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節
可是一行人走在街頭,很快就成為趕集百姓矚目的焦點。 不為別的,穿著打扮實在是很容易透露出訊息。 陸文龍的黑t恤款式時尚就不用說了,幾位調查組的官員身穿白襯衫在城里還看不出來,這帶著鄉村氣息的街道上,到處都是背著背簍和挑擔的老百姓,服裝幾乎都是以舊軍衣和舊中山裝為主,顏色都是灰藍色和綠色,偶爾有幾件白襯衫,都是洗得薄亮那種透出膚色。 渝慶真的本來就不發達,年輕有闖勁的開始到沿海去打工,剩下都是窮人。 田老原本有些興致勃勃的情緒顯然受到影響,皺著眉頭慢慢踱步,拿手指其他人拍照,但他的外形也足夠引人注意,列寧裝小翻領的灰色的確良短袖襯衫,幾乎在城里鄉下都看不到誰這么穿,再加上比較寬筒的同色長褲和皮鞋,一樣在這個街道格格不入,轉頭看他的人非常多,再加上他臉上那似乎帶著資歷的老人斑,和幾個白襯衫“若隱若現”的把他圍在中間,就更讓人注意了。 陸文龍怕給認出來戴了副墨鏡和棒球帽,這有點洋氣的打扮也被人反復看,主要是年輕人,而專門喊來開車跑腿四個小崽子和渝慶市的兩個保衛干事就一直只守在他們前后兩部車上。 結果不到半小時,就匆匆趕來一隊人,在不遠處稍微打量遲疑一下,就主動過來接觸,非常有禮有節:“我們是縣政府辦公室的。不知道各位是哪個單位部門的?” 田老嘆口氣,也接過張姓官員的墨鏡來戴,指指陸文龍,自己就背著手繼續轉悠。陸文龍知道是不想讓他們幾個的平京腔露了底細,自己迎上去摘了墨鏡:“我是陸文龍,認得么?我陪著幾位體委的干部過來看看,渝慶各處都要看的。” 人家頓時很驚喜,還邀請他們一道吃飯,陸文龍當然是拒絕了,說自己走走看看,可人家顯然還是留了心眼,放了兩人遠遠的跟在后面,說是幫忙協助。 官員們在集市街道轉悠的行動沒受到限制。但連陸文龍都看出來有些看上去不明身份的人開始出現在街道上。穿著良好的比例頓時增加。笑語晏晏的逛街聊天,讓整體生活水平檔次的感覺都提高了。 他想笑,但幾位官員就很無奈。干脆的選擇回頭上車,人家自己找路,陸文龍都不知道去了哪,沒多遠就接近一片山腳下的建筑,全都是品相良好的民居,陸文龍覺得比豆花婆婆那邊的古街還保存得好,跟個文物古跡似的。 后面沒有車跟來了,可他們一下車,民居里面就有人迎出來,又是請問哪個部門的。這次就沒讓陸文龍去了,張姓官員過去淡淡的說一句平京來的領導要參觀一下。 沒想到對面居然敢拒絕,要查看證件! 陸文龍算是開了眼界!連汪澤清都那么態度良好的模樣,這么個小辦事員還敢摸老虎屁股? 結果張姓官員真的摸了證件遞過去,這才允許進去看看,其實里面還是有其他游客,估計是得了電話特別查探一下的,但不管怎么說,底氣是夠足了。 陸文龍邁進去四周打量,就一個感覺“大戶人家”,幾進幾出的院子,建筑結構啥的都是很精美工整的,再結合周邊地形,妥妥的富貴人家,正在奇怪,一眼就看見墻上掛著的一位烈士紀念碑,頓時就明白了,想做鬼臉忍住了,但臉上肯定有變化,田老就在旁邊:“知道是誰?” 陸文龍老老實實:“我父親好幾年前參加過一個電視劇組,拍過一部電視劇,就是講這位先烈的,也知道這位是國家主席的哥哥?!标懗煞舶l跡的根源就是這個電視劇,所以還是把光榮事跡給兒子傳授一遍,希望他能汲取經驗,也懂得發揚光大,可陸文龍顯然走了完全不同的路子。 田老倒是一笑:“哦?還有這樣的淵源,現在很多人都忘記了先烈們的名字……老了,都走了,活下來的,也都一個接一個的走了……”一邊說一邊抬頭四處眺望,語調也越來越蕭索。 陸文龍沒資格搭腔,也不知道該跟這種老革命家說什么,就乖乖的站著。 田老卻收放自如:“當年我就是你這個年齡,跟上老領導的紅三軍開始征戰的……年輕,真是珍貴,喏,這個就是我……”指指墻面上一張褐紅色的照片,上面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和另外幾個氣勢不凡的將領一起,站在某棟大樓的高處,下面隱約能看見散布的哨兵和密密麻麻的歡呼群眾,雖然從建筑墻面能看見是在小雨之中,這幾個將領身上也是很土氣的粗布軍裝,但是反襯著那個年代極為罕見的水泥高樓大廈,揮舞的紅旗和他們臉上那種極為自信的俯瞰氣質,陸文龍似乎一下就讀出了自豪感! 田老也很自豪:“這是金陵,我們解放了那里,那時我三十七歲!” 陸文龍當然去過金陵,前國民政府的首都,一座龐大而具有悠久歷史的大城市,可以想見這樣站在城市之巔占領那樣一座大城的榮耀感,自己那種站在奧運賽場頂端的光榮與之相比,都差了十萬八千里,有些由衷的點頭:“英雄豪杰……”他沒什么文化,不會吟詩頌詞,但真的覺得就是這個意思,就好像當年湯培元說他若在亂世必為梟雄,可眼前的這位,才是真正的從那片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梟雄,換做自己,沒準兒就在什么角落給一刀撂了去墊腳。 田老卻笑笑,沒說話了,一路慢慢參觀游覽的看過去,一老一少倒是沒有人來打攪了。 再重新踏上周邊城鎮縣市的調查考證之行,陸文龍就逐漸能找汪澤清說的那種分寸,可以多說話,卻不評論不結論,卻讓他也有點沉靜下來,從一種領導的角度觀察這些以前飛馳而過的鄉下城鎮。 他在盤算自己的東西,也找了個小本,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一路走來一路寫寫畫畫。 過了六天,才終于要前往山區,中間的路途稍長,陸文龍幫田老扎好安全帶,這邊的路程自家之前旅游尋找拍攝場景時候都轉悠過,比較熟悉:“路不算很好,但還能走,沒什么危險,重點是風景非常好?!?/br> 田老顯然沒興趣看風景,指指陸文龍的小本:“我看看?”陸文龍雙手遞上去,老者先鄙視:“你這字……” 陸文龍不臉紅:“大多數時間拿棒球棍去了,寫字的時候少。” 老者卻點點紙面:“宏昌縣,三坪街西50左什么意思?”必須得問,因為陸文龍記的全都是這樣的東西,沒有任何感懷或者心情隨筆,也沒有政治口號和工作內容,全都是這樣跟偵察兵似的言簡意賅標注,后面有時候還有符號,幾乎每個城鎮都有那么好幾處。 陸文龍想想才說話:“三坪街往西五十步左邊那一片……可以拆了重建,是個好位置?!?/br> 田老皺眉:“你去建?” 陸文龍遲疑的點點頭:“現在可能沒精力,下一個階段,我想試著在周邊建設,不一定非要集中在大城市?!?/br> 田老口氣不好:“我們的調查組是為了國民大計在到處勘察,你卻假公濟私的打小算盤?還是這種私有制傾向的行為,你要做什么?像解放前那些大地主一樣到處囤地?”這大帽子扣得,可真夠重的,連前排的倆官員都不由自主的轉頭瞟了一下后面。 陸文龍沒被嚇住,雖然他也覺得這說法挺咋呼的:“第一,我沒犯法,跟你們一起,我只是負責協助接待,接待工作之余,我能考慮別的事情,第二,最重要的,您和大家伙兒忙的是國民大計,我忙的是民生小計,您是身居高位,考慮一城一池或者一省一市的調動變化,我考慮的是一街一樓的改變,其實方向是一樣的,只不過有大小的區別,您是期望整個渝慶乃至周邊這些地方都能改變發展,脫貧致富,但您做出的決定,或者您拿回去的建議只是改變了整個地方的架子,具體還是要各地在這個改變的架子里面來填充……” 這下張姓官員干脆半轉身過來聽了,看得出來他對陸文龍這番話還有點共鳴。 陸文龍不看田老的臉色:“我也是從縣城出來的,離開了就沒打算回去,因為大城市對我的吸引大得多,但是這一次到處走走,我才知道我的家鄉不是最窮的,周邊還有很多落后的地方,這一帶我以前也來過,我想過別的辦法,那時我只知道把人帶出去打工,結果呢,我們前兩天已經看見過那個渝慶最大的外出務工大縣,好多鄉鎮都是空蕩蕩的,年輕人都出去了,我不知道以后會怎樣,但我覺得恐怕不是個好事情,一個鄉里只有老人和孩子?青壯年都出去了,地都沒人種了……說個最實際的事情吧,我就是這樣長大的,沒有爹媽,他們都打工去了,我很幸運進了國家隊,但不成材走歪路的幾率是很大的,這一代的小孩子會出大問題的!”這才是真話,他都殺了多少人,干了多少違法的事情了? “所以我覺得還是要發展各城鎮,而不是只往外輸出勞力。” 田曾賢眨巴幾下蒼老的眼皮,好一會兒才意味深長的笑起來。 ☆、第八百十三章 伸手 田曾賢是什么人物,會被這樣小屁孩兒給鎮住? 陸文龍的話的確是很有道理,但他顯然不認為這是陸文龍這么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還掛著運動員身份的職業應該說的話,有人教。 這才是他這種經歷幾十年腥風血雨的慣性思維:“二十多處了,你很會狡辯嘛,但是這都掩蓋不了你企圖在這些地方牟利賺錢,增加個人資產的本來面目!”這活脫脫的就是那些年的革命口吻,要是放幾十年前沒準就要殺大戶了。 陸文龍畢竟年輕,腳沒發抖:“不賺錢,誰去那里發展修房子?全靠國家?現在就是全靠國家來養,一個個都是貧困縣,只有能賺到錢,大家才會有動力去發展,我標注的地方,都是房子很破敗,我也打聽過,可以很便宜的買過來,拆掉重建新的商業大樓,這全都要我投錢進去,修房子買建材,請工人都是可以給當地帶來用工的,起碼河沙石子都能養活當地一些人,然后修好以后的百貨公司或者別的什么行當,也是為當地服務,我是賺錢了,但這個縣城有損害么?得到的好處多了?!?/br> 田老年紀大,不這么伶牙俐齒的爭論:“沒想到,你一個運動員很擅長這些嘛,怪不得你在渝慶修大樓……不過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說大話,這么多地方,你能帶動發展,當然是好事,我就看著,你到底什么時候,在我進棺材以前。能不能在這些地方干出點實際的事情讓我這個老頭子瞧瞧!”說完就把小本甩給前面的張姓官員:“照抄一遍,每年過問一下變化!” 說不震撼還是不可能的,身居高位已經幾十年,考慮的都是戰略問題。這些戰術化的小事情很少接觸了,眼前的年輕人就算背后其他人攛掇,也還是真的出乎他的意料,畢竟自己有些也不按理出牌,先前準備再多也不太可能這么應答自如吧。 正要閉上眼恢復領導狀態回想一下剛才的內容,就聽見陸文龍嘿嘿笑兩聲:“您不介意的話,馬上就有?!毖劬τ直犻_了,帶著探詢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不得不說,是真羨慕這年輕人的活力啊。 陸文龍覺得機會不錯。掰手指:“我說過。我以前來過這里找人出去打工。但是覺得不是個辦法,今年又來一次,就是想開發山里面的景色。投資一千萬港幣搞個旅游景點和影視拍攝基地,結果您猜怎么著?”原本田老聽見這年輕人輕輕松松拿一千萬港幣投資,眉毛就有點抬,這會兒這個問話問得好,沒興趣都有點興趣了,但不捧哏,只展了一下眉頭,意思是趕緊說。 陸文龍原本是打算先帶著車隊去看看風景,再說的,可是看看這山野之中作戰出來的老革命估計是真沒欣賞景色的細胞。現在也不敢賣關子,直接學著那招商局干部的口吻:“小同志啊,這個姓社姓資的問題很重要,那些大山都是國家的,我們現在還沒看見什么文件允許這樣做,我們要對一個縣的人民負責,任何決定都是要深思熟慮的!必須要穩妥穩妥,再穩妥……” 車里的三位官員面面相覷,多熟悉的口吻? 陸文龍再解釋一下:“一千萬港幣,是港商投資,不要國家一分錢,就好比外面這片只是公路邊匆匆經過的大山,就能產生效益,卻要研究和拒絕,這就是我們這幾天看見那些老百姓依舊穿得破破爛爛的原因?!?/br> 張姓官員很嚴厲的阻止了一下:“小陸!” 田曾賢卻又瞇上了眼睛:“中央改革開放……目的就是幫助全國各地改善生活,加強經濟建設,但最先改善的,卻應該是基層黨政人員的觀念……這是總書記剛剛在會議上講過的,這個例子,還真值得我回去說道說道?!?/br> 說完就沒聲音了,陷入小憩狀,陸文龍不敢吱聲,眼巴巴的看著老者,半轉身的張姓官員看他,臉上其實有點忍不住笑的樣子,連那個駕駛員都從后視鏡里面看陸文龍的樣子偷偷笑。 好一陣,車輛稍微在路上有點石子顛簸一下,田老才睜開點眼皮,看見陸文龍幾乎湊自己旁邊看自己:“干嘛?!” 陸文龍難得求回人,腆著臉不好意思:“您也給這縣里面說道說道,這個投資是真的有利無害,還有統戰工作的好處在里面,您給幫幫忙?” 田曾賢眼睛睜大了點,看著陸文龍上下打量,陸文龍頓時覺得有點發毛了,前所未有的心虛,皺眉吸氣,最后干脆屁股偷偷的往回溜,坐回自己那邊去,求人真特么的是個難事兒,他還是習慣于什么都靠自己,大不了老子回過頭先去那里也修個什么商業大樓,搞熟了關系再談投資景點的事情,不求這些大官了! 陸文龍有點打定主意。 田老卻哼笑兩聲:“我現在終于相信小汪說你沒沾過他好處了,話都不會說……還有時間,說說吧,你是怎么發展商業的,從頭說,從你沒錢的時候就開始,我看你求過什么人,沾過誰的光?!?/br> 這個不難,陸文龍捋捋:“我是從一張臺球桌開始的……”還得考慮怎么繞開有些事兒呢。 嘿,老頭和前面倆簡直就跟聽評書似的! 一張桌子變幾張,變一片兒,然后游泳池撈到第一桶金,來到渝慶城擺夜市做大排檔,開豆花鋪,修車做配件,迫于無奈給自己的父親頂下爛攤子,盤活汽配市場,搞噴繪公司,廣告公司,搞迪斯高舞廳,再國立大廈退股不成全陷進去,接著金融整頓又坑苦了人…… 田曾賢沒當聽眾的覺悟,一口打斷:“停??!這里你怎么從五百萬股東變成大股東的?”什么叫目光如炬,這就是了! 陸文龍背上有毛毛汗:“我之前是不懂商業地產cao作的,是香港珠江集團的李家老大教我盤活汽配市場,后面這棟樓也是他借錢給我……”不然真沒法解釋范哈兒那幾千萬的資金從哪里冒出來的。 田曾賢半信半疑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這次的一千萬港幣投資也是他們?這個人就是林長峰的準女婿吧?” 陸文龍搖頭:“他是林長峰的女婿,但這次的資金不是珠江集團,是香港永和電影公司,一個有國民黨家族背景的公司老板……”經歷過解放戰爭,把第一任老婆都折在了敵占區的田老頭眉毛一下就立起來。 陸文龍趕緊介紹:“這件事是和國安部第四局陳鋒副局長一起做的工作,希望在香港回歸之前,能通過這位保證香港局勢穩定,這人有一定的社團背景,就是香港的黑社會,那邊也在拉攏他要在香港回歸的時候搗亂,我的思路是拉他到大陸來投資賺錢,如果他的事業都在大陸,那肯定就只能選擇靠向大陸,所以說是有統戰工作在里面的。” 開車的那位從后視鏡看田老看自己,立刻回應:“第四局的副局長確實是陳鋒,現在負責香港回歸的相關安全事務,可以查證。”陸文龍摸出自己的移動電話小聲:“這里山區沒信號?!?/br> 田老不急于印證,有種重新認識的感覺:“你還有這么多關聯事務,這么年輕就很復雜啊?” 陸文龍不爭論:“沒有誰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出事情來,您當年也應該是一刀一槍在戰斗中殺出來,后來就算是沒有動刀槍,也花了很多精力和心思工作吧?” 田曾賢沒覺得陸文龍拿自己比有多大的狗膽,哼哼兩聲:“我在你這個歲數……還在專心琢磨駁殼槍的子彈要從哪兒去找呢!回頭我會好好的清查你一遍,看看你究竟有沒有違法亂紀的行為!”其實他本來就負責過一段紀檢工作,才會養成這么個什么都要問得清楚明白見結果的習慣。 陸文龍估計自己那些殺人的光輝業績就會暴露出來,但不怕,硬著頭皮點點頭。 車廂里面陷入了安靜,好一陣,閉著眼的田老才遙遠的傳來聲音:“銀行金融整頓的時候,真的很大傷害?” 陸文龍老實作答:“總體的經濟形勢我不懂,之前銀行亂借錢出來肯定也是有的,該整頓,但一刀切的結果就是我這還算好的項目,也給拖累了,如果不是成功做了一處樓盤銷售填補過來,也許一個上億元的項目就廢掉卡死了。” 田曾賢繼續遙遠的聲音:“具體說說這一段……”陸文龍又說書,但這一部分,真的就跟之前那些草根小打小鬧完全不同,驚心動魄跟艱難苦熬就算陸文龍遮遮掩掩,也還是猜得到:“滬海的人來,叫做地產策劃,他們漂亮的就把一棟還沒修起來的房子賣掉,這也是符合政策允許的,只是他們取巧的把房子基本都賣的全款,解了我的燃什么急,這一點其實是漏洞,萬一開發商修房子的卷了款跑了呢?法律法規制度還是需要完善這點。” 田老居然諷刺:“你倒是嘗了甜頭,現在要堵住缺口…房子呢?” 陸文龍自豪:“修起來了,已經開始住進去了……” 又停頓了一會兒,田老才吩咐:“小張,你跟他去那個縣政府看看,是不是這么回事?!?/br> 那就是同意伸手了? ☆、第八百十四章 不行 當然,按照田曾賢的脾性,一定會先去那個準備開發的地方看看。 青翠欲滴的山野之間,步行了兩個小時,十多里路他都堅持下來,雖然陸文龍好幾次要求自己背著他前進,老頭子都有些倔強:“當年二萬五千里我都這么走下來了,你這算個什么?”但衰老真的是不可避免的,也許他才格外眷戀眼前的一切吧。 包括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景色。 不用下去,就站在山腰的山路口上,俯瞰著一邊是茫茫竹海,另一邊是山呼海嘯一般的密林,深谷山徑…… 老者靜靜的看了好一陣:“當年,我們就是在這樣的地方打游擊,餐風露宿,拋頭顱灑熱血,為了什么?就是為了讓祖國美麗富饒,讓每一個華國人都為之自豪!而不是依舊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那才是讓先烈們的血沒有白流!”那幾個官員還鼓掌! 陸文龍沒鼓掌,而是看著田曾賢,也靜靜的看著。 官家,一貫以來他都其實下意識的把自己放在官家對立的那個面,江湖永遠都是跟政府對立的,徐少康、鞠崇西包括武剛和他看到的很多官員,都給了他很不好的感受,也夯實了他的那種對立情緒,但林長峰的大氣沉穩,汪澤清的灑脫靈活,還有接觸不多的杜子將,以及眼前這位田姓老者的胸中有丘壑,葉納百萬兵,他們卻真正都是把如何改善人民生計放在自己考慮的思維中。 也許他們也有不為人知的缺陷跟錯誤,但這樣的官,才是推動整個國家在朝著正確方向行進的脊梁。 就好像混道上的,既有張慶楠那樣什么都敢做,但起碼還講義氣的,也有張平那種只為了錢連人性都不要,更有陸文龍自己這樣半白不黑,一心想上岸。 對任何一個群體和階層,都不能一概論之,什么都有好壞之分。如果自己也搞一刀切。那不就是真的大錯特錯了? 所以田老轉頭喊他的時候,就發現陸文龍的目光雖然在自己身上,卻招呼兩聲,陸文龍才突然回應過來:“哦?什么事?” 田曾賢不知道是不是讀懂了陸文龍看著自己的那種真實的眼神,態度居然有點笑意,招手:“過來,給我解釋一下,這個旅游項目和影視基地是怎么建設的?” 陸文龍如數家珍:“我們停車的地方到那邊會修公路,以后就直接車開進來,不用走這么累……” 田老居然打岔:“無限風光在險峰嘛。不吃點苦,怎么會覺得這樣的景色珍貴呢?”其他幾人又鼓掌!在清幽的山谷里格外刺耳。 陸文龍就不鼓掌:“那是您看透了這些道理。尋常游客如果還要步行十多里才到大門口,估計就不愿意來了。” 田老哦哦哦:“你繼續……”興致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