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也沒什么。”唐明低聲道,“我是想向皇上求一道旨意,請調西北涼州,蘭玉……崔大人,我們決裂了。” 花繁縷呆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唐明說的“我們決裂了”是什么意思。 開了個頭,接下來的話好像就變得容易了,唐明態度還算平靜:“就像殿下聽到的那樣,我向皇上遞了折子,參了崔大人一本,列數崔大人幾條罪狀,懇請皇上撤了崔大人的官職,將其貶為庶民……” 花繁縷:“……” “我和崔大人反目成仇,滿朝文武盡知。”唐明站起來,“多謝殿下為下官解圍,下官還有要事稟告圣上,還是在御書房外候著更好。” 花繁縷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怪物。 唐明也不在意,笑了笑:“殿下,告辭。” 這劇情發展的真是太詭異了。 回去之后花繁縷萬分不解的把遇到唐明的事情告訴金麒,納悶兒的問道:“你說這到底是為什么?我看唐大人明明還很在意崔大人的,聽到我提起崔大人時眼睛都亮了。” 金麒和這兩個人都不熟,他更關心的是西涼使節的接待問題上,這可不是輕松討好的差事,皇帝至今對西涼策劃的綁架耿耿于懷,如果接待儀式太隆重了,皇帝肯定會不爽,但如果做的不好,讓西涼使節覺得被九華輕慢了,指責皇帝,皇帝也會不爽。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具體的要怎么安排才好,朝廷上官員的恩怨情仇以及八卦他根本不感興趣,倒是許集還稍稍引起了一些他的注意,就像恭王提醒花繁縷,許集的祖父是手握重兵的許公輔,就連皇帝在許公輔面前也要敬許公輔三分,許家勢力極大,也相當硬氣,向來是皇子們爭取拉攏的對象。 金麒在后宮住的那段時間里,關注的除了他的幾個兄弟,就是許家了。 在爭儲上,許公輔誰也不向著,這老頭子也許沒有謀朝篡位的野心,但卻有把持朝政的野心,背地里提起皇帝,許公輔的稱呼竟然“皇帝小兒”,可見他根本沒把皇帝放在眼里,更別提金麒他們這些皇子了。 皇帝現在還能壓得住他許家,可他心里清楚,若放著許家這樣不管,再過十年、二十年,就再也沒人能夠撼動許家了。 要動手,得趁早。 皇帝已經下了決心要收拾許家,可惜滿朝文武能看得明白的寥寥無幾,一個個還趕著上著討好許家,金麒撇撇嘴,自言自語:“到時候有你們后悔的。”他對皇帝還是有信心的,許家要倒,不過是這一年半載的事情。 接待西涼使節一事上,雖然表面由花繁縷和恭王兩人負責,實際上卻是金麒在背后cao縱布局,到了西涼使節進京的那一天,基本上沒什么需要花繁縷cao心的事情,她只要露個面,關鍵時刻做惜字如金狀,拿捏著一個大國皇子應有的架子,就連場面話都是由恭王代勞的。 本來西涼王子還得意的很,九華皇帝居然一次派了兩個皇子來接待他,其中一個還是皇長子,另外一個皇六子據說也是比較得皇帝寵愛的,他還當西涼多有面子,結果看到了來接待他的兩個皇子,西涼王子就知道根本不是他想的那回事。 首先是大皇子福王,豐神俊朗,威嚴端方,凜然不可侵犯,一派天人之姿,他噙著微笑,迎風而立,不光是西涼王子,就是他的屬下,隨行的西涼勇士們,全都在看清這位九華的大皇子容貌時閃神了。 而周圍離的遠遠看熱鬧的百姓們,誰管西涼王子是圓是扁啊,人家全都是聞風趕來圍觀京城第一美男子的! 西涼王子呆了好一會兒才在恭王的咳嗽聲中回過神來,他本來對自己的容貌和風度就夠自信的了,自認這世上少有人能出他左右,可跟眼前這位一比,就立馬相形見絀,風頭全被搶光,原本囂張的氣焰,以及想給九華一個難堪的打算,都在“看美人看呆了”的丟臉開場中消失于無形,先機一旦錯過,想再硬起來就有些底氣不足了。 西涼皇子心里憤恨不已,卻又情不自禁的被花繁縷的美貌吸引,一邊覺得賞心悅目,一邊各種妒忌,敵意滿滿,他到底是一國王子,城府還是有的,表面不動聲色,臉上帶笑開始發揮他舌燦蓮花的外交本事,說了一大堆場面話。 花繁縷面帶微笑,安靜的聽他講完,結果到最后只說了一句話: “王子舟車勞頓,一路辛苦了,本王讓人帶王子到驛館安置下來,一切容后再議。” 不等西涼王子開口,恭王適時地插進來,展現了完全不輸給西涼王子的說場面話的技能,壓根不給他和花繁縷搭話的機會。 西涼王子郁悶之極,總不能一直在城門口杵著給人圍觀吧?只好笑呵呵心里罵不停的跟著恭王到驛站安置。 等他好不容易把口若懸河[羅里吧嗦]的恭王給應付過去,卻發現他真正想套近乎的花繁縷早就回宮復命去了。 西涼王子哽了好半晌,胸口一口氣堵著吐不出來咽不下去,好半晌,才安慰自己,算了,反正都是皇子,雖然這位大皇子掌握的消息更多,不過對方看起來惜字如金,套話的話,還是年紀小一點的更好騙吧? 結果等他去找恭王的時候,手下回報,恭王留了一名九華的官員在這里照顧貴客,讓他們有事找這位胡大人,他自己也回宮復命去了。 至于那位胡大人,是個精神百倍的老頭子,辦事很利落,禮儀周到,安排的面面俱到,一點也沒有怠慢貴客……就是有點耳背,跟他說話得用吼的。 西涼王子:“……………………”默默咽下一口血。 “好好好!”御書房里爆發出一陣大笑,皇帝痛快的聲音傳了出來,“做的不錯啊,好啊!不愧是朕看重的兒子!金麒,金琇,你們兩個做的很好,朕很滿意!” 這次西涼來使皇帝很關注,倒不是說有多重視西涼,只是一種人對自己仇家的關注而已,城門口以及驛站發生的事情都有眼線向皇帝匯報,西涼王子變臉的全過程皇帝甚至比兩個兒子還清楚。 敢在朕的地盤上囂張,就該讓你憋悶死! 皇帝笑夠了,才冷哼一聲,御書房內沒有別人,因此皇帝也沒有隱瞞自己的態度:“西涼人蠢蠢欲動,這幾年尤其不安分,講和?永世安好?以為朕會信他們的鬼話么!金麒,金琇,你們兩個一定要嚴密監視西涼王子,注意他的動向,還有那名隨行的公主,西涼不安好心,朕怕他們是想借機生事,好找借口對九華宣戰呢!” “兒臣明白!” “父皇。”花繁縷道,“兒臣有件事想問問父皇。” “嗯?”皇帝稀奇的看著她,他這個兒子從來都是他說一句才能聽到一聲回應,像現在這樣主動提起一個話題可是從來沒有過的,皇帝對她即將要問的問題很感興趣,會是什么呢? “秘書少監唐大人請調西北涼州,父皇答應了沒有?” 皇帝笑道:“你消息倒是靈通。” 恭王心頭一跳,有些緊張,心知父皇是懷疑花繁縷在他身邊安插有眼線,他擔心花繁縷聽不出皇帝的意思,想提醒一下花繁縷,可這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他就是著急也沒辦法明著對花繁縷講,使眼色……她看都不看自己,就算看了,恭王也很懷疑她到底能不能看得懂。 花繁縷笑了一下,她雖然沒聽懂皇帝的話外之意,不過她能感覺到皇帝精神力的波動,她沒去想這是為什么,只是實話實說:“唐大人告訴兒臣的,那天兒臣不是踩蟑螂……” 皇帝臉扭曲了一下,眼神不善的看著她。 花繁縷視若無睹:“結果不小心把地板踩碎了。” 皇帝嘴角一抽,無語的看著她。 “那天唐大人就在御書房外等著,兒臣看他愁眉苦臉的,就想知道他怎么了。”花繁縷一本正經道,“唐大人和崔大人可是和咱們共患難過的,滿朝文武,兒臣就看他們兩個順眼。” 皇帝哭笑不得,罵道:“這是什么話,說出去不怕得罪人!朕的臣子你就那么看不上眼?!” “沒有看不上眼,兒子一直很尊敬德高望重的老臣的。”花繁縷替自己辯解,“父皇誤會了,兒子的意思是,唐大人和崔大人年輕,長的又好看,所以兒子喜歡他們多一點。父皇,你到底答應了沒呀?” 皇帝嘆口氣,似乎不好和她講,皺著眉頭道:“唐明最近莽莽撞撞的,和蘭卿不和,又得罪了不少人,朕訓斥他他未必能聽得進去,覺得還是讓他到外頭冷靜冷靜比較好,涼州太偏遠了,朕沒答應,給他另外安排了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