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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和秦修遠一見如故,從詩詞歌賦談到了朝綱民生,不由得感嘆后生可畏,越發滿意這樁婚事。 他站起身來,道:“那你們二人速速回去罷。”他又對唐阮阮道:“你要好好侍奉夫君和婆母,不可懈怠。” 唐阮阮面色無瀾,應聲道:“是。” 她又抬眸道:“父親,母親情況不太好,還請您多照顧。” 唐閣老隨意“嗯”了一聲。 告別了唐閣老之后,兩人便一同向大門走去。 唐阮阮心中有事,不知不覺便走得快了些,膝蓋又疼了起來,可她自己也沒有留意。 秦修遠有些疑惑,但也沒有發問,便不聲不響地跟在后面。 一直到了學士府門口,唐阮阮抬腿邁過門檻,才突然吃痛得踉蹌了一下—— “你怎么了?”一雙修長白凈的手,自她對面伸出來,堪堪扶了她一把。 唐阮阮訝異抬眸,這手的主人,是個年輕的男子。 他一身白衣,頭戴玉冠,蒼白英俊的面容下,是藏不住的關切之情。 “小姐!?這是怎么了?”采薇見狀,連忙扶住唐阮阮,隨即道:“多謝劉公子。” 她想不動聲色地拉開這男子與唐阮阮的距離,可男子卻未放手,他顫聲道:“阮阮,你……你可還好?” 唐阮阮腦海中,原身的記憶迅速涌來,心里沒來由地一陣難受—— 他,應該就是原身的書墨哥哥吧? “我很好,多謝關心。”她微微一笑,收回自己的胳膊,可劉書墨卻握得更緊。 劉書墨萬種情思縈繞心頭,說出來的話卻蒼白無力:“嗯……那就好。阮阮,都怪我不好……是我沒能……” “沒能怎么?”唐阮阮身后,傳來戲謔的聲音。 劉書墨抬頭,面色一僵,情緒瞬間收斂。 “大將軍,好久不見。”他冷冷回應。 “我們見過么?”秦修遠皮笑rou不笑地說,隨即兩步上前,站在了唐阮阮的身邊。 他剛剛站在她身后,看見唐阮阮差點摔了,還未及出手,便被這人捷足先登了。 劉書墨冷笑一聲:“大將軍真是貴人健忘,去年的狩獵場上,我們還見過,如今卻不記得了?” 秦修遠似笑非笑道:“本將軍從來都不記得手下敗將的樣子。” “你!你竟敢對我家公子無禮!”劉青在一旁怒喝出聲。 劉書墨攔住劉青,又看了一眼唐阮阮,她沉默不語,似是在極力忍耐著什么。 便低聲問道:“阮阮,你怎么了?” 唐阮阮面色平靜道:“我沒事,多謝……劉公子關心。” 劉公子? 劉書墨恍若被尖刀狠狠扎了一下,他心中苦笑,幾日沒見,一口一個“書墨哥哥”的阮阮,怎么會變得這樣冷漠疏離? 秦修遠瞥見劉書墨還拉著她的胳膊,便伸手,一把將她攬到自己身前,道:“劉公子請自重,阮阮是我夫人閨名,她既已嫁了我,還請尊稱一聲秦夫人才是。” 劉書墨恨恨看著秦修遠,心都要滴出血來,咬牙切齒道:“大將軍提醒的是。” 此時,馬車終于被駕了過來。 唐阮阮膝蓋疼著,心中又記掛著母親的病,再加上這兩人唇槍舌戰不斷,讓她心中煩悶至極,便道:“你們聊,我先上車了。” 她畢竟不是原身,劉書墨對她來說,不過是半個陌生人。 她說罷,便扔下這兩人,抬腿邁向馬凳。 “哎……”這一次,膝蓋疼得讓她不由得出了聲。 秦修遠眉頭一皺,立即上前一步,一手攬過她的肩,另外一手便輕松將整個人打橫抱起。 “將軍!”唐阮阮一聲驚呼:“放我下來!” 秦修遠微微一笑:“夫人何時傷了腿?等會,為夫幫你檢查檢查。” 唐阮阮隨即紅了臉:“不、不用了!無礙的……” 劉書墨臉色鐵青,他恨自己此刻沒有任何理由能留在她身邊,甚至連和她單獨說句話都做不到。 秦修遠回頭,對劉書墨道:“劉公子,若你沒什么事的話,我們夫婦倆就先回府了。” “對了,春闈的殿試就快開始了,你有時間來守株待兔,不若在家好好溫書罷。” 說罷,輕笑一聲,抱著唐阮阮上了車。 劉書墨緊緊攥著拳頭,牙關咬緊。 他心中一遍一遍問自己,憑什么?憑什么阮阮要嫁給他? 他一介武夫,不過是承蒙祖上蔭封,有世襲的爵位,而又運氣好打了幾場勝仗而已。 以往只對自己溫柔親昵的阮阮,如今卻形同陌路,連看自己的眼神,都沒有絲毫眷戀。 馬車緩緩駛出他的視野,劉書墨痛苦地閉上眼,她一定是恨自己沒能阻止那場賜婚。 因為他的無能,才眼睜睜看著她,嫁給了別人。 劉書墨的心沉寂如死,他想起皇上賜婚到學士府的那一夜,他便心急如焚,立刻找父親商議,想速速將自己和阮阮的婚約訂下。 可父親卻不甚在意,他心中只有朝廷之事,只要和他的大業無關,其他事從來都不放在心上,他甚至還囑咐自己,不可添亂開罪皇上。 可沒過兩日,便傳出消息,說備嫁的是學士府嫡出的大小姐。 劉書墨只覺得晴天霹靂一般,他瘋了一樣地沖到了學士府,卻被告知小姐成婚之前不可見任何人,連唐閣老也對他避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