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節
“我知道了。”巫承赫鄭重答應,人生價值各不相同,身份決定一切,身為全職軍醫他注定不可能在醫學領域像沐一樣出色,只能盡力保護金軒,和他一起守衛好聯邦最大的防線。想到兩個孩子這次留在醫院,還能和沐再待那么幾天,便委托他:“院長,有空幫我教教雙胞胎吧,我實在是不會帶孩子,金軒又一味溺愛,他倆被我們養得太皮了,簡直讓人頭疼。” 說到這個沐也是一頭黑線:“你覺得壯壯比雙胞胎能好到哪里去?” 巫承赫想了想,誠懇道:“起碼她看起來還是正常的。” 沐輕輕將他推進戰艦:“我覺得還是表里如一一點比較好,雙胞胎挺天然的,你以后就知道他們的好處了。” 巫承赫帶著女王大人的教導,以及他美好的期望,踏上了年度巡航的征途。金軒在軍事方面極為敏感,因為這半年來和遠航軍摩擦不斷,這次巡航帶了天槎艦隊幾乎四分之一的艦艇,配備了最精良的武器和裝備,給養也按最高消耗配給,算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巫承赫一上船就掛上全職軍醫的徽章,雖然按規定他只為金軒服務,船上的醫療保健另有航醫負責,但大家都知道他在外科方面比較神,所以三不五時請他去醫療艦交流經驗啊,會診啊什么的。于是連著半個多月他都挺忙的,甚至金軒想見他還要提前預約。 二十個標準日后,艦隊到達一處給養站,金軒帶人去站上給養,順便檢修艦艇,保養武器。巫承赫留在船上幫航醫整理一些資料,忽然收到了來自天槎醫院的公務郵件,原來沐的研究組已經做完了一階段的實驗,四對志愿者配對反應良好,有兩對已經確認懷孕,另外兩對還在觀察中。 和公務郵件一起發過來的還有沐的私人郵件,郵件上沐告訴巫承赫自己即日就要起航回敦克爾星球,壯壯和塔塔跟雙胞胎相處十分融洽,已經建立了深厚的友情,哭著喊著不要分開,所以他搞了一個小型的告別派對,現在總算把大家都哄住了。同時還囑咐巫承赫回來以后要緊跟實驗進程,千萬不要忽略任何細節,和實驗組負責人保持緊密聯系。 巫承赫給沐寫了回信,把雙方通信給金軒轉發了一遍。十幾個小時后金軒從給養站回來,道:“真是巧了,我剛剛也收到了金轍的郵件,他已經從首都出發來獨立縱隊做秘密視察了,估計一周后就會到達天闕。” “啊,已經出發了?時間不太對啊……”巫承赫詫異。金轍每年都要來獨立縱隊秘密視察,但往年比這個時候會略晚一些,這次忽然提前一個多月……不會是為了沐吧? 金軒顯然和他有一樣的猜測,通過意識通感跟他一碰,便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他是來接院長的吧?” 巫承赫笑著點頭:“我看是。” 他們猜得沒錯,金轍確實是為了沐而來,只是他們所有的人都沒有猜到,命運的轉折正在這一刻悄悄發生。 聯邦、遠航軍,甚而至于全人類,都將在不久的將來面臨生與死的巨大考驗。 132風暴乍起 年度巡航第四十二個標準日,艦隊到達阿爾法陣線最邊緣。 意料中的事故一件也沒有發生,沒有sao擾,沒有設卡,沒有偷襲……一切都順利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第四十三天,艦隊在阿爾法陣線最后一個補給站休整,金軒做出了回航的決定,通知導航員:“十八小時后起航回星核。” “是。”導航員肅然領命,問,“原路返回嗎?” “不,我們換條航線。”金軒在全息星域圖上畫出一道曲折的弧線,“回航的時候我們沿這個方向走。” “這條線環境很差,離芝罘鏈星云太近了,湍流和磁暴對艦艇推進裝置損傷很大。”導航員有些猶豫,“而且我們沿這個方向推進的話必然會和貝塔陣線有幾處交叉,如果遇到第一集團軍的哨卡,很可能起沖突。” “我就是想試試看他們會不會跟我們動手。”金軒在剛剛結束的航行路線上標出幾個點:“這次巡航太順利了,這幾個點離貝塔陣線很近,以往我們靠近的時候他們都會派艦隊出來示威,這次卻毫無動靜,我覺得有問題。” “私自設卡案件剛剛平息,軍事法庭的裁決才發下來沒多久,也許他們是受到了教訓,所以短期內不敢再sao擾我們。”導航員說,“我想他們對聯邦軍事法庭還是比較忌憚的,據說漢尼拔統帥也非常震怒,重罰了涉案人員。” “我不相信他們會這么乖。”金軒冷笑,“如果懂得收斂,他們就不是遠航軍了。”用熒光色在自己剛剛制定的新航線上標出幾個點:“回航的時候我們去這幾個點看看,如果還遇不到他們的人,恐怕有重大問題。” “什么重大問題?”巫承赫剛剛結束了一次航醫內部技術交流,通過穿梭機擺渡回旗艦,聽到金軒的話湊過來問,“航行有問題嗎?” “暫時沒有。”金軒將他的軍帽摘下來,撣掉帽檐上沾染的藥粉,道,“不過如果我們回航的時候他們再龜縮不出的話,問題恐怕就比較大了。” “啊?他們龜縮不出不是好事嗎?”巫承赫對戰略并不太懂,趴在控制臺上問他。金軒看著他略顯凌亂的短發,強行壓抑住了想要立刻撲上去揉一揉的沖動,道:“遠航軍是擅長以一打三的隊伍,如果我們靠這么近他們還不出來揍我們,說明他們大本營的留守人員非常非常少。但我們都知道‘擒殺’艦隊比‘天槎’的規模還要大四分之一,所以……” 巫承赫神色一凌:“所以你懷疑‘擒殺’最近并沒有呆在大本營,而是在執行什么秘密任務。” 金軒到底沒能忍住,贊許地摸了摸他的頭:“是的,所以我必須試探一下他們。” 導航員默默扭頭,表示自己什么都沒有看見,請自由地秀恩愛。巫承赫倒是有點不好意思,躲開他的臟手,正色道:“‘擒殺’的任務不就是守衛貝塔陣線嗎?我們年度巡航,他們卻離開大本營,這不太科學吧?” “如果他們有更重要的任務,就能說得通了。”金軒道,無奈聳肩,“可惜我們不知道他們的重要任務是什么,我們的情報機構這兩年實在是有點失職。”話雖這么說,他也知道想要在漢尼拔手里套情報難度有多大,和藍瑟星將不同,漢尼拔在軍事管理方面極具天賦,十幾年來把第一集團軍鑄造得像鐵桶一般,金轍在ntu時期就一直努力滲透,迄今為止尚未把一個特工送進他的核心幕僚團。 巫承赫對此也十分無奈,但他對金軒的直覺力還是比較相信的,蹙眉道:“萬一他們在我們巡航的時候偷偷越過阿爾法防線怎么辦?‘擒殺’成立以來最大的任務貌似就是和我們對著干,如果他們有秘密任務八成和我們的轄區有關。” “應該問題不大,‘天槎’留守的艦隊會看好咱們的老家,再說還有‘月槎’,他們一直在星際巡航,一旦有其他番號的艦隊進入獨立縱隊領地,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嚴令星將。”金軒道,“正好金轍也在這邊視察,如果我們能在回航的時候試探出真相,正好抓住漢尼拔的把柄,再把他老人家捅上軍事法庭站一次,打一打他的臉。” 巫承赫就喜歡他這種狠呆呆的腹黑臉,嘿嘿一笑,道:“你是老大我們都聽你的。” “那必須。”金軒繼續搓毛,“還有十八個小時起航,趁著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一下,回程路上不好走,大概要要頻繁地休眠和喚醒,你身體弱,別弄出病來。”自從上次接到天槎醫院的公函,巫承赫就開始生病,低燒,腹痛,還吐了幾次,原本消瘦的身材越發弱不禁風,令金軒心疼的要命。 “沒事我都好了。”巫承赫不愿意讓他在這種時候分心,一臉無謂地道,“輕微的時差病而已,用了航醫給我配的藥已經好多了。” “行了別提那些航醫了,以后不許理他們。”金軒提起這個就不高興,“到底你是航醫還是他們是航醫,病例搞不定的話引咎辭職就好了,老拉你去會診算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太好說話了,別人家的全職軍醫也會被這樣借來借去一個人當八個用嗎?” 巫承赫連忙給他順毛:“沒有的事啦,都是我自愿的,嘿嘿,我是巫圣母你不知道嗎?” “去休息去,起航之前不許出旗艦。”金軒伸手摟了一下他的腰,發現原本合身的軍裝居然有些松了,眉頭立刻蹙了起來,叫勤務兵:“告訴他們從今天起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巫中尉使用穿梭機,也不許其他艦艇的航醫來旗艦,我的全職軍醫需要休息!” 巫承赫拿金軒沒辦法,再說他也確實挺累的,便沒有反駁,將軍帽夾在腋下去內艙休息了,只在離開的時候給了金軒一個“鄙視你”的手勢。 金軒挑眉,一臉“就是這么炫酷你要把我怎么樣”的表情。勤務員和導航員表示他們什么都沒看見,默默退散。 接下來的五天,他們沿金軒確定的航線一路進發,經過一次小規模的曲率推進,到達第一個測試點。這個點離貝塔陣線已經非常近了,往常“天槎”要是敢這么接近“擒殺”的哨卡,早被攔住了,炮轟示威都是輕的,遇上個辣手的,直接能和他們干仗。 但這次哨卡上的人只派了兩艘小型戰艦出來和他們接洽,警告他們立刻撤離,不要越過貝塔陣線挑釁。金軒接到他們的警告,沒有回復,也沒有多做停留,立刻通知艦隊偏移角度,往阿爾法陣線方向回航。 主控室里,金軒臉色十分凝重,導航員站在一旁調度航線,他接通多角通訊,將艦隊幾個主力戰艦的艦長召集到一起,嚴肅道:“我剛剛收到哨卡的回音,恐怕事情有些不對,我懷疑‘擒殺’艦隊主力已經撤出貝塔防線,不樂觀地想,他們可能已經躍遷進了我們獨立縱隊下轄的星域。” 幾名艦長都是神色一凜,一名少校遲疑道:“我們并沒有收到留守艦隊的預警,如果‘擒殺’越過陣線,他們怎么可能毫無察覺?” “阿爾法是立體陣線,我們艦隊再大,撒開以后防御網也會變得稀薄。”金軒道,“兩年來我們和擒殺都在研究對方的防御陣型,我們能找到他們的巡航規律,他們也能找到我們的,凡事不可能十全十美,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其實更嚴重的話他還沒有說出來,阿爾法陣線百分之九十都是“天槎”的防區,但也有一小部分屬于“月槎”,而“月槎”的艦隊長拉蒂卡準將,曾經隸屬于第二集團軍,漢尼拔轄下。 在來到獨立縱隊以前,金轍就告訴他要密切監視拉蒂卡準將的行動。當初嚴令接管第二集團軍一半的勢力,不可能把原本的老人全部換掉,必須留下幾個相對忠誠度較高的人做緩沖,拉蒂卡就是其中之一。金轍對這位印度裔女準將并不完全信任,所以一直提醒他注意對方的動向。 一年前漢尼拔的兒子馬洛申請加入獨立縱隊,最后落在“月槎”艦隊,金轍就懷疑是漢尼拔私下運作的結果,因此在上半年的時候就安排人滲透進了拉蒂卡的幕僚團,只是一直沒有得到確切的證據,證明她和漢尼拔有所聯系。 “之前預定的航線要改。”金軒對艦長們道,“我懷疑轄區內部有其他番號艦隊進入,我們必須聯合留守艦隊做詳細巡查,所以從現在開始進入高速曲率推進,我們必須盡可能快地趕回星核!” 眾艦長紛紛領命,沒有人對他的命令提出質疑,金軒的軍事直覺非常出色,過去的兩年中他們已經充分領略到了他的機敏果斷,這種時候更是毫無異議,紛紛聯系導航員制定曲率推進航線。金軒關閉多角通訊,給天闕那邊駐防的嚴令發了一封戰報,請他問詢“月槎”艦隊的情況,之后又單獨給金轍寫了封信,將自己的懷疑與推斷詳細告訴了他,讓他在天闕多加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