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節(jié)
老李不關心這個,看陸文龍重新坐下隔著文件堆看著自己,才開口:“你把維克托招呼過來的?” 陸文龍臉上泛起點忍不住的笑:“還好我是個男的,要是個女的,就多半認為我勾搭了你兒子?”誰曾想那邊楊淼淼聽見勾搭這個詞,就抬頭看他一眼,陸文龍感覺到了,趕緊閉嘴。 老李也有點莫名其妙的看看年輕男女,直接:“他在哪里?” 陸文龍左手做個八字在自己下巴摩挲:“你找他做什么?” 老李詫異:“我找我的兒子……你說我找他做什么?他是成年人了,還有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多的下屬跟員工……” 陸文龍一口打斷:“對啊,他是成年人了,他該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事情,關你我什么事?” 老李的表情變得嚴肅:“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在跟我兜圈子?” 陸文龍看看他身后表情也變得嚴肅的幾名隨從,哂然:“你這么緊張什么,我難道還會綁架你的兒子?他都快三十歲的人了,他自己要來渝慶,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看著依舊一臉嚴肅的老李,陸文龍自己也覺得自己說不出什么大道理,而且自己跟父親都沒處理好相處的狀況,能說別人什么?干脆起身:“走吧,去找維克托,你自己跟他談,我只是當他的朋友……淼淼,走了?!惫媚锞驼酒饋?,還是陸文龍幫她在架子上拿了圍巾跟手套,才戴上一起出門。 出來跟張揚徐勁松擺擺手:“你們自己休息一下,我去洼地那邊看看就回來?!睅蜅铐淀甸_了副駕駛的門,小心的讓姑娘坐好,自己等老李等人都已經(jīng)上了豪華中巴車,才駕駛在前面帶路。 不遠,很快就到了,雖然在鬧市區(qū),但工地上有什么看頭,所以前面來的人就沒有到這里來找過,雖然他們有完備的陸文龍資料,說明他在這里有塊地,都疏漏了。 陸文龍稍微停遠一點,等老李下來:“不用這么多人吧,不會害你,你們最好遠遠看著,不然你們這身衣服哪里適合來這里?!笨纯蠢侠畹碾S從沒什么表情,只好撇撇嘴在前面帶路,推開已經(jīng)修葺一新的工地大門,其實就是這幾天維克托派人重新刷了油漆,綠色的大門,白色的墻壁,可一進去,到處都是泥濘一片,一切都還剛剛開始呢,維克托最先的動作就是要先把已經(jīng)日積月累的洼地水塘里面的水全部抽干! 一片到處都是泥漿的環(huán)境中,只有一些彎彎曲曲用磚頭排列的落腳點,可以引導人走進去,陸文龍兩口子的身體素質不是一般人,縱然楊淼淼漫不經(jīng)心,都還是當先在前面走得很快,后面穿著名貴西裝跟皮鞋的隨從們不時有人踩到泥漿中,后來干脆有兩個人就走進泥漿里,左右扶著老李走過去。 轉過一堆銹跡斑斑的水泥設備,就看見一排剛搭建的工棚,幾臺抽水機發(fā)出巨大的聲響,正在工作,不少的年輕人跑來跑去的也在忙碌,他們一眼就看見了維克托。 因為所有的人當中,只有他是戴了一頂橘紅色的安全帽,穿著一身明顯是在這邊購買的運動服,身上也沾滿了泥漿,正在一大片工地中間指手劃腳! ☆、第四百三十七章 好難得 第四百三十七章 好難得 把衣袖跟褲腳都卷起來的維克托站在一大塊石頭上,時而要求弟兄們去招呼工人做事,時而自己蹲下來專心觀察前面具體的情況,中途還提高音量在抽水機的轟鳴聲中罵人,用那種帶著粵東腔的渝慶土話罵人,這是他這些天跟著這些嘴上隨時帶著臟話的小崽子們學得最多的東西,那些被罵的人也渾不在意,嘻嘻哈哈的還要回敬他兩句,但是整個工地倒是生機勃勃。 維克托顯然罵得很來勁,轉過頭都在忿忿不平:“你哈巴哦!狗日收老子的……”然后就張大嘴看著十米不到距離外,被幾個下屬站在一片泥漿中,扶持著立在磚頭上的父親。 老李可能從兒子出生到現(xiàn)在,都沒有看見過他罵臟話,也有些呆呆的看著兒子,這還是那個錦衣玉食,被自己安排著接受一切最良好教育,注定要執(zhí)掌百億家產(chǎn)的那個馴良的兒子么? 光是兒子身上那一高一低卷起的兩個褲腳下面,一雙幾塊錢的塑料拖鞋,都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下意識的就想往前走拉住兒子,幾個站在泥漿中的下屬趕緊跟上扶著,只聽見老板的口中有些混亂的發(fā)音:“你……不冷么,趕緊下來換衣服,腳,你怎么……” 維克托看看遠處聳聳肩攤開手的陸文龍,只楞了那么一下下就跳下石頭,渾不在意的直接踩進泥漿里面,看看周圍,就轉身略低一點蹲在父親面前:“阿爹,我背您過去……” 老李有些躊躇了兩下,才伏到自己兒子的背上,真的,不知不覺之間,這個已經(jīng)成年的兒子,后背已經(jīng)很寬廣了。 兒子呢?也才發(fā)現(xiàn)那個一貫山一般的父親,在自己的背上很輕…… 這幾步路就都沒說話了,那幾個下屬還要跟過去,不遠處的陸文龍用普通話招呼:“幾位弟兄,到這邊來洗個腳,順便暖和一下,人家父子倆說話你們攙和個屁!”湯燦清在的話,又要拍巴掌教訓人了,楊淼淼就只是靜靜的靠在陸文龍身側,漫不經(jīng)心的打量著周圍夜幕還未降臨,就燈火通明的工地,這段時間她的精神狀態(tài)就一直這樣恍惚。 維克托一直把父親背到自己住的那間工棚門口才放下,順手在門口抓過一根橡皮管用冷水把自己的雙腳沖洗一下,才跟著進屋,老李一直看著兒子的動作,寒冬的天氣,渝慶相當?shù)年幚?,這種冷水幾乎是刺骨的,張了張嘴沒說話,轉頭打量這間工棚。 在香港,李家已經(jīng)做過太多的樓盤,隨便哪個工地的工棚條件都應該比兒子這個好太多,這就是用竹篾板和塑料布臨時搭建起來的,只能說不漏風,但是地面的潮濕跟那掛在棚里唯一的昏黃燈泡,窗戶都沒有的空間里面昏暗得很,顯得是那樣的孤寂。 維克托進來,趕緊把自己那張折疊鋼絲床上的圖紙收拾一下:“阿爹,您坐這邊……”老李坐下去之前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被褥,感覺到有些潤濕的樣子,深吸一口氣轉頭坐下,就要張嘴,維克托搶先了。 他拉過唯一的一根木頭板凳坐在父親的正對面,就好像兩人在香港那個高聳入云的大樓高層,隔著光影鑒人的超大黃花梨木辦公桌,坐在價值過萬的兩把真皮大班椅之間一樣:“阿爹……我在這里一共投資了二十五萬元,這是根據(jù)通貨膨脹還有港幣在內地的結算匯率,等于您在四十年前的五萬元?!?/br> 老李已經(jīng)到嘴邊的責怪和心疼一下就咽回去了,五萬元……四十年前的五萬元,那時自己一無所有,只是個打工仔,千辛萬苦籌措了五萬元成立了自己的第一家廠,那也是自己一切的發(fā)家致富起點,而現(xiàn)在的二十五萬元華幣,也許還支付不了他們李家一次對外的宴請,他似乎一下就明白了兒子的想法。 維克托看看父親的表情:“今天,我剛接待了一位這個區(qū)域的官員,肆無忌憚的就開口要錢,如果說我是李家的兒子,沒有誰敢這么做,對吧?但是您當時有沒有遇見這樣的事情呢?這塊地是阿龍的,我只是他的一個香港弟兄,所以人家就可以這樣對待我,那張丑惡的嘴臉真的是以前我看不到的……” 老李扶一下自己的玳瑁眼鏡框,慢吞吞的開口:“你……給了沒有呢?” 維克托也扶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鏡,這個動作跟父親很接近:“給了……不給就能動工,時間很緊,春節(jié)以后就是銀行的放貸期,我得在這個春節(jié)期間就把施工的準備工作做好,施工隊也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工人在春節(jié)以后就要上工,所以不能這樣拖延,只是……”兒子有些狡黠的笑了笑:“我分期付款,給了三分之一,說工程做好以后會給得更多一些,說這是我們香港最常見的做法?!?/br> 老李楞了一下,終于沒能忍得住的哈哈大笑,然后卻皺眉看著兒子的眼鏡:“你怎么眼鏡也變成這樣了?!敝八墒橇晳T了十來年都看著兒子戴金絲眼鏡,眼前明顯就是個廉價貨。 維克托有些不好意思:“跟阿龍他們去打了一次架,摔壞了?!彼故窃诖蚣芮鞍蜒坨R小心的放在駕駛臺上,那些弟兄們卻一點不在意,鬧哄哄撤退的時候不知道誰拂到地上給踩爛了,好幾萬呢! 不過都不心疼。 老李心疼:“你……我知道你的心思了,想吃點苦,但是這也太苦了吧,我怎么跟你媽交代?”老婆臨死就是要他把兩個兒子好好撫養(yǎng)成家。 維克托正兒八經(jīng)的敘述自己的想法:“阿爹,我那樣下去是不行的,永遠都是李家的少爺,您在的時候,我還能按部就班,也只能按部就班的做事情,以后呢?李家這艘船已經(jīng)越來越大,您又從小就把我和弟弟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我駕馭不了這么大的一艘船的!” 老李放棄了自己有點絮叨的關心,專心看著昏黃燈光下的兒子,習慣性的思考著,維克托繼續(xù)說:“我自己明白我最缺乏的就是自信,站在我的位置,誰都會說我是因為您才獲得這一切,誰都會說他們也能做到我做的一切,只要有你這個爹,誰都能當你的兒子,這種話我簡直就是從小聽著長大的,我迫切的需要一次這樣的機會,來證明我自己,我單憑自己跟朋友,也能做成事情,而不是只能靠著您,當然我現(xiàn)在這樣,已經(jīng)比您當時要難度小得多了,我也沒有矯情的想就這樣做個什么,我只要通過這樣的事情來證明,阿爹,請您讓我這樣做一段時間,好么?這對我,對您,對珠江集團都是有好處的?!?/br> 維克托這段話是想了好久的,他并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行蹤,也知道家里遲早會找到這里來,所以獲得父親的一個認可,就必須在三言兩語之間表達出自己的本意,不然自己這個一貫外圓內方的強勢父親把自己拖回去也不是不可能。 老李定定的看著兒子,看看周圍,張張嘴,又閉上,再仔細的看看腳下濕潤的土地,又歪一下頭看看頂棚才開口:“這……條件也太差了,你的身體……” 維克托感覺已經(jīng)認可了,跳起來使勁拍兩下自己的胸膛,跟個賣大力丸似的:“我很好,他們這些年輕人早上都要跑步的,因為阿龍是運動員出身,他們都有這個習慣,我也每天早上跟著在周圍跑步,這段時間我的精神狀態(tài)都非常好?!?/br> 然后就聽見外面有人拍打工棚:“阿托!待會兒過來喝酒??!”人家這是英文名,有這么叫的么? 老李的眼睛有些大,維克托趕緊解釋:“這些小崽子都這樣,隨口亂叫,阿龍只說我是他香港的弟兄,所以他們也沒大沒小,晚上我也跟他們一起有時候喝點烈酒,御御寒……” 老李才指指外面過來的方向:“那個……阿龍值得信任么?” 維克托笑了:“朋友之間有些人是不用錢來衡量的,他拿了奧運冠軍不是得了一百多萬的獎金么,都散了,從這點我就知道他是個重義疏財?shù)娜?,來這邊以后才了解到,這幾塊地,也是當初為了救自己的父親折騰出來的,他有他的經(jīng)歷,我也有我的,所以我很慶幸有這樣一個朋友,不為別的,就為能相互信任,嗯,您不也是一直都有霍叔幫襯么?”那堪稱李家的管家,也是多少年的忠仆了。 老李嘴角抽抽,嘿嘿兩聲,正要用在家里習慣性的說教,卻停住了,思考一下才開口:“我贊成你這樣的做法,一直以來我都要求你和你弟弟按照我的設想去成長,你知道,我最擔心的不是你們是否能夠支撐起珠江,現(xiàn)在的珠江已經(jīng)足夠強大和完整,有那么多專業(yè)人才在為珠江服務,他們會幫助你們決策,不像我那個時候什么都要靠自己,我最擔心的就是兄弟反目,所以我才一早就決定由你引領珠江,所以才這么嚴苛的對待你成長,所以才會放任你的弟弟自己去打拼,放任他為所欲為,現(xiàn)在看來,我這種做法,也有待商榷……兩邊都太極端了一點?!?/br> 好難得的自我批評。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大忌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大忌 老李一貫真的是個非常強勢的老板,他那點溫情的模樣,也許只有面對自己的兩個兒子時候,等咬咬牙,把那些關懷兒子的話語都吞咽到肚子里面,被兒子送出來重新站在陸文龍面前的時候,老李又恢復了那種常見的睿智跟冷峻,指指那輛停在外面路邊的豪華中巴車,示意兩人談一談。 陸文龍轉頭去看維克托,這家伙居然學著之前陸文龍的動作也聳聳肩攤開手,轉身就溜進工地去了,讓陸文龍只好看看自己身邊小壁虎,剛要把楊淼淼的手拉開,姑娘就伸手抓得更緊,于是兩人就一起踏上了車,除了老李之外空無一人的中巴車。 老李顯然有些驚訝,這個女孩子憑什么也要跟著上來,也許還認為陸文龍是不是太慣寵女人了,有些皺眉,陸文龍也懶得跟他解釋為什么:“這是奧運會跳水冠軍楊淼淼小姐,之前也去過香港的,我們這段時間一直在一起,您有什么事情需要詢問的?我們還沒吃飯呢……”小壁虎終于有點反應的跟著點點頭,餓了。 老李還得適應一下跟這種二愣子打交道的模式,坐在一張中巴座椅的角上,雙肘放在兩邊膝蓋上,十指交叉,飛快的把兩只拇指交錯一下才開口:“維克托這段時間就拜托你幫助了……我會付出相應的報答……” 不等他說完,陸文龍一口截斷:“這是我跟他之間的朋友關系,不用什么報答不報答的,何況他經(jīng)營這塊地,對于我們從來沒有接觸過的行業(yè),就對我們已經(jīng)是很大的幫助了,我就不跟您說什么大話,總之在渝慶這一畝三分地上,我能保得維克托的平安,袍哥人家說話落地生灰的,等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調整好了,自然會回去的?!比缓笳f完就拉拉小虎牙起身,兩人真的找地方吃晚飯去了,他下意識的不喜歡老李身上帶著的那種骨子里的倨傲,卻說不清為什么。 楊淼淼被他牽著手在路邊走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家湯鍋店,隨意的點了一個羊rou湯鍋御御寒,兩人就坐在簡陋的桌子邊等待。 楊淼淼沒有湯燦清那種成熟大方會照顧人,也沒有蔣琪從小外向開朗的伶俐,倒是跟身材差不多嬌小的蘇文瑾差不多,不會很來事兒的擺碗筷,也不會詢問陸文龍想吃什么,加上心神不寧,就那么坐著,直到陸文龍把筷子塞到她手里,才開始慢吞吞的吃東西,好一陣溫暖的食物都到了肚子里面才好像激發(fā)了思維轉動開口:“她,她們呢?這兩天怎么沒有來看我們了?” 陸文龍有點詫異的看看自己小女朋友:“你腦子壞掉了?給你說過好幾遍了,她們……嗯,都不是渝慶人,過年肯定不在這里?!被丶疫@個詞也是他硬生生的在嘴邊停住的,面前這個小姑娘已經(jīng)沒有家了,現(xiàn)在任何涉及到家或者親人的詞兒,陸文龍都不敢隨便說。 還好過年這個詞兒對長年都在體育系統(tǒng)過的楊淼淼也沒有造成什么提醒,吃了一小片陸文龍挾過來的羊雜,才小心的問:“她們,是不是不喜歡我?” 陸文龍正用湯勺舀湯呢:“你什么時候開始關心她們了?” 小姑娘撇著嘴:“她們經(jīng)常在一起,你為什么不讓我跟她們接觸?”說話的語調還是慢,心里有些敏感。 陸文龍嘿嘿兩聲:“誰說在一起了,不過是因為過來看你看我,才一起走的,好了,別管她們,吃過飯,我們早點回去休息?!?/br> 小虎牙卻明顯是要探究一下:“我……怕她們不喜歡我?!?/br> 陸文龍自己要了瓶啤酒,喝兩口:“你以前不是誰都瞧不起么,什么時候變這么小心了?” 少女抿著嘴:“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她們……她們也算是……”其實楊景行和陳金蓮的親戚還不算少,可前者在楊家院子外的那些丑行真的給小姑娘留下太深的印象,陳家的親戚更是覺得太過丟人,等大家都看見楊淼淼居然把獎金都捐出去以后,就真的無人登門了。 陸文龍還能說什么?只剩下滿心的憐惜:“好了好了,別想這么多,吃過飯,我們先到二狗的場子去玩一陣再回家,我那么多弟兄,都是你的親人。” 的確是,陸文龍帶著楊淼淼走進滿是煙霧的臺球房的時候,到處都能聽見招呼聲:“四嫂好!”“楊姐好!”“淼淼姐好!” 說老實話,比招呼陸文龍的還多一點,主要是蘇文瑾不喜歡別人喊陸文龍龍哥,覺得江湖味太重了點,每次聽見這樣的稱呼,都會當面指正批評,阿光小白等人為了掩蓋陸文龍的老大身份,又一直告誡下面的心腹不要叫大哥,所以怎么稱呼陸文龍讓下面的小崽子們很撓頭,看見楊淼淼這太有名的,稱呼起來可不比陸文龍輕松? 還別說,這種一疊聲到處都傳來的叫聲,加上熱氣騰騰的,嗯,用貶義詞說就是烏煙瘴氣的臺球廳氣氛,卻怪異的讓小姑娘一下子就覺得溫暖許多,臉上居然還能掛著點笑容了,能有些怯怯的跟四周擺兩下手了,雖然手掌都還是只能提到肩高的地方,比起之前,已經(jīng)算是好大的一個進步。 今年是麻凡等人帶著弟兄們回去的,曹二狗,阿光小白他們都留在了渝慶,余竹端著一個土罐過來:“新釀的米酒,你跟四嫂喝點暖暖,聽說你們去阿剛的場子了,估計還是冷得夠嗆。”阿剛就是最早跟著楊森的那個大個兒之一,十五弟,他跟猴子一直都站在楊森身后的,本來也都跟著楊森做收債的,這次維克托在那邊做工地,阿剛手下有不少能干力氣活兒的,就由他帶人過去幫忙了。 陸文龍搖搖頭:“那邊還是辛苦,得給他們找兩部車,晚上可以拉到這邊來樂呵一下,不然工地上又冷又黑的,不好過。” 余竹應下了:“阿林把上次搶的兩輛小卡車重新?lián)Q了顏色噴了漆,做了兩副假牌照,干脆開到工地上去用?!?/br> 陸文龍就是趁著熱烈氣氛,過來開導一下楊淼淼的,一邊跟過來說事情的弟兄們交談,一邊倒點那種略微渾濁的米酒給小虎牙喝。 小白的賭博機已經(jīng)甩給下面的一撥兒人在做,按照陸文龍的建議,他們弄了一批電腦終端機,假模假樣的搞了個電腦博彩,也使用移動作業(yè),一個地方營業(yè)一段時間就換個地方,來錢比賭博機還要快。 這就是陸文龍在香港看到的東西,回來跟小白說了,他們再找荀老頭商議出來的結果,設備軟件都在粵東能買到。 租個兩三百平方的庫房,幾十臺電腦終端,上面可以選號投注,然后現(xiàn)場在臺子上面吹帶了號碼的乒乓球,賠率非常高,看上去也公平,下注上不封頂,所以賭客們十分熱烈。 其實在深諳賭博之道的荀老頭引導下,賭客們還是賠多賺少,讓小白這一系的人賺了個缽滿盆滿。 今年的年終獎金還是靠這邊主力支應,大家都很開心。 但小白有些皺眉:“道上的人眼紅我們的多,老爺說有幫人在警察那邊有很深的關系,他們也在搞賭場,我怕遲早會找到我們頭上來?!?/br> 陸文龍不抵抗:“沒必要跟察二哥斗,開年你就把這些設備封存了不動,把你做這行的弟兄們放出去摸底子,等段時間,風平浪靜了,再開始做,寧愿細水長流也不要三兩下就被人端了窩子?!?/br> 阿光的眼睛卻有點不敢跟陸文龍對看,東張西望的,讓陸文龍一下就給盯住了:“干嘛?有什么事情要給我說?還裝模作樣的!” 阿光看小白,小白又看曹二狗,三人對看一下,才開口:“阿杰,阿杰好像在吃粉……”看到陸文龍的表情陡然一下就變色,這三人才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趕緊伸手拉住陸文龍:“我們已經(jīng)把他打了一頓,在家里綁了兩天,看上去真沒有上癮!” 陸文龍著急啊,跳起來:“阿竹,你找倆姑嫂陪著四嫂,我去看看阿杰!”看來余竹也是知道這回事的,叫了兩個場子里的姑娘過來陪著楊淼淼,陸文龍情急之間也沒注意小虎牙為什么沒有糾纏著要跟自己走,三兩步就跟幾個人一起沖出去了。 華國歷來就是個毒品傳播的國家,所以在建國前才有鴉片戰(zhàn)爭,而渝慶這邊歷來也是喜歡抽食鴉片煙土的,更因為比鄰南面邊境省份,那邊是金三角毒品往國內流入的主要線路,渝慶一直都是個毒品生意很盛行的地方,當然政府是不承認的,但在道上的人來看,這實在是太平常了。 阿光一邊走還一邊在旁邊幫弟兄解釋:“阿杰知道自己錯了,他說他們那邊力氣活兒比較多,有時候干完回去累得很,就有認識的生意往來人建議他們抽一口神仙煙解乏,開始真不知道是摻雜了四號的,只是阿竹跟小白都看到過不少粉爺了,前幾天聚會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他呵欠連天的……” 陸文龍不管,憤恨得很:“毒品都是能沾的?!這沒頭腦!” 真是大忌!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中氣十足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中氣十足 老李有多少年沒有人在他面前這樣拂袖而去的了,當然偶爾也能遇見個把裝樣子的,但是他現(xiàn)在總算是扭轉了態(tài)度,這個十八歲的年輕人,是真不把自己當成什么,一如之前到自己家吃飯一樣,絕沒有裝樣子的成分,而且這種帶著濃厚江湖氣息的口吻,他恍惚也想起了那些道上的習氣,一個父親,總歸還是放不下心,掉頭給自己那些下屬叮囑幾句,車輛絕塵而去。 他去的是陸成凡的公司…… 老李在商場上,從來不會情緒化的,他最擅長的就是以柔克剛,以靜制動,過去數(shù)十年里面,多次以小博大大獲成功,可是這一次遇見這么個對他不太感冒的小年輕,卻跟自己欽定的接班大兒子關系這么好,真有點狗咬刺猬無從下口的感覺。 幸好關于陸文龍的資料都是公開的,并不難查找,特別是他那個在奧運會之前因為生意曾經(jīng)下獄的父親,老李很快就從手下整理出來的資料中找到了這個切入點,找上門去,生意人是最好打交道的,這是老李的畢生心得,什么都可以談。 和一般人想象的,恰恰相反,陸成凡并沒有因為兒子成名了,就收斂自己的風格,反而是趁著這股東風,加大了自己瘋狂擴張的力度,加上陸文龍的名氣,他最近一段時間的確是一路綠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