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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伴君記在線閱讀 - 第63節

第63節

    橘泉知道這人在病中,難免脾氣有些執拗,只得讓瑞草去了。

    片刻之后,就見瑞草帶著兩個宮裝女子走過來,一個容長臉面,眼里透著股子機靈勁兒,一個溫柔敦厚,低眉順眼的有些放不開手腳。正是昔年和裴嫊一道在永安宮被弘昌帝充當宮女使喚的劉少使和王少使。

    二人向裴嫊行了禮,因為邊上只有一張椅子,還是弘昌帝方才坐過的,裴嫊只好由著她二人立在那里,她看著這兩個昔年的同僚,幾乎有一種見到故人的感覺。自從她被封妃后,先是圈在永安宮里,接著出宮去玉華觀呆了一年,再回來又被圈在永安宮里,似乎除了身邊服侍她的宮女,她就再沒見過這宮中其他的女人。

    “我方才聽見劉少使的聲音,臨時起意,便想和你們敘一敘話,你們現今仍在永安宮中當值嗎?”

    劉、王二人對視一眼,都有些詫異,“回稟娘娘,妾等早已不在永安宮當值了,娘娘被晉封為淑妃后不久,圣上就下旨各晉了妾等一級,讓妾等不用再在永安宮當值,仍回掖庭安置。”

    劉選侍一臉恭敬地答道,心下奇怪,怎的這位娘娘當時日日伴在圣上身邊,卻連這個消息都不知道。

    裴嫊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連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消息弘昌帝都要瞞著她,他到底還有多少消息瞞著她。

    她勉強笑了笑,“我整日窩在宅子里,倒是什么消息都不得而知,這些時日,宮中可還有什么新奇趣事?”

    王選侍是打定了主意要做悶嘴葫蘆以防禍從口出,便是劉選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橘泉和瑞草兩個人四只眼睛正牢牢盯著她們呢。

    裴嫊見這二人噤若寒蟬的樣子,心中只覺得無趣得緊,本想干脆讓她們走人,想了想,還是問道:“賢妃近日可好,我一直病著,也不知她近況如何?”

    裴嫊自從重新回宮之后便再沒見過鄭蘊秀,她一次也不曾來同心殿看過她,也不曾差人送東西來探望。

    當然裴嫊捫心自問,她竟然也并不想再見到她。自從她知道鄭蘊秀便是弘昌帝那幅珍而重之小心收藏起來的絹畫中的畫中人時,再想到這位和她頗有些情意的才女時,她心里只覺得酸澀得緊。既想見她又不怕見到她,不知該如何去面對她,因此雖然這兩個月來極是好奇她的近況如何,卻始終不敢向弘昌帝提起。

    楊楨在她面前就更是守口如瓶,絕口不提鄭蘊秀的名字,他們兩人好像無需多言便自覺形成這樣一種默契,誰都不去提起那個名字,仿佛那個名字是一個禁忌一般。

    此時裴嫊難得見到兩個不是永安宮的宮人,便再也忍不住想要聽聽那位才女的近況,從她們口中聽到的總比她從永安宮里得到消息要可靠些吧。

    她靠在椅子上,靜等著她們兩人的回答。王選侍仍是閉口不言,只拿眼睛看著劉選侍,劉選侍眼珠子一轉,答道:“賢妃從正月時起身子便有些不適,這幾個月一直閉門不出,在翠華宮里靜養。”

    裴嫊有些驚訝,怎的鄭蘊秀也病了,居然和自己差不多時候病的,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別的什么緣故。

    晚上弘昌帝陪她用晚膳的時候,她還是問了出來,“阿秀她,她的病可好些了?”

    這話一問出口,她就看到弘昌帝身子一僵,手中的筷子也慢慢放下了,一雙眼睛牢牢盯著她瞧。

    裴嫊別過眼去,不敢看著他的眼睛,繼續把她要說的話說完,“聽說她已經靜養了好幾個月,她,不要緊吧?”

    “還好。”弘昌帝只回了她這兩個字,神色淡淡的,再看不出別的心緒來。

    “圣上整日呆在這里,不用去陪陪阿秀嗎?”

    楊楨將食案挪到一邊,坐到她身側將她抱到懷里,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嘆道:“這些事情自有我來cao心,你別多想,好生養好你的身子就是。”聽上去不像是勸慰倒隱隱有些命令的意思在里頭,可那聲音里卻又透著一絲疲憊倦怠,讓裴嫊不忍心再繼續問下去,只是把頭埋在他懷里,安靜而又柔順。

    既然有些事情他不想自己知道,那自己又何必再去自尋煩惱呢,就這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過下去,不也挺好的嗎?

    不知道是不是她有些想開了,再不去想那些煩心的事情,她的病雖好得極慢,但到底一日日漸漸好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加班君太兇殘,這一章又太長,出于章節完整性,我不想把它分成兩章發,結果到這會兒才碼完。還有一件事想和親們商量一下,接下來還有個虐點,我怕一章一章發,看得大家難受,不如我攢三章一起發,那個時候應該已經快看到曙光,而且一氣兒看下來也就沒那么虐了,親們意下如下,如果一氣發三章的話,可能要到周四

    感謝投雷的親,獻吻, 4185696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615 16:54:00

    ☆、第111章 為1誰風露立中宵

    這日裴嫊一早起來,用過了早膳,覺得頗有些精神,便想趁著日頭并不甚烈,到外面走一走。

    這等強身健體之事,橘泉自不會攔著她,替她撐了一把蓋傘,和瑞草一左一右,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在庭中緩步而行。

    不知不覺間,裴嫊就走到了她在同心殿的專用書房——知止齋。她摸著門上的鎖,忍不住又生出些感慨來,自從她離宮之后這還是第一次再立到這知止齋的門前。

    “聽說當初娘娘剛一離宮,圣上就把這知止齋鎖了起來,娘娘若是想進去看看,回頭跟圣上講一聲,先派人打掃干凈了,再進去也不遲。”橘泉勸道,眼見這日頭漸漸升得高了,調養了快半年,好容易這位琉璃人兒的身子才剛有些起色,若是再一個不小心中了暑,她們又得被折騰的人仰馬翻。

    “可是我現下就想進去看一看。”裴嫊說完這句就再不理她,只管擺弄門上掛著的那把鎖。

    “可是這門上掛著鎖,奴婢這邊又沒有鑰——”橘泉的嘴巴突然一下子就張大了,眼睛也瞪得滾圓。因為,眼前這位弱不禁風的貴妃娘娘居然徒手就把那把黃銅大鎖給打開了。

    “這,這鎖怎么開了,難道娘娘手中也有鑰匙?”瑞草已經驚得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這鎖本來就沒有鑰匙,這是申公鎖,打開這鎖的關竅便在這鎖子本身的機關上,只消解開了這鎖頭的機關,門鎖自然也就開了。”裴嫊說完,便推開門,當先走了進去。

    這申公鎖裴嫊也只是在古書中見到過,據說乃是世間最牢固的鎖頭,若是不知解法,便是用榔頭砸都砸不開的。只是據說失傳已久,想不到世間當真會有此物,更想不到的是弘昌帝居然會拿它來鎖自已知止齋的大門,自己這書房里又沒什么寶貝,雖然都是自己的心頭好,但卻當真不是什么價值連城的寶物。

    裴嫊在屋子里四處轉悠了一圈,心下漸漸納罕,怎的這幾間屋子被鎖了一年多,瞧上去卻是窗明幾凈,一塵不染,就連書架子上也是一點灰都沒有,似是有人一直在打理一般。

    裴嫊輕輕撫過書架上那一排排的書,隨意抽了一本出來翻看,哪知還沒看多久,突然手上一空,手上拿著的書突然被人冷不丁的一下子抽走了,嚇了她一跳。

    還不等她定下心神,身子已經被人一把凌空抱起,她一顆心反倒落回去踏實起來。

    “圣上今日怎么這么早就下朝了?”不用回頭,她也已經知道身后那人是誰。

    卻聽楊楨重重哼了一聲,“這會子才知道是我來了?”直接抱著她走到軟榻上坐了,將她放在膝頭,摟著她肩膀,有些不悅道:“只知道一頭埋在書卷里,你身子剛好,不許多看這些勞神費腦的東西。”

    “我不過才翻了幾頁,圣上就回來了,更何況,我又不是紙糊的人兒,不過看幾頁書,哪里會傷身了?”明明她現在身子已經大好,弘昌帝卻仍當她是個重病之人一般看護得極緊,這也不許,那也不許,讓她好生氣悶。

    楊楨撫了撫額角,念叨起來,“你已經一共落水三次,每次都大病一場,寒氣已然傷到了你的經絡,心陽有些受損,眼下雖然已經好得差不得多了,但一應飲食起居,仍是半點馬虎不得,朕不想你再病個一年半載的,便是你不怕喝那苦藥汁子,朕卻不想你再受那些病痛煎熬。”

    裴嫊伸出手去撫平他緊皺的眉頭,“我知道圣上是為我好,只是長日寂寞,圣上政事纏身,總不能一天到晚總陪著我。若是再不許我看書、畫畫、撫琴,我悶都悶出病來了。”

    “恩,這些日子,前朝的事確是有些多了。你若是悶了,只管叫你堂姐和meimei進宮來陪你便是,明日朕就傳她們進來可好?”

    裴嫊遲疑了一下,“不如再等兩日吧!再過兩日便是乞巧節,去年乞巧節,便是我們姊妹幾個一起在薦福寺過的。”

    弘昌帝的臉卻又沉了下來,“你就只想著你那些姊妹,從沒想到這乞巧節和朕一起過嗎?”

    裴嫊有些不知所措,悶悶地道:“圣上不是從來不過乞巧節的嗎?”這乞巧節因在七月七日,故又稱七夕節,她先前在宮里呆了那么好幾年,就沒一次見他和宮妃們一起過過七夕節。

    楊楨別過臉去,“我都已經預備好了,七夕那晚,咱們在望月樓一起過,再不許想你那些jiejiemeimei。”

    見他這么別扭,裴嫊心中反倒甜絲絲的極是受用,可是轉念一想,他說七夕要和自己共度,那鄭蘊秀呢?就算鄭蘊秀閉居深宮靜心養病,但他總不會一面都不去見一見吧?

    到了七夕那天,弘昌帝一大早出去上朝便再沒回過同心殿,只說是朝中政事繁忙,午膳和晚膳都抽不出時間來陪她一起用。只跟她說讓她戌時三刻到望月樓去,長喜傳話的時候還故作神秘地露了那么一絲兒口風,說是今晚在望月樓弘昌帝可是為她預備下了一份別出心裁,任人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的一份大禮。

    裴嫊雖然聽得好笑,覺著長喜說得有些夸大其辭,心里卻到底被他這些話勾得心里有些癢癢的,立在窗前只盼著夜色早些降臨。才不過戌時一刻她就早早到了望月樓,立在欄桿處極目遠眺。

    哪知都快到亥時了,卻還不見弘昌帝的影子,裴嫊只覺得自己的心也如這無邊的夜色一樣一點點的暗沉了下去,原本的翹首企盼此時竟已有些意興闌珊。

    她甚至想即使他來了,她也再不要同他過什么七夕,徑直跟他告退回宮,憑什么他只顧著陪他的鄭蘊秀,把她一個人晾在這里大半個晚上,早知如此還不如和姊妹們一道過這乞巧節呢?

    可是等她真看見遠處亮起幾盞宮燈,映著一個明黃色的身影漸漸走近時,眼中一酸,心里卻是止不住的狂喜,一層一層的漫上來,仿似要將她淹沒一般。

    他到底還是來了。

    淚眼看去,朦朧中見他已走到樓下,正仰著頭看著上面,還沖自己招了招手。眼見他正要舉步上樓,忽然一個小內侍匆匆忙忙地跑到他身前,也不知跟他稟報了什么,他的腳步一下子就頓住了。

    裴嫊急忙擦了擦眼睛,睜大了往下瞧,見弘昌帝似是朝她這個方向看了一眼,便調轉身子,大步而去,再不回頭。

    裴嫊呆呆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被大風狂過一般,什么都沒有了。

    她好像聽見長喜在跟她說著什么,臉上帶著歉意討好的笑,嘴巴一開一合的,可是他說出來的那些話自己一句也沒聽清,一定是這樓太高,風太大了。不過,就算沒聽清也沒關系,反正橫豎就是那幾句套話:“前朝突然有緊急奏報,朕得過去。”“朕突然有急事,改日再陪你。”

    這幾個月來,隨著她身子一點點好轉,這些類似的套話她也越聽越多。有時候她甚至都有些鄙夷楊楨這種作派,他堂堂一個天子,不就是同時喜歡兩個女人嗎,至于這樣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瞞著一個去會另一個嗎?是不是她對鄭蘊秀也是這么說,說他政務繁忙,然后再溜回來陪自己?

    裴嫊忽然就覺得怪沒意思的,再也不想在這里多呆片刻,攏了攏披風便說要回去歇息。

    哪知等她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卻是翻來覆去,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大睜著雙眼看向暗夜里的虛空,耳邊細聽著任何一個微小的動靜。已經到了寅時,弘昌帝還沒有回來。

    裴嫊輕輕的坐起來,輕手輕腳的穿好衣裳,小心翼翼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的朝外走去。她覺得再呆在這屋子里實在是悶得慌,她得要到外面庭院里去走一走,去疏散疏散她心頭郁積的那一團郁火。

    她從屋子里走到外面的庭院中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一個人都沒有驚動。走著走著,她就走到了一處側門邊上,讓她沒想到的是,這門的門鎖居然是開著的。

    裴嫊想也不想就推門走了出去,天邊已經隱隱有些發白。她辨了辨方位,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快步朝東側奔去。奇怪的是,這一路上的宮門居然都沒有落鎖,裴嫊只當時是已經快到卯時,宮人要起來灑掃宮院,這宮門自然就開了。

    此時她無暇去多想這些,她只顧急急往前奔著,眼見前頭就是她要去的那處宮院了,她的腳步卻忽然慢下來。自已這是發的什么瘋,好端端的不在床上躺著,像個瘋子一般在這宮里飛奔,就算真奔過來了又怎樣,難道眼前這扇宮門自己就能進得去嗎?

    便是此時翠華宮的宮門大開,她也是不敢進去的。可是她又不甘心就這樣再溜回去,她都已經偷跑出來了,就一定要親眼看到一個結果,她一定得親自來驗證一下,否則她心里就好像有一千只貓兒在抓撓一般,得不到片刻安寧。

    裴嫊四下看了看,見離宮門十余丈外有一處小小的假山石景,上面覆滿了綠色的藤蘿枝葉,便忙走到那假山后頭,找了個不易被人發現又能忘見宮門的位置藏好,又撥拉了幾叢藤蘿遮擋在自己身上。

    裴嫊忽然想起來,幼時有一回和姐妹們玩躲貓貓,自已也是這般躲藏在一處假山后頭,拿藤蔓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結果裴嬿從自己跟前來來回回走過去三次愣是沒找到自己。

    那自己現在又躲在這里算是怎么回事呢?自己如今這樣不像是躲貓貓,倒像是來抓jian的一樣。自己這是怎么了,竟吃起鄭蘊秀的醋來了嗎?她什么時候墮落到這個份上了,居然連宮中自己唯一一個好友的醋都要吃?就像一個民間的俗婦一樣蹲守在另一個女人的家門前看自己的男人是不是在外面鬼混?

    自己的男人?裴嫊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他弘昌帝楊楨是坐擁天下的天子,他會擁有無數女人,但是卻不會成為任何一個女子所獨有的男子。看來,自己真是離失心瘋不遠了。

    忽然那邊有了些動靜,裴嫊忙將眼睛湊到假山石上的一處縫隙,就見翠華宮那扇紅漆大門緩緩打開,一襲明黃色的身影迎著微微的晨光走了出來,不是弘昌帝楊楨還能是誰。

    看著弘昌帝果真如自己料想的那般從鄭蘊秀的翠華宮里出來,裴嫊腦子里卻只有一個念頭閃過,他怎么還穿著昨晚那身衣服呢,他連衣服都沒有換!

    這下子,她便是想騙自己說他是今早才過來這翠華宮都不能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碼字碼得快吐了,因為沒想到剛好和入v撞到一起,所以除了周五也會三更外,回頭還會有一、二章甜蜜的小番外免費奉上,如果大家有余力的話,請支持正版,謝謝大家啦

    ☆、何第112章 笑里藏刀是何人

    等到橘泉和瑞草發現裴嫊不知去向,床上空空如也,找遍了整個永安宮也不見這位貴妃娘娘的蹤影時,嚇得一顆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所有在同心殿侍候的宮人都趕緊分頭出去找,若是在弘昌帝下朝回來之前不能把貴妃娘娘給找回來,他們就都等著掉腦袋吧。

    最后還是在望月樓找到了裴嫊,橘泉一抬頭看見她就站在欄桿邊上,簡直唬得魂都快飛了,一邊留了幾個人在下頭守著,自己趕緊就往樓上爬。生怕這位皇帝陛下的心頭rou一時想不開,萬一從樓上跳下來,那自己的小命也就活到盡頭了。

    “娘娘,您在這里做什么?”也顧不得什么尊卑了,橘泉趕緊先把她的一只胳膊抱在懷里,這才敢開口,“早上起來,發現娘娘不在寢殿里,真真是嚇死奴婢們了!哎呀,娘娘,您的身子怎么這樣涼,這是吹了多久的風了,咱們快些回去。若是圣上知道了,又該心疼了。”

    裴嫊一直像個木頭人一樣站著,怔怔地看著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聽到“圣上”兩字,身子微微一顫,終于有了些反應。

    橘泉見狀,忙道:“娘娘是不是還在心里難過昨晚圣上不曾陪您過乞巧節的事,昨晚圣上不是特意讓長喜公公來說了嗎,朝中突然有緊急的折子遞上來,這才失了娘娘的約,想來圣上定會再尋別的日子補償娘娘的。”

    “補償?”他若當真有心補償自己,又怎么會還讓那個女人住在翠華宮,享受著四妃的尊榮,甚至連她的罪行都不曾公之于眾,對外說什么養病?

    她剛入宮的時候不就已經知道了嗎,他的心從來都是偏的。

    “娘娘?”橘泉見裴嫊臉色一下子變得極是難看,心下擔心不已,忙出聲喚道:“娘娘,這里風大,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恩,是該回去了。”裴嫊喃喃自語道,由著橘泉扶著她,腳步輕飄飄地往樓下走。等她下來,外面早停好了一乘軟轎。橘泉扶她坐了進去,方走出御花園,就聽裴嫊在里面喊了一聲,“停轎。”

    橘泉忙走到掀開的轎簾旁,“娘娘有什么吩咐?”

    “咱們這是往哪里走?”裴嫊皺眉問道。

    “自然是往永安宮走,回同心殿啊。”橘泉覺得有些奇怪。

    “同心殿又不是我的寢殿,我回那里做什么,我要去重華宮,那才是我該去的地方。”

    橘泉大驚失色,鬧不懂這位貴妃怎么忽然就要鬧著回自已宮里去了,難道因為昨晚圣上的失約心里氣得狠了,又沒得娘家可回,只好說要搬回她的重華宮。

    “娘娘若真想回重華宮只怕還得先稟過圣上,何況重華宮里久不住人,便是娘娘當真要住進去,也得等幾天等奴婢們收拾好了才能搬進去住人啊?”

    她本還擔心萬一這位貴妃性子又倔上了,還得費半天唇舌,哪知裴嫊聽了后竟然沒再說什么,放下簾子,由著這頂軟轎晃晃悠悠的將她重又送回永安宮去。

    說要住到重華宮去,也不過是一句氣話,自已在這宮里說的話從來就不曾管用過。便是自己當真能搬出這永安宮住到重華宮去,只要還在這宮里,只要還在大周朝的地界上,她還不是被人攥在手心里,又有多大差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