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jié)
那個時候他究竟在想什么,葉小樓自己也記得不太清楚了,可以說與樓雪衣一切有關(guān)的記憶,都在他刻意或者無意中慢慢的在他的腦中變得模糊,只是偶爾想起來,恍惚還能想起那種深入骨髓的刺激感。 人的心若是難過到了極致,也許就什么也感覺不到了吧。 那個時候葉小樓還不叫葉小樓,有人尊稱他一聲小少主,那些看不起他的,恐怕連一聲名字都不屑叫他。 除了他的母親,沒有人會在他面前叫這個名字。 在樓雪衣面前,這個名字更是一種忌諱。 他其實自己也很難想象,一個人究竟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思,才能對另一個人說出‘其實我更想死在你手里’這樣的話來。 項榮想要從輪椅上起來,阿忠想要去扶他,但是他沒有站起身有坐了下去,好像身體已經(jīng)沒有任何力氣了。 “阿城。”他看著那個渾身是血,連那雙寶石般璀璨的眼睛都仿佛失去了神采的眼睛的vin,他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是最終什么也沒有說。 項炎從院落門口走過來,他的手里拿著一把槍,剛才的槍聲,不是從項少辰那里發(fā)出來的。 直到被人扶起來的時候,葉小樓那口氣還沒出來。 當(dāng)他轉(zhuǎn)眼看到項炎走到vin面前,拿著槍指著他的頭的時候,他頓時覺得一口氣哽在喉嚨里,差點就這么噴出來。 vin捂著流血的肩膀,抬頭看著他。 “爸爸!” 項少辰一把拉住葉小樓的胳膊,“乖,別過去。” 葉小樓驚悚的說:“那可是你親弟弟!” 項少辰臉色頓時黑了,嘴角抽了抽,半晌才沉沉地說:“我只有你這么一個弟弟。” ……你讓你那兩個親弟弟怎么想啊,現(xiàn)在這個可是好不容易才冒出來的! 葉小樓想起之前他說過那句‘我只有項少辰那么一個哥哥這句話’,心想這句話不也是一樣的殘忍。 …… 第一百六十九章 竟然還對著他笑 有那么一瞬間,葉小樓真的以為項炎會扣動扳機(jī),他看著vin的目光寒冷狠戾,那眼神根部不想看著自己的孩子。 葉小樓本想走過去,但是她的胳膊被項少辰緊緊抓著,用力大的疼的讓他冷汗都快流下來了,他最終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顫顫巍巍的說:“爸爸,把槍放下吧。” 項炎最終還是把槍放了下來,他走到項榮面前,冷漠的說:“你養(yǎng)的好孩子,你看著辦吧。” 再怎么不近人情,vin到底還是項炎的兒子,況且也不是沒有人覺得,項炎是因為那年他兩個年幼的小兒子死了,所以才把葉小樓帶回去養(yǎng)著。 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連葉小樓也不確定。 項少辰大抵剛才被葉小樓那一句話弄得心煩意亂,也沒注意手下用了多少力,葉小樓雖然疼得幾乎咬牙切齒,但是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的,項少辰于是隨手揉了把葉小樓濕乎乎的頭發(fā),惡狠狠的說:“看回去怎么收拾你,趕緊想好再那么跟父親交代吧。” 葉小樓倒抽了一口冷氣,“為什么要我交代?我之前有給爸爸發(fā)短信啊。” 項少辰:“……啊?” “他該不會沒看見吧?”葉小樓匪夷所思的說:“難道你們都以為我是失蹤了?” 項少辰:“……” 葉小樓被項少辰拉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 vin還支撐著自己坐在地上,他渾身濕透,本來柔軟的金發(fā)緊貼在臉上,他的臉色幾乎一點血色都沒有。 但是即使本該是最落寞的時候,從他的身上竟然看不出一點狼狽來,他甚至抬起眼睛,對葉小樓笑了一下。 那笑容一閃而過,葉小樓剎那間就感覺到一陣心悸。 他說不上這是什么感覺,在他看到項炎用槍指著他,vin抬頭對著槍口,臉上卻一點懼怕或是痛苦的表情都沒有,他平靜地簡直不像剛剛被父親打了一槍。 恍惚間,葉小樓甚至把他和幾年前的自己重合了。 然而vin到底不是他,項炎也不是樓雪衣,vin比當(dāng)年的他要幸運(yùn),也或許是比他要堅強(qiáng)很多。 在這種時候,vin竟然還對著他笑。 再回去的路上,項炎一言不發(fā),葉小樓膽戰(zhàn)心驚的坐在項少辰旁邊,項少辰自己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想把弟弟放在父親身邊,但是他死活不愿意,一臉‘我很虛弱馬上就要暈倒了’的架勢,駭?shù)膭偛旁谒磉叺谋gS都一臉惶恐,生怕小公子兩眼一翻,就這么暈過去。 葉小樓于是就虛弱的靠在椅背上‘裝死’。 項少辰就裝著關(guān)心弟弟,一直緊盯著他。 開玩笑,這個時候誰也不敢靠過去啊,那不是直接往槍口上撞么?項炎剛才沒有一槍崩了自己的親兒子,那是顧念著骨rou親情,但是誰都知道這位年紀(jì)輕輕就坐在這個位置上的黑道教父一向是鐵石心腸,誰又能保證剛才如果不是項少辰和葉小樓兩個人在場,他會不會真的殺了他那個孩子呢? 葉小樓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他父親勃然大怒,但是項炎一路上都沉默的很,臉色陰沉的比外面的天空還要可怕,就連項少辰也是大氣不敢出一聲。 等到下車的時候葉小樓剛走下去,就被項炎一手拉住了胳膊,幾乎一路把他半摟半抱著帶回了樓里,項少辰不知道是不是腦子還沒轉(zhuǎn)過彎來,在后面亦步亦趨的跟著兩個人,直到項炎推開門,把葉小樓塞進(jìn)房間里才轉(zhuǎn)過身說:“還有什么事?” 項少辰猛地對上父親那張冷酷的臉,剎那間瞳孔就緊縮了一下——按說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過了畏懼父親的年齡,但是在這個家里,下到家族里的小輩,上到那些年紀(jì)一大把了還占著位置的那些老不死的,有誰敢在這個男人面前稍微放肆一下的? 項少辰當(dāng)即嚇得腿都軟了一下,強(qiáng)作鎮(zhèn)定的說:“沒事,父親,我是怕弟弟身體有什么毛病,跟過來看看。” 項炎頓了一下,說:“明天早上叫醫(yī)生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