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jié)
“你這樣是不對的。”松鼠向導擔憂地道,“我們是向導,意識力的修煉應該以治愈和安撫為主,不應該帶有過強的攻擊性,這是非常危險的。” “哦……”巫承赫有點想不明白,“危險?你是指會影響自己的穩(wěn)定性?” “當然不。”松鼠向導瞠目道,“對異能者是很危險的呀,我們的使命是安撫異能者,不是攻擊別人,你一定要牢記這一點,否則會走上邪路。” 原來沐已經(jīng)拉著他走上邪路了嗎?巫承赫斯巴達了一會,反問:“沒有攻擊性,那我們如何保護自己?” “可以防御啊。”松鼠向導也是莫名其妙,“而且異能者會保護我們的呀。” “……”巫承赫有點發(fā)現(xiàn)問題所在了,作為一名野生的向導,他的三觀和家養(yǎng)向導就不在一個位面上。想了想,問:“但意識力是一種天賦,抗力是與生俱來的,就像應激反應一樣,別人攻擊我的時候我不可能不還手。” “所以我們才要上《意識力控制論》這門課嘛。”松鼠向導循循善誘,“作為一名合格的向導,必須要控制自己的攻擊性,加強治愈力,這樣才能更好地為異能者做輔助。這也是我們向導的立身之本啊,同學。” “是、是嗎?”巫承赫無法理解這種奇怪的理論,怎么欲練神功必先自宮嗎? “當然。”松鼠向導真誠道,“你知道‘雞尾酒案’嗎?” 巫承赫點頭。她道:“就是因為雞尾酒案中那名強攻擊型變種人,才導致大眾對向導的恐慌和排斥,引發(fā)了‘大屠殺’。這幾十年來,經(jīng)過歷屆老師苦心研究,學校制定出現(xiàn)行的這套教育方法,讓注冊向導們壓制攻擊性,修煉治愈力,慢慢才令人們接受了我們的存在。所以你明白嗎同學,攻擊性過強是很危險的,會引起普通人的恐慌,威脅異能者的安全,一旦再有類似的慘案發(fā)生,所有向導都會受到社會的質疑!” 巫承赫好不容易才聽懂了她的話,艱難地消化了一下,道:“于是,你認為‘大屠殺’的根本原因,是向導的攻擊性?” “也不完全是吧,和社會的誤解也有關系。”松鼠向導對他的反應有點不悅,“但既然來到向導學校,享受聯(lián)邦對我們的保護和栽培,我們就應該回報聯(lián)邦,不是么?攻擊性太強的向導,是不能畢業(yè)的,因為對異能者來說太危險。” 巫承赫點了點頭,他總算明白這學校的教育是怎么回事了,也明白莫妮卡為什么會變成那樣。問:“那我已經(jīng)是這個樣子了,怎么辦?我天生攻擊性就很強。” “這是個問題,不過我們會幫你的。”松鼠向導柔聲說,“《控制論》這門課會讓你學會化解自己的攻擊性,成為一個稱職的向導。” “哦……”巫承赫咽了口唾沫,又問,“那如果我不想消除自己的攻擊性呢?” “那怎么行?”松鼠向導愕然,“雖然有臣服性的羈絆,你也有可能傷害到你的異能者,這是很危險的……”說著,她巴拉巴拉講了一大通,無非就是給巫承赫洗腦,讓他接受“弱雞向導才是好向導”的理論。 巫承赫很認真地聽了半天,最終還是說:“我覺得作為向導,我可以不攻擊別人,但我必須有攻擊的能力。”回頭問問其他聽課的同學,“你們覺得呢?” 八名十三級向導面面相覷,大多數(shù)都搖頭,不過也有那么幾個眼中現(xiàn)出猶豫的神色,于是巫承赫猜測他們可能被送來得稍微晚一點,還有救。 松鼠向導沒能說服他,非常郁悶,說:“我會和漢斯老師溝通的,你可能還需要加一點向導哲學方面的課程。” 巫承赫不知道向導哲學是個什么,不過估計就是跟思修馬哲之類差不多的洗腦課吧,不過他三觀已經(jīng)形成,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怕是沒什么用了。 當晚回去以后巫承赫想了很久,他發(fā)現(xiàn)金轍當初跟他說的那番話真是太對了,這些被圈養(yǎng)的向導,真要撒出去,根本就活不成,他們就像是剪掉翅膀的鳥,切了蛋的貓,只適合當寵物,不適合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生存。 他們從一開始就接受著畸形的思想教育,就跟舊社會女人學《女戒》一樣,不是說學了這個她們就會變成出色的女人,而是學了這個就會變得順從,變得附和男權價值,這樣即使男人家暴她們,侮辱她們,她們也不會質疑男人的權威,反而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讓自己變得更乖順,更卑微。 大屠殺過去都五十年了,外界公認向導是受害者,向導自己還覺得自己有罪,真奇葩啊…… 怎么改變這種狀況?巫承赫苦惱地想,當初女人是怎么解放的?似乎是受教育?對,只有接受和男人一樣的教育,才有可能得到和男人一樣的社會地位。 于是向導學校的專業(yè)課,確實該改革了。巫承赫想到深夜,爬起來給金轍寫了第一封郵件,建議他組織一些向導心理學方面的專家,甚至一些已經(jīng)結婚的向導,對現(xiàn)行的向導教育制度進行討論和修改——大屠殺結束已經(jīng)五十年了,教學理念也該大高闊斧地變上一變。 與時俱進什么的,果然是放之四海皆準的真理啊,我黨威武! 發(fā)完郵件,躺在床上,巫承赫又想起沐對自己的那一套教學理論來,比起向導學校,他更注重防御和攻擊,甚至有時候他還提到“控制”,“控制”做到一定的限度,是能和臣服性抗衡的,雖然很少有向導能強大到這一點,也不是不可能。 巫承赫有點猶豫,猶豫能不能建議總統(tǒng)讓沐也加入他剛剛提議的討論,但只想了一下就推翻了——他不能讓沐涉險。 或者他能以自己的名義把沐的一些訓練方法加入到課程中去?不,不行,他只是個學員,貿然提出與現(xiàn)行制度抵觸的理論,是不會被接納的。 巫承赫輾轉反側,半夜才漸漸睡去,好像只是打了個盹兒,就被鬧鐘叫醒了。 早上的第一堂課是藥理學,老師是漢斯。巫承赫打點精神洗漱吃飯,去學習室上課,漢斯卻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打開課件,而是說:“聽說你昨天的意識力控制課上,說了一些關于攻擊性的看法。” “哦,是的。”巫承赫說,“我認為向導不應該消除攻擊性。” 漢斯點頭:“你的想法我能理解,畢竟是你是在外面長大的。事實上我們也不是說消除攻擊性,只是更注重防御和治療。到了十六級以上,我們也會加入一些攻擊性的課程,那時候向導的三觀已經(jīng)形成,向導哲學也修完了,再學攻擊性會安全得多。” “哦。”巫承赫想起那天捕獵他的向導門,攻擊性也還可以,十人聯(lián)手,加上干擾波,差點把他干翻。好像沐提起陳真,也是很忌憚的。 不過總的來說,他們的學習目的仍然是為異能者服務,而不是為自己。 “所以你也不用太抵觸,現(xiàn)階段還是先學習一下控制吧,只有控制好自己,才能控制好攻擊。”漢斯說,打開課程表,給他在周五下午加了一節(jié)名為《向導哲學》的課程,道:“這門課可以幫你改變一些想法。” “好吧。”巫承赫只能接受。 無論如何,那天他在課堂上說過的一些話還是透露了出去,尤其他那句名言——“我可以不揍你,但我必須保留揍你的能力”,被很多人津津樂道。一些低年級的小向導,還有送進來比較晚的向導,對他這個理論還蠻有共鳴的,周末專程跑來跟他討論。 巫承赫樂于和他們討論這個問題,不厭其煩地跟他們聊天,給他們安利自己的理論。別說這些孩子還挺有意思,不一定支持他,但會提出很多有趣的想法,巫承赫經(jīng)常受到他們的啟發(fā),回頭和自己的想法糅合起來,發(fā)給金轍,作業(yè)倒是一次比一次寫得長了。 有一次莫妮卡也來看他,聽他跟別人聊天,忽然說:“哥哥,你們這么聊得來,干嘛不組織個社團呢?這樣就可以固定一個時間開沙龍了呀,不用今天你,明天我地來回跑,你還要說好幾遍。” 巫承赫對她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掏心掏肺,但也不排斥她來看自己,聽她說這個建議,心中倒是一動,說:“這樣行嗎?建立社團要向學校報備嗎?” “不用啊。”莫妮卡說,“你在內網(wǎng)公告欄上發(fā)個招募啟示就好了,如果有什么不妥,半小時內學校會刪除,如果不刪除,就是通過了。” 搞社團還真是個辦法,比加課程容易多了,巫承赫覺得這建議很好,于是當天就在內網(wǎng)上發(fā)了一個公告,打算成立一個“攻擊性控制”方面的社團,和大家交流控制經(jīng)驗。 鑒于他攻擊力太強,確實需要控制,漢斯對他如此虛心求教的態(tài)度非常滿意,暗嘆最近《向導哲學》沒白教,當時就通過了。 兩周之后,巫承赫的社團已經(jīng)擁有了三十多名成員,表面上大家都是因為控制不好攻擊力才攢在一起的,私底下卻心照不宣,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互相交流經(jīng)驗,爭取成為一個和團長一樣兇殘的向導。 巫承赫于是覺得自己特別像個邪教教主,頗有點翻云覆雨,顛覆江湖的快感。 唯一讓他擔心的是,孕期三月,離金軒回來的日子,是越來越近了…… 89崩潰的兄弟 飛船停靠在敦克爾星球近地空間軍港,四名特工走出船艙,向等候在舷梯下的一名少將軍官敬禮:“長官!所有嫌犯已經(jīng)帶回,證據(jù)齊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