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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里輕聲說:“你是來給你的主人送信的嗎?” 雪鸮暈乎乎:“是、是的。”它松開鳥喙,那封信便輕巧地落下,維里連忙伸手接住。 熟悉的印泥,熟悉的字體。 時光似乎倒轉回春天,他接到不速之客送來的信時。 信上短短幾行字跡從未變過——維里,回到弗萊爾,我在這里。 維里熱淚盈眶。 作者有話要說: =3= 第77章 他的故鄉 維里離開的那天,王都久違地下起雨。 傾盆大雨模糊了街景,火車站冷清不少,阿爾弗雷德特意前來送行。 維里打著傘,手里提著琴盒,所有的行李都裝在儲物空間中。雪鸮蹲在他的肩膀,盡力讓自己渾圓的身體看起來嬌小些。 豆大的雨滴在水洼中敲出陣陣漣漪,維里微微抬頭,眺望灰白的天際。 臨近這個時刻,他的心里還是會升起不舍之情。 到現在為止,他人生的一半時光,都是在曼納克度過。這座繁華的城市,留著他的快樂與悲傷。列車站不遠處就是碼頭,由于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碼頭忙碌的工人和船員都部不見蹤影,海岸線冷冷清清。 “圣城就在大海對面,”他身旁的阿爾弗雷德冷不丁說,“藏得很深,也很隱蔽,所以我們一直都找不到它的位置。” 維里說:“那你們當時是怎么找到的?” 阿爾弗雷德說:“那個叫亞伯的年輕人……” 雨滴咚咚地敲擊著傘面,如同接連不斷的鼓點。 維里這才得知亞伯的身世,他是布魯塞公國國王和某位伯爵夫人偷情誕下的私生子,由于身世見不得光,且父母都篤信奧格教廷,他尚在襁褓中時,就被迫成為信徒。他在精神系魔法上天賦卓絕,也對相關的魔法痕跡極為敏感,便從小不受教廷的蠱惑,一直保持本心,也能完美掩飾自己的心情。 因為天賦出眾,看起來忠心不二。 “蘭德爾和他是好朋友,亞伯陰差陽錯發現神廟的偽裝,并遇見伊格殘存的意識后,他們便主動充當填充計劃的人。” 因為天賦出眾,看起來忠心不二。 他十分受紅衣主教的器重,借著修訂典籍的名頭,幫助蘭德爾的布局。 前往圣城的路,就在蘭德爾的尸骨中。阿爾弗雷德出于不忍,和肖恩一起重新安葬他的骸骨時,發現了藏在他尸骨中的秘密。 而遠在圣城的亞伯,則在蘭德爾身死那一刻,便繼承他的意志。 維里被抓后,他想盡辦法奪得維里監視人的位置,并將蘭德爾的筆記藏在假象圖書館中,并悄無聲息引導維里在夢中回憶過往。 洗禮日那天,亞伯用生命偽造出天衣無縫的幻境,幫助維里逃到神廟,將主教伊格喚醒。而他自己則燃燒生命,化成一縷溫柔的風,消散在天地間。 “他們都是好孩子。”阿爾弗雷德嘆息說。 維里輕輕點頭:“嗯。” 蘭德爾最后和亞伯一起葬在瓦倫丁夫婦的墓旁,就在尤彌爾森林。分離幾百年的一家人,終于能夠團圓。 維里購買車票,和阿爾弗雷德揮手告別。 乘坐列車的人很少,維里檢票后,就安靜地坐在包間沙發上,凝視著玻璃窗留下的雨痕。雪鸮親昵地蹭過來,用鳥喙磨蹭他的臉頰:“維里、維里,沒事的。” 窗外的王都籠罩在雨幕中,碼頭、高樓、乃至遠處的皇宮,鐘樓,都連成模糊的一片。雨聲穿過玻璃,清晰地落在他和雪鸮的耳中。 維里:“我只是,有點激動,難以自抑。” 他凝視著雨景,在他的視野中,那些景色扭曲變形。一會兒是畢業典禮上,他親手為蘭德爾戴上桂冠;一會兒是他坐在圖書館中,若有所思地亞伯消瘦的背影。他們二人的犧牲,讓維里百感交集,又悵然若失。 雪鸮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維里喃喃復述:“對,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列車轟隆隆地開動,他再次聽見尖銳的鳴笛,熱氣大量地熏熱自天而降的雨水。這架鋼鐵馬車,沿著鐵軌一路奔馳。 王都漸漸遠去,雨水慢慢停息。 列車駛入遼闊的平原,地平線上偶爾可見起伏的丘陵。 他們闖進鋪天蓋地的金色里。 小麥成熟的季節,麥田變成瑰麗的金黃,在風中,麥浪起起伏伏,宛如浩瀚的海洋。維里失神地望著無邊的麥田,看著麥田里一閃而過的紅頂小房,以及守護著田野的稻草人。 他終于親眼看見了麥田。 不是夢,也不是其他人的回憶,而是真正的,金黃的麥田。 麥浪翻涌,綿延向遠方,蔚藍的天空中有群鳥飛翔,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樣。 他在列車上打盹,反復做夢,夢里有無垠的花田,雪白的小屋,還有墻壁上栩栩如生的紫羅蘭。 十七天后,他到達傭兵之城法斯特。 他需要在法斯特購買一匹馬,以便他騎馬趕路。 法斯特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先前大戰的影響,肖恩辭去傭兵公會會長的職務后,便不知所終。 維里熟門熟路地找了一家酒館,花費一枚金幣打探消息。 現在坐在位置上的會長是位年輕的女孩。 維里有些驚訝:“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