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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觀音突然又從蓮花寶座上顯現(xiàn),他手持玉凈瓶,嘆息道:“原以為他是個無可救藥的孩子,沒想到竟存有一片孝心。” 他慈悲的目光望向陳唐唐,竟也有了一絲復雜的意味。 陳唐唐:“……” 菩薩啊,您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此事與貧僧無關(guān)啊! 紅孩兒見自己丟臉的模樣被旁人看到,立刻氣急敗壞道:“你是誰!” 陳唐唐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好好說話。” 紅孩兒委委屈屈地看了陳唐唐一眼,憋了憋,輕聲道:“叔叔好。” 觀音菩薩:“……” 觀音微笑:“為何不叫哥哥呢?” 重點是這個? 孫行者也重新變了回來,小聲提醒:“菩薩,菩薩,您答應過的……” 觀音菩薩輕咳一聲,淡淡道:“既然你爹……啊,既然三藏已經(jīng)度化了你,你可愿入我門。” 紅孩兒望向陳唐唐。 陳唐唐卻雙手合十,一動不動,連看他一眼也不愿。 是他又做錯了什么嗎? 紅孩兒悲傷又怯怯地拽了拽她的袖角。 觀音望向陳唐唐。 陳唐唐道:“阿彌陀佛,貧僧并不能替他做決定。” “為什么不能?你我不是這個世上最親的親人嗎?爹爹——”他哭哭啼啼地拉長了聲音。 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孫行者卻把手掌握的“咯吱咯吱”作響,剛要有所行動,一只手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孫行者扭頭看去,八戒朝他微微一笑。 八戒揚聲道:“我?guī)煾缚勺羁床簧夏氵@等妖怪了。” 紅孩兒死死瞪著八戒,像是恨不得將他剝皮抽骨,可因害怕讓爹爹更加不開心,只得壓抑自己的性子,一動也不動。 觀音對紅孩兒道:“你是如何想的,不妨說來。” 紅孩兒偷偷瞄了陳唐唐一眼,問道:“我只想知道,要如何才能與爹爹在一起?” 觀音慈悲一笑:“三藏,你說呢?” 陳唐唐神色平靜,無悲無喜:“貧僧只知道,若是紅孩兒入了法門,會比不入更容易看到貧僧,只是……” 她話都還沒有說完,紅孩兒立刻往觀音面前一跪,連聲道:“我愿入法門!愿入法門!” 觀音輕聲感嘆:“果真癡兒。” 他抬起手,朝著紅孩兒眉心輕輕一點,說道:“那以后便稱你為善財童子,既入我門,就要守戒律。” 紅孩兒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點頭道:“我曉得了。” 他朝觀音磕了一個頭,又轉(zhuǎn)過身子,朝陳唐唐珍重地磕了一個頭。 他膝行幾步,捧住陳唐唐的衣角道:“如果無法跟在爹爹身邊,也請爹爹萬萬不要忘了孩兒,若是此物有靈,希望能夠感知孩兒的拳拳心意,一路保護爹爹。” 他在她的衣擺落下一吻。 陳唐唐的心宛如鐵石一般,依舊毫無反應。 紅孩兒流著淚,雙手撐著地面,將自己的額頭貼上她的腳背。 他的額頭如此炙熱,將像是一塊烙鐵烙在了她的肌膚上。 “觀音,你看他……”八戒的話說了一半,就被觀音的眼神制住了。 紅孩兒輕聲道:“愿爹爹行千萬里路,過幾度春秋,都不曾忘了孩兒,孩兒一直想著爹爹。” 陳唐唐不應。 觀音帶著紅孩兒駕云而去。 在云端之上,紅孩兒一路回望,卻沒有得到她一個回首。 雖然孫行者和八戒對他多有不滿,此時,竟也忍不住生出幾分兔死狐悲之感。 三人再次踏上西行之路,卻誰也未曾開口說話。 直到八戒忍不住問:“師父,為何一句也不肯應他?” 陳唐唐神色平靜至極,像是終年不化的積雪,又像是不染塵埃的仙池白云。 她淡淡道:“我為何要應?他口稱爹爹,我卻并非他爹爹,他也是一時混亂才會如此的,若是以后想起恐怕也會尷尬。” 八戒想到過往,忍不住道:“難道師父還不明白嗎?” “什么?”陳唐唐疑惑。 八戒捂住心口,桃花眸如春雨時的湖面,層層波瀾,如煙似霧。 他笑著像哭著:“也許記憶會出問題,但是感情卻是真的。” 陳唐唐一字一頓,有些生硬道:“感?情?” 她依舊是一臉迷惑。 “為何人如此執(zhí)著于感情呢?貧僧一路上見到——因愛情,違反天條下凡作孽的;因恩情,拋棄仙身重新投胎的;因親情,不得不入法門的……情之一物,可見并不是個好東西,為何不放下呢?” 孫行者和八戒竟一時都不知該作何言語,兩人抬頭,齊齊朝陳唐唐的腦袋望去。 “有時候確實不是個好東西。”孫行者嘴角一勾,浮起一個淺淡的笑。 八戒目光放柔,神情更是包容:“有時候卻又是獨一無二的好東西。” 兩人異口同聲道:“師父不明白也好,如此才能無煩無惱。” 陳唐唐疑惑:“你們兩個變得有些奇怪。” “師父多心了。” “師父怕是看錯了。” 是嗎? 貧僧總覺得你們兩個似乎背著貧僧偷偷達成了什么。 “等等,師父手里這個……是何物?”孫行者這時注意到陳唐唐手中奇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