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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寵妻無度之腹黑世子妃在線閱讀 - 第229節

第229節

    冷幽茹的食指翹了翹,似是而非地“哦”了一聲,又放下手里的賬冊,拿起另一本:“算古玩店的。”

    水玲瓏認真地敲起了算盤。王府家大業大,僅憑朝廷發給王爺和諸葛鈺的俸祿根本支撐不了王府龐大的開支,或許連養冷幽茹這只驕傲的孔雀都養不起。別說冷幽茹了,就她和姐兒、哥兒一個月也至少花掉上千兩銀子,這還沒算諸葛鈺的。所以,這些店鋪和莊子里的收入才是維持王府奢侈生活的主要來源。

    二人開始清算,越算到最后,冷幽茹的眉頭皺得越緊:“居然賠了。”

    不多時,她又釋然,“算了,一家古玩店而已,大不了從我私房錢里挪些出來。”

    水玲瓏哭笑不得,冷幽茹的私房錢堪比一個小國庫,具體多少無可估算。但瞧冷幽茹習慣性一般的語言,可見這么多年她都在拿自己的錢貼補某些鋪子里的虧損,心是好的,但其實是可以避免的。

    唉!又rou痛了……

    倆婆媳一個大手大腳地瞎指揮,一個小氣摳門得心里抓狂,好容易算完所有店鋪的帳,二人都像打了一場仗!

    冷幽茹松了口氣,端起茶喝了一口,余光瞟向另一沓子賬冊,道:“還有莊子里的。”

    這時,岑兒打了簾子進來:“姑爺送表公子回來了,今天表公子下學,是姑爺去接的。”

    冷幽茹揉了揉太陽xue,道:“請姑爺進來喝杯茶吧。”

    不一會兒,穆華牽著皓哥兒的手走進了明廳,看起來,相處得不錯!

    二人對冷幽茹行了禮,皓哥兒又轉而向水玲瓏行了禮,水玲瓏笑了笑,又與穆華打了招呼。

    “岑兒,帶表公子去洗手洗臉,洗完了吃點水果,爾后到書房描紅。”

    冷幽茹一聲令下,岑兒伸手去拉皓哥兒,誰料,皓哥兒非常配合地走向了凈房,這倒是讓所有人都微微詫異了一下。

    又一名丫鬟上前,奉了茶給穆華,穆華接過,看了一眼堆積如山的賬冊,謙和有禮地道:“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冷幽茹含了淡淡笑意地道:“也不是,你坐一會兒,這邊很快就完了。”

    “好。”穆華應下,開始喝茶。

    冷幽茹翻開第一本莊子的賬冊,念道:“總管事一名,月錢八兩;副管事八名,月錢五兩;mama十名,月錢二兩;小廝丫鬟各十名,月錢八百文,粗使仆婦八名,月錢五百文;守門mama三名,月錢五百文,八月工錢多少?”

    水玲瓏敲著算盤……

    “八十九兩又五百文。”

    水玲瓏一怔,看向了穆華,這廝要不要這么妖孽?比她的算盤還快?

    冷幽茹也微微一怔,卻不是和水玲瓏驚訝同一個點,她的眼皮子動了動,翻了一頁,道:“佃租入五十兩,柑橘賣四十兩又七百二十二文,甘蔗賣三十兩又四百一十三文,添置農耕工具耗費九兩又六百八十九文,本月收入多少?”

    “沒有收入,虧損了二十三兩又五十四文。”

    水玲瓏敲完最后一顆珠子,也得出了這個答案,莊子八月共進賬六十兩四百四十六文錢,卻支出月錢八十九兩又五百文,結果就負增長了。

    水玲瓏和冷幽茹再次同時看向了穆華,穆華被看得不好意思,難為情地撓了撓頭:“對不起,我……我沒忍住。”

    冷幽茹沒說話,水玲瓏也沒有。

    接下來,冷幽茹又報了幾頁莊子里的賬目,水玲瓏就注意到穆華的嘴唇隨著冷幽茹的報數微微動著,整個過程神色都是極其嚴肅的,而當冷幽茹報完,他的嘴也不動了,神色也緩和了,這說明,他在心里算完了。

    水玲瓏驚訝得半響說不出話來,不是沒見過商人習慣與數字打交道,但那些僅僅是為了生存、為了經營有道,穆華不同,他仿佛天生對數字有種抑制不住的狂熱,瞧,他現在正在看冷幽茹沒算完的賬冊,兩眼泛著貪婪的光,不是想貪里邊的錢,而是單純想把里邊的帳挨個挨個用公式算明白。

    冷幽茹也注意到了穆華的異樣,頓了頓之后將賬冊往前推了推:“你幫忙算算。”

    穆華瀲滟的眸子里就溢出極強的亮色來,他起身走到桌旁,小心翼翼地捧起賬本,一頁一頁地翻動了起來,他的嘴再次開始不停地動著,像在默念賬本上的條目,又像在核算內心的公式,亦或是一心兩用,同時進行。

    他看得很快,中間根本不停,厚厚一本賬冊,少說有幾百個條目,他卻一氣呵成,關上賬冊又拿起另一本,這回停頓了約莫三秒,水玲瓏猜他是在消化上一本的內容。爾后就這樣一本接一本,只過了兩刻鐘,他看完十本賬冊,隨即將十個莊子的月錢、盈虧情況一一說了出來。

    水玲瓏和冷幽茹瞠目結舌,這已經不能用過目不忘來形容了,他好像把腦袋給分成了十部分,每個部分裝著一個莊子的詳情,能細致到有多少名丫鬟、賣了多少斤谷子……

    講完,冷幽茹太過驚訝,乃至于沒有動筆去記。

    穆華看了二人一眼,清了清嗓子,說道:“要不,我還是寫下來?”

    “必須的!”水玲瓏和冷幽茹異口同聲!

    穆華被二人嚇了一跳,斂了斂心神,提筆將剛剛算出來的帳一一寫在賬本的末尾,邊寫邊道:“其實呢,這種沒有規模、沒有計劃的種植是產生不了多大效益的,莊子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自己種植,那樣的話,最好一個莊子專攻一種農作物,批量生產、批量銷售、有爭對性地護理;另一種是租給附近的農戶,那就不用太刻意管他們種什么了,但最好能派相應的農業專家定期指導農民耕種,農戶的收入高了,莊子里的佃租也才能高。”

    水玲瓏暗暗贊許,其實她也是這么想的,忽而有種成就感,好像和天才的想法一致挺自豪,因為這說明她也是天才!

    冷幽茹愣了愣神,又將方才的綢緞莊的賬冊遞給了他:“這個呢?”

    穆華認真地翻閱了一遍,說道:“這個不好說,得去鋪子里看看,到底是貨品質量不夠,還是大家的做事態度不夠,當然,周圍的地理環境也尤為重要,我初入京,不甚了解京城的狀況。”

    一間鋪子的盈虧冷幽茹不在意,反正她有的是錢。

    水玲瓏不行了,在生活上她可以奢侈無度,但在生意上她絕對斤斤計較,該她賺的,一分錢也不流到外人田!水玲瓏想起穆華今兒好像是有事登門的,遂溫和地笑道:“你來找母妃有事嗎?”

    穆華微微點頭,不看水玲瓏,非禮勿視,那是別人的妻子,不是他的:“嗯,我是想和母妃說一聲,我打算去玲兒的鋪子里走走,了解一下情況。”

    冷幽茹面色如常道:“應該的,你不來,我也正要派人把對牌給你送去的,每個院子都有自己的對牌,不可混著用,你拿好了。”說著,命丫鬟取來一塊紅木做的雕刻了藤條紋路的長方形木牌,遞到了穆華手上。

    穆華起身道歉:“多謝母妃。”掃了一眼紗櫥后面的小書房,隱約可見兒子握筆描紅的身影,想搬出府居住的話梗在了喉頭。

    眼看著到了日落西山,穆華和水玲瓏起身告辭,冷幽茹也起身去往了凈房。

    小書房內,皓哥兒抬頭望向岑兒,摸了摸肚子,岑兒會意,這是餓了。岑兒看了一眼墻上的沙漏,正色道:“快到吃飯的時辰了,糕點是不許吃的,要不,奴婢再給您拿兩塊蜜瓜?”

    皓哥兒很乖巧地點了點頭!

    岑兒心滿意足地摸了摸他腦袋,臭小子,總算識相了!

    待到岑兒一走,皓哥兒便探出小腦袋四下觀察,確定沒人注意到他,他才捂著袖子悄悄地、悄悄地穿過明廳,跑向了冷幽茹的臥房。

    打開門,一股香風撲鼻,很淡、很好聞。

    皓哥兒吸了吸鼻子,又習慣性地抬起袖子去擦,剛碰到鼻尖便憶起早上被按著洗澡的事兒,眉頭一皺,放了下來!

    他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繞過屏風,來到冷幽茹的床前,屋子里精致的陳設讓他恍覺仿若置身天堂,腳下踩的不是冷硬的地板,而是柔軟的云團,是以,他每邁動一個步子都非常小心,到底是擔心被發現,還是唯恐破壞了天堂的一磚一瓦,不得而知。

    當他終于抵達富麗堂皇的床邊時,他驚訝得連呼吸都快忘了。

    探出瘦瘦的纖長的小手,摸了摸絲滑如綢的床面,眼底露出一抹驚艷,又俯下身貼著它聞了聞,眼底的驚艷轉為渴望……

    想脫了鞋子上去打幾個滾,再翻幾個跟頭,但一看自己其實很干凈的穿著,一股自卑的波光在眸子里徐徐蔓延開來,好像這是一個無比神圣的地方,而他的存在只能令它充滿污垢。

    后退了一步,他打算離開。

    剛走到屏風處才陡然憶起自己的目的!

    他踅步走回床邊,從寬袖里掏出一個小竹筒,回頭望了望,沒看見什么,又跪著爬上床,撩起被子的一角,將竹筒里的東西倒了進去……

    卻說水玲瓏和穆華分別出了清幽院,并分別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夕陽西下,天際籠罩了火紅嬌艷的晚霞。

    水玲瓏邁著輕快的步子回往紫藤院,出來的略久,也不知姐兒醒了沒、找她了沒。

    走了幾步,突然腰肢一緊,水玲瓏眉心一跳,本能地便要亮出防狼三式,卻及時聞到了熟悉的薄荷香,她的拳頭一松,改為摟住他脖子,開心地笑了起來。

    銀鈴般悅耳的笑聲在黃昏輕輕飄蕩,穆華循聲側目,就見水玲瓏靠在諸葛鈺臂彎,似是聽了天大的好消息,笑得眉眼彎彎。

    這是穆華第一次打量水玲瓏的容貌,他的目力極好,隔得老遠也能看清她每一根眉毛,她有一張白凈的瓜子小臉,一對濃黑黛眉,一雙大而閃亮的眼眸,鼻子很尖,嘴唇很小,一笑,明眸皓齒,清秀可人。

    不是那種艷絕天下的女子,卻似有還無地散發著一股濃郁的靈秀之氣。

    就在穆華為水玲瓏的容貌暗暗驚艷之際,水玲瓏卻一把推開諸葛鈺,笑容不復,氣呼呼地撇過臉。

    爾后,諸葛鈺笑著上前,不知說了什么,水玲瓏狠狠地捶了捶他胸膛,仍舊一臉不樂意。

    諸葛鈺又放下身段哄,水玲瓏低頭踢著路邊的小石子兒,就是不給諸葛鈺好臉色……

    看到這里,穆華的濃眉一蹙,先前的驚艷迅速消退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排斥和鄙夷,做妻子當溫婉賢惠,怎么能如此霸道和強勢?這叫不懂婦德;而作為男人,更不應該如此低聲下氣地去哄求自己的妻子,簡直太夫綱不振了!

    哼!

    穆華憤憤不平地甩了甩袖子,正欲闊步離去,又從不遠處來了一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色如春曉之花,面若中秋之月,臻首娥眉,冰肌玉骨,身姿婀娜,步步生蓮,最重要的是她的臉上始終掛著柔美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

    穆華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久久無法抽離,便隨著她的走動再次看向了水玲瓏與諸葛鈺。

    美麗女子朝二人行了一禮,諸葛鈺的笑容一收,冷冷地離開了原地。

    隨后,美麗女子又拉過水玲瓏的手,背對著穆華,穆華看不清她表情,卻將水玲瓏的盡收眼底。水玲瓏拂開她的手,眼底劃過一絲厭惡和不耐。二人又絮絮叨叨攀談了幾句,女子愣著不動,水玲瓏卻徑自走開了。

    穆華搖了搖頭,對那么溫柔美麗的女子水玲瓏怎么狠得下心來?看樣子二人認識,來者是客,怎么能向客人擺臉色?不過再一想也正常,對自己的丈夫都疾言厲色的人,對別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現在,穆華對水玲瓏的印象簡直是糟透了!

    冷冷一哼,穆華甩袖離開了原地,臨走前,不忘回看了那名美麗的女子一眼,想到自己的亡妻,也曾是這般美麗動人、溫柔嫻淑,他的心柔軟了一分,不由地多看了那名女子一眼。

    “大姐,你救救我吧!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才會來找你的!”水玲溪抓住水玲瓏的手,苦苦哀求,余光瞟向諸葛鈺決絕離去的背影,心頭涼了涼。

    水玲瓏拂開她拽得她生疼的爪子,實在是厭惡她這副陷害她時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卻在有事相求時伏低做小的嘴臉:“水玲溪你有沒有弄清楚狀況?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和尚書府關系不大了,幫你什么,又怎么幫!”

    水玲溪的眼底迅速竄起一層水霧,哀求的語調更加凄迷:“大姐啊,看在我們曾經一起合作的份兒上,也看在我們好歹都流著水家血脈的份上,你就再幫我最后一回吧!”

    “我無能為力啊!”水玲瓏蹙眉道。

    水玲溪不信,擠出了兩滴流了一半便蒸發干凈了的眼淚,哽咽道:“不是啊大姐,你一定有辦法的!我知道你很聰明,我們所有姐妹的腦袋瓜子加起來都沒有你聰明。你隨便動動腦子,就能搭救我的終身幸福,大姐我求你了!祖母不見我,母親也沒轍,我只有靠你了呀,大姐!”

    水玲瓏按了按眉心,說道:“我真沒法兒幫你!這門親事是父親定下的,我能算計荀楓但我不能忤逆父親,請帖我已經收到了,正在考慮要不要去,畢竟孩子們小,我出門不方便,不過不管如何,做大姐的都祝福你!”

    水玲溪的神色一冷,語氣也冷了:“大姐,你這話講得好沒依據!你不能忤逆父親,那當初把你許給皇上做太子妃時,你又是怎么找到皇后代你出嫁的?依我看,我們五姐妹,屬你最不怕父親!你就是不想幫我!你承認吧!”

    “好,我的確不想幫你,我承認了,你可以走了。”水玲瓏答得非常爽快,和水玲溪這種人她還真不怕撕破臉,她又不求水玲溪什么,甚至她巴不得水玲溪的臉皮薄一點,下回不要再來找她。但只要一想起前世水玲瓏趁著她生病勾引了荀楓,她又覺得水玲溪這人是沒有下限的。

    水玲溪沒想到水玲瓏會答得這么爽快,和腦子里預想的劇情不一樣怎么辦?設計好的臺詞一個字也蹦不出了……

    水玲瓏不應該洋裝大度寬容地安慰她嗎?然后,她就能趁機提出不愿嫁給李靖,不想與李靖同住一個屋檐下以免毀了名節,求水玲瓏收留她一段時間。

    老虎還有打盹兒的時候呢,水玲瓏忙著帶孩子,又怎么可能時時刻刻盯著諸葛鈺?其實她不是非要嫁給諸葛鈺,如果在嫁諸葛鈺和不嫁人之間選,她會選擇后者,一個人多逍遙自在,何必終日故作溫柔地伺候誰?但父親實在逼得太緊,她又實在不愿嫁一名商人,尤其一名不知根知底的商人,她怕,怕對方也有x虐傾向。所以,她才迫不得已選了這條下下之策。

    哼!她的無奈都是水玲瓏逼的,水玲瓏如果肯答應替她解除婚約,她不會想著去纏諸葛鈺。但偏偏,水玲瓏不幫她呀!不幫她就得付出代價!

    水玲溪扭曲地想著,渾然不察水玲瓏早已離開,待到她回神,哪兒還有水玲瓏的影子?

    氣死氣死氣死!

    水玲溪碰了個釘子,心有不忿地轉身,卻不敢表露得太明顯,只得悶悶不樂地朝前走。

    在王府門口,穆華不期然地與她相遇。

    走近了看,穆華才發現這女子的容貌竟比遠觀更美麗,那肌膚白嫩得仿佛可以滴出水來,臉頰的每一個輪廓都像老天爺精雕細琢一般,完美得令世人稱頌。

    穆華倒吸一口涼氣,主動打了個招呼:“你好。”

    水玲溪疑惑地看向了他,一雙似笑非笑含情目流過瀲滟輝光:“請問你是誰?”容顏俊美、氣度不凡,呆是呆了點兒,但從王府里出來的人非富即貴,定不能小覷了。

    穆華答道:“我是世子的妹夫,穆華。你是誰?”

    諸葛鈺有meimei的?她怎么沒聽說過?水玲瓏愕然了片刻,道:“我是世子妃的二妹,水玲溪。”

    二妹?穆華越發不喜水玲瓏了,怎么對自己的meimei也能這么絕情?這女人,不敬丈夫、刻薄meimei,真是……太薄情寡義了!壓住心底的不悅,穆華擠出一個平靜的口吻:“我方才無意中看到你和我大嫂說話來著,你走得很早,都沒留下來吃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