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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德薩羅人魚在線閱讀 - 第95節(jié)

第95節(jié)

    我胡亂求著饒,手腳不穩(wěn)地就要從礁石上栽倒下去,被阿伽雷斯眼疾手快的撈進了懷里,半個身體和他一塊浸入了海水中,我氣喘吁吁的縮回雙腳,報復性的踹著他卷過來的該死的滑膩膩的尾巴。他一把摟著我的腰擱回礁石上,雙臂將我牢牢的抱在懷里,細致的舔干凈那些濺在我臉頰上的水珠,就好像一只討人厭的大狗。

    我瞇著眼躲避著他的舌頭,心里覺得好笑極了。我們的玩鬧簡直太幼稚了,這讓我模模糊糊回憶起那些幼時與他共同度過的歲月,不過那時阿伽雷斯可不會對我做什么“過分”的舉動。他當然將我當作他的愛人與配偶,盡管某些時不時的舉止又讓我感到他將我當作一個小鬼。

    這實在有些奇怪,但當我意識到這點時,我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與他相處的模式,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放下了各種各樣的傳統(tǒng)觀念強加于我的枷鎖,認清也認定了這份難以置信的愛情——我變成了一個同性戀,與不同種族的一個存在,相愛著。但我卻覺得自己太幸運了。

    我舔了舔他的嘴唇,彎起嘴角笑了一下。

    阿伽雷斯將我的頭枕在他的手臂下,深邃的眼睛凝視著我,好像感應到了我的想法,嘴唇貼近我的額頭磨蹭著,深深嗅著我的氣味。我則將頭埋進他的頸項間,投身進熟悉的芬芳里。這種愜意的感受令一大股濃重的倦意泛上來,我的眼皮子不可自抑的耷拉下來,沉浸在阿伽雷斯散發(fā)的異香里睡了過去。

    朦朦朧朧的,我聽見四周又響起了交戰(zhàn)的喧囂聲。

    我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一片灰霧茫茫的大海中。我的下半身已經(jīng)變成了魚尾。海面上散布著燃燒的殘骸,天空劃過飛機轟炸的尖嘯聲,炮火猶如一顆顆隕星帶著刺目的火光墜入海里,將海水染成一片地獄火海。

    四周的水中漂浮著數(shù)不清的人魚與人類的殘破尸體,我拖著魚尾在海中四處逃竄著,避免自己被不斷墜落的殘骸砸中而成為其中一員。

    我的心里恐慌極了,因為阿伽雷斯不在我的身邊,我不相信他會成為那些飄浮的尸群中的一員,卻又無法不感到害怕。我在尸群中游梭著,抓過每一具漂過我身旁的人魚尸體察看著,顫抖著在涌動的火海中大吼:“阿伽雷斯———阿伽雷斯———你在哪兒?”

    “轟隆隆……”

    雷鳴聲從遙遠的上方乍然響起,我猛地打了個抖,從噩夢之中一下子驚醒過來。我睜開雙眼,看見此時已經(jīng)入夜了,我上方的天空正聚集著一團巨大的烏云,那是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征兆。摸索著撐起身來,我發(fā)現(xiàn)阿伽雷斯真的不在我的身邊,我身處的礁石周圍仿佛是被一個颶風團所包圍著,無數(shù)的海鳥仿佛圍繞蜂巢飛舞的蜜蜂那樣低而密集,這景象與我第一次看見阿伽雷斯展現(xiàn)他的“磁場”的情景一模一樣。

    然而與那次不同的是,我驚異的注意到周圍的海面上浮著一道熒藍的光圈,由點與線組成了以圓形為基礎(chǔ)的奇異圖案,讓它看上去就像是某種古老建筑上的星陣圖案與麥田怪圈一類的東西。

    難道我要被ufo帶走了,見鬼!我從礁石上爬著站了起來,尋找著阿伽雷斯的身影,“風團”卻在此時頃刻便緩慢下來,海鳥四散飛去。隨著身后嘩啦一陣破水之聲,濕淋淋的蹼爪忽然從后面抓住了我的小腿,將我嚇了一大跳。我的腳下一滑,向后栽去,結(jié)結(jié)實實的跌落在堅實潮濕的懷抱里。魚尾從水里及時的托住我的臀部,將我托回了礁石之上。

    “德薩羅……”

    阿伽雷斯低沉的鳴語在耳畔響起,蹼爪捧住我的臉頰,將我的下巴抬起來,我熟悉的那張英俊面孔近在咫尺。我心有余悸的望了他好一會兒,夢里那種殘余的恐慌與驚惶才逐漸褪去。啊,我并沒有失去阿伽雷斯,他就待在我身邊,真真實實的存在著。

    “你在干什么?我剛才還以為你……”

    我喘著氣,干咽了一口唾沫。

    “這種天氣能夠增強我的‘生命核心力’,我在嘗試創(chuàng)造一種新的力量。”阿伽雷斯望了望我們頭頂聚集的烏云,說著,他張開自己的蹼爪放進海水里,我立即看見他的掌心中聚集起了一團仿佛是電流般的藍色光芒,幾只游魚遭到電擊似的從水中騰躍而出,落在礁石上的時候便已翻了白肚皮。

    “我的天哪!”

    我瞠目結(jié)舌的拎起那幾只死魚,它們的身上散發(fā)著一股焦熟的氣味。阿伽雷斯可以通過發(fā)射高電壓來擊斃獵物與敵人,就像是大電鰻一樣。我在心里驚嘆著,肚子卻不合時宜的咕了一聲,該死的,在這樣驚人的科學奇跡面前,我居然餓了。這可真是個方便的技能,我可以將吃熟食的希望寄托在阿伽雷斯的身上了。我嗅了嗅手里的魚,又抬眼瞧了瞧阿伽雷斯,見他正眼神戲謔的看著我,好像對我的行為感到頗為好笑似的。

    “請繼續(xù)練習,我的首領(lǐng)大人!”我揚了揚手,脹著鼓囊囊的腮包子沖他嚷嚷,一邊嚼著美味的魚rou,一邊觀察他的攻擊練習。似乎是在我面前頗具有表演的興致似的,阿伽雷斯不斷的用電流擊殺著游魚,他的攻擊一次比一次更精準,一次比一次距離更遠,迅猛快速,一擊斃命,簡直能堪比槍擊的威力。

    我注意到當每次發(fā)出電擊時,阿伽雷斯身體兩側(cè)的鱗片便會猶如蜂鳥的翅膀那般微微顫動,這讓我聯(lián)想到電鰻尾部兩側(cè)的肌rou。電鰻的發(fā)電由有規(guī)則地排列在尾部兩側(cè)的上萬枚肌rou薄片驅(qū)發(fā),那些玩意在摩擦時就好像是無數(shù)枚小電池,串聯(lián)起來會發(fā)出極高的電壓。阿伽雷斯發(fā)出電流大概也是由于同樣的原理。他的體積比電鰻要大的多,所以電壓也會比電鰻能發(fā)出的強度要高的多。電鰻可以在三到六米的距離內(nèi)擊殺一個成年人,那么阿伽雷斯呢?他的電流有多大的威力?

    這樣思索著,我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試探性的湊近他的背后,盯著那些顫動的鱗片,臉頰立即感到一陣發(fā)麻。

    阿伽雷斯一下子回過身來,將我猛地按倒在礁石上,狹長的雙眼驟然睜圓了:“你干什么,德薩羅?”

    “我……我有點兒…好奇,我不會真的摸上去,只是想稍微感受一下你的威力。”我干笑了一聲,“當然,隔著一段距離。”說著,我抬起手補充道,以示我沒有被他的電流灼傷,“嘿,這種技能太棒了,能教給我嗎?”

    “你會學會的,德薩羅。”阿伽雷斯的蹼爪撫到我的大腿上,那微微殘留著靜電的掌心引起一陣酥麻感,使我腰桿一軟,他湊近我的耳邊,“當你真正擁有自己的尾巴的時候。你現(xiàn)在……”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異常的響動,我循聲望見礁石群斜對面的海岸上亮起了零零星星的火光,阿伽雷斯立刻將我拖進了水里,借助礁石的遮蔽,我們游近了一些。那兒停靠了一艘軍艦,數(shù)百來個士兵聚集在港口附近,正一小隊一小隊的往船上運送著數(shù)十來個箱子,那顯然是裝著人魚幼種的封閉倉。

    我意識到這些日本軍隊可能是打算從這座島上撤退,順便將剩下的人魚幼種一起帶走,“阿伽雷斯!”

    “等他們到大海中間來。”阿伽雷斯盯著那個方向,微微啟唇,露出白森森的獠牙。

    ☆、chapter 99

    chapter 99

    當海灘上的那些日本軍隊登上軍艦的時候,天際轟隆一聲,暴雨從醞釀已久的烏云中傾瀉而下,海浪洶涌起來,推著那艘軍艦逐漸駛離了小島。

    阿伽雷斯與我潛伏于黑暗的海水之中尾隨著軍艦的航向,趁著暴風雨的勢頭迫使它在浪頭中減緩了速度,阿伽雷斯帶著我快速潛到了軍艦的底部。我們的頭頂是驅(qū)使這艘軍艦航行的幾個螺旋槳,它們正在海浪段阻力之中拼命掙扎著,將海水攪得混沌一片。我猜想阿伽雷斯是打算運用他發(fā)出的高壓電伏破壞這艘軍艦的動力,而就在這時,他忽然松開了我的手,轉(zhuǎn)而用魚尾卷住了我的身體。我甚至還未來得及看清他在水中對動作,一道耀眼的藍色光團便從我眼前閃過,徑直射向了那些螺旋槳之中!

    滋—滋——

    剎那間,刺耳的機漿摩擦猶如尖叫般響徹上方,在一簇白光炸開之時,我已被阿伽雷斯挾著向上游去,轉(zhuǎn)瞬就躍出了海面。失去了動力的軍艦仿佛無頭蒼蠅般的失去了航行方向。無論這真一他們要帶人魚幼種們前往什么地方,將要在未來籌謀一個怎樣的陰謀,今夜的大海都成為他們的“終點”。

    趁著一波高起的浪頭,我們悄聲無息的攀上了軍艦的尾部。這里是一個類似觀測站的平臺,旁邊有一個小型眺望室,我注意到里邊站著兩個士兵。但在這樣夜黑風高的暴風雨之夜,他們想發(fā)現(xiàn)我和阿伽雷斯的存在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我們伏下身小心翼翼的繞過眺望室,趁著掠過甲板的燈光掃向另一個方向,阿伽雷斯摟住我的身體,閃電般的竄進了甲板與隔離艙壁下狹窄的縫隙之中。這里是一個黑暗而潮濕的空間。

    我左右觀察了一圈,發(fā)現(xiàn)兩側(cè)的艙壁上有著整齊的一列槽口,透過它們可以望見外界。這里似乎是用來排雨水的底艙,但周圍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這使我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

    “這是幼種與人類的血混合的氣味。到我背上來。”

    阿伽雷斯在我身后壓低了聲音,我回頭便見說著他伏下身體,不由分說的將我托到了背上。我愣了一愣,他卻已經(jīng)如同一只背著幼崽的大鱷魚般,用強壯的雙臂配合著支撐我與他自己的體重,長長的魚尾在身后蛇行擺動,以驚人的速度匍匐前進起來。我敢肯定即使我站起來奔跑,也不一定能快過阿伽雷斯的滑行。假如有人不巧到這里來察看,一定會被我和阿伽雷斯嚇個半死。

    我們循著血腥味的源頭朝排水艙的內(nèi)部深入,隱隱約約的,有些許光線從上方的艙板的縫隙之中漏下來,并時不時傳來零碎的腳步聲,血腥味也越來越濃烈,我猜想我們已經(jīng)進入了這艘軍艦的腹地,存放幼種的地方也大概就在附近了。忽然之間,我聽見有兩個人的對話聲從上方傳來,但艙板有一些隔音效果,我無法分辨出他們在說什么。于是,我直起背,將耳朵貼近了頭頂?shù)呐摪濉0①だ姿狗^身盯著我,顯然也注意到了我們上方的動靜。

    “是嗎…他的變異已經(jīng)開始了?”

    “現(xiàn)在有些排異反應,但尚在可控階段。人魚的器官正在他體內(nèi)生長,他的雙腿正在黏合期,預計很快就會呈現(xiàn)出人魚的外表。”

    “真是奇跡…三十個實驗體里只有他一個人活下來。讓我看看這個生命力頑強的家伙吧,列夫捷特。”

    “您請進。”

    我半張著嘴,僵在那兒。讓我為之訝異的不僅是他們提到的關(guān)于將人魚器官移植到人體內(nèi)的實驗,還有對話的這兩個人,他們一個是僥幸不死的真一,一個竟然是我的爺爺。聽上去,他們竟然在一同進行著這個駭人聽聞的研究項目,怎么會這樣?我的爺爺怎么會跟真一合作?難道他對我的疼愛都是假象?他跟他們一樣是將我視作計劃里的一個誘餌嗎?

    不……不會的,他也許是受到了真一的脅迫……

    在心里強調(diào)著,可記憶中許多零散的疑問卻聚攏在一起,好像逐漸組成了一面鏡子,它映照出我的童年里某些讓我曾無法理解的怪異經(jīng)歷,殘酷的指向我無法相信、也不想相信的某種可能。幾年前那個詭異的夢境也在頭腦里突然清晰起來——白色的建筑物內(nèi)部、年幼的我、一同與我被進行體檢的幼童們……

    那樣的情景曾真實的存在于我的童年里,并且與我的爺爺緊密相聯(lián)。

    大腦里嗡嗡一片,冷汗從額頭上涔涔而下。

    “德薩羅?”阿伽雷斯的他幽深的眼睛凝視著我,手臂忽然用力環(huán)住我的脖子,將我的身體摟進他的懷里,似乎知道我回想起來什么似的,蹼爪安慰意味的撫摸著我的背脊。然而我渾身止不住的冒著冷汗,思維在記憶的隧道里脫韁了似的穿梭著,將那些被我遺忘的記憶里的蛛絲馬跡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