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周文陽的學校雖然不好,但是年年考上縣一中的人也不在少數,而縣一中雖然是重點卻比不上市一中來的好,考上縣一中也不過是在密密麻麻的紅榜角落里擠上一個名字罷了,不仔細看根本不會注意。就算有人看到了,李家的事情一般人也是不愿意管的,李國民仗著自己姐夫有些能耐,自己又是個潑皮無賴的性格,沒少給招惹他的人潑臟水。而李國民厭惡周文陽,并不想花錢給周文陽念中學,收到周文陽的縣一中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愣是一句話都也沒往外說。 那個時候周文陽在開學前幾天都沒有收到學校的錄取通知書,以為自己連鎮上的高中都沒有考上,幾乎是心灰意冷,李家容不下他,外公家也養不起他這個閑人,受不了村里有些人嘲笑他平日里被稱作好學生最后卻連個鎮中學都沒考到,便跟著周家的一個堂哥到滬市去打工去了,后來遇到了吳孟青,等著成年以后就和吳孟青一起做了北漂,中途遇到了宋萊,最后就是被殺死了。 周文陽想著這些事,心里一陣難受,暗自決定自己既然已經重生,就絕對要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來,哪怕最后依舊平平凡凡的也好過上輩子窩窩囊囊的一生。周文陽心里這么想著,抬眼看著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周淑華說:“姑姑,我沒事了,只是還有些頭暈,睡一覺就好了。飯盒里是吃的么,我餓了。” “是吃的,是去你建強哥工作的木材廠食堂打來的,你建強哥和那里的打飯師傅認識,給了咱們好多的菜,還有偷偷的塞了一個大雞腿。陽陽,來,坐起來趁熱吃。”周淑華見自己的小侄子看起來還好,便抹了下眼睛,打開了飯盒和保溫桶的蓋子。 食物的香味飄散了出來,周文陽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他在李家雖然不被罰的時候不會挨餓,卻也沒有真正敞開了吃飽過,他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早晨出門就喝了一碗米湯粥,現在都要晚上了,自然餓得不得了。 “要小姑喂嗎?”周淑華問道,一邊從旁邊的空病床上拿了一個枕頭放到周文陽背后,扶著他靠在床頭。 “不用,小姑,我掛水的是左手,你把飯盒放我腿上,保溫桶往我手邊推推,我自己拿勺子吃。”周文陽盯著熱氣騰騰的保溫桶和飯盒,咽著口水說道。李家家境還算是不錯,一周也就吃三五次的rou,但是大部分的rou都被李國民和李文斌吃了,剩下的則是孫麗麗吃的,他是只能吃一兩口rou渣子的。現在這具身體肚子里沒有什么油水,見到飯盒里滿滿的一大盒白飯上面壓著一只油光光的大雞腿,保溫桶里是一些肥rou炒菜,那濃郁的rou香饞的周文陽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看到侄子那副眼饞的樣子,周淑華心里又是一陣難受,她知道周文陽日子過得不好,平日里定是吃不到什么好東西的,但是一直那么乖巧的孩子見著rou卻直吞口水,可見平時是沒沾過多少的油腥。 周淑華把飯盒放在周文陽腿上,塞了勺子到周文陽的手里說,“吃吧,都熱乎著呢。” 周文陽急忙用勺子叉了煮的爛熟的雞腿,低著腦袋湊過去咬了好幾口,才抬頭問道:“小姑,你吃飯了沒?” “吃了,在你建強哥那里吃的,你只管吃自己的,別急。”周淑華拿起床頭柜上的熱水瓶,在一個印著宏發木材廠的搪瓷杯子里倒了一大杯的熱水,才坐到床邊的木凳子上。 周文陽也顧不上說話了,舉著勺子直往嘴巴里塞,俗話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看起來挺多的飯菜,要是放開了吃也剛夠周文陽吃了打個嗝的。 直到吃完了飯盒子里最后一粒米飯,喝了保溫桶了最后一點湯汁,周文陽才舒服的舒了口氣,揉著肚子看向他小姑,“小姑,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怎么想到這個,大夫說還要住幾天,畢竟是傷了腦袋,得觀察幾天。” “沒事,就磕破了點皮,別住院了,死貴的。” “再貴也得住,你以后可還得靠著腦子上學念書的,可不能出差錯了,咱家再窮也不缺住幾天醫院的錢。你小孩子家家的別cao心這個,就只管著聽大夫的話,小姑明天再去你建強哥廠里給你帶rou吃。”周淑華立刻眉頭一皺,一臉不樂意的說道,她哥就留下這么一個兒子,她可不能讓周文陽出什么差錯,不然以后上墳都沒臉見他哥。 “小姑,真沒事,別白花了這十幾塊錢,還不如給我以后上學做生活費呢!”周文陽知道自己的腦袋沒問題,心痛他姑攢的錢,心里是不樂意住院的,而且他還想著趁著寒假跟著周家的一個堂叔去鎮上擺地攤掙點錢呢。 “你的學費和基本生活費以后李國民都會用你爸的遺產給你出的。其他的錢你爺爺和小姑早就給你攢好了,少不了你的。你給姑聽話,爭點氣,身子骨好了,以后才能好好上學,出來掙大錢養你爺爺,知道不?”周淑華板著臉說道,堅決不同意周文陽提前出院。 ☆、第三章 周文陽看周淑華的樣子是絕對不會放他出院的,知道小姑這是心疼他,也沒有再反對,乖乖的躺到床上去。周淑華見周文陽不鬧了,便從口袋里掏出幾張折疊的報紙,認認真真的開始看起來,那樣子倒像是已經沉迷進了那些文字里。 周淑華向來都是這樣,只要是寫著字的,就算是份廣告單子她也能看的津津有味。實際上周家的人按照十來年后的說法就是學霸,周文陽的爺爺、爸爸和姑姑周淑華,還有周文陽自己,全都是學習上的肯下苦工的人,可惜一個個都命不好。 周老爺子周墨真當初靠著自己的好學問去了nk中學的做學生,是有機會去英國留學的。可惜周家是地地道道土里刨食吃的,窮的叮當響,能供周老爺子在國內上到高中就頂天了,去國外的話可是一分錢也湊不出來的。他娘原本就打算讓他念完了高中就算了,一聽說出國在地上撒潑打滾的不許他再上學,還用上吊來威脅。周老爺子看著家里兩個大點的弟妹到了嫁娶的年紀,另外兩個弟妹年紀小要養活,咬咬牙便狠心退了學。 當初那個年代,一個窮鄉僻壤里的知名高校的學生那出名程度完全不亞于現在出國去哈弗、牛津留過學的留學生,周老爺子年輕時又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長相俊朗,他退學沒多久就被當地一個祖上是地主老爺的富商人家的小姐看上了,就是后來周文陽的奶奶李淑瓊。周奶奶也是個新時代的女性,上過女校,又跟著她的父親去過首都、滬市、廣市等大城市,眼界很是開闊,和周老爺子十分的談得來,一來二去的兩人不到一年就結了婚。 這原是一門好親事,周老爺子靠著岳父的關系還做了市里學校的語文老師,而性子強悍的周奶奶則跟著她的父親做生意,日子過得十分的幸福美滿。沒幾年生了周文陽的父親周書言,一家人精心栽培,周書言從小聰明,又愛讀書,周老爺子打算著以后讓周書言上高校,還要出國留學,周奶奶則打算著等兒子學成歸來把家里的生意交給他。 周老爺子夫婦把未來計劃的好好的,哪想到周書言高中畢業那年,國家迎來了那段d蕩時期,李老先生沒多久就去世了,好在其他人沒事。 還好周老爺子的弟妹們前些年沒少受自己哥哥嫂嫂恩惠,人又都是好的,湊錢在鄉下給他們搭了一個房子,這一住就是住了十年整,直到后來李家老宅的地基返還,又把從前拿走剩下的東西還了他們,日子才算是好過一些。 那之后第二年就正式恢復了高考,周書言第一批去考試,一舉就考上了 b大,去學考古學專業去了。 周文陽那個時候已經四歲了,她mama孫麗麗是sd下放的zq,她個性一直都十分的高傲,她人長得漂亮,上過好學校,又是那批人里家世最好的,因此一直都很傲氣。不過孫麗麗身體不好,干不了什么活,連鄉下那些算是半個勞動力的十來歲孩子都抵不上,到了婚配的年紀,一般人家卻都看不上她。 后來同孫麗麗一起的女孩子里不是歪瓜裂棗的全都嫁人了,別人嘲笑孫麗麗,孫麗麗不服氣恨不得馬上把自己嫁了。正好當時周書言年紀也大了,周家想要給他找個媳婦卻因為家里成分不好找了幾年沒找著,最后就找到了孫麗麗,孫麗麗為了爭口氣又見周書言人長得好、人品也好,猶豫了幾天就答應了。只是孫麗麗一直覺得自己的婚姻是被逼無奈才促成的,而她又一直看不起周家的貧苦,因此后來無論周書言對孫麗麗多好,孫麗麗都覺得自己日子過的憋屈,一心只想著從前在首都過的好日子,就連周文陽這個兒子在她看來也只是個阻礙她回家的拖累,在懷孕的時候沒少折騰肚子想把孩子給流了。 周書言考上了首都的大學要去報名,孫麗麗原本看著和她一同到鄉下的人一個個的在家里幫助下回了城里,而她家里卻沒有聯系她回去,她心里急得很,就吵鬧著死活要跟著周書言一起去。周書言性子軟,受不了妻子的吵鬧,只好帶著老婆孩子到首都找岳家。 只是哪里還找的到。孫麗麗的母親在她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她從來沒有見過外祖父一家子,似乎是因為她去世的母親的緣故她在家里并不十分受待見,她的繼母當初是帶著比她大了五歲的同父異母哥哥嫁進門的,看她更是眼中釘,因此才被迫頂替了她異母哥哥的位子下了鄉。如今這么多年,當年孫家的人早在那十年之間相繼消失了,連親戚也都不見了,她雖然知道外祖父家有些地位,可惜連面都沒見過,偌大的首都城要去哪里打聽呢。最后在首都待了兩個月,把周書言積攢的上學用的生活費花光了,孫麗麗才無可奈何的帶著周文陽回了鄉下。 周書言幾年大學讀完,跟了一位好導師,一心沉迷進了考古學中,發了好些篇的論文,頗有一些名氣,畢業之后被安排在了老家省城的bw館工作,專門負責到各地去回收老東西。這份工作雖然不是一個肥差,但勝在是個鐵飯碗,以后升職也容易,而且平日除了下鄉去收東西的時候有點活干,平常幾乎是什么活都沒有的,因此那時候周文陽也是過了一段好日子的。 只可惜好日子不長久,三年前周書言去鄉下收東西的時候遇到了交通事故,現場身亡,肇事司機逃逸,周家一分錢的賠償都沒有拿到。倒是bw館里給了孫麗麗和周文陽一些補貼,不過這些補貼周文陽是一個子兒都沒看見的,周家也沒有拿到,全被喪禮過后三個月就改嫁了的孫麗麗帶到了李家去,補貼給了李國民和李文斌。 周文陽想到這里撓了撓下巴,當初他爸在省bw館里工作的時候可沒少往家里扒拉那些老古董。那個年代老古董不值錢,好些人家有老東西都當做是破爛往外丟的,送到bw館里后,除了一些一看就值錢的器件,對于一些不起眼的東西bw館也是不怎么管的,因此作為里面的工作人員,周書言常常會用工資換一些東西回家。 周書言零零散散帶回家的東西多的可以堆滿一個小雜物間,那時周書言總會笑瞇瞇的對著周文陽說這些東西以后會很值錢,雖然沒幾樣大好的東西,但是以后等周文陽長大了給做老婆本是盡夠了。當時孫麗麗和周文陽都是不信的,不過后來孫麗麗嫁給了李國民不知道為什么倒還是把這些東西全都帶到了李家里,現在正一箱箱的躺在李家后院的雜物房里,幾乎和垃圾一樣。 周文陽打算出院之后趁著李家沒人的時候把這些東西搬到周家去,他記得這些東西在幾年后李國民給李文斌翻建房子娶老婆的時候連同那間破雜物房一起被推土機推倒的,那些老古董碎片混在碎磚塊里全都成了李家新房的地基。現在想想真是好笑,李國民一天到晚哭窮,要是知道那房子下面壓著一堆被他弄壞的值錢玩意,不知道會不會后悔的打自己幾耳光。 周文陽想著笑了笑,他雖然不知道那二十來箱東西里倒底有幾樣是值大錢的,但是那些東西全都是真的卻是可以肯定的,哪怕那里所有的東西都不值錢,加起來那么一大堆,等十來年后賣掉他也能小富一把吧! 周淑華看完報紙抬頭就見自己的侄子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笑得高興,立刻罵道:“笑什么呢?你還笑得出來,好在傷口在腦袋上,要是在腦門上你就破相了。” “我做美夢呢!” “做美夢你還和我說話,快點睡。”周淑華戳了戳周文陽的腦門說道。 周文陽腦袋上的傷口雖然不在腦門上,不過離腦門也不遠,因此那塊rou現在是腫著的,被周淑華這么一戳,倒是有那么一點痛。周文陽裝模作樣的痛的抽一口冷氣,拉起被子蓋住了臉,心里卻在想他周文陽好歹在前世混日子的時候為了吃口飽飯也做過一段日子的小流氓收過保護費,自己這傷絕對不能白受,現在他沒能力打李文斌,早晚他也會在李文斌腦袋上砸個口子出來。 第二天一早周文陽見著了周淑華嘴里的建強哥,也就是他上輩子未來的姑父趙建強。趙建強是個退伍兵,長的高高大大的各自足有一米八七,古銅色的皮膚,極短的板寸頭,長的不是特別帥氣,卻是劍眉星目一臉的正氣。周文陽小時候特別崇拜他,因為趙建強身上全是發達的腱子rou,還有一身的好武藝,他得空在自家院子里打拳總是會吸引上許多的男孩子們去觀看。 趙建強見周文陽盯著自己看,就爽朗的笑著拍了拍周文陽的肩膀,說道:“我聽你姑姑說你不想住醫院,是不是害怕了啊?” 雖然肩膀昨天受了點傷,現在被拍的有些痛,不過周文陽心里卻高興的不得了,趙建強現在還是健康的,個性還是很陽光的,除了貧窮以外一切都還是美好的。 周文陽記得上輩再過幾年趙建強因為想多賺點工錢而頂替一個生病的工友上夜班,結果開吊車吊木頭的工人因為疲勞駕駛沒有控制好機器,吊著的那些巨大的木頭直接砸在了趙建強的左腿上,粉碎性骨折,也粉碎了趙建強健康的身體,粉碎了他的驕傲,粉碎了他未來一切的美好希望。 那時候趙建強木材廠的活不能干,別的體力活也干不了,只好早晨去菜市場賣菜,下午開三輪運客,一年到頭也賺不了幾個錢。因為腿腳不好,家里的事情許多趙建強也做不了,都得周淑華做,這個男人覺得自己沒用,對不起周淑華,就開始一年年的沉默起來。后來周淑華因為重度營養不良和勞累過度流了他們唯一的一個孩子,沒多久又得了癌癥因為沒錢治療不到三個月就去世了,趙建強就像是瞬間老了幾十歲一樣,整個人都萎靡了,周文陽最后見到他的時候已經完全找不出一點現在的痕跡了。 ☆、第四章 周文陽收斂了心情,笑著說道:“建強哥,你們廠里的伙食可真好,難怪你長的這么壯呢?” “伙食好啊,饞了是不?你姑說你昨天可把所有的飯菜都吃光了,真是看不出來你這小身板這么能吃的。等會哥再給你去打許多rou回來,成不?”趙建強說道,脫了身上的軍大衣坐到床邊上。 “成,全部都要rou。” “你這么愛吃我們廠里的伙食,以后也來我們廠工作唄!”趙建強說道。 “我才不去呢,你們廠又累又沒有前途,我以后可是要賺大錢的,怎么能夠縮在一間小工廠里呢!” “你個小不點,還沒我肩膀高呢,你倒是說說你要賺什么大錢?”趙建強有趣的看著周文陽問。 周文陽的長相可是集齊了周書言和孫麗麗所有的優點的,他從小長的好,一身白嫩的小皮膚怎么曬也不黑,現在身材雖然有些干瘦,倒是顯得眼睛更加的大,臉上又總是帶著笑的,右邊臉上的一個酒窩一笑就出來看著就覺得可愛,他平日里乖巧聽話又能說會道,因此趙建強是很喜歡自己這個未來侄子耳朵,對著周文陽是當著自己弟弟那樣子照顧的。 “我要做生意,買地買房,賺大錢。”周文陽說道,他確實是這么想的,這年頭地都不值錢,他只要攢了錢就用來買后世值錢的地造房子,他就不信以后會沒錢。 “這城里的房子倒是值幾個錢,這鄉下的地可是不值錢的,你買了做什么?” “建強,你別理他,他能懂怎么賺錢啊。快點來洗把臉,昨晚上了一晚上夜班,你又一早趕回去給陽陽收拾東西過來。下午還要上班可吃不消,等會吃了早點就在這空床上緊著睡一覺吧。”周淑華拎著一個搪瓷的熱水瓶走了進來,倒了水進一個搪瓷臉盆里,擰了快熱騰騰的的毛巾遞給趙建強。 接過毛巾擦了擦臉,趙建強不在意的說道:“沒事,以前在部隊里訓練,十天半個月的沒得好好休息,做任務的時候更是睡不上覺,我都習慣了。” 周文陽一聽做任務,眼睛立馬瞄了下趙建強的手,果然右手的虎口處有著一層厚厚發黃的老繭,周文陽以前在酒吧做侍者的時候聽過那些玩過槍的公子哥說過,長年玩槍的人,虎口處是一定會有老繭的。周文陽瞇了瞇眼睛,從前大家也只聽趙建強說過軍營里的事情,卻從沒有說過自己倒底是個什么兵,現在看來要玩槍、要出任務的,必定是個特種兵了。 “建強哥,你是不是特種兵啊,就是那種特別厲害的兵。”周文陽看著趙建強問道。 趙建強眼神不自然了一下子,笑著說道:“你個小孩子家家的還懂什么叫做特種兵,還最厲害呢,要我說軍營了最厲害的就屬炊事兵了,全營上到領導下到新兵蛋子,全得指著炊事兵吃飯過日子。” “那我以后去軍營里做炊事兵,也當個最厲害的士兵。” 趙建強的臉板了一下,說道:“就你這小身板子,做什么兵,可不收你啊。” 周文陽敏銳的感覺到了趙建強語氣里對他說要當兵的排斥,立刻換了話鋒,“那我不當兵,可是建強哥,你得教我鍛煉身體。” “學了做什么?”趙建強撇了眼問。 周文陽做出一副氣憤的樣子來,握著拳頭嘟噥道:“李文斌以大欺小,等我鍛煉好了身體,我非把他打趴下不可。” “好,有志氣,這才像個男孩子樣,被人打得頭破血流不反抗可不是男子漢。”趙建強高興的說道。 “什么男子漢?好好學習才是真的。”周淑華一巴掌把毛巾蓋在周文陽臉上,在周文陽不自在的掙扎下幫他擦了臉,又遞了涂好牙膏的牙刷和漱口杯到周文陽嘴里,把臉盆放在他腿上,插著腰說道:“快點刷牙,我給你們去外面買早餐去,陽陽,你給我安分點啊,這次李文斌打傷了你,李國民那里正氣短,你爺爺和我可以把你帶回家住到開學,你要是把李文斌惹了,白白討得李國民以后收拾你。” “那我強身健體總可以吧,建強哥你說是不?”周文陽把牙刷插嘴里說道,心里卻在思量著如何和李家斷開,李家的人都是黑心肝又不怎么要臉皮的,不早早斷開,以后被纏上了可不容易脫身。 三天后周文陽出了院,直接被送到了周家去。孩子打架大人們一般都是不管的,可是這次李文斌差點把周文陽打死了,周文陽被周淑華發現時那一身的血看著可是嚇人,周老爺子和自己的四個弟妹找到了村里的周姓的族長周喜仁那里,說周文陽可是周書言留下的唯一的根,李姓是幾十年前來的外來戶,這是要欺負到周姓頭上來了。 周喜仁按輩分來算是周書言的伯叔祖父、周文陽的曾叔伯祖父,也是看著周書言長大的,周書言活著時也沒少孝順他,死了要是他孩子被外姓人這樣欺負,他不替著出口氣真是沒臉做這個族長了,便找了李國民本家一個輩分高的堂叔李興根說道了說道。 李興根知道李國民是恨不得不養周文陽,要周文陽住在周家他是高興都來不及。不過當初李國民和孫麗麗為了拿走周書言的遺產,李國民是答應了要照顧周文陽的,周文陽要是不回李家,李國民必定是要讓孫麗麗去周家鬧的。 說起來這件事當初也算是一場不要臉的鬧劇,孫麗麗瞞著所有人在周書言去世三個月后悄悄的和李國民領了結婚證,后來趁著周淑華帶周老爺子去縣里醫院看病帶著周書言所有的遺產拉著周文陽去了李家。周老爺子和周淑華回來后想要把周文陽和周書言的遺產帶回去,可是到了李國民手里的東西怎么可能再拿出來,孫麗麗也不是好相與的人,哭天喊地的說周文陽是她親生的孩子,她改嫁帶著孩子走是天經地義,還說自己做了周家十來年的媳婦,以后又要養周文陽,周書言的遺產當然由她拿著。 周淑華不放心周文陽跟著孫麗麗,更不想自己哥哥的遺產被別人用了,和孫麗麗大吵了一架,卻被孫麗麗潑了一大盆的臟水,孫麗麗指著周淑華的鼻子說她要周書言的遺產是為了給自己置辦嫁妝,根本不是為了周文陽,不然怎么不讓周文陽和自己的親媽在一起。當時孫麗麗話說的難聽的不得了,周淑華就算平時性子強,倒底是個未嫁的姑娘,有些話是說不出口的,當場就委屈哭了。 后來周老爺子擔心他們要真把周文陽接回家了,以后周書言的遺產周文陽就別想拿到一分了,他在意的倒不是那些錢,而是周書言身前戴著的一塊玉佩,是周奶奶祖傳的,當初那么動蕩的年代里他們也想著法子保管好了沒有被繳走,現在怎么可以被別人拿走了,便只好讓周文陽待在李家。 當初李國民為了拿走周書言的遺產,可是答應的好好的要照顧周文陽,周文陽要是不回李家,李國民必定是要讓孫麗麗去周家鬧的。李興根知道他們李家倒底不是本村人,在村子里勢弱一些,平日里私底下李國民對周文陽不好,除了周家人別人也不會多管閑事,這次周文陽腦袋都被砸了個窟窿,要是李國民還不收斂,周家本家的人也要不客氣的了。便叫了李國民過去,讓李國民和孫麗麗不用擔心周文陽住周家的事情,話里意思就是讓李國民和孫麗麗不要在周文陽住周家的日子里去鬧騰。 李國民也知道這次李文斌做的過火了,他雖然是個沒什么本事的潑皮,可是腦子是不笨的,知道他是要在村子里住一輩子的,這村子是周姓的地盤,村長姓周,村里大半的干部也都是周姓,要是把周家人欺負狠了他以后是絕撩不到好的。所以平日里李國民雖然苛待周文陽,倒是很少動手的,就算喝醉酒發脾氣也只敢在衣服蓋著的地方扇周文陽幾巴掌。 “爸,我又不是故意打破那個拖油瓶的腦袋的,憑什么我要出去躲啊,再說打破就打破,他又沒死。”李文斌聽到李國民讓他去隔壁村姑姑家住幾天,瞬間就不樂意了,他姑姑李紅梅家條件比他家好太多,每次過去他都覺得李紅梅一家看他的眼神里滿是看不起,特別是他那個表弟周天陽,看著他的那種鄙視眼神更是讓他心里不痛快。 “啪!”李國民不客氣的一巴掌打在李文斌的后腦勺上,漲紅著臉吼道:“你還有理了,老子花錢給你上學你不好好學,給我考個零蛋丟臉,打架你倒是不用學啊!怎么,想做流氓是不是?老子告訴你,老子丟不起這個人。你給我馬上收拾東西去你姑姑家,半個月以后跟我去市里打工,不然你就給我滾,老子沒錢養你這個白吃飯的。” 李文斌被嚇了一跳,平日里李國民對他還是不錯的,可是發起脾氣來卻相當的狠,打起他這個整天不學好的親兒子來也絲毫不手軟。這也正是李文斌打周文陽的一個原因,在他看來明明周文陽是個拖油瓶,惹了李國民生氣李國民卻不打他,反而他這個親兒子三天兩頭的挨打,他不從周文陽身上找回那些拳頭來,他心里不平衡。 “爸,爸,你別打,我這就收拾東西去大姑家。”李文斌見李國民舉著巴掌又要往他身上招呼,立刻跳了起來,一邊喊著一邊動作迅速的往樓上沖去。 “給老子快點!” 李國民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李文斌陰沉著臉走到樓上客廳,對著孫麗麗放在角落的縫紉機就是一腳,對于孫麗麗這個后媽,除了給他塞錢的時候,李文斌也基本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李文斌今年十八歲,他媽在三年前冬天洗衣服的時候掉了河里,后來李國民就時常在外面找一些男人在外地打工的或是不在了的守寡女人,有時候也會去鎮上花錢找。李文斌擔心李國民重新娶了老婆生了孩子會對他不好,因此一直是嚴防死守,沒想到最后還是讓孫麗麗進了家門,李文斌別提多恨了。 孫麗麗有李國民護著,李文斌不能對她怎么樣,因此火氣也多半撒在了周文陽的身上。現在李文斌因為周文陽的事情被逼著去李紅梅家,心里又是一陣氣,眼睛轉來轉去的想著等下次回家一定好好收拾周文陽一頓。 ☆、第五章 周文陽在周家住的是周書言和孫麗麗以前的房間,不過在孫麗麗把東西搬到李家之后,這里就沒有那個女人的痕跡了,周老爺子和周淑華仔細的收拾了一番,現在據周淑華說這房間和周書言沒結婚之前差不多了。 周文陽趴在床邊看著衣柜門的大穿衣鏡上貼著的十來張照片,大部分是周書言考上大學以及工作后拍的,只其中有兩張是周書言很小的時候拍的。一張還是嬰兒時期的,周書言穿著小褂子被坐在靠背椅上當時十分年輕漂亮的周奶奶抱在懷里,周老爺子穿著筆挺的西裝站在凳子后頭,一手扶著周奶奶的肩膀,一手牽著周書言的小手。另一張是周書言三四歲樣子拍的,看起來應該是把攝影師請到了家里,周書言的爺爺穿著清式馬褂坐在堂屋中間的太師椅上,背后的高臺上方掛著一副八仙祝壽圖,兩邊擺著插著孔雀羽毛的大花瓶,他把穿著白襯衫和背帶短褲的周書言抱在膝蓋上,身邊站著也是中式打扮的周老爺子夫婦,照片里一家人全都是笑著的。 周淑華抱著個湯婆子走過來,就看到張周文陽趴在床頭不知道在看什么:“陽陽,看什么呢,還不睡覺啊!” “小姑,我怎么沒有見過你小時候的照片啊?”周文陽指著照片歪著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