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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描淡寫地揮揮手,禁咒太陽神便落在他的手心。光球滴溜溜打轉,溫順得像一個玩具球。 男人卻已經顧不上臨陣倒戈的禁咒,他恐懼地睜大眼睛,眼眸里倒映出青年俊美的容貌,藏在斗篷下的面孔上爬滿恐懼。 “你、你是——”他驚恐的叫出青年的名字,“伊格納斯!” 作者有話要說: =3= 第19章 尼伯龍根使者 維里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的他,站在無垠的麥田中,金黃色的小麥隨風搖曳,遠方矗立著一座紅頂的小屋。維里攤開自己的手,縮水不少,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 “維里——”清亮的聲音被風捎來,維里放下手,向前看去。 伊格納斯站在紅頂的小屋前,揮舞著手,呼喚他的名字。他月光般的銀發松松束起,幾縷發絲調皮地從緞帶中溜出來,垂在他的耳邊,輕輕地晃動。 “快過來!”他沖維里招手,紫色的眼睛盛滿笑意。 維里站在原地,并沒有動作。他遲疑不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真的是伊格納斯?”維里猶豫地問。 隔著金黃的麥田,伊格納斯凝視著他的臉龐,眼神留戀:“我當然是伊格納斯,這幾十年來,我也很想你,維里。” “我是在夢里,對嗎?”維里不安地望著他,緊張地快把手中的麥穗揉爛。 伊格納斯意味深長地說:“我一直在夢里,和你在一起。” 維里終于揚起笑容:“我這就來你身邊。”他伸手撥開層層疊疊的麥穗,沿著窄窄的田埂,向伊格納斯走去。然而走了十來步,他發現那座紅頂的小屋離他越來越遠,維里加快步伐,甚至狂奔起來,可仍然到達不了麥田的另一頭。 “伊格納斯!”他慌亂叫道。 銀發紫眸的男孩和那棟紅頂小屋模糊而扭曲,連帶著麥田都變得虛幻。維里向前一躍,卻撲了個空,除了粘上一身的泥土,什么都沒捉到。 維里驚惶,無措地喊他的名字:“伊格納斯,你在哪里?” “你快醒來了,”伊格納斯的聲音縹緲,像是身處天空,隔著云端和他說話,“我一直在你的夢里。” 維里撐著松軟的土地,艱難地爬起。 麥田、紅頂的房子、茜色的天空,都飛快地退去,露出孤寂的空白,一點金光在他的頭頂閃爍。 維里悵然若失,衣服上的泥土消失得干干凈凈。他再次攤開掌心,眼前的手掌儼然是個成年人。 金光迅速變大,維里突然覺得光芒有些刺眼,他連忙用胳膊擋住眼睛,腳下一空,他猛地一墜,失重感席卷而來。 維里掀開被子,驚魂未定地喘氣。 急速墜落帶來的恐懼還纏繞著他的心臟,屋外陽光明媚,有鳥雀婉轉鳴啼的,窗戶半開,花香充斥著整間屋子。 維里怔怔地看著這間熟悉的屋子——他在法斯特居住的客房。 床頭柜放著一盆三色堇,小巧玲瓏的花朵簇擁在一起,看起來十分討喜。維里移開視線,把目光投向窗外。花園中的鮮花開了大半,兩位花匠正在修建花枝,背影忙忙碌碌。 琴盒就放在窗邊,并沒有蓋上,縫隙中透出些許銀色。 維里眨眨眼,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 客房的門沒有關,只是輕輕地掩著,幾秒鐘后,房門被推開,肖恩吹著口哨,出現在房間里。 他一進門,就看見維里半坐在床上,側臉看著窗外盛開的花朵,一言不發。 “你醒了?”肖恩嚇了一跳,很快,他又高興起來,“我還以為你會繼續睡。” 維里終于舍得看他一眼:“嗯。” 肖恩:“你怎么?看起來這么不高興?” “我是做了一場夢嗎?”維里輕聲說。 “什么?” “我和你告別,騎馬回到弗萊爾鎮,然后找到了他的墓碑,”維里看著肖恩,臉上寫滿了茫然,“難道,這些都是夢?其實我一直在法斯特,沒有離開。” 肖恩終于反應過來,他搖搖頭,阻止維里繼續胡思亂想:“不是夢,都是真的,你確實離開了法斯特,回到弗萊爾鎮。” “那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明明懷抱伊格納斯的骸骨,在危機四伏的弗萊爾森林沉沉睡去。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夢里有伊格納斯,他心甘情愿。 可為什么醒來時,他卻回到了法斯特? “我也不知道,你前天半夜,突然出現在這間屋子里。第二天早上女仆來打掃衛生的時候,被你嚇了一跳,還以為總部有小偷,結果發現是你。”肖恩解釋說,“你衣服上還有燒焦的痕跡,你在弗萊爾遇到什么了?” 維里沉默半晌,說:“幻術魔法陣。” “幻術?” “籠罩了整個弗萊爾鎮,和弗萊爾森林,”維里說,他語氣平平,像是在描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剛進去,就中了幻術,雪鸮的叫聲幫助我逃出幻境的控制,我一醒,就發現自己站在森林里,差一點就被風豹殺死。” “我記得弗萊爾森林應該沒有風豹才對。”肖恩狐疑,但想到他們在流民嘴里得到的訊息,他又按下好奇心,直奔主題,“只有風豹,沒有亡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