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在早上七點四十分響起，俞歡從睡夢中醒來。她翻了個身，打算再賴一會兒床——上周她已找單位批了今日的假，不必同往常一般匆匆忙忙的。

    過了好半天，俞歡睜開眼，天花板上陌生的燈飾讓她愣了會兒神。她環視四周，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不在從前的家里了。

    租下來的這套房子不大，租金也不低。但好在離單位近，整體又新，家具電器一應俱全。她搬進來一周，也陸續添置了些小東西——床頭的香薰、餐桌上的長頸花瓶、客廳的小書架和瑜伽墊、陽臺上的叁四盆多rou……

    俞歡慢吞吞坐起身，拿過手機看天氣。幾條微信跳了出來，一半來自談凱：“已經燉上了，中午吃。”緊接著是一張熱氣騰騰的雞湯照片。

    她笑起來，回了他一個流口水的表情：“大清早的就拿這個饞我。”

    另幾條消息來自父親：“你匯來的房子錢已收到，離婚一事能否再考慮一下？夫妻倆走到一起不容易，這樣草率離婚，以后你會后悔。”

    俞歡放下手機，拉開乳白色衣柜門，換上一條前天剛買的絲絨裙。洗漱、化妝、卷發、香水噴在手腕頸后，她對著鏡子轉了個圈，裙角飛揚，微塵浮動。

    手機又響了起來，是父親打來了電話，她沒有接。原本還有很多話想說，還有許多道理可論，但在今天，這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她穿上大衣，出門前點開父親的微信，回了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我不后悔。”

    民政局離得并不遠，俞歡沒有坐車，一路走了過去。初冬的陽光灑下來，她微微仰頭接住這點溫暖，心底是從未有過的松快。

    早上她看了眼日歷，今天是個宜嫁娶的好日子，果然，民政局外站著好幾對喜氣洋洋的男女和手握相機跟拍的攝影師，還有一對正舉著紅本錄視頻：“我們結婚啦！”

    她微笑著從他們身旁走過。

    鄒明已候在大廳內，見她進來，立即站起身，局促不安地搓著手：“你來了。”

    他剃了胡子，剪了頭發，穿一件半新不舊的厚外套，鞋子刷得干干凈凈，有幾分像他們兩叁年前剛認識時的模樣。

    “這外套是我給你買的那件？”俞歡問。

    “嗯。”

    “東西都帶了嗎？”

    “帶了。”

    她轉過去看向業務窗口：“走吧。”

    “俞歡……”鄒明叫住她，“要不……還是算了吧。”

    她仿佛沒有聽見對方的話，繼續朝前走去。他急急拉住女人的手：“你看，現在錢也還得差不多了，再給我兩年……不，最多一年，我會把所有的賬都還清，房子的事你也不用擔心，我媽打算把老屋賣了給我倆湊個首付……”

    “你媽前天給我打了電話，”俞歡回頭直視男人，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從腕上掰開，“她說我是個蕩婦，叫我離她兒子遠一點，她還等著你找個新媳婦明年能抱上孫子呢。”

    男人怔怔地垂下手。

    她重新挎好包：“別浪費時間了，走吧。”

    從民政局出來時已近中午，外頭陽光依然燦爛，新人們已經散去，今天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天。

    俞歡慢步走下臺階，正準備到路邊攔出租車，余光卻掃到街角處一個高大的身影。那男人黑衣黑褲，跨在一輛摩托車上，定定地看向這邊。

    沒有言語，沒有動作，但她知道他在等人，他在等她。

    女人朝那個方向飛奔而去——

    這一刻她終于自由。身也自由，心也自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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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貪歡》全文完結。感謝閱讀，感謝等待。

    本來第40章出場的小徐是下個故事的主角，但突然有了新想法，so小徐在下下個故事再和大家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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