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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我現在改怎么辦?”維里壓低聲音,冷靜道。 阿爾弗雷德悄悄抹了一把汗,“拖,你手里這把復制品還能撐一段時間。” 權杖紫羅蘭中藏有主教蘊含神力的鮮血,正是那一滴血,使得權杖擁有與眾不同的力量。之前在山谷神殿中,仰仗紫羅蘭,他才有能力打開尼伯龍根之門,將亡靈送入死人之國。 昨夜他本就元氣大傷,剛剛恢復的力氣,現在又耗費大半,手里的武器還是個半吊子的復制品,身后還有校長要保護。維里心亂如麻,保持著先前的姿勢,卻不知道該怎么辦。 就在這時,他聽見鏡子破碎的聲音。 清風從背后吹來,吹散彌漫在圣堂中的迷霧,即將轉化為亡靈的信徒們動作戛然而止。 維里聽見阿爾弗雷德催促地大喊:“維里!向旁邊跳!” 維里不疑有他,抄起校長縱身一躍,轱轆轆地轉了好幾圈,在十余米外停下。他一手持劍,半蹲在地,一只手還提著校長,把他夾在胳膊下面。 圣堂陡然昏暗,似乎有什么東西截斷了從門窗射進的陽光。 四周瞬間陷入一片漆黑,維里警惕不已,頸上寒毛直豎,劍上電光流轉,卻無法將周圍照亮。 維里感覺到校長在抓他袖子,努力維持平衡:“維里,閉上眼,別用眼睛,用精神去看。你的五官被蒙蔽,但是大腦是欺騙不了的。” 周圍堆滿信徒尸體,稍微挪動,就能碰到。維里忍著惡心將尸體踢開,騰出個空地,將校長放下。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從黑暗中傳來,粗獷、高亢,是前不久他才聽過的戰歌。 維里按照校長的話,乖乖地閉上眼,用精神力探索黑暗。 他的精神沿著歌聲追尋而去,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忽然出現了一束光。光芒旋轉,宛如一朵盛開的花,他向那朵花狂奔而去,花朵越來越大,光芒也愈來愈耀眼。 不知多久,眼前豁然開朗。 維里猛地睜開眼,發現成百上千的信徒亡靈,已經和一群身著盔甲的戰士們廝殺在一起。耳邊盡是兵戈相接聲,帶著戰場的血腥氣。鋒利的兵刃沒入皮rou,亡靈們張大嘴,發出痛苦的尖叫。 維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提起劍,慢慢站起來,目光逡巡,想要找到幕后主使,紅發的主教埃爾維斯。 鐺—— 鐺—— 鐺—— 就在此刻,鐘聲倏地敲響——是那座高塔上的大鐘。 身著盔甲的戰士們士氣更盛,蜂擁著砍斷亡靈們的頭顱。 圣堂悄然變了模樣,它變成一座巍峨的神殿,數十道立柱撐起偉岸的穹頂,朦朧的白光與霧氣在殿內浮沉。神殿之大,足以容納萬人,維里站在神殿中,渺小的就像一粒沙子。 在神殿中央,有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 那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年輕女性,身著潔白的長裙,目光深邃,屬于少女的身體中,卻住著成熟的靈魂。 “命運女神斯寇蒂。”維里喃喃道,“這里是……” “英靈殿。”阿爾弗雷德驚嘆道,“沒想到伊格的英靈殿竟然和剛剛的圣堂是重合的。” 維里搖頭:“不是主教的英靈殿。” 這里就是諸神黃昏前,原原本本的英靈殿。 神殿穹頂上,仍然有一輪太陽。 他想要消滅這輪多余的太陽,他聽見戰斗吹響的軍號聲,回蕩在英靈殿中。那群浴血奮戰的戰士們,曾經與他并肩作戰。原來尼伯龍根中,整裝待發的士兵靈魂們,是要參與這一場戰役。 紫羅蘭戰爭并沒有真正結束,只要教廷還存在,紫羅蘭戰爭就永遠會持續。 主教挑選格陵蘭的英靈們,就是為了讓他們完成最后一場戰役,為紫羅蘭戰爭——這個本不該存在的慘烈斗爭,畫上句號。 軍號一聲接一聲吹響,阿爾弗雷德松了口氣:“咱們現在可以歇歇了。” 維里卻沉默地握住長劍,往前邁出一步,他低聲說:“校長,抱歉。” 阿爾弗雷德愣了一下,留給他的只有維里決絕的背影。 “傻孩子!你干什么!?”阿爾弗雷德一蹦三尺高,暴跳如雷,“你沒法跟他正面打的。” 電光和空氣碰撞,切割出一條絢麗的流光,維里孤注一擲,沖向隱沒在濃霧和亡靈后的埃爾維斯。 他奔跑的速度從未這么快過,颯沓如流星。 是這個人,親手毀滅他的故鄉,殺死他心愛的伊格納斯,讓他和伊格納斯分隔數十年,幾乎讓他斷絕生的希望。 他必須報仇。 所有的一切,在他的視野里都放慢步伐。 紅發的神官就站在濃霧間,察覺到他的接近,沖他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就像三十年前晨霧彌漫的早晨,這位神官也是這張英俊的笑臉,和溫和的口吻贊嘆道—— 今天早晨的太陽很漂亮。 暴怒的情感充斥著他的胸腔,無數紫色火焰沖他飛來,維里靈活地躲過,幾秒后,他和埃爾維斯只相隔一米不到。 埃爾維斯掀起唇角,輕聲說:“可惜,你還太年輕了。” 太陽猛然墜落,熱浪幾乎能將人燒化。 就在此刻,有人從背后輕輕地擁住他,埃爾維斯原本淡然的表情陡然驚恐起來。 墜落的太陽輕巧地落入身后那人的手中,修長的手指只是隨意一握,那一輪太陽便化作飛散的細小流火,遁入潮濕的霧氣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從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