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啊?”寧袖兒怔住,回頭去看司焉。司焉正要開口,卻是忽的側(cè)過了頭去,看向了那懸在棺材上面雕刻精致的石龍。寧袖兒順著司焉的視線跟著看去,卻是微微一怔:“怎么回事?” 司焉眸子冷了下去,低聲道:“終于找到了。” 聽到司焉這一句話,原本還蹲在楚修身旁的嬴畫忽的頓住動作,隨即足尖點地,朝著司焉所看的方向沖了過去。她輕功了得,這般一晃便直接到了龍頭之上,而也因著她的這動作,那龍頭的后方忽的掠出了一道黑影,竟直直落了下來,穩(wěn)穩(wěn)站在了寧袖兒和司焉的面前。 那是一個穿著一身黑衣的人,看身形應(yīng)當是一名男子,只是他整張臉都被黑布所罩住,只留下了一雙沉黑的雙眼來。他被嬴畫逼得躍下了龍頭,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yīng),嬴畫便又沖了下來,一掌朝他襲來,他悶哼一聲,以掌相對,雙掌交錯,只聽得“砰”的一聲,那黑衣人站在原地不動,嬴畫卻是已經(jīng)被震得后退了數(shù)步! 寧袖兒雖然對武學只是一知半解,但也能夠猜測得出,兩個人對掌退的那個人自然就是輸?shù)娜恕:谝氯藨?yīng)該就是之前眾人所發(fā)現(xiàn)的那名闖入北陵塔的人,而他闖到這里來,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么,會不會對幾人有所不利。眼看著嬴畫打不過了,寧袖兒知道大事不妙,連忙拉扯著楚佑將他推到了司焉的面前,大聲道:“你快帶著司焉跑!”在寧袖兒看來,司焉不會武功,而楚佑好歹還學過那么一招半式,所以自然是讓楚佑去護著司焉。 然而到了這個時候,楚佑卻是直接軟了兩腿,被寧袖兒一扔之后直接就跌倒在了司焉的面前,倒是司焉冷靜的將他給扶了起來,低聲道:“你先上去。” “我……”楚佑茫然看著司焉,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只是哆嗦了一下才梗著脖子道:“我……我不走。” 他說完這一句,竟真的像是多了幾分勇氣般,一把將司焉給推到了自己的身后,認真的道:“娘娘腔你走。” 司焉沒說話,只看著楚佑,唇畔多了一分似有似無的笑意。 寧袖兒看著那兩個不肯走的家伙,忍不住在心里面嘀咕了一聲,但隨即她便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面前這個黑衣服的蒙面家伙身上。蒙面人正在和嬴畫打斗著,兩人出手都極狠,絲毫不給對方喘息的意思,寧袖兒不過只會一點三腳貓的功夫,這時候想要插手也是插不上,就只能在旁邊看著,沒想到這一看,就是看了整整半個時辰。 寧袖兒:“……”這兩個家伙打得真是久啊。 楚佑:“……”你來我往的兩個人都好像很有默契的樣子,誰也不肯分出勝負。 司焉:“……”司焉已經(jīng)沒看兩個人打架了,他轉(zhuǎn)過頭開始研究起了石室當中的機關(guān)。 “砰!”一聲重響之后,嬴畫又是急退數(shù)步,后背抵在了一根石柱之上,她緊緊盯著那黑衣人,唇角滲出了些許鮮血。寧袖兒但有的看著她,就在她以為嬴畫還要再沖上去和那黑衣蒙面人再大戰(zhàn)半個時辰的時候,嬴畫卻忽然開口了:“是你。” 黑衣人沒有說話,動作一頓之間,已經(jīng)退了兩步眼看著就要逃走。嬴畫自然不會叫他逃走,于是再次沖了上前,手中短刀出鞘與那人又打了起來,只是兩個人出手的動作還是如此的有默契,誰也傷不了誰,兩個人都像是知道對方下一招會出什么一般。 兩個人打得火熱,寧袖兒也沒了看下去的興致,她偏過頭看著絲毫沒有緊張意思的司焉,出聲問到:“到底怎么回事?嬴畫認識那個黑衣人?” 司焉點頭:“在國師府當中,嬴畫經(jīng)常會拉著秀書與她過招,兩人起初還有勝負,打的次數(shù)多了,就難以分出勝負來了。” 寧袖兒了然點頭:“所以以后我跟楚佑要是打的次數(shù)多了也很難分出勝負了?” “……”司焉挑眉看了寧袖兒一眼。 寧袖兒沉默片刻才發(fā)覺自己搞錯了重點,霎時驚呼道:“所以這個人……你的意思是這個黑衣人就是秀書?!” 司焉一副你終于明白了的神情。 寧袖兒仍是覺得不能理解,秀書不是離開了么,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來這里究竟是為什么?看司焉的神色秀書必然不是被他給派過來的,那么派他來的人又是誰? 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過復(fù)雜了,寧袖兒不過只想了一下第一個問題的答案就放棄了猜測,她朝司焉道:“那接下來該怎么辦?秀書不是聽你的話么,你讓他趕緊停下來我們一起離開不就好了么?” 司焉搖頭:“他蒙面便是不愿承認自己是秀書,且從今日起,他便不再是國師府的人。”司焉轉(zhuǎn)頭看著黑衣蒙面人,一字一句道:“國師府不需要替來歷不明的人。” 正在打斗中的黑衣人聞言渾身一震,忽的朝著司焉這處看來,而也因著他這動作,他身前空門大露,嬴畫的一刀也落在了他的胳膊之上,霎時鮮血飛濺,落在了嬴畫的臉上。嬴畫本是冷著臉,但在看到自己一刀傷了黑衣人,亦是霎時茫然了起來,動作也是緩了下來。 黑衣人見此情形,霎時朝著后方褪去,靠在了一根柱子旁邊,他目色一沉,一掌抵在了柱子上面,不知是要做什么打算。 寧袖兒和楚佑跟不上這個節(jié)奏,只能愉快的保持著瞪大眼睛的圍觀狀態(tài)。 而司焉則看出了黑衣人的目的,他提高了聲音道:“住手!” 黑衣人現(xiàn)在是司焉的敵人,自然不會聽司焉的話,所以他一掌便拍在了石柱的上面,也不知道他那一掌究竟拍得有多重,原本看上去非常堅固的石柱,竟然在他的一掌之下直接從中間碎去,然后裂紋越來越大,整個石柱都碎成了石屑朝著司焉等人站著的方向倒過去。司焉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他一把將身旁的楚佑給推開,又拉住寧袖兒,朝著前方的空地處撲了過去。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整個石室都因著這動靜而震顫了起來,更多的石頭碎屑自頂上脫落下來,就在所有人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的瞬間,兩堵石墻便自頭頂重重落下,轟然一聲將石室給隔絕了開來。 石室當中塵霧紛紛,寧袖兒被司焉護在懷里,也看不清外面的境況,只能不斷捂著口鼻嗆咳著,等著這一陣的煙塵散去。只是等了一會兒之后寧袖兒才感覺到趴在自己身上的司焉沒有絲毫的動靜,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樣了,寧袖兒被這一下子嚇得不輕,也顧不得許多,連忙坐直了身子朝司焉看去。 司焉微閉著雙目,一張漂亮的臉上沾滿了剛剛落下的石沫和煙塵,看起來頗有些狼狽,寧袖兒覺出了不對勁來,連忙拉住他打量,果然很快就看到了他腹側(cè)有一道極深的傷痕,應(yīng)該是剛才為了護她才被石塊給劃傷的。眼看著那處傷口沁出了鮮血,寧袖兒慌亂了起來,連忙問道:“你沒事吧?怎么辦……我去找嬴畫來幫忙……”寧袖兒有些不知所措,這么久了她還是第一次見人在自己面前受了這么重的傷,且這個人還是司焉。她這般想著立即便站起身來要去找唯一靠譜的嬴畫,然而她剛一站起來朝四周看去,才發(fā)覺了一個讓人絕望的事實。 經(jīng)過剛剛那黑衣人那一招,整個石室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知道他是碰著了什么機關(guān)還是不小心打到了承重的柱子,兩堵墻就這么憑空從上面落下來,橫在了寧袖兒和司焉的面前,將他們與外面隔絕了開來。 也就是說此時他們四周全是墻,根本就沒有可以出去的地方,就連嬴畫和楚佑也被隔絕在了外面。 寧袖兒一怔,霎時覺得后背都寒了起來,她四下看了看,絕望的發(fā)現(xiàn)這地方果然沒有了出路,而這里除了她和司焉,就只剩下了中間已經(jīng)有了破損的半個石龍的龍頭,以及旁邊的棺材,還有棺材當中做得狂拽炫酷的先皇大人。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剛的那一陣晃動,先皇大人的動作被震得有了些許變化,他微微偏著脖子,正對著寧袖兒,看起來有種詭異的天真無邪的萌感。 罪過罪過,寧袖兒在心里面小聲說了一句,然后到了先皇大人的面前搗弄了一會兒,最后回到了司焉的面前開始替他包扎傷口。 司焉有傷無法起身,便在原地等著,也不知道寧袖兒剛才到底干了什么,眼看著寧袖兒拿著一根十分眼熟的紅色寬布條替自己包扎起了傷口,司焉怔了片刻才問道:“這東西,你哪里來的?” 寧袖兒有些心虛的笑了笑,指著不遠處先皇大人的遺體道:“這旁邊實在沒什么材料,我沒辦法只能……” 司焉跟著朝那處看去,然后……默然了。 好吧,先皇大人的腰帶沒了。 寧袖兒連忙解釋:“我就是借來用用,我已經(jīng)給他磕過頭道過歉了,等我你好些了我就還給他,絕對不會帶走的。” “……”司焉還是沒說話。 因為手邊實在是沒有傷藥,寧袖兒又沒有任何照顧傷患的經(jīng)驗,便只能夠按照司焉所說的替他將傷口暫時給包扎了起來,以免再繼續(xù)流血。然而司焉本就比之尋常人要體弱,這時候失血過多又被寧袖兒這一陣折騰,終于也有些不支了,等到寧袖兒將傷口包扎完之后,她才發(fā)覺司焉已經(jīng)合上了眼睛,虛弱的睡了過去。 寧袖兒有些擔心,她特地伸手去探了司焉的額頭,又探了自己的額頭,對比了半晌之后……發(fā)覺自己根本沒辦法判斷出來對方究竟怎么樣了。她沒有辦法,只能起身到了墻邊打算喊喊看,或許嬴畫和楚佑就在旁邊不遠處也不一定。她小心翼翼地讓司焉靠在了墻邊,然后自己起身開始沿著墻一面走一面喊了起來,只是她走了一圈,也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yīng),也不知道嬴畫和楚佑他們究竟如何了。 最后寧袖兒只能沮喪的又回到了司焉的面前,這才發(fā)覺不過這一會兒的功夫,司焉的臉色又難看了些。她心中焦慮,便俯下身去握對方的手,這一握之下才覺得對方的手冰冷滲人,應(yīng)當是失血過多所致。 寧袖兒怔了怔,覺得自己應(yīng)該替司焉取暖什么的,但是這時候本就是夏天,寧袖兒穿的衣衫也不算多厚,脫下來給司焉穿了也相當于沒穿。她無奈的四下看了看,最后再一次將視線落到了先皇大人的身上。 。 最后司焉是被熱醒的,他醒來以后才發(fā)覺自己的身上給裹了厚厚的衣裳,而那衣裳因為太大了,所以還裹了兩層,那衣裳裹得很緊,緊到他動彈都有些困難了。他眨了眨眼睛,正要動作,卻忽的停住了。他側(cè)過臉看去,正見寧袖兒靠在自己的肩旁,正閉著雙眼沉沉睡著,她唇角微微翹起,看起來睡得十分舒服。 司焉垂眼看著對方,許久都沒有再動作。 然而似乎是因為這樣的睡姿有些不舒服,寧袖兒在睡夢中朝著司焉靠了靠,又抬手輕輕抱住了他,這才又重新安穩(wěn)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