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兩個小姑娘，一直都有點自戀的湯燦清真不覺得自己比她們差點什么，都還是根本不著調的小妮子嘛……

    密斯湯的心里幾乎是在幾秒鐘之間就狠狠的拿定了主意。

    渾不知自己點燃了一堆火的楊淼淼沒聽見回答，又抬頭追問：“是么？”

    湯燦清面帶詭異的微笑，展展眉毛站起來：“嗯，我要一直陪著他……”有點宣誓的意思，又有點哼著小曲兒的高興，走了幾步，還順手給匆忙洗澡換好衣服出來的陸文龍臉上揪了一把：“別玩兒太晚，早點休息，你就睡沙發啊，毛巾被我都給你拿出來了。”

    陸文龍無所謂睡哪里，這鋪著地毯睡地上都成，但關心娛樂活動，著急：“你不跟我一塊兒照相了？”

    湯燦清不著急，笑瞇瞇的撣撣手，自己回臥室：“日子還長著呢……要不回了渝慶還是縣里再一起去照？”相機都是人家的，照了還不是看不見，她現在可算是有主意了。

    陸文龍一想也對，就笑著過來：“沒人給我們照相了，你也早點去休息？今天還是有點驚嚇了吧？”

    楊淼淼搖搖頭：“睡不著，心慌……”卻不知道是為什么。

    陸文龍攆人：“你就進去躺著慢慢睡嘛……我要練功了。”

    楊淼淼心思還是簡單，一下就被調開：“練功，什么功？”

    陸文龍吹噓：“武林高手的奇功，不然你以為我怎么能干掉那個家伙？”

    楊淼淼徹底被吸引：“真的？”

    陸文龍忽然想到五禽戲對自己好處多多，特別是身體疲憊的恢復，那么對這個一直都在進行身體訓練的小姑娘一定也有幫助，不吝嗇：“要不，你也起來跟我一起練練？我教你。”不為別的，就為那只墨鏡，又或者那奮不顧身的一口咬過去……

    這個少年總是對那些真心待自己好的人，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送出去。

    楊淼淼一點不猶豫，一個騰身就跳起來，笑靨如花：“好！”

    陸文龍還是認真：“你千萬不要傳出去，只能偷偷練，這是我棒球能打好的關鍵，那一次對右岸隊，我都累死了，一晚上就恢復過來，第二天依舊可以打日本隊，這個才是秘訣，千萬不能告訴別人，連你的教練都不要說。”

    楊淼淼一下就捂住了自己的嘴，作為頂尖選手，她太明白這意味著什么了，這也許就是這個縣城出來少年的所有倚仗了，居然就這么送給自己？

    說不出是非常激動還是很感動，她咬住自己的嘴皮一下就伸手掛在陸文龍的脖子上，小聲：“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有點細細的呼吸掃在少年的臉頰上。

    陸文龍撓頭：“你對我也很好吧……學不學？不學我就自己練了！”伸手要擺脫這讓他也臉紅的動作狀態。

    楊淼淼有點淚花，下午晚上那么大的驚嚇，這個異于常人的少女都沒掉淚呢，松開手笑：“為什么不學！”她真就是個爽利的姑娘。

    陸文龍想了想從熊勢開始：“沒什么口訣需要注意的，就是這個動作，但是要全心的沉浸進去，腦海里什么都不要想……”

    楊淼淼是什么人？

    身體條件是億里挑一好不好，要論身體素質和靈性，比陸文龍不知好了多少，別的不論，平時練習的那些動作，比這個復雜得不知多少倍，一點點誤差帶來的后果都完全不同，對身體的掌控能力，真是在所有人類里面也算是頂尖的吧？

    只看了一遍陸文龍的動作，就似模似樣的扎在了那里，陸文龍想伸手幫忙糾正一下，看來看去，真沒發現什么可挑的地方，不得不伸個大拇指：“你真棒！”

    楊淼淼臉上又展開一個笑容，陸文龍終于可以批評：“全心全意的體驗這個動作，什么都不要想，也不應該聽見我說話，就這么呆二十分鐘……”

    那多容易？對別人來說，對陸文龍來說，甚至嘗試了多少次，才找到了心神合一的狀態，楊淼淼只是屏息凝神的深吸了一口氣，就一動不動了！

    真的很容易，每一次只要踏上泳池跳板，就這么輕輕的吸一口氣，小美人魚就可以讓自己腦海中根本沒有別的東西，全心的投入到即將到來的那幾個動作當中去……

    這種能力都練了多少年了!

    陸文龍真心瞠目結舌，什么叫差距，這就是了！

    使勁搖搖頭，才站開幾步的距離，自己也扎個熊步，沉靜下來。

    兩個人就這么呆呆的定在那里了。

    湯燦清還出來看了一眼，畢竟外面兩個少男少女呢，可看見兩個人都那么蹲著，一副武林高手的樣子，切磋武藝么？

    撇撇嘴，習以為常的伸手幫陸文龍把沙發上的被單和枕頭鋪好，再看看兩人，覺得應該沒有摻雜別的什么成分，才回去睡覺了，這一覺睡得那叫一個舒坦！

    陸文龍和楊淼淼不同，他能習慣性的把整套動作這么走一遍，睜開眼，還是一直擺著那個動作的小虎牙姑娘似有所感，也睜開眼，頓了一下似乎才回過神，月牙兒一樣的眼睛里頓時裝滿笑容：“好像很有用哦！渾身都很舒服，很適合比賽前這么做一做，調整身體和心理……”說起這些經驗，她真的是一套一套的。

    陸文龍笑著恭維：“你真的很厲害，我第一次練，渾身疼得要死……”

    楊淼淼明了：“你那是身體沒有接觸過這樣的特殊鍛煉，自然不行，我可是一直都在做類似的訓練，只是你這個最好了！”

    陸文龍笑：“還早呢，五個動作，每種六個變化，這才第一種，來，我挨個教給你。”

    楊淼淼卻一下跳起來搖頭：“不著急……學這些東西就要一個個來，不能囫圇吞棗，我練每一個動作都要分別一兩個月，熟練透了以后才能串起來練……你也要注意，千萬不要貪多求快！”這才是高手，什么道理都門兒清！人家幾乎是從懂事開始就在不停的練習自己的身體了好不好？

    陸文龍又有點呆滯：“你教我還是我教你？早點遇見你該多好，我就不會走那么多彎路了。”這些東西對他來說，真的是金玉良言，字字珠璣啊！

    楊淼淼喜歡聽這句，笑得眼睛又瞇起來：“我也這么說！以后你還會把那……二十九招教給我吧？我們一起練習，我也把我練出來的心得給你說。”她心思是簡單，可不是笨，只要兩個人之間有這么個線頭子，比一股腦把東西全倒出來可好得多了。

    陸文龍趕緊理所當然的點頭。

    楊淼淼有點詭計得逞，突然在陸文龍臉上啄一下：“這是謝謝你的！我去睡覺了！”還是有點臉熱，當時動作真有點情不自禁呢。

    看著一溜煙跑掉的小美人魚，陸文龍只能感嘆：“真的是高手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管賬

    第一百八十九章 管賬

    那支發簪在現場也被收走了，直到第二天，陸文龍才在一間會議室里看見被透明塑料袋裝著，那支手槍也被同樣的塑料封裝，包括吳曉峰的身份證，紙筒偽裝的假雷管都分別裝著，整齊的擺放在用雪白的桌布鋪著的會議桌上……

    周圍擠滿的扛著攝像機和照相機的記者，幾名年紀頗大的領導語重心長，面目慈祥的跟他和楊淼淼握手慰問，他們倆特別換上了比較正式的襯衫長褲，最好笑的是在左胸前都別上了一枚團徽，陸文龍都不知道自己是不還是少先隊員呢。

    但是楊淼淼明顯更熟悉這樣的場面，表情控制得很好，偶爾還用嘴角發音：“背挺直點！別傻笑，正式點！不許翻白眼！”

    規格很高，昨天就見過這邊的省領導了，今天更是有從平京直接趕過來的航空總局領導，最后進來一位居然是國務院副總理……

    陸文龍幾乎是在楊淼淼的監督下完成整個過程，很有點不耐煩，但也知道這是份可遇不可求的資本，堅持著熬過這兩三個小時。

    湯燦清就一身正裝的站在兩人后面幾步遠的地方，刻意把自己放在一個不起眼，但是又不會被忽略的位置上，這就是她昨晚睡前自己給自己找到的定位，做陸文龍各種光彩背后那個默默支持的人，就這么一直走下去……

    至于到什么時候，她也不知道，但是希望能一直。

    鑒于兩人的光環實在都有點耀眼，又是亞運會的金牌得主，為國爭冠，還奮不顧身的制止了劫機犯喪心病狂的犯罪行為，連渝慶方面都派了一個副市長過來接他們，簡直就是家鄉的榮譽……

    所以第二天一早登上返回渝慶的客機時候，前呼后擁，好不熱鬧，依舊還是商務艙，還是那最靠前的兩個位置，湯燦清就坐在他們背后，陸文龍隔著過道側身還給副市長描述了一下當時的場景，乘務長和空乘們都站在旁邊滿臉崇拜，聽完跟著一起優雅的鼓掌，有點激動。

    因為陸文龍和楊淼淼的事跡，已經被整理出來開始正式進行宣傳了，這個力度不亞于亞運會冠軍的宣傳力度，只是發起方不同。

    這里也要順口提一下，團中央在準備開始大力宣傳這兩個英勇少年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機關報華國青年報早就跟其中一個少年簽署了一份獨家報道權協議，簡直大喜過望！

    這些都不是陸文龍cao心的事情了，飛機起飛以后，終于能安頓下來的他，稍微坐正，看看坐在左邊靠著艙壁的楊淼淼，小聲：“你喜歡這樣？”

    楊淼淼伸手幫他理一下衣領，只輕輕搖一下頭。

    兩人都坐好以后，沒再說話，飛機平穩的飛行直到廣播開始通知即將到達，楊淼淼才用下巴點一點，指一下那個自己被陸文龍撲到擋住的角落，右手抬起來蓋住陸文龍放在兩人之間扶手上的左手低聲：“我會一直記得這件事和這個地方。”

    陸文龍感受了一下那個軟軟熱乎乎的手心對手背的溫暖，才抽出手來也在楊淼淼手背上拍一拍：“我也不會忘記。”

    這個動作被湯燦清在后面從兩個座位間的縫隙看見了，哼哼咳兩下，少年少女趕緊彈開手，老師！多可怕的詞！

    走下舷梯，居然還有少先隊員帶著紅領巾來獻花！

    兩邊都站著漂亮的小姑娘，激動的紅臉蛋應該打了點胭脂，使勁的揮動手里的彩球，高喊：“熱烈歡迎……”

    陸文龍真的很想笑，楊淼淼已經了解他有點不著調了，使勁鉗制：“不要傻笑！真誠點！”

    湯燦清也實在想笑，忍住了。

    于是在渝慶也耽擱了一天，下午還到電視臺去錄制了一兩個小時的訪談節目，是國家電視臺過來借用這邊的演播廳錄的，說回頭在平京再找兩位小英雄仔細錄，這次急用。

    楊淼淼終于有點撇嘴，陸文龍到平京？那就是不知道多久以后的事情了，真發愁。

    晚上陸文龍和湯燦清又在市委安排的公車送行下上了客輪，這次就直接到一等艙了，等把送行的人全都告別完畢，船上的領導也來瞻仰過后，兩人才有點大眼瞪小眼的對坐著……

    因為陸文龍從行政上來說，跟渝慶沒什么關系，所以這邊也只是市委派車來送，沒有什么格外的人，楊淼淼本來倒是想來送行的，可她爸媽聽說遇見了劫機嚇得什么似的，打算好好給她燉點什么湯補補，然后坐火車回平京……

    陸文龍又想起身去開電視，湯燦清把他叫住：“坐好了……別亂動，給我說說，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陸文龍就老實坐下，但雙手往后撐在床上有點傾斜，沒個正形：“上學啊，訓練啊，沒什么特別的吧。”

    湯燦清皺眉：“你覺得你還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么？”

    陸文龍笑：“怎么不能？別人說我是英雄，我就不一樣了？還是打架，沒什么不一樣的，不過要是以后我捅點什么簍子，也不會有人隨便敢拿捏我了吧？”

    湯燦清也學著他的動作讓自己放松點：“你還打算跟以前一樣的瞎混？”

    陸文龍撇嘴：“怎么是瞎混，我們是有目的有收獲的做混混，你不覺得我現在獲得的這些東西用來當混混才是最有用的么，不然這些榮譽不能吃不能喝的，過幾天就作廢了。”

    湯燦清不同意：“怎么可能作廢？你的榮譽都擺在那里的，永遠都不會掉！”她自己就很珍視，因為這是她一直陪著出來的東西。

    陸文龍想想才回答：“我為什么會有這些思路，記得前幾年那個傷殘的英雄么，春節晚上唱歌那個，這一年我沒事兒就在閱覽室看雜志，他過得可不怎么樣，春節那會兒捧上天，年底請他出場要收點錢，就被人罵得要死……他不吃飯，不養家？他有傷殘開銷更大吧？還不許他收費了？我那時就覺得挺可悲的，我可堅決不會落到那個地步去。”

    這個事情湯燦清隱約也聽說過，不吱聲了，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把你捧成了英雄就要求你也是個圣人，不食人間煙火了，怎么可能！

    陸文龍打自己的小算盤：“如果縣里問我有什么要求，我就在北街要個鋪面，我那些弟兄還在想辦法要在北街打出點名聲呢，我這也可以先打開個口子……”自己盤算一陣，抬頭看見湯燦清的目光有點柔柔的圍繞自己，連忙問：“你有什么要求沒？我給你一起說，我臉皮厚……”

    湯燦清笑了，有點鬼鬼的轉了下眼睛：“那你就記得說我是在國家棒球隊掛了號的翻譯……以后你去國家隊，可得我跟著你……”

    陸文龍還不知道這茬兒，問清楚是運動競賽司那個科長安排的，大驚嘆：“那你不是兩邊領工資？”

    湯燦清忍不住就用腳去踢他：“你這個錢串子腦袋！就知道錢！你……哦，對了你的亞運會獎金我幫你領了，還有津貼，嘻嘻，我也有……”

    錢串子眼睛放光：“多少錢？”絲毫不顧湯燦清白生生的腳丫子在自己腿上蹂躪。

    湯燦清笑起來，收回自己的腳，靠在艙壁上：“表演項目減半冠軍，三千，津貼補助有八百塊，我有五百塊，比我的教師工資還多一百多呢。”

    陸文龍搓雙手：“錢呢？”

    湯燦清笑著從自己的隨身包包里面找東西，去的時候是個簡單的黑色皮包，在蜀都買的，現在換成了一個國家隊的運動包，那個皮包也裝里面，摸出一個存折晃晃：“喏，這是你的，以后你在國家隊的每個月訓練補助都發到這個上面，說起來你以前怎么都沒有問一下這些錢在哪？”

    陸文龍伸手抓過來看著上面的四位數笑：“你一定會幫我收著的對不對？你拿著不就好了……”

    湯燦清鼓起勇氣突然探身，一下把存折抓回來，再自己加油鼓勁才開口：“以后就放在我這里給你管，好不好？”聲音居然有那么一絲顫抖，似乎在等待什么，她只想能夠通過這種方式建立一個特別的關系，一個可以讓自己可以說服自己的關系。

    陸文龍奇怪：“既然以后你都要跟我一起去國家隊，自然就是你管了。”

    湯燦清一下把自己靠在艙壁上大松一口氣，還掩飾：“你年紀還小，我怕你亂花錢！”

    陸文龍撇嘴：“我那邊找的錢可不少了，從來都沒有亂花過。”

    湯燦清嘿嘿笑：“誰在幫你管？”

    陸文龍得意：“初二的林聰，天生就是個做財務的料子，專門給我們管賬。”

    湯燦清又偷偷松一口氣：“我……我還以為是隔壁班那個蔣琪同學在給你管？”

    陸文龍給突然提起這茬兒來，有點臉紅，也靠回自己床上不說話。

    放松心情的湯燦清有點調皮心勁：“你們現在怎么樣？說說？我……再幫你分析分析？”

    陸文龍吶吶：“也沒怎么樣……就是，我把我的想法給她們都說了，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