第25節
從面粉與水的比例,講解到揉面搟面的過程,卓輝一口氣說完,跟著讓他按步驟cao作。 蔣牧塵一言不發的打量他幾秒,動手倒掉先前弄出來的面湯,重新裝了面粉眼,參照比例加溫水和面。 卓輝絮絮叨叨,一會說水多了,一會說面少了。蔣牧塵停下動作,雙眸危險瞇起,無聲的警告他閉嘴。 經過兩個小時艱苦卓絕的奮斗,一碗賣相堪憂的涼拌面,總算出爐。蔣牧塵用筷子夾起兩根,閉眼放入口中嚼了嚼。 比起下午煮的姜茶,這個面的味道稍稍好了那么一點。 顧不上清理身上的面粉,他端起碗就興沖沖的出了廚房。一路小跑進了東院,忐忑叩響客臥的門:“云裳,面好了。” 簡云裳此時剛吃過涮味齋送來的牛rou粥,聽聞動靜,漫不經心的抽了張紙擦嘴:“進來吧。” 房門吱呀一聲洞開,她徐徐抬起頭,頓時愣怔當場。 蔣牧塵的臉大半都沾了面粉,充滿期盼的一雙黑眸,亮晶晶的望過來,模樣滑稽又可笑。 視線下移,腰間的碎花圍裙松松垮垮的掛著,身上的黑色西服前襟,糊滿了面粉,險些看不清原來的顏色。 這渾人,該不會真的自己動手做面去了吧。 想著,簡云裳直直望向他手中的瓷碗,不自在的干咳一聲:“你做的?” 蔣牧塵沒注意到一旁的空盤,劍眉挑了挑,一副‘那還用說的’神情,得意洋洋的走過去:“我的手藝,一般人可吃不到。” 真是驕傲又自負的男人!簡云裳斂眉腹誹。 事實上,她壓根沒奢望高高在上的牧天集團總裁,蔣家唯一的孫子,會屈尊給自己下面。 沉默的氣氛,無聲無息的蔓延。簡云裳初時的不屑退去,心生動容。 這個時代,別說是男人,就是她自己本身亦甚少下廚。而且她擺明了是在刁難,哪曾想他一字一句,全都當了真。 蔣牧塵原本信心滿滿,等了好一陣不見她不說話,也不看自己,自尊心頓時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想他堂堂蔣家大少,親自下廚首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小女人居然不放在眼里!氣勢不減的將面放到茶幾上,他這才看到,還剩在碗里的小半碗牛rou粥。 沉默站了一秒,好看的墨色雙眸瞬息黯淡下去,他郁郁端起自己做的面轉身。 簡云裳也看到了那半碗粥,瞬間像個做了壞事被人抓包的小孩,無措低下頭。 男人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她不自在的抿著下唇,在那聲音消失之前及時開口:“等等……” “面糊了。”蔣牧塵嘴角抽搐的頓住腳步,沒有回頭。 高大的身軀背對著她,周遭的氣息亦變得蕭瑟莫名。 如此一來,簡云裳更覺自己像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遲疑片刻,她一張嘴,忽然發現自己說謊的本事見長:“蔣牧塵,我剛才沒吃飽。” “我讓傭人過來幫你把粥拿去熱一下。”蔣牧塵聽出她話里隱含的挽留之意,壞心腸的又往外邁了一步:“你稍等。” “我要吃面!”簡云裳急了,素來淡定自持的她,第一次在這個男人面前亂了分寸:“你回來。” 蔣牧塵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得意的勾了勾唇,轉過身時俊臉之上布滿受了戲謔的神色:“為了給你做面,我晚飯都沒吃。” 簡云裳一聽,心里更加自責,愧疚不安的接過來,小口小口往嘴里送。 面煮老了,湯的咸淡不夠,香油倒多了……但是每一口吃進去,卻覺得味道是那樣的好。 硬撐著吃完半碗,簡云裳笑著將碗放下:“我吃好了。” 蔣牧塵也笑,心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上一次出現這種感覺,還是在他接手牧天之后,獨立將深發行運作上市。之后的項目越做越大,領域跨度也從地產向金融、娛樂、制藥方面輻射,然而那種感覺早已不復存在。 溫馨的氣氛只維持了短短數秒,剛剛還笑意融融的簡云裳,大概是觸景生情,不知不覺竟紅了眼眶。 “想哭就痛快的哭一場,我的肩膀雖然不夠寬,但是隨時可以借給你靠。”蔣牧塵目光炙熱的溫柔打趣,心底卻默默補了一句:一輩子都行。 在他30多歲的生命中,簡云裳的出現是個意外。一個充滿了挑戰和樂趣,并讓他甘之如飴,愿意陪伴到天荒地老的意外。 簡云裳此時已經收斂了情緒,淡淡的答:“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被辣椒嗆了喉嚨。” “……”蔣牧塵臉上的表情倏然定格,好一陣才愉悅笑開。 046、心碎一地 更新時間:2014820 9:14:02 本章字數:3921 夜色如糜,黑色的勞斯萊斯平穩穿行車流,街道兩旁流光溢彩的霓虹,映紅了奢華的車廂。 蔣牧塵瞇著眼閑適靠在椅背上,明明滅滅的光線,極盡描摹他線條深邃冷硬的俊顏。 少頃,薄唇彎起好看的弧度,間或哼一兩句荒腔走板的調子,看起來愉悅至極。 卓輝目瞪口呆的聽著,未免耳朵慘受荼毒,忍無可忍之下,煞風景的給他潑涼水:“老大,夫人說您今晚要是不回去,明天就得跟宋小姐訂婚。” “……”蔣牧塵倏然睜眼,危險的盯著他的后腦勺:“你確定她真這么說?” 卓輝聞言瞬間腳底生寒:“大概……差不多這個意思。對了,晚上宋小姐過來用晚餐,宋局長也來了。” 宋青山?自己沒去找他麻煩,他倒先給自己找不自在了。蔣牧塵揉了揉眉心,懶洋洋的吩咐:“跟管家說聲,我還沒吃飯。” “好……好的。”卓輝暗自抹了把汗,掉了車頭旋即帶上耳機給老宅那邊去電話。 蔣牧塵繼續瞇眼,右手隨意搭在腿上,五指微曲,有一下沒一下節奏輕快的彈著。 不過是煮了一碗面,小野貓居然會因此而內疚……看來,她并非表現出來的那般薄情,想著嘴角忍不住再次上揚。 雖已是深夜,籠罩的五彩霓虹下的京都,喧囂依舊。 簡云裳睡了一下午,精神大半恢復過來,加之吃得太撐,不得不下床活動消食。 簡云容見她出來,目光閃躲的打了聲招呼,復又埋頭專注的寫寫畫畫。 “忙什么呢?”簡云裳好奇的走過去,狐疑看他:“怎么不見小黑?” “沒干嘛……”簡云容將紙筆藏至身后,臉色發紅的避開她的目光:“昨晚叫了大半夜,剛才帶著只虎斑母貓去廚房了。” 簡云裳眼底閃過一抹異色,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邁步往外走。 以前不管弟弟在干嘛,但凡問話甚少有回應。這幾天連著出狀況,早上還受了刺激,她還沒來得及通知心理醫生過來,他反而像變了個人。 興許是習慣了他數年如一日的沉默,冷不丁話多起來,她自己反倒不適應。 甩了甩頭,她挪著腳慢慢走到院中的長廊里坐下。 4月的京都,夜里的氣溫還是很低。簡云裳抄手進外套的口袋里,碰巧電話響起,她看了眼號碼猶豫接通:“薛總。” 這頭薛立珩心底涌起不快,抬手扶了扶眼鏡,嗓音溫柔如常:“云裳,上次和你說的華裔心理醫生,大概還要在京都呆一周,你看下什么時候方便,讓云容和他見上一面。” “那個……”簡云裳憶起早上和他說分手的事,遲疑了下,答:“明天中午,到時候我給你電話。” “好。”薛立珩說完沉默下來,右手拿著筆隨意在紙上寫了幾個字,遞給一旁的趙子敬。 簡云裳等了一陣不見他掛斷,再度開口:“謝謝你。” “云裳。”薛立珩低低的喚了一聲,難掩苦澀的繼續說:“這三年,你說不喜歡被人觸碰,我依你。你說不希望生活被打擾,我也依你。除了分手這件事,我可曾有過不依?” 簡云裳沒做聲,不是不想回答,而是無言以對。因為他說的是事實。 電話兩端倏然變得沉默,許久薛立珩才又幽幽開口:“就算死,你也該讓我死個明白吧。” 簡云裳無法反駁,目光無意識的落在遠處的高樓大廈上,淡淡的說:“我始終以為你不會糾纏。” 薛立珩搖頭苦笑,溫柔綿和的嗓音里,透著濃得化不開的深情:“云裳你錯了,不愛或愛得不夠,才能在分開后不糾纏。” 言下之意,簡云裳不愛他。 “你也錯了……”簡云裳抿唇,眸色一點點黯淡下去:“我從不覺得,愛要掛在嘴邊去說,我以為你懂我,原來只是錯覺。” 薛立珩楞了下,情緒復雜的盯著手邊的女戒。與送給簡薇薇的不同,這一只無論是刀工還是成色,都屬頂級。回過神來,還想再說,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悵然若失的拿著手機走到窗邊,他看了眼一直在忍著笑的趙子敬,轉頭望向腳底斑斕的夜色:“我現在可以確定,她只是看到了老號的通話記錄。” “好聰明的小丫頭……”趙子敬不咸不淡的打趣:“明天我得好好會會。” 薛立珩勾了勾唇,不置可否:“對了,上次讓你查我大哥的事,結果如何。” “還沒找到有價值的線索。”趙子敬抬手看一眼表,嬉皮笑臉的套上外套:“一起去喝一杯?” 薛立珩收回視線,費解的看著他的動作:“去哪?” 趙子敬神秘一笑,丟下模棱兩可的三個字:“跟我走。” 薛立珩摘下眼鏡,抬手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搖頭。 趙子敬大笑,自顧開門出去。 隔天一早,蔣牧塵精神抖擻的到了牧天總部,一進辦公室便給簡云裳去電話。 哪知對方只淡淡說句在開會,便掛了線。 蔣牧塵碰了一鼻子灰,余光兇狠的瞪一眼正在假裝倒水的卓輝,丟開手機,收拾一番也去了集團的大會議室。 牧天旗下的藥廠業務基本以出口為主,國內市場為輔。銷售渠道包括醫院、各類專科診所,以及大型連鎖銷售機構。 合作對象之一的錦和,其旗下的連鎖店,占據著全國至少30%的市場份額,合作供貨合約一旦簽訂,絕對是牧天打開國內市場的大動作。 原本合作的細節,蔣牧塵已經跟錦和的徐三少談得七七八八,就差最后簽字生效。 所以,在座的董事,完全弄不懂他的怒氣,以及反對從何而來。 “牧天旗下,單京都就有300多個樓盤。而我們白送給錦和的利潤,每一年的數額夠開500家店。”蔣牧塵寒著臉曲起食指,漫不經心的敲著桌面:“跟錦和的合作暫停,兩天之內,我要看到開設連鎖藥店的各項成本。” “可……”底下有人戰戰兢兢的出聲:“得罪錦和,只怕……” 蔣牧塵目光凌厲的掃了一記眼風過去:“怕什么?誰規定這藥店只能他們徐家開。” 卓輝干咳一聲,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不怕死的補充:“藥監局、衛生局等的部門,可都有徐家的人。” “那又如何!”蔣牧塵面無表情的橫他一眼,起身離開。消失之前,不帶溫度的嗓音,擲地有聲的砸了回來:“我只給你們一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