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司焉輕咳一聲,然后低頭開始收拾東西。眼見司焉有了動作,寧袖兒雙眸一亮:“你難道聽懂我說的話了?” 司焉當然不會回應寧袖兒,只自顧自收拾著東西,寧袖兒便當司焉是一下子開了竅猜中了自己的意思。兩個人收拾比之剛才要快了許多,且他們本就沒帶什么東西來,不過片刻便準備好了,寧袖兒推了門,正打算離開,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通知旁邊房間當中的林荒,她連忙又朝著林荒的房間奔過去,敲了門,房中沒有半點回應,寧袖兒用力推開了門,門內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寧袖兒正打算去尋人,但便在這個時候,她看到客棧外面忽的進了一群穿著南疆軍隊衣服的人。 “這么快就來了。”寧袖兒只覺得一陣苦惱,這時候要找林荒也遲了,想來他應該是自己出去不知道做什么了,正好躲過了南疆這趟搜查也算是運氣,如此一來,寧袖兒認為自己還是閑呆帶著謖國皇子趕到謖國境內比較好。想到這里,寧袖兒動作極快的回到了房間當中,也不說話,便直接駕輕就熟的一手提著行李一手攬著司焉從客棧房間的窗戶那處直接翻了出去,兩人一同落到了客棧外面的巷子當中。 寧袖兒輕功極好,兩人穩穩的落在了地上,寧袖兒朝上面看了一眼,那些人應當還沒有發現他們的行蹤,她這才放心的帶著司焉躲到了旁邊一處隱蔽的地方。寧袖兒本是打算著等那些人離開之后,再回去找林荒,將他也給帶出來的,但林荒似乎也是看到了那些南疆的追兵,所以一直未曾回到客棧,而客棧當中,南疆的追兵似乎也查到了客棧當中原本住著的就是她和謖國皇子,所以一下子也不肯走了,只派了一部分人追出去尋人,而另一部分人則留在了客棧當中等著。 如此一來,寧袖兒想要找到林荒,便幾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好在林荒出去了并沒有被南疆的人抓到,寧袖兒也算是放心了些,再繼續在這里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最后寧袖兒干脆在旁邊的墻上刻了一個只有堯*人才能看懂的記號,讓林荒看到之后趕去謖國,而自己則先帶著司焉朝著謖國趕路去了。 寧袖兒趕路本是極快的,但多了一個司焉就不同了,兩個人出了城之后,寧袖兒必須得時刻注意著照顧這位身份尊貴的謖國皇子,不能讓他覺得堯國的人虐待他。但是這其中有個十分重要的問題就是,謖國皇子是聽不懂自己說話的。她就算是對這位皇子問寒問暖,關切再關切,這位皇子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說什么,搞不好還覺得她是在罵他也不一定。 事實上司焉也是十分苦惱。裝成謖國的皇子本就是一時無奈出的主意,打算替真正的皇子引開南疆的人,讓他能夠安然到達謖國,但到了這個時候他才覺得這實在不是一個明智之舉。他當初是使了計逃脫太子等人的視線才來到南疆的,所以他國師司焉到了南疆這件事情絕不能夠讓其余任何人知曉,包括寧袖兒。 因為只要寧袖兒知道了,或許大家就都知道了。 所以司焉只能夠沉默的裝著自己的謖國太子,然而到了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不開口實在是不行了。 跟在寧袖兒的身后朝前面走著,寧袖兒表示自己的雙腿比馬還跑得快,所以離開臨城的時候并沒有買下一匹馬,兩人便靠著步行出了城。而寧袖兒的確也沒有說錯,她的輕功的確很好,帶著司焉不過半日就趕了極遠的路,然而為了躲開危險,又為了抄近道,寧袖兒帶著司焉一頭鉆進了樹林子當中。 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在樹林里面就沒有方向感,寧袖兒一鉆進樹林,就開始義無反顧的往錯誤的方向沖了過去。司焉在她身后不情不愿的走了幾步,眼看她越走越是偏離正確的路,終于沒忍住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寧袖兒本專心致志的看看頭頂的太陽又看看四周的樹木一面走一面判斷方向,這時候冷不丁被司焉一拽,也是怔住之后才問到:“怎么了?” 司焉朝她輕輕搖頭,然后將目光往正確的方向落去。 寧袖兒看不懂他的意思,只能靠自己腦補:“你拉住我干嘛又搖頭?”眼看著司焉將頭別過去,寧袖兒又道:“害羞?這大樹林里的我一個姑娘都還沒害羞你害羞什么?” 真正覺得對方沒辦法交流的不是寧袖兒,而是司焉。司焉見她沒辦法理解自己的意思,干脆便直接拉著寧袖兒開始往正確的方向走過去,然而寧袖兒卻立即掙脫了司焉的手,有些著急的道:“你要去哪里?那邊才是正確的方向,你這樣亂走會走丟的!”寧袖兒實在不明白面前的人為什么死活要朝著另一邊奔過去,她抬眼看了司焉所行的方向一眼,等看到了那邊幾朵嬌艷的紅花以及花上面飛舞的蝴蝶之后才了然笑道:“我知道了,你想去撲蝴蝶?” “別任性了,現在還是趕路要緊。”寧袖兒將司焉當成小孩子一般的哄著,推著他打算離開,司焉忍無可忍,終于也忍不下去了。 沒有翻譯在身旁,寧袖兒的腦子簡直就是天馬行空。 “你走的那條路是錯的。”司焉的聲音低沉清冷,他與寧袖兒對視,字字句句說得清清楚楚,“再往那個方向走過去,你很快就能再次繞回臨城,你還想朝那個方向走么?” 寧袖兒緊緊盯著司焉,面色……詭異非常。 司焉輕輕蹙眉,沒有繼續說話,只等著寧袖兒的反應。 寧袖兒一直看了對方許久,一直到確定這個突然開口說了人話的家伙真的就是前幾天那塊木頭之后,她才驚恐的大聲道:“你……你會說中原話!” 司焉這時候也沒辦法說清楚了,他只能淡然道:“不錯。” “那你之前為什么一直%(*……%¥……!”寧袖兒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司焉平靜道:“因為不想說中原話。” 寧袖兒一下子感受到了這位皇子的王霸之氣,但她卻不知道司焉只是……實在想不出別的說法了而已。 寧袖兒一想到自己這些天以為對方聽不懂自己說話,所以在對方面前說了那么多不該說的話就覺得全身都不舒服,她頓了一會兒,羞臊到想要一個劍柄給他拍過去,但對方又是謖國的皇子,她想來想去卻仍是氣不過,只能問到:“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懂中原話!!” “因為你……”司焉還沒將話說出口,寧袖兒就接口道:“我知道了,因為我沒問是吧!!” 司焉:“……對。” “我就知道。”但凡被這么問的人,一般都是這個回答,寧袖兒早該料到的。她在心里面暗暗給自己點了個蠟燭,想了想覺得自己一下子想要問這位皇子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但是她還沒問出來,司焉就先說到:“有什么話,邊趕路邊說。” 司焉當先往前走去,刻意不讓寧袖兒看見自己的神色。而這次則換成了司焉帶路,寧袖兒跟在司焉的后面,司焉覺得能夠說話實在是感覺好太多了,但寧袖兒的感覺卻不大好。 不停看著司焉的背影,寧袖兒默然了許久才終于醞釀好了情緒,先對司焉問了出來:“那前兩天我跟你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司焉不答話,寧袖兒又問了一遍,司焉才道:“你指哪些話?” “全部。”寧袖兒氣鼓鼓的道。 司焉默然片刻,點頭:“都聽到了。” “包括我說……我喜歡的那個人,廉貞她娘?”寧袖兒接著問。 司焉:“……聽到了。” “……”寧袖兒懊惱的嘆了一聲,然后也不說話了。司焉隔了半晌也不見她再說話,終于沒忍住問道:“怎么了?” 寧袖兒有些惋惜:“那些話我在心里面存了好久,沒打算等將來回到京城見到了司焉,第一個說給他聽,讓他知道我這些年到底有多想他的,可是現在被你給先聽去了……” “有何分別?”司焉隨口問。 寧袖兒搖頭:“分別大了!一個是塊木頭,一個是喜歡的人,感覺怎么能夠一樣!”那么多情話都被這個謖國皇子給聽去了,而且這個人還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寧袖兒更覺得自己這簡直就是被這皇子當看戲一樣的看去了,越想便越是覺得不對勁,哪里都不大對勁。 司焉聽她的語氣,住了腳步低聲道:“那些話,那個人聽到肯定會很開心。” 聽司焉這樣說,寧袖兒第一反應是道:“當真?” “當真。”司焉認真的回應了一句。 于是寧袖兒也一下子忘了剛才的不對勁,立即高興了起來,她笑到:“司焉若是開心就好了,他平日里很少笑,如今被困在國師府里面七年,身邊除了嬴畫又沒別人陪他,他肯定更是好久都沒有心情好過了。等我回去就用這些話哄他開心,我七年沒見到他了,天天在軍營里跟廉貞說他的事情,但是不知道這七年他有沒有想過我……” 從前聽寧袖兒說這些話,司焉還可以假裝聽不懂,但現在面對寧袖兒的這話,司焉卻沒有辦法繼續裝聽不懂了,他道:“你待他這般,他定也不會將你忘記。” 說完這話之后司焉就后悔了,將來他的身份被揭穿,寧袖兒知道自己就是司焉之后,再回憶今日的對話,也不知道究竟會是個什么表情,司焉決定還是少說為好。 “你怎么知道司焉的想法?”寧袖兒連忙問到。 司焉徑直快步往前走去,寧袖兒跟在他后面又問了兩聲,司焉也不肯回應。司焉前生曾經也來過這個地方,對這里仍是有著記憶,所以寧袖兒跟著司焉,兩人果真走上了正確的路,不過一天的功夫就出了樹林。臨城離謖國的國境不遠,出了謖國,兩個人便算是進入了謖國的境內,而一旦進了謖國境內,寧袖兒就放心多了。 兩人不再著急著趕路,寧袖兒干脆去附近的鎮上找了一輛馬車來,自己坐在外面駕車,讓司焉坐在馬車當中,如此駕著車朝謖國的國都奉鄞趕去。司焉自是不肯讓寧袖兒一個人辛苦駕車,便借著讓寧袖兒休息一下的緣故,讓寧袖兒回到馬車當中休息,而換成他來駕車,等到寧袖兒休息過了想要從司焉的手里搶過馬車韁繩的時候,司焉卻是不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