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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二姑娘在線閱讀 - 第14節

第14節

    余忠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急忙下去讓賬房李先生開出三千兩銀票備著,交代妥當,麥冬端了茶進來,把鳳娣懷里的手爐拿出來重新添了炭,又塞回她懷里道:“今兒可是大年三十了,府里上下公子都放了假,偏公子一時一會兒也不歇著,大姑娘剛打發了清兒來,問公子幾時回去,今兒晚上要在太太屋里用飯,公子可還得換衣裳呢,若遲了恐不妥。”

    鳳娣瞧了瞧那邊兒計時的沙漏,穿過來這么些日子,還是不知道怎么看,直到今天,她都是跟前有人問人,沒人就看著天兒猜 ,沒看明白,就問麥冬。

    麥冬忍不住摸著鼻子笑了一聲,要說這人真沒有十全十美的,他們二姑娘如此聰明的人兒,偏偏連計時的沙漏都瞧不明白,忍著笑回說:“近申時了。”

    鳳娣白了她一眼道:“笑什么?”

    麥冬道:“我是笑姑娘這么聰明的人,也有傻得時候。”

    鳳娣翻了個白眼:“不是我傻,是這東西太復雜,得了,真不早了,趕緊回去換衣裳要緊,不然一會兒清兒又來了,那丫頭是個嘴碎的,給她嘮叨幾句真能煩死。”說著從炕上下來,套上鳳嫣給她做的鹿皮靴,保暖又不怕雪,一穿上鳳娣就不想脫下來了。

    有時候看著這靴子,鳳娣不知不覺就會想起現代的雪地靴,有那么點兒異曲同工之妙,麥冬拿了斗篷來給她披上,一邊兒系風帽,一邊兒道:“外頭下雪了,冷著呢,姑娘得穿厚點兒,仔細著寒,奴婢那日聽牛黃說,隔著海那頭有個什么國,那人跟咱們長得一樣,就是說話嘰嚕咕嚕的聽不明白,那國里有個東西,不用沙漏就那么滴答滴答的轉悠著,就能知道幾時幾刻,靈著呢,若咱家有那么一個,公子可就不用愁了。”

    鳳娣愣了一下,心說,隔著海,莫非是小日本,不能吧,現在這個慕容氏治下的大齊,歷史上可沒有,她特意研究過的,不行,回頭得尋個大齊的疆域圖好好看看,不然這稀里糊涂的,都不知道在哪兒呢。

    想起牛黃沒事兒就跟麥冬套近乎,暗道,莫非那小子瞧上麥冬了,兩人年紀相當,互相有意仿佛也不新鮮,想到此,八卦之火燃起,跟麥冬道:“牛黃那張嘴能把死人說活了,你聽他胡沁。”說著暗暗打量麥冬,見這丫頭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不禁有些失望。

    轉念一想,又覺自己分外無聊,余家的事兒還沒管明白呢,倒cao心起自己丫頭的終身大事來了。

    簾子打起,一陣冷風夾著雪片子撲面而來,麥冬忙進去拿傘撐在么鳳娣頭上,卻那傘怎架得住呼呼的寒風,鳳娣道:“打什么傘,我這不帶著帽子呢嗎,再說,就這一會兒,等進了后頭,從回廊間過去就行了。”說著,已經先一步下臺階走了,麥冬忙收了傘遞給后頭的婆子,緊著跟了過去。

    早上自己出來的時候,還沒下雪呢,這會兒雪都沒到腳跟兒了吧, 鳳娣不走中間掃干凈的路,一腳踩在旁邊兒,頓時連鞋面都陷了進去,鳳娣覺得好玩,便一路從雪里踩了過去,咕吱咕吱的聲音,讓她想起了現代的時候。

    都市的雪遠沒這么干凈,即使看上去一樣白,也不知有多少污染,但她仍然喜歡下雪,這種踩上去咕吱咕吱的聲音,即使節奏單一,她也非常喜歡,沒有原因的喜歡……

    第26章

    換了衣裳,姐倆到東正院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候,雪愈發大了起來,大片大片的雪打在廊檐前的燈籠上,撲簌簌的響。

    除夕宴擺在堂屋,余家的主子統共也才四個,還得算上臨風軒的病秧子余書南,而這樣的天 ,余書南是不會出屋的,所以,除夕的團圓飯就王氏跟她們兩個庶出的女兒。

    鳳娣其實挺理解王氏的,面對自己丈夫跟其他女人生的女兒,還得和顏悅色的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待,心里能不膈應嗎,要是自己,真做不出王氏這樣一副關心備至的樣兒,哪怕是表面上的,也做不到。

    余書南雖然沒來,座位卻給他留著,且似模似樣的擺了碗筷,酒杯,鳳娣不知道去年除夕,余家是怎么過的,但現在,她覺得王氏此舉或許別有深意,只不過旁邊擺著一副空碗筷,感覺上像上冥供,她倒真不怕晦氣。

    王氏的目光若有若無劃過鳳娣道:“還在孝期里頭,按說不能熱鬧,可到底是過年,好歹得吃頓團圓飯,書南的病雖見好些,可大夫囑咐不能見風,便沒讓他來,雖沒來,咱們也只當他來了,余家經此大難,咱們娘們還能坐在這兒,也是祖宗庇佑,一會兒交了子時,祠堂里好好給祖宗磕幾個頭。”

    說了這幾句半真半假的場面話,后頭就剩下吃了,一共就三個人,一頓年夜飯吃的冷冷清清。

    吃了飯,鳳娣姐倆在王氏這兒陪著守歲,堪堪交了子時,去祠堂上香磕頭,王氏在前頭,鳳娣姐倆在后面,余書南依舊不見。

    從祠堂出來,送了王氏回去姐倆才折返,到了屋,鳳嫣搓了搓手,在火上烤了烤道:“可算回來了,這一宿,倒比一個月還難熬。”

    鳳娣笑道:“一年里才這么一天,jiejie就受不住了,若日日如此,jiejie要如何?”

    鳳嫣道:“哪能日日如此,以往爹活著的時候,太太也不大理會咱們,如今想來是沒法兒了,余家指望著你呢,不得不說兩句攏人心的話兒,可她那話里卻句句帶著話呢,余家這難明明是你救的,這誰不知道,太太卻一句一個祖宗庇佑,明擺著的事兒不是。”

    鳳娣道:“人在慌亂無助的時候,總會下意識抓住某樣東西,當成救命稻草,如今對于太太來說,慶福堂就是最后一根稻草,大哥哥身子不成,太太又掌不得事兒,生怕這根兒救命稻草沒了,所以,太太才不時提醒我,余家是大哥哥的,余家好了是祖宗庇佑,跟我沒任何干系。”

    鳳嫣道:“你倒是心寬,知道還能這般。”

    鳳娣笑了起開:“我只是覺得沒必要跟她說什么,她便說再多,慶福堂還不是攥在我手里嗎,有什么用呢。”

    見她這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樣兒,鳳嫣噗嗤一聲樂了:“你也別把太太得罪狠了,她終歸是嫡母,你攥著慶福堂,她手里可攥著你呢,趕明兒要是,要是……”說著臉一紅,倒說不下去了。

    清兒接過去道:“要是太太給二姑娘尋一門不好的婆家,二姑娘再厲害又能如何。”

    鳳娣眉毛一豎:“只我自己不應,誰來了也不好使。”

    鳳嫣一愣,繼而笑了起來,指著她跟兩個丫頭道:“你們瞧她這橫眉立目的樣兒,竟比外頭的漢子還粗野幾分,我倒是不該替你憂心,反倒該擔心我那未來的妹夫,你這個樣兒回頭把人家嚇著可怎么好,麥冬,快搬鏡子過來讓她自己瞧瞧,這樣兒都趕上廟里的夜叉了。”

    麥冬真就進去搬了銅鏡出來,鳳嫣按著她照,鳳娣真就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即使年紀有點兒小,可有美人的雛形,雖比不上jiejie鳳嫣,可也不差多少,等以后得空了收拾收拾,就是個大美人了,能迷倒一票的那種,故此,鳳娣很臭不要臉的說了句:“怎么了,挺美的。”

    鳳嫣跟兩個丫頭更笑的不行,鳳嫣道:“這才扮了幾天男人,倒越發不害臊了,回頭讓人聽見,不笑話死你。”姐倆說笑了一會兒,鳳嫣起來道:“時辰不早了,你明兒一早還要去賈家拜年,趁著天還沒亮,躺會兒子吧,明兒不定又要累一天,我這就回了。”說著起身回自己屋去了。

    鳳娣問了麥冬時辰,都快寅時了,自己這一睡過去真不知起不起的來,索性讓麥冬熬了懨懨的茶,拿了本藥書過來瞧,好歹得知道一點兒,別一抹黑的跟賈青去,讓人笑話。

    不想,看著看著倒看了進去,直到麥冬來喚她,才知道天亮了,收拾著換了那身新做的石青緞袍子,外頭罩一件福壽紋緞子斗篷,兜上厚厚的風帽,這才去了。

    出了門見轎子前立著的牛黃,不禁道:“不是放了你的假,怎又跑來了?”

    牛黃嘻嘻一笑道:“小的家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小的昨兒對著墻說了一天話,今兒一早想起公子要出去拜年,就跑來了,公子就帶小的去吧,省的小的在家待傻了。”

    鳳娣忍不住笑了一聲:“誰傻了你也傻不了,得了,去就去吧,只一樣兒到了,別跟人家的丫頭亂說話,回頭人家丫頭要是喜歡上你,非要給你當媳婦兒,我可不管。”

    鳳娣一句話說的,轎夫都跟著笑了,說的牛黃一個大紅臉,吶吶的道:“小的,小的不亂說話……”

    賈家的宅子不算遠,鳳娣估量著有半小時,賈家老宅也是幾代人傳下來的,是個五進的宅子,跟余家差不多,只不過比余家的格局略開闊。

    管家把鳳娣讓到了里頭待客廳,賈青一早候著了,旁邊兒立著個十一二的小公子,鳳娣猜是賈青的長子。

    鳳娣近前跪在地上就磕頭:“師傅在上,徒弟給師傅拜年了。”

    賈青倒也坦然的受了她這一個頭,才扶她起來:“這是犬子,巖哥這是書南,比你才大三歲,如今卻掌著余家的慶福堂,若照著師門排,算你師哥吧,以后跟你師哥多學學,沒的虧吃。”

    賈巖先是一禮,然后親熱熱的叫了聲師哥,就規規矩矩立在賈青旁邊兒,眼睛卻不時看向鳳娣,鳳娣沒功夫理會賈巖的好奇心,她今兒可有正事兒呢,

    坐下來跟賈青道:“有件事想求師傅幫忙。”

    賈青笑道:“你這一個頭磕下去,我這個師傅就當定了,跟師傅還客氣什么。”

    鳳娣道:“我是想買夏家的鋪子。”賈青點點頭:“你是想讓師傅出面。”鳳娣笑道:“本不想勞動師傅,可那夏家放出話來,寧可付之一炬也不賣給余家,想咱們冀州府,能出頭的也只有師傅了,您出頭夏家不會疑心。”

    賈青略沉吟道:“不如再等等,賈家出了事兒,那鋪子也沒人買,再等等或許價更低些。”

    鳳娣道:“師傅,銀子我今兒都帶來了。”

    賈青搖搖頭:“你倒是心善,忘了夏守財干的那些事兒了。”

    鳳娣道:“人都死了,還計較這些顯得小家子氣,再說,三千兩銀子已經很低了,咱也撿了大便宜。”

    賈青嘆口氣道:“行,行,便宜,師傅幫你跑一趟。”

    鳳娣回來的時候,手里捏著夏家八個鋪子跟宅子的房地契,心里忽然有種*絲變土豪的感覺,這要是在現代,有這么多商鋪躺著吃八輩子都夠了,還窮折騰什么啊。

    正想著,忽聽牛黃道:“大公子,咱家的慶福堂。”慶福堂?鳳娣一愣,急忙道:“住轎,住轎。”

    鳳娣從轎子上下來,抬頭看了看,這個自己使盡了手段才保住的慶福堂,跟余府上頭的牌匾不一樣,這塊招牌才是余家的根兒,說實話,跟鳳娣想象中不大一樣,不夠大,不夠氣派,被雪蓋住,不仔細看都認不出。

    鳳娣往前走了一步,忽然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不是牛黃趕上來扶著她,鳳娣險些栽地上,卻聽牛黃道:“公,公子,有,有死人……”

    鳳娣頭皮都炸了,費了這么大力氣,才把余家的人命官司了了,這怎么又蹦出個死人來,鳳娣忙轉身看過去,只見層層雪下露出黑色的衣裳角,鳳娣還是頭一次看見凍死的,猶豫半天都沒敢仔細看。

    還是牛黃扒拉開雪,把那人翻過來探了探鼻息:“公子,還有氣兒。”

    牛黃一說有氣,鳳娣先是松了口氣,繼而想到,今兒可是大年初一,又是這么冰天雪地的,就算是那些要飯的叫花子,都知道尋個背風避雪的地兒貓著,這人怎么會跑到慶福堂門前來了,莫非是歹徒。

    想到此,忙看過去,牛黃已經把上頭的雪都扒拉開了,看清了他的穿著像江湖人,也看清了衣服上凝結的血漬。

    鳳娣心里咯噔一下,即使不是個古代人,鳳娣也知道江湖人才最是麻煩,若是平常人大不了報官,交給衙門處置,可江湖人,你不知道他什么來路,若是報官,說不準就引來滅門之禍。

    可救人,又怕是什么江洋大盜,邱思道那老賊可恨不能拿捏住余家的短兒呢,想著,抬頭看了看慶福堂,忽有了主意:“牛黃,你回府把鋪子的鑰匙拿來,要快……”

    第27章

    轎夫把人抬進慶福堂,就讓鳳娣打發回去了,一個是,她不想惹人耳目,余家的轎子停在外頭,太扎眼,雖說今兒是大年初一,街上沒什么人,可不定一會兒過來一個兩個的,傳出去說不準就是禍事。

    二一個,她不想過多的人知道這人的底細,怕一會兒救過來,這人說些什么,這人一多嘴就雜,難保不說出去,故此只留下了牛黃。

    人抬到后頭伙計的住處,牛黃利落的把那人身上的濕衣裳扒了下來,鳳娣忙背過身去,卻聽牛黃呀了一聲,又忙轉了回來。

    牛黃尋了床棉被把人層層裹住,只露出腦袋,臉上圍了黑巾,給牛黃扯了下來,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不能說帥,但很有個性,尤其臉上從額角斜斜下來的刀疤,令他看上去頗狠辣,就是他現在昏死著也一樣,這人可不像個善茬兒,難道真是什么江洋大盜。

    可事到如今,不管他是什么人,也來不及了,人都弄了進來,只能救,希望他是個好人吧,怎么說也是一條命。

    鳳娣讓牛黃點了炭盆子,尋出過藥鍋子來,本說讓牛黃熬姜湯,卻見牛黃從懷里拿出個藥包打開,把里頭暗黃色的粉末倒進藥鍋里。

    鳳娣好奇的問了句:“這是什么,不是應該熬姜湯嗎?”

    牛黃道:“這人若是凍的時候短,著了寒,灌下姜湯發發寒氣,或能緩過來,可這人都凍一宿了,沒凍死都虧底子好命大,更何況還受了傷,姜湯怕不頂用,按理說,這個時候中氣最虛,宜用獨參湯,咱家的人參可都是好參,用在他身上有些糟蹋,再說,獨參湯最重火候,需兩刻鐘功夫才得發出藥效,如今也等不得,這是大管家給奴才的,咱家的獨參粉,是參須搗碎了磨成粉,雖比不得整參,若救人卻快。”

    說著話吧那藥鍋子里滾了的參湯端下來,拿到外頭雪里略涼了涼,盛了一碗,跟鳳娣兩個人合力灌了進去。

    鳳娣問牛黃:“剛可看了,究竟傷在哪里?”

    牛黃嘆口氣道:“這人命真大,正當胸挨了一刀,還能挺到這會兒,若不是個練家子,早死透了。”

    鳳娣忙道:“那還愣著做什么,趕緊給他上藥包扎。”

    牛黃撓撓頭:“那,大公子您得幫奴才扶著他,要不奴才沒法兒下手。”

    鳳娣愣了一下,忽覺自己穿到古代來也變得矯情了,都快忘了自己是個現代人,什么沒見過,至于還回避嗎。

    想到此,把人扶了起來,可這人身材魁梧,又是個成年男子,鳳娣這點兒力氣哪里扶得住,試了幾次不成,索性道:“牛黃,你過來抱著他,我給他包扎。”

    牛黃把手里的棉布傷藥放下,過去把人扶起來靠在身上,鳳娣看了刀疤男幾秒,伸手把他身上的棉被拉開,剛拉開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想是屋里暖和,緩了過來,那僵住的血漬融成血水滲出來,都快把棉被浸透了,就像牛黃說的,當胸一刀,深可見骨,rou都翻了起來,剛才穿著黑衣裳還不顯,這會兒看上去觸目驚心。

    鳳娣沒想到傷的這么重,這么重而深的傷口,應該需要縫合的吧,直接糊上藥恐怕不行,自己現代的時候,胳膊給玻璃劃了口子還縫了六針呢,可自己也不是醫生,哪會這個。

    她看了眼牛黃:“你會不會縫傷口?”

    牛黃愕然:“縫,縫傷口,不,不會,奴才連,連針都沒拿過。”

    鳳娣心說,要不自己上得了,沒吃過豬rou還沒見過豬走嗎,至少她會縫衣裳,某種角度上說,縫衣裳跟縫傷口沒什么太大區別,想到此開口:“你把他放平,去準備針線,酒,剪刀,快點兒。”

    牛黃應了一聲,急忙把人放平,好在他原來就是這個鋪子的伙計,雖給府衙貼了封條,除了柜上的銀子跟一些貴重藥材沒了,其他的都在,藥酒也是現成的,針線,也找了來,并且按著鳳娣說的,把棉布撕開揉成小團,泡在盛藥酒的大碗里。

    一切準備好了,鳳娣的手卻抖的更厲害了,這么專業的技術活兒,她真是頭一回干,閉上眼,腦子里略回憶了一下,當初醫生縫自己胳膊時候的手法,睜開,看了眼牛黃吩咐:“按住他的肩膀,用力,不能讓他動,一下都不行。”

    牛黃急忙點點頭,坐到炕一頭抱頭按肩,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喚上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鳳娣,心里著實好奇急了,在藥鋪里抓藥也有兩年了,平常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跟在坐堂郎中后頭,看郎中給人治病開方子,有時也處理外傷,就牛黃見過的處理方法,簡單點兒的直接糊上慶福堂的傷藥,裹上就成了,稍麻煩一些的,直接用中藥搗碎了糊上也成,可就沒見過這么直接用針縫的,又不是縫被子,那可是rou,牛黃比鳳娣還要緊張,卻仍然張大眼睛看著。

    而且,他心里相信大公子,想想大公子做的那些事,牛黃頓時信心百倍,那百分之百信任的目光,看的鳳娣一個勁兒發虛。

    想鳳娣咬了咬牙,一撩袍子下擺,跨腿坐在了刀疤男身上,把泡在藥酒里的針拿出來,在火上烤了,用布墊著彎出了一個弧度,弧度當然不標準,但條件有限,也只能湊乎使了。

    接著認線,因為手抖,認了半天才認上,棉布團浸酒清理傷口,再拿新的棉布團點燃,針在火上過了一下,開始縫傷口。

    鳳娣記得醫生縫自己傷口的時候是一針一打結,這樣拆線的時候比較方便,她也打算照此來,縫一針,打個結,用剪刀剪斷,接著縫下一針。

    想好了,鼓起勇氣一針扎下去,刀疤男悶哼了一聲,陡然睜開眼,他的目光冷厲兇狠,暗幽幽的像野地里的狼。

    鳳娣也沒見過野地里的狼什么樣兒,可她覺得,男人的目光就是,對上這樣的目光,鳳娣手一抖,針險些落下去,暗道,自己這點兒出息,怕什么啊,這是救他又不是要他的命,他該感謝自己才對。

    想到此,開口道:“我知道疼,可別無他法,想要命就忍一忍,一會兒就過去了,不然,我也不管了,把你往外頭一扔,死活由天。”

    男人目光一閃,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鳳娣只當他是應了,手里的針重新扎了下去,針線穿過皮rou發出簌簌的聲音,鉆進人耳朵里,渾身的汗毛都能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