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書迷正在閱讀:嫡女難求、重生嬌氣包的九零生活、崩原亂、末法蟲師、浴火(NPH)、白狼公孫、廠公、筆御人間、鬼才Girl:召喚一等邪君!、好巧,你也來買銀行呀
第65章 事故 夏夜記得她六歲時的網球啟蒙教練曾經反復告戒過她,不要因為自己打了一個壞球而耿耿于懷,因為如果你總記著它,它就會時時纏繞著你,讓你一整天再也打不出一個好球。這二十年來,夏夜一直將這個道理記在心里。她不只一次發現,每次她因為遇見什么倒霉事而悶悶不樂,煩惱不已的時候,其他的倒霉事兒總會接踵爾來。 大部分時間,夏夜都試著讓自己大度一些,迅速忘卻那些令她不開心的事,但是當她的車子壞在馬路邊的時候,就好像看見對手一記制勝的高壓球狠狠砸在她的半場一般,叫她憤怒難當。 她彎下腰檢查著自己的輪胎,發現了輪胎紋路上一處深深的裂痕,可夏夜想不起到底什么時候她曾野蠻駕駛過。 一切就是這么不可理喻。 她哀嘆了一聲,坐在馬路邊,昏頭昏腦地拿出電話給俞知閑去了一個電話,但電話在響了幾聲之后,被一個機械的女聲所打斷,夏夜懊惱地呻吟了一聲,重新撥弄著電話簿,想找出一個能處理這種情況的人來。 她的頭暈的厲害,名單上的人名蝌蚪似得跳動來跳動去,像是在和她捉迷藏一般。她沒了耐心,將手一垂,放棄了。 周圍熙來攘往有人路過,總會有人扭頭露出奇怪的神色上下打量她。夏夜知道自己有些狼狽,但她現在有種破罐子破摔的頹喪志氣,一點也不想站起來。 陶醉墨在店里看了一會兒,起先以為夏夜是有事要來找她的,再接著,終于明白過來,這次相遇全然是次巧合。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走了出去。 她彎腰拍了拍夏夜的肩膀,輕聲問道:“是有事嗎?” 夏夜回頭看見這張熟悉的臉,居然莫名覺得有些親切起來,總算是個認識的。 她的目光繞過陶醉墨的身體,看見了她身后的落地玻璃窗。 “我停你這兒啦?”她笑著說,“放心,不是來找你麻煩的,真的是湊巧。” 陶醉墨看出了她的異色,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將她扶了起來。 “我知道不是,你現在和我都兩清了,還來找我的麻煩我就報警了。” 她開著玩笑將夏夜扶進了店里,她是做慣了活兒的人,力氣遠比人想象中大。 “是要去醫院啊?”陶醉墨安置夏夜坐下,轉身給她倒了水。 夏夜環顧四周,發現店里的陳設有了些許改變,柜臺變少了,多了幾張桌椅,似乎墻面的顏色也變了,刷成了一種溫馨的蛋奶黃。 “有點發燒,想去開點藥,順便看個人。”夏夜喝著水,漫不經心第說,“這顏色好看,比以前的白墻好,白墻看起來太素,叫人沒食欲。” “我也覺得,之前裝修的太草率了,不像能長久的店。”陶醉墨管自己忙著,也不特意去關照夏夜,就像是認識了好久,關系還行的老熟人,長遠沒見,熟稔和氣,“也沒這么大弄,就重新粉刷了下,” 她突然想起什么,又問:“是車子壞了?” 夏夜說是。 于是她問:“等人來拖車?還是先做出租車去醫院?” 夏夜思維遲鈍,默了半晌才慢吞吞道:“坐出租去吧,車子丟這里再說。” 陶醉墨道:“會被抄牌,到時候就不用你親自來拖車了,城管會代勞。” 她們倆個女人,對汽車的事情一竅不通,就像男人評價衣服款式,總是狗屁不是。夏夜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來。 “我把鑰匙放在你這里,待會叫人來取。”她說著去摸口袋,隨后將鑰匙放在了陶醉墨的收銀臺上,“要是有人抄牌,你也告訴我一下。” 她說得那樣自然,就仿佛二人之間從無芥蒂。 陶醉墨也是大方,她本來就是大方的人,那段蒙昧的日子叫人心性大變,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可笑,現下才是正常的人。 “你放著吧,讓人快些來。”陶醉墨看見夏夜起身,想了想又問,“你要是去何漢川的醫院,不如坐地鐵來得快,這里打車比升天還難。” 夏夜許久沒有做過地鐵,聽她一說,連忙低頭翻包,想看看是否還有零錢。陶醉墨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打開收音機從里頭拿了幾個硬幣出來給她。 “喏,你拿著,不是幾百萬的大數目,用不著還的。” 她笑著開玩笑,眉眼都是溫柔的情緒,夏夜抬頭看著她,心想,若眼前人不是這樣好看,當初她也不至于如臨大敵。她接了來,也不說謝,架起墨鏡出了店門,一邊下地鐵站,一邊給童勝安去了電話。 ============================= 林顯貞和秦雙凝的碰面并沒有任何火星撞地球的火花,兩個都是浮華場里打過滾的女人,此時此刻沒有必要撕破了臉讓彼此難看。林顯貞只是在俞和浦的床前站了一會兒,沒有任何知冷知熱的心,也沒有端茶倒水的意,只是那樣居高臨下地審視著眼前的男人。 秦雙凝看著心涼,又有一種分外解氣的情緒。 他不是老想著她么,還道歉來著,現在看見了,全是自作多情。 秦雙凝在位置上坐著,也不挪動,手腕搭在扶手上,那份報紙整整齊齊地落在膝蓋上。俞亞暉遠遠看著林顯貞,目光里有本能的敵視,□裸毫不遮掩。林顯貞察覺了,抬頭朝著俞亞暉瞧了一眼,只覺得在那張臉上沒有找到多少俞和浦的影子,兒子像娘,那活脫脫是秦雙凝的翻版。 秦雙凝在她身后問:“可要坐?” 言談之間有種女主人的自覺,林顯貞嘴角一撩,道了聲謝。 “不了。”她說,“只想來瞧瞧他如今是怎么樣的,老想起他年輕時候的樣子。” “老了。”秦雙凝道,“糊里糊涂,再下去,也就是等死而已。” 她說得刻薄冷情,像是故意要讓自己顯得可惡,可林顯貞倒是不在意。 “他當年窮兇極惡的時候就說,自己會有這樣一天,報復上身,孤老一生,好在你陪著。” 秦雙凝也寡淡地笑了一聲:“我并非想陪著,偶爾想起他的壞來心里也恨,只是這些年來他好的時候居多,兩下一比,倒也釋然。” 她說這話,自衛里帶著點挑釁,似乎在說,你的過去式比不了之后鮮活的年年歲歲。 林顯貞也不爭這個,她想開口,卻看見護士帶進來了一個年輕女子,不消第二眼,便也認出來人,自然有些好笑,無巧不成書,俞家三婦居然在病房里齊聚一堂。 夏夜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林顯貞,頓覺倉皇,點頭問好之后又扭頭與秦雙凝打了招呼,她倆見得不多,之前也只是偶爾在社交場合里打過照面,如今身份變了,卻因為沒有正式引薦,多少還是存了些尷尬。 “我來看看爸爸。”夏夜道,目光朝著病床,并沒去看旁邊那兩人。無論看誰都不對,索性不看了事。 “俞知閑叫你來的?”林顯貞叫起兒子來連名帶姓,并不親密。秦雙凝在一旁皺眉,心想,這樣的女人,心里血里大概都是冷的。 夏夜搖頭道:“我身體不好,來配藥,想著沒有過門不入的道理,便自己上來了。” 她心里知道場面尷尬,生怕那二人會因為她一句話起齷蹉,到時候將惱怒引到她身上,于是說話格外小心。 俞和浦方才睡著了,這會兒驚醒,正在好夢初醒時最失落的時候,看著眼前的人都覺得分外討厭,眉頭一皺又要發作。 秦雙凝看見了,嘆了口氣站起來,按起床頭搖臂,讓俞和浦半坐著。 “你兒媳婦來看你。”她說,并不提林顯貞,只是抬起手指指了指夏夜站的方向。 夏夜頷首笑了下,走過去沖著俞和浦叫了聲爸爸。 俞和浦不開口,上下打量著她,鼻子里的氧氣管隨著動作一上一下。 “老二和我說起你。”俞和浦道 夏夜笑問:“是好話?” “說你聰明好看。”俞和浦喉中不清,說起話來有些含糊,“他只看中這些,我說聰明好看不頂用,女人寧愿不要這兩項,倒能過得好。” 夏夜費力聽懂了,心想這話不錯,屋子里三個,都是聰明好看,但卻沒能過得舒心的。 “他不會聽您的。”夏夜道,“他主意大。” 俞和浦嚴肅第點點頭,不知怎么的,又一下對夏夜沒了興趣,目光錯過她,瞧像了林顯貞。 “你是誰?”他問,“記者嗎?我不見記者,誰讓記者進來的。” 林顯貞一愣,臉上禁不住閃過一絲尷尬,她笑笑說:“我是不相干的人。” 可俞和浦又突然像是認出了她,反復審視,半晌后才開口道:“你喜歡找記者,你總覺得輿論能給我壓力,讓我就范,可我不是那種軟弱的家伙。” 林顯貞說:“我知道,你想要的東西誰都攔不住,那時候我傻而已。” 她想起那時候父親被趕出董事會,剩下的股權被一點點稀釋,成了公司隱形而不討好的老東西。那時候的俞和浦,真是心狠手辣的。 “你不傻,你是倔,我對你那么好。” “你覺得好而已。” “我求你留下。” “有什么用,留下也是恨你。” “你父親的死和我有什么關系,做生意的人,怎么就不能輸。” “確實如此。”林顯貞道。 俞和浦哼了一聲,扭頭去找秦雙凝,說他口渴,想要喝水。秦雙凝面色泛白,拿杯子的手緊緊捏著杯壁,幾乎發白。 林顯貞沒有繼續待下去,云淡風輕瞧了那邊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夏夜沖俞和浦道了聲歉,轉身追了出去。 林顯貞在等電梯,可電梯剛下去,一層層往下降,也不知何時能上來。她不愿意等,扭頭去走樓梯,夏夜追了過去,叫了她一聲婆婆。 林顯貞推開安全樓梯的門,站在了拐角處。夏夜剛要過去,林顯貞便抬手讓她站住。 她差點哭,眼淚在她眼眶打轉,憋紅了一圈,卻沒有落下。 “都聽見了?”林顯貞問夏夜。 夏夜點頭說是。 “他這樣子真是活該啊。”林顯貞道。 可夏夜心想,人就是復雜,若真是覺得活該,就該笑,又覺得活該,又覺得不忍,只能哭。 她不會安慰人,只站在一旁,不言不語。 林顯貞動了動身子,腳步猶豫,不知道是該下去還是回去,冷傲的外殼全然碎了。 夏夜看出她情緒起伏,便故意說些不打緊的話來:“我以為只是尋常的愛情故事。有了后人笑,不見舊人哭而已,沒想到其中有那么多的故事。” “秦雙凝不算是鳩占鵲巢,她來時我已走了。”林顯貞說,“對她我無恨,只是因為那個男人,牽連到了她。” “她倒是恨您的。” “人與人之間就是個圈。”林顯貞笑了,眼眶里那點淚水也徹底被收了進去,她背著夏夜微微抬面,最后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再回身,又是原來的林顯貞。姜是老的辣,做人更是如此。 夏夜剛要問林顯貞是不是有人來接,那安全樓梯的門吱呀一聲,又被推開了。 進來的是俞亞暉,年輕人脖子上掛著耳機,里面嘈雜的音樂聲隱隱漏了出來。 夏夜與他不熟,但卻知名知姓,于是問。 “你要下去?” 她看見他的目光越過自己的頭頂死死盯著林顯貞,心里咯噔一下,緊張起來,悄然跨了一步擋在了林顯貞的身前。 可俞亞暉伸手撥開她,抬起手指指著林顯貞道:“你憑什么那樣對我媽?你有什么資格來這里耀武揚威。” 林顯貞面色平靜,冷冷道:“你誤會了,這與你母親毫無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