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一碗奶油燉湯，仰起頭，咕咚咕咚地一口氣喝干凈。

    味道很不錯(cuò)，阿爾弗雷德滿意地舔嘴巴，“所以現(xiàn)在亡靈怎么樣了？”

    維里非常感動(dòng)，然后他說：“但是現(xiàn)在亡靈沒了。”

    “什么？”阿爾弗雷德瞪眼睛，“怎么沒的？”

    維里只好把蘭德爾的事情一起說出來。他非常信任校長，毫不客氣地說，世界上，除了伊格納斯，校長就是他最信任的人。

    阿爾弗雷德氣的拍桌子：“可惡！教廷竟然這么大膽！連瓦倫丁的孩子都敢動(dòng)手。”

    “先生，你認(rèn)識(shí)瓦倫丁？”維里敏銳地捕捉到校長語氣里的異樣，吃驚道。

    他知道校長作為侏儒，壽命十分悠長，也經(jīng)常表示自己是個(gè)幾百歲的老人，但沒想到他已經(jīng)活了這么久。

    阿爾弗雷德訕訕地放下手，身體一矮，從椅子上縮下去，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好。

    “也不算很熟，”校長試圖裝出誠懇的模樣，“我很少和法師公會(huì)打交道。”然后他嚯嚯地笑了起來。

    維里才不信他的話：“你撒謊的時(shí)候，表情可以不用這么心虛。”

    男仆適時(shí)地送上牛排，肥嫩的牛rou被煎烤得滋滋作響，香氣四溢。阿爾弗雷德舉起刀叉，開始大快朵頤。

    維里不餓，就沒有吃東西。

    肖恩和梅森還在忙碌，還有等一段時(shí)間才能抽空回來。最近法斯特城大大小小的事情堆積如山，就算手下有人可用，肖恩這個(gè)會(huì)長還是忙得腳不沾地。

    風(fēng)卷殘?jiān)频亟鉀Q完幾塊巨大的牛排，阿爾弗雷德的肚皮都凸起一點(diǎn)。

    他打了個(gè)飽嗝，重新爬起來站好：“你的小提琴呢？好用嗎？”

    維里這才把自己小提琴想起來，有伊格納斯在身邊，他什么都顧不上，就連小提琴，都是伊格納斯自己提回來的。

    “挺好用的，只是顏色褪去了。”維里說，“之前你涂的琥珀色消失，又變回銀色。”

    阿爾弗雷德招招手：“給我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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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甘泉與鮮血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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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琴弦

    維里把琴盒拿過來，放在阿爾弗雷德的面前。

    阿爾弗雷德看起來矮小，力氣卻很大，他踮起腳，掀開琴盒的蓋子，把小提琴取出來，放在桌面上。男仆收走碗碟，為兩人留出空間。

    小提琴長度和阿爾弗雷德的身高相仿，銀色的琴身顯出一種難言的貴氣。它就這么放在桌上，襯得下面的餐布也一并昂貴起來。

    “我看看，”阿爾弗雷德把自己的胡子捋到肩膀后面，從懷里取出一支放大鏡，趴在小提琴上，一寸一寸，仔細(xì)檢查。

    他這么認(rèn)真，維里不由自主緊張起來：“有問題嗎？”

    “你最近拉過小提琴嗎？”阿爾弗雷德說。

    維里：“沒有，最近沒什么時(shí)間。”

    “琴弦都快斷了，”阿爾弗雷德隔著一張手帕，撫摸稀有金屬絞成的琴弦，“你用小提琴干什么了？這魔力連秘銀都承受不了。”

    維里老老實(shí)實(shí)地說：“只有那個(gè)驅(qū)使亡靈的上古魔法。”

    “你魔力不多，怎么會(huì)把這秘銀撐到極限？”阿爾弗雷德心疼地看著自己修復(fù)的小提琴，恨鐵不成鋼地?cái)?shù)落，“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武器，它相當(dāng)于你的第二條生命。”

    維里自知理虧，低頭任由他數(shù)落。

    “幸好琴身沒怎么壞，”阿爾弗雷德把小提琴檢查了一番，慶幸不已地說，“我涂的那層釉質(zhì)受不了魔力的沖刷，本來依你的魔力，是沒法破壞偽裝的。”

    維里說：“那個(gè)亡靈魔法是蘭德爾教給我，使用出來后，我所有的魔力都被抽空，到現(xiàn)在還沒有恢復(fù)的跡象。”魔力干涸，這讓他十分不習(xí)慣。好在傭兵公會(huì)非常安全，暫時(shí)沒有戰(zhàn)斗的憂患。

    阿爾弗雷德：“等回學(xué)院的時(shí)候，我再幫你修一修小提琴。”

    維里道過謝，就把小提琴裝回琴盒。兩人坐在桌子邊，大眼瞪小眼，過了幾秒，阿爾弗雷德說：“你走之前說要回家鄉(xiāng)看看，回去看了嗎？”

    “看了，”維里回憶著無垠的三色堇花田，猶豫著說，“應(yīng)該算是回去看過。”

    就算那只是幻境，但他的確回到了弗萊爾小鎮(zhèn)，還找到森林中立下的墓碑。伊格納斯再度消失后，維里終于能騰出點(diǎn)大腦來思考刻意忽略的疑點(diǎn)。

    他能碰到伊格納斯的手，也能看見他在陽光下的影子。他和伊格納斯沿著山谷中的河水，一前一后地走著，呼吸聲就在耳邊。因?yàn)檫@些特點(diǎn)，他堅(jiān)信伊格納斯是活生生的人，他能夠觸碰，也能擁抱。

    可伊格納斯消失前，他的手卻從伊格納斯的手中穿過。

    他很肯定，那不是自己的幻覺。

    蘭德爾說，如果魔力不散，魔法師就能在死前留下一道殘存的意識(shí)，通過某種特定的途徑觸發(fā)，以告訴后來者信息。至于意識(shí)能停留多久，除了魔力深淺，就是和魔法天賦有關(guān)。

    天分高的人，和游蕩在天地間的魔法元素具有較高的親和力，即便沒有聚集元素的法陣，依然能一刻不停地吸引魔法元素。

    即便死后也是如此，意識(shí)依仗魔力而留存，如果親和力高，那么補(bǔ)充到的魔力就越多。生前的魔法師修為決定積蓄，天賦決定補(bǔ)充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