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看來我寫給你爸求和的那封書信也被你看到了!不過我本來想著就解決掉他一個人就完事的,哪知道他興致這么好,把在國外的夫人和兒子都特意接過來,我都籌劃這么久了,機不可失,也就只得多添兩條人命而已。你說是不是啊?”林德昌說完后,似乎覺著已經言盡于此,懶得再和周承安多說幾句的了。 起身時,望了下一直被汪立宇挾持著的夏蕓,這才點點頭說道,“模樣倒是挺不錯的,你去陪下嘉安吧,也不至于讓他上路太過于孤單。” 他話音剛落,汪立宇聞言早已一把將夏蕓推到周承安那邊去,夏蕓被他這么大力一推,也是重重的摔在了周承安的邊上,不過她是立馬就起來,見著旁邊的周承安腦袋上似乎也在出血著,她此時早已無比惶恐的扶了周承安,聲音也早已哽咽起來問道,“承安,你有沒有事?你不要嚇我——” “蕓蕓,你快點走——”前面那個壯漢出手時拳拳到rou,周承安說著說著嘴角邊上又有血跡滲了出來,早已是一口氣弱似一口氣的了,不過還是無比艱難的囑咐道。 “不!承安,我要和你一起走,我趕緊送你去醫院,你肯定會沒事的——”夏蕓語無倫次的說道,伸手將周承安嘴角邊上的血跡一抹,她的手上也就順勢沾上了血跡的了,而她恍若未覺的繼續要去給周承安的臉上擦拭下,才一帶到,周承安的臉上就被沾了更多的血跡上去,其實是愈發見著恐怖的。 “你趕緊走——”他還是撐著繼續說道,說時上半身微微的要朝前面傾來,其實還是要用力將夏蕓推開來,可是夏蕓才被他推出去一點,還是繼續要回去,守在他的身邊。 “承安,你肯定會沒事的——”也不知道是為了安慰周承安還是替自己打氣,她其它的話似乎都不會說了,嘴上翻來覆去的就是這么一句。 “林伯伯,你——”汪立宇本來見著眼前的景象,腦海里想著是可以開始向周承安追問小杰的下落了,只是下一秒,見著林德昌不知何時從自己的口袋里拿了只橡皮手套出來,慢條斯理的套到自己的右手上,又從他的手上拿走了槍支,此時正一臉如常的將槍支舉起來朝向角落處的兩人開去。 汪立宇才看到林德昌手上的手套,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上來,為什么有種要背黑鍋的感覺? 夏蕓本就是蹲坐在周承安面前的,周承安因為身子朝向外面,余光中才一看到林德昌手上的槍口,前一秒還是奄奄一息的他忽然一個轉身就將夏蕓擋在了里面,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夏蕓只覺得忽然反撲到自己身后的周承安的身軀被那力道帶的震動了下,隨即終于是軟綿綿的朝自己的肩側處趴了下來,“蕓蕓,保護好自己——”他說完這一句后,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于是一動不動的了。 “承安!”下一秒,夏蕓早已撕心裂肺的喊了起來。 “林伯伯——”汪立宇見著林德昌還是毫不手軟的要繼續朝周承安的方向開槍,他還是第一次見著當場殺人的場面,其實也完全是被震懾到了,眼下有些害怕的出聲說道,只是他話音剛落,隨即又有槍聲響了起來。只不過隨著槍聲響起,林德昌手上的槍支早已應聲落地,下一秒,狹窄的巷口處忽然涌過來很多的便衣警察,將面前的幾人團團包圍起來。 那壯漢原本是還想著反擊的,只是見了面前荷槍實彈的警察,考慮到力量懸殊,也只得悻悻的舉起手來投降。 “放肆!你竟敢出賣我?”林德昌突然朝汪立宇吼道,目光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似的。 “我沒有,您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哪,我也不知道怎么會這樣?”汪立宇還沒說完,早已被舉著槍支的警察上前和林德昌隔開,順帶著將這幾人都拷上手銬。 “蕓蕓,你沒事吧?”顧辰韜不知何時已經撲到夏蕓面前,無比焦灼的問道。 “哥,你快點救救承安!”夏蕓才見了面前的顧辰韜,早已對著他歇斯竭底的喊叫起來,眼神里的悲慟不言而喻,這樣的夏蕓,他也不是沒有見過。 “他會沒事的!”顧辰韜說時早已蹲下去將陷入昏迷的周承安抱起朝外面的車上走去。 送過去的是最近的醫院。 立刻推進手術室里進行手術。 等待的時間里,夏蕓一直在瑟瑟發抖著,顧辰韜見著她身上的傷處還在繼續有血跡滲出來,知道是術后的傷口裂開來的緣故,他這才勸道,“蕓蕓,要等周承安醒過來,你自己的體力也總得要保存好,要不我先讓醫生處理下你的傷口?” “哥,承安他會沒事的吧?”她完全不理顧辰韜的擔憂,而且說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的緣故,連著牙齒都在格格打顫著,那樣乞求可憐的目光,他見了,心頭只是干疼干疼的,卻是說不來一句安慰的話語。 “你放心好了,醫生都已經在搶救了,會沒事的。”他沉默了一會后,這才開口說道。 “恩。他肯定會沒事的——”她也繼續出聲道,雙手不知何時緊緊的拽著他的衣角上,仿佛這樣便能攀到憑空里出來的依靠似的,明明臉色慘白的厲害,可是就不愿先去處理自己身上的傷口,她要等他的承安的啊! 見了這樣的夏蕓,他這才清楚的覺著自己心里蔓延上來的悲哀,也不知道是為了眼前的夏蕓難過還是為自己晚了周承安一拍的緣故,或者說此刻的他其實相反是有幾分羨慕著人事不知的周承安的,因為此時的周承安,是被她這樣心心念念的惦記著的。 他其實是比夏蕓還要擔心著周承安的安危的。若是周承安有個不慎,他簡直是一眼就能猜中了夏蕓的將來,而他根本是無計可施的。 他在她身邊有多久了?三年還是四年? 其實一開始他也還沒有覺察到自己對夏蕓的感情,心熱熱的只當是自己將失去meimei的悲傷和歉疚都轉移到她的身上,所以將她照顧的萬般妥帖,直到他看到了在周承安面前的夏蕓,雖然是安安靜靜沒有任何表示的,可他偏偏就能感受到那種無聲安靜下的暗涌狂瀾。 若非是真的愛過,他是絕不會有那樣的錯覺上來的。 他顧辰韜這輩子許是先前的歲月過于平順過于自負自傲的了,所以都到了三十好幾的年紀了,卻是沒有正兒八經的談過一場戀愛,及至于他遇上了夏蕓,尤其是遇上了和周承安重逢后的夏蕓,他這才一點點的看清了自己的所想所念。 他原本是都已經努力說服自己的了,他不在乎她那些晦暗深埋的過往,他是只要她能繼續往前走,總有一天,他會走近她的心房里的,哪怕是只有小小的一隅,只要給他留那么一丁點的位置就足夠的了。 可是見了眼前的夏蕓,他這才無比悲哀的發現,也許他是從來就沒有在她的心上停佇過,未來再多少漫長的時光里,這個念想也是太奢侈無望的了。 因為她是根本沒有打算過從那個過往里抽身出來。 要怎樣的至死深愛,將她傷到了這樣萬劫不復的地步,還是不愿意放下心上的那個人啊! 這樣蒼白殘忍的現實,其實也不是不打擊他。 一直等到傍晚時,手術室的病房門這才開了。 “先轉到icu病房,不過那顆子彈正好打在后面的肩呷骨上,加之病患的胳膊先前就有舊傷在身,左手多半是要廢掉的了,不過生命暫時沒有大礙,先轉到icu病房里觀察吧。”醫生出來時如實相告道。 “知道了,辛苦了。”畢竟是撿回一條命的了,顧辰韜不知何時也松了一口氣,順口對醫生道謝。 他剛說完,這才覺著身邊的夏蕓不知何時也綿軟的癱倒了下來,術后的傷口裂開加之一直在出血,是終于撐到極限的了,顧辰韜只覺得心頭大慌,早已一把抱起夏蕓朝急救室那邊走去。 周承安轉到普通病房后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人卻是顧辰韜。 他顯然是忘記了自己身上多處打著石膏,才一醒來就要坐了起來,未果后,這才出聲問道,“蕓蕓呢,她有沒有事?” “只是傷口裂開失血過多而已,現在已經重新進行了傷口處理,現在還在睡覺,問題不大。”顧辰韜無動于衷的答復道。 “哦,那就好——”周承安聞言這才明顯是長長的吁了口氣,說完后又立馬打量起來自己的傷勢,順便吃力的要從病床上挪移下來,顯然是迫不及待的要去夏蕓的病房的。 “周承安,你這個人也實在是教人又氣又恨的——”也不知道顧辰韜想到什么,眼下忽然怔怔的說道。 周承安聞言,果然是停下了折騰,這才問道,“我和林德昌的對話你有錄下來的吧?” “按你的吩咐,已經交給警方了。不過周承安,我發覺你還是真的不怕死,就為了這么一份證據,要是林德昌多打一發子彈,興許你就沒這么命大還坐在這里和我說話了,你值得嗎?”顧辰韜說這時,眉梢微皺,顯然他對周承安那時交代的事情是極為不順眼的。 “那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林德昌這樣老謀深算的,要是你和警方過早現身的話,不單蕓蕓不能安全的救出,他也會有辦法全身而退的。我這樣的安排,是最為保險有效的,而且都用不著進去問供了,他自己就交代出了那些罪行,為了拿到這份證據,我已經付出了太多,包括——失去了蕓蕓——”周承安說到末了,眸光忽然閃動了下,顯然是說到他最避諱不言的事情上去了。 “不過這種事情要是換做我的頭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和你做出一樣的選擇?”顧辰韜說這時微微聳動了下肩膀,之后又接上去說道,“周承安,我還有點事情沒有想透,我想你應該也有疑問的地方,不如我們各交換一個問題吧?” “好的。你想問什么事情?”周承安毫不猶豫的應道,顯然他也是有問題要問顧辰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