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騎兵隊的狀況是？”

    “他們應該沒有被死神的力量污染，不過果然，由我帶領的全力出擊，會讓他們在戰后無比疲累，包括那些戰馬也是。”

    艾倫正在跟西格馬進行兩人的戰后檢討。

    他們先前已經和其他隊伍中的將領討論過了，不過有些秘密始終還是不能告知他們的。

    “你所說的由高等級的生命帶領的戰法，確實能夠激發出其余人以及坐騎的戰力，但是他們現在的訓練還不足夠，反而是變成了壓榨他們的潛力的感覺，這種戰斗方法果然是不能維持太久。”

    西格馬先前進行的征服戰基本上都是小打小鬧，和今早對抗混沌亞人的戰斗完全不是同一等級。

    所以到了現在，他才徹底看清楚了現在的戰斗方法的各種缺點。

    “連日的持久戰是沒有辦法的，面對一定數量的敵人，人數較少的這邊就算爆發力較強，也無法徹底殲滅，另外就是……”

    西格馬低頭看著手中記錄了死傷者名單的羊皮紙卷。

    “當跟隨我的士兵越來越多，我能夠給予的支援也會削弱，如果今天我只是帶著一百人，就算有損失也不會太多，最多就是一兩個，但因為我統領著一千人的關系，有些地方我已經無暇顧及了。”

    西格馬在這個冬天不斷發掘出自己的各種特殊能力——獲得了死神的“祝福”之后的變化。

    生命層次的不同，只不過是單純讓其他人的士氣提升，能夠更好地統領隊伍的意志，實質上是沒有任何加強的。

    但正因為有了死神的力量，西格馬能夠以自身為中心，往外擴散出一種特殊的“增益”，加強他的同伴的能力。

    這也是為什么他要偷偷地檢查同伴的身體，看看他們有沒有被死神的神力污染。

    “艾倫，你認為這種增益能夠加強嗎？”

    艾倫沉默了幾秒。

    他想到了幾個可能，但他不太想說出來。

    他覺得要是被身旁的少年知道了，他好像以前一樣，徹底利用這份力量的。

    他要盡量避免告知，減少更壞的可能的發生。

    “你的力量在最近好像沒有增強了，說不定這就是你現在的極限，除非你能夠獲得更多的死神祝福，否則大概也就是現在這般的程度吧。”

    艾倫在這方面不需要說謊或者誤導，反正眼前人自身也會感覺到的。

    “現在的你，力量上超越了一般人不少，但遠遠沒有到達‘史詩英雄’的等級，不過在氣勢上卻相當接近，可惜我也不曉得如何提升。”

    西格馬略帶遺憾地嘆息一聲。

    “這就是我的極限嗎？人類的生命層次的極限……過了這個極限之后就是所謂的‘史詩’，就是那些會被銘記住的歷史中的英雄，也可以稱之為‘傳說’，又或者是‘傳奇’……”

    艾倫之前曾經告訴過西格馬的簡略的生命層次分級，西格馬自然不會忘記。

    “在史詩英雄之上，就是徹底脫離了人類的范疇，真正的‘升華生命’，‘半神’……你說過，唯有到達‘半神’的層次，在有可能對抗那些強大的惡魔……我有可能成為‘半神’嗎？”

    艾倫干脆地搖了搖頭。

    “就算是擁有死神祝福的你，想要成為半神也不容易，我不能下結論，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艾倫話音頓了一頓。

    “西格馬，你應該沒有繼續向死神祈禱了吧？”

    “我可以對天對地發誓，沒有。”

    西格馬自然明白艾倫在擔心什么。

    說真的，如果可以，他也想獲得更多的死神的力量與祝福。

    不過他依然理智，他明白自己如果再一次獲得了過分強大的外力，他就會被徹底的扭曲，他會變得不再是他。

    他是為了保護自己珍惜一切，才會豁出所有的，他不想到最后反而是自己親手毀掉珍惜的東西。

    就算到最后的關頭，他也不會求助于沉睡中的死神的。

    艾倫不知道相不相信這個少年的誓言好。

    無法接觸這邊世界事物的他，也只能繼續安靜地觀察下去了。

    “對了，艾倫，人類帝國那邊的內戰，現在的情況是怎樣？”

    西格馬在兩人的討論差不多結束之前，問起了最近都關注著的問題。

    “那邊嗎……”

    艾倫無意識地抬頭仰望著帳篷的天頂。

    “打起來了，就像所有人的預計一樣，在踏入春天之際，那兩位皇子終于都開戰了。”

    ＊

    “大老師！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烏雷斯.古都斯坦憤怒地大聲咆哮，他手中的青銅長劍直指站在白塔頂層邊緣的尼克.威因斯。

    烏雷斯.古都斯坦是人類帝國的將軍之一，也是大皇子最為信任的將領，他本來應該站在最前線，跟二皇子的軍隊交戰的。

    但是，突然收到了某個緊急消息的烏雷斯，必須要立刻趕來這邊，質問膽大妄為的巫師領袖。

    “你竟然偽造皇令，調動了接近十三萬人的軍隊……尼克.威因斯！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威因斯面色如常地轉過身來。

    “烏雷斯.古都斯坦將軍，你除了收到我擅自調動邊境軍隊的消息，應該還有收到另一項消息才對的。”

    “………大老師，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原本激動的將軍，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讓自己冷靜一些。

    “如果你一早就發現了北方的不妥，為什么不能首先稟告殿下，再不濟也能通知我……為什么要擅自行動？為什么要不信任我們？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大老師你在陛下死后的行動理由，根本是不合理的！”

    “現實并不一定要合理，也不需要合邏輯……不如這么說吧，將軍，難道你認為這一次的內戰合理嗎？”

    “大老師！不要用問題回答我的問題！請你告訴我，你到底……”

    在一旁隱身著的艾倫，知道這是一場不可能有結論的爭論。

    白發的老人不可能說出事實，所以人類帝國的將軍也不可能明白。

    艾倫輕輕搖搖頭。

    他對著能夠看見他的老人揮了揮手，表達道別之意，然后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