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來訪
夜里睡的迷迷糊糊,突然感覺耳邊陰風陣陣,林鈺瑯睜開眼睛,就看到黑白無常蹲在自己的床邊沖自己吹氣,他無語的睜開眼睛:“不知道陰差一口氣,活人要倒霉三天嗎?你們吹了這么多,是打算讓我倒霉死?” 黑白無常比他還委屈:“不是說了讓您手下留情,先讓那南安王還了地府的賬嗎?” 林鈺瑯坐起身:“他們動了我meimei,你們讓我手下留情?” “早死晚死都是死,多留幾日又何妨?” 林鈺瑯挑眉:“關(guān)我什么事?又不是我交不了差?!?/br> 黑無??嗔四槪骸翱墒谴笕?,您也可憐可憐我們吧,最近地府那幾個爺臉色可不好看,如果知道南安王這又出了岔子,您是無所謂,我們兩個怎么辦?” 林鈺瑯不解:“你們現(xiàn)在還身兼多職?這冤魂湊不夠,也歸你倆管?” “我們兩個負責勾魂嘛,勾不到魂可不就得挨罵?!?/br> 林鈺瑯想了想:“如此說來那南安王也是個沒骨頭的,打算這就束手就擒?” 見兩人點頭,他招了招手:“我告訴你們一個巧宗,或許能幫你們把這差事辦了?!?/br> 兩人一喜:“大人快說。” “我這有個南安王作孽犯下的冤魂,我meimei這眼睛有點特殊,我打算讓她在我meimei身邊保護她一段日子,你們?nèi)裟馨阉謺簳r消了,這個忙我也不是不能幫。” 兩人連忙點頭:“這還不是大人一句話的事?!?/br> 林鈺瑯笑道:“讓那冤魂跟你們?nèi)ヒ惶?,在官差之前先找到南安王,我聽說最近蕃國暗中動作不斷,只要讓那女鬼蠱惑著南安王戴罪立功,私自出兵跟他們打一架,冤魂不就有了?” 黑白無常皺了皺眉:“可是這樣會不會犯下大因果,被天道察覺可就遭了。” 林鈺瑯搖頭:“那女鬼本是南安王的閨女,一家被他狠心害死,這是他們之間的私怨,算不得因果。” 黑白無常這才放了心,林鈺瑯揮手召來錢玉蒄,卻不想連黛玉一起驚動了,她走進來問道:“哥哥方才在和誰說話?” 林鈺瑯也不瞞她:“黑白無常。” 話音剛落,外面?zhèn)鱽砣拇蚋?,黛玉身子一抖:“半夜三更,跟鬼聊天,還是黑白無常,雖知道哥哥身世不凡,可也太嚇人了?!?/br> 林鈺瑯噗嗤一笑,將藏起來的黑白無常召出來:“這就是我妹子?!?/br> 兩人連忙收起舌頭:“早聽說大人的妹子乃是仙株,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他們收起舌頭倒也與常人無異,并不像戲文里那樣嚇人,黛玉跟他們客氣了幾句,反倒把黑白無常嚇了一大跳:“大、大人,你妹子能、能看見我們?” 不是說只有將死之人才能看到他們嗎?不會這林家meimei快……那可就遭了,他們過來討個人情,卻把南澤大人的妹子給勾了魂,他們兩個還不得被煎炸燉煮,死個齊全?。?/br> 林鈺瑯失笑:“我不是說了,她眼睛有點特殊嗎?!?/br> 黑白無雙大大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看向黛玉身后的錢玉蒄:“就是她嗎?” 林鈺瑯點頭,把前因后果與錢玉蒄說了一遍,她立刻點了點頭,神情有些興奮扭曲:“終于能懲治那狠心的負心人了!” 打發(fā)走黑白無常,黛玉這才問道:“哥哥給他們出主意,要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會不會鑄成大錯?而且現(xiàn)在天寒地凍,實在不宜交戰(zhàn),到時南安王若果真被蕃國拿下,丟人不說,這次還是我們先出兵,蕃國只怕不肯善罷甘休?!?/br> 林鈺瑯解釋:“無妨,我是故意如此,十二皇子要想登基,只憑我支持遠遠不夠,他必須有自己的人脈,那南安王手下有個副將,是十二皇子的養(yǎng)母惠妃的親兄長,為人很是正直忠心,南安王只是表面的幌子,待他戰(zhàn)敗,趁敵軍毫無防備時由那個副將帶兵,一舉殲滅了他們,這可是大功一件,日后海外的兵權(quán)定然就能落他手里,也算是十二皇子的倚靠。” 既然林鈺瑯都已經(jīng)打算好了,黛玉也不再多言,只讓他保護好自己別被天道盯上即可。 自從前幾日下了大雪開始,雪就一直紛紛揚揚沒停下,地上已經(jīng)堆到了膝蓋那么高,百姓的房子被壓垮了不少,各大世家都擺起了粥篷開始施粥,爭先恐后顯示自己的善心。 原本已經(jīng)到了封筆的日子,卻因為大雪還要繼續(xù)上朝,墨弦跺著腳下的雪走進屋子,就看見林鈺瑯又捧著一本話本看的正入迷,他笑著抱怨:“我在外面忙的昏天暗地,你倒是舒服的很。” 林鈺瑯頭都沒抬:“你又去救濟百姓了?” 墨弦點頭:“你們林家的粥篷不用去盯?” 林鈺瑯嘆道:“生死有命,與其這么苦苦熬著,不如重新投了胎,說不定會投到好人家,救他們、不救他們,誰又能說哪樣才是真正的對救贖呢?” 墨弦抽出他手里的書翻了翻:“怎么看著這些情情愛愛的話本,竟說起了佛理?” 林鈺瑯把話本又奪了回來:“別鬧,正看到精彩處呢?!?/br> “哪里精彩?” “這小姐非要和窮書生在一起,卻被她的父母硬是拆散,還把她定給了一個大家公子,小姐不樂意,悄悄和丫鬟換了身份,然后打算與書生私奔?!?/br> 墨弦坐在一旁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我猜結(jié)局一定是書生做了大官,然后懲治那強娶丫鬟的惡人,狠狠打臉小姐的父母,說不定還把丫鬟一起收了,坐享齊人之福?!?/br> 林鈺瑯往最后面翻了翻,苦惱的搖搖頭:“你這次猜錯了,這個更狠:小姐在中途病死了,丫鬟也喜歡這書生,就一直暗中關(guān)照他,然后書生的確做了大官,不但懲治了娶那丫鬟的一家人,連那小姐的父母也一起懲治了,結(jié)局是小姐的父母失去權(quán)勢,沿街乞討,書生與丫鬟喜結(jié)連理、白頭到老?!?/br> 墨弦挑眉:“現(xiàn)在大家已經(jīng)喜歡這么狠的了?” 林鈺瑯把話本放在手中喃喃自語:“就應(yīng)該給玉兒多看看這種書,讓她認清那些讀書人的真面目,如果她選了這種人,她哥我就要沿街乞討了,這樣她才不會對什么兩情相悅抱有幻想?!?/br> 墨弦揉了揉眉心:“玉兒再被你這么胡亂教下去,也不知會變成什么樣子。” 然后又想起來:“上次不是說那鎮(zhèn)國公家有些異常嗎,后來救玉兒的事也有他們一份,原來是請了保家仙,那家仙今日給我傳了信,說是京中最近有些不太平,好幾個小孩都丟了魂,全部都是童男童女,而且丟魂之后,房里會落下一個小小的紙片人,上寫這家孩子的生辰八字。” “煉制傀儡嗎?” 墨弦搖搖頭:“如今還不清楚,這兩日災(zāi)民增多,丟孩子的也多了不少,今晚我們出門看看吧,說不得和那個逃跑的惡鬼有關(guān),要是真被他闖出了名堂,可就糟糕了。” 這邊正在給黛玉解釋晚上他們要出門的事,那邊賈老太太又派了人來請,說是長公主府今晚有個宴席。 林鈺瑯原本嫌最近不太平,不想黛玉出去,太后卻派人捎了信,說想見見她,林鈺瑯只好放行,只是到底不放心,讓墨弦把鎮(zhèn)國公府那個家仙叫了出來,吩咐他寸步不離的守著黛玉,這才出了門。 黛玉謹記林鈺瑯的叮囑,到了長公主府里,也只是安靜的守在太后身邊,大家忌憚她的身份,又有太后在旁,因此一晚上也沒出什么意外,直到出了長公主府,黛玉才悄悄松了口氣。 可是馬車行駛到半路,身旁的青蛇突然不安起來,伸著蛇信子扭來扭去,黛玉一驚,打起簾子朝外看去,前面賈老太太的馬車已經(jīng)不見了,黑沉沉的街道上只有自己一輛馬車,前方的路無頭無盡,遠處一束白光詭異的照在那里。 青蛇口吐人言:“小姐不要下去,我已經(jīng)給大人傳了信,我們只怕進入的是幻境?!?/br> 黛玉點了點頭,安靜的坐在馬車里,不一會兒,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瘆人的笑聲,激的人心里直發(fā)寒,青蛇吐著信子狠狠一甩頭,劇烈的毒液在噴射出去,馬車外面響起一陣悶哼,然后笑聲就消失了,緊接著又是許多孩子在唱歌謠,唱的是如今京城街頭巷尾最新的歌謠,明明是輕快童稚的音調(diào),卻在這陰森森的街道顯得尤為詭異。 黛玉捏著手指,不敢掀開簾子向外看,青蛇是保家仙,修為很低,再加上這幾年鎮(zhèn)國公府敗落的厲害,已經(jīng)很久沒有供奉,他自己的修為也已經(jīng)到頭了,一個人根本敵不住這種魔音穿耳,只是苦苦支撐。 外面的歌謠越唱越歡快,黛玉也覺得頭疼不已,幸而她心性至純才沒受了蠱惑,但是馬兒可受不了這種攻勢,很快不安的搖頭晃腦,突然仰天長嘯一聲,前蹄撅起,身子猛地一用力,把黛玉他們連車狠狠甩了出去,正在這時,一個紅色身影緩緩落下,穩(wěn)穩(wěn)托住車身,然后一陣紅光閃過,方才還囂張不已的歌聲全部消失了。 來人打開簾子,黛玉愣?。菏篱g怎會有長的如此好看的女子? 女子也愣了一下:“你能看見我?”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風聲和林鈺瑯的聲音,紅衣女子臉色一變,放下簾子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