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么？”我室友問。

    我“啊”了半天才聽懂，他說的應該是那些影子死了沒有 ，“……死了。”

    我室友點點頭，表示死了那就沒事兒。但是他又哼了一聲，一邊表現出對我不屑一顧，一邊很耐心地對我講解一下，“生氣。生氣。”

    你這一臉平靜如水地生毛個氣啊！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他的帥臉，戳~

    “認真一點。我在生氣。”

    “哎呀你一個人睡也寬敞啊……”

    “等了一夜。”

    “……”

    “我要檢查。”

    ☆、第18章

    “……誒？檢查……檢查什么啊？”我看到皮章叼著煙進來被老師打頭，不由得警告我室友，“大庭廣眾的你可別亂來呀！”

    我室友繼續溫吞地踐行著他的生氣，不理我。

    等上完課，我室友把我推進了廁所的隔間。他把門一關，面無表情地跟我說，“我要檢查。”說話間眼神盯著我的襠部。

    哦是那種檢查么！太色/情了！我室友他居然要對我做出這種事！我心里是如何的不甘、憤怒、失望，于是我低頭，把褲子脫了。

    這個時候我聽見開門聲，我室友，把門給開了，走了！

    我一驚。

    正在往外走的我室友回頭，也是一驚。

    “你開門干什么！”我嚇得聲音都變調了。

    我室友趕緊退回來把門鎖上。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你……你不是要檢查么？”

    “我檢查完了啊。”他摸了把我的臉，“很乖。不生氣了。”

    我褲子都脫了你跟我說這個！

    喂你都沒有看也沒有摸你在檢查些什么！

    退一萬步講，只是我理解錯了，那你裝出一副很情/色的樣子說那種話干嘛！

    我紅著臉系上褲子，就不要理睬他了。混蛋我的短褲掉在地上都濕掉了！神經病！太壞啦！

    我室友叫著我的名字在后面跟著。

    我很生氣，都沒叫他一起吃飯。

    然后回寢室的時候覺得，我是不是誤會我室友了啊。

    他的行為，是比較曖昧，但是真要說他想跟我搞基，好像也不太像。

    比如說他從來沒有想親我的樣子。

    再比如今天這個情況，是真愛早就推倒了好么！我都如此配合地欲拒還迎了！

    想到這一層我還有點小失望呢。魂淡。

    唉，我真是太浪了。

    他看到我那么浪會不會覺得我……我很浪啊？

    其實我很純的，就是第一次談戀愛有點心急嘛……

    不過我室友他到底是不是那個我呀。

    真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gay，艾瑪……

    我一路心煩意亂，內分泌都要紊亂了。我一邊想著要跟室友挽回我正直的形象，一邊想逼他開口，心事重重地打開電腦，想去百度知道一下：我的室友總是做一些曖昧的舉動，可又正人君子得不像是gay，怎么破？他到底是不是gay啊？

    結果我一打開電腦，就是看到一半的麻倉優。剛巧我室友回來了，看到這一幕又皺了下眉。我心一顫，心想擇日不如撞日，挑挑揀揀思前想后，不如速戰速決，于是故作輕松道，“要一起看片么？”

    我室友沒有回答，不過順從地脫掉鞋子爬到了床上。我點了播放鍵，電腦里就傳出一聲一聲的浪/叫。我突然面紅耳赤起來。我室友看的很認真，就是因為他太認真，一點猥褻都沒有，才讓我突然自慚形穢。

    他看了大約三分鐘，突然不安地碰了我一下，“這兩個人……”

    我看著他的表情也有點罪惡感了，“你……不會從來都沒看過吧？”

    他又看了五分鐘，嗓子有點發飄地問我，“是、是交/配么？”

    我勉強正直道，是，他卻面紅耳赤地躲著我的目光，想逃走。我不讓，很奇怪的，除了害羞，我發現他也沒什么其他感覺。不過天生是基佬吧？

    于是我想這事情在也在了，不如一次來個痛快，于是又給他放了g/v，我發現更嚴重的事情來了。他不知道我是換了一部。換而言之，他不懂的a/v和g/v的區別之所在。這赤/裸翻滾的人體對他來說的所有感覺，如他所言，就是，“有點惡心……”

    他看了五分鐘就不行了，我看他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真的是那種全然生理上的厭惡，也有點著慌。他后來沖到廁所去吐，我就端著熱水陪在廁所外面等。想想就想扇我自己兩耳光。

    我室友，二十多歲了，還那么單純，我猥瑣他干嘛呢？

    他還什么都不懂。

    他吐完刷了牙，游魂一樣回寢室，往我身上一靠，閉上了眼睛，好像吐得累死了，要睡覺。我讓他躺下，他不肯，反而一臉醉態地發出一種很萌的嚶嚶聲，然后異常溫順地用他的額頭、臉頰、甚至胸膛親昵地蹭蹭我，我被蹭得渾身都是他的味道。猝不及防，我被他撲倒在床上，他也順勢壓在了我身上。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睛和臉都被因為摩擦而變得紅紅的，呼吸急促。我渾身僵硬，心想莫不是我室友突然開竅了？

    我室友伸手，把我的兩條胳膊都制住了。他低頭的時候，撲面而來都是他濕潤的呼吸……

    我臉紅心跳閉上了眼睛。

    就在我以為他要親下來的時候，他biaji舔了我一下，然后說了一句對不起，把我拉抱起來，扶我坐好。還把被子扯開，圍在我周圍，怕我倒下去。

    好吧，我室友果然算是個正人君子……

    可是下一秒他就又愉快地撲上來，纏著我蹭來蹭去舔來舔去了！

    滾。

    你果然就是什么都不懂吧！

    柳無空，你活該單身一輩子了你造么！

    那天下午我一直很沮喪。我以前覺得我室友對我有點意思，因此非常積極主動地回應他了，現在才搞明白，他他娘的男女都搞不清楚，而又搞明白我其實是有點喜歡我室友的，簡直心灰意冷，不能好了。

    任興見我悶悶不樂，還以為我又在學校里碰上了什么事兒呢。我說沒有，他哼笑，“總算跟你那男朋友分手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最好。”

    當天晚上我正給他喂飯，門外突然傳來咔嚓咔嚓的聲音。我和任興都豎起耳朵，心臟拎到嗓子眼兒，直到聽到外面喵得一聲，才松了口氣。

    “野貓吧。”任興說。“我們這兒有很多貓，過一會兒就走了。”

    但是門外那小東西堅持不懈地撓了半個小時，我實在忍不住，打開門，它就自個兒溜進來了。黑色毛皮，油光水滑的，特別漂亮。任興看著新聞聯播說，“這大概是哪家的貓走丟了。明天去問問。”

    那小黑貓特別喜歡纏我，在我腳邊鉆來鉆去，我走到哪兒它跟到哪兒，我洗澡它也要在流理臺上蹲著，喵喵地朝我叫。我看它肚子癟癟的，給他弄了一盆魚湯拌飯，但是它聞了聞就跑走了。我又下樓買了鮮奶倒在盆里，它舔了一口，感覺不錯，啪嗒啪嗒舔起來。更搞笑的是，晚上要睡覺的時候，它頭一個竄上床占位置。任興打趣兒說，“這么快變一家三口了。”

    話音剛落，那小黑貓的叫聲就完全變了，喉嚨里呼嚕呼嚕的，盯著他炸毛，非常具有進攻性。我笑尿了，“人家不認你做爹。”

    任興聳聳肩膀，顧自坐下來想睡。結果小黑貓沖上去就給他一爪子。任興摸著自己的后背的傷口跳起來，“還真疼……流血了沒？”

    我看看還真流血了。我戳那黑貓，“你怎么抓他呀？”黑貓喵喵地舔著我的手指裝乖。我有點幸災樂禍，“任警官，你人品不行。”

    任興想把它抱走，它又抓又咬，不肯讓他抱，還跟個刺客似的左沖右突，一會兒跳上床頭柜，一會兒扒住百葉窗，伺機在任興身上留下不少傷口。任興敵不過這小貓，找我幫忙，小黑貓看我要把它丟出去，就鉆進我t恤衫里楚楚可憐地喵喵叫，那眼神一看就化了。

    最后任興沒辦法，睡沙發去了。小黑貓看著他卷鋪蓋走人，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床上，朝著他的方向呼嚕呼嚕，可威風。轉頭看我睡下，就踩著我的肚子走上來，最后蹲在我心窩上，搖了搖尾巴，盤起來睡著了。

    我、任興和小黑貓相安無事地呆到周末。這種平淡的節奏簡直讓我把那些詭異的事情忘了個干凈。這一個禮拜中，我心中滿懷的不是疑問，而是罪惡感，因為我白天和我室友眉來眼去，晚上躺在任興的床上，簡直嘗盡了做□□的味道，不過鑒于他們倆都不跟我睡，所以我覺得應該是我又浪了。

    周五一放學，我就要去哪里閑逛的，但是任興把我接出去，說要吃頓好的。那家館子看起來眼熟，后來猛地一想，是春曉上過班的地方。

    “任警官，你一直在找春曉？”

    他說他手斷了，接不了任務，所以老楚這案子移交給了別人，只是私底下聯系春曉，想了解點情況。我提供的手機打不通，任興調用了她的檔案想找她的暫住地，也是人去樓空。”任興頓了頓，說春曉這姑娘很可憐，老家在貴州那里，父母在她小時候去沿海城市打工，出車禍雙雙故去，把她留給奶奶拉扯。他聯系不到春曉老家的人，又找不到春曉，線索一下子就中斷了，所以打算在她上過班的地方看看。

    “警察同志，您可真敬業。”

    我也就是這么隨口一說，說完就坐下來開始玩手機。但是任興卻挨過來把我的手機抽走，摸了摸我的頭，“怎么，不高興？周末空出來陪你。”

    “哈？”

    “但是等我好起來以后就不會那么閑了，可能連接你回家都做不到。” 說完，任興把菜單丟給我，讓我自己點，他去找服務生套話了。

    我愣了一下。他說這話的口氣很平淡，但是這種交代發生在我倆身上，有點奇怪。我有一種被包養的錯覺。雖然金主沒有錢，但架不住感覺夠浪啊。

    我正浪著，意外發現大廳里，我室友正端著盤子往廚房走，我心里咯噔一下，就追了過去。餐廳里的服務員原本都攔我，看我和任興一起進來，以為我是檢查衛生的便衣，一聽我說找那個端盤子的，就給我放行了。

    ☆、第19章

    我跑到里間，我室友正坐在矮腳凳上，對著后門洗盤子。那個臉盆直徑都快有一米了，密密麻麻堆著油膩膩的盤子，一臉盆水都洗得很臟，粉絲啊，菜啊，都打著轉漂在水里。他左手邊就是廚房，油煙很重，大廚顛著勺噼里啪啦，火苗順著鍋直往上竄，把四面的墻壁染得紅彤彤的。紅光退去后，原本的白墻也看不出顏色，全是經年累月燒鍋積下來的油煙，又黑又厚得一層。他洗碗的地方因為很濕，四方形的白地磚縫隙里都是很臟的東西，像是苔蘚，沖也沖不走。

    他看到我來，也沒什么表示。但是我心里發酸，還發怵。這地方只在天花板上吊了一枚燈泡，燈光很暗淡，所有的東西都只投射出一個影子，因為看不清楚，顯得更臟。我怎么都想不到我室友成天在這種地方打工。我室友，那么牛逼，他怎么能。

    我蹲下去問他在這兒打工啊，他嗯了一聲。我摸出煙叼著，勸他跟我一起去發傳單吧，雖然不是什么好活，但也比洗碗強啊。他不肯，說這里包飯吃。我不知道他家里那么困難，看他浸在冷水里都泡白了的手，心里太難過了。

    “你好像要哭了。”他冷不丁說。然后抬手，讓我給他挽袖子。大熱天他穿著長袖襯衫。

    我去了一聲，把他袖子捋高，“你自己哭去。”

    “你為什么要哭？”

    “我沒哭！你管自己洗碗！”

    “你為什么生氣？”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生氣了，我就是心里堵得慌，索性蹲在后門那兒吸煙。幾只流浪貓圍上來喵喵地朝我叫，我氣急敗壞地跟它們說，我沒吃的，煩死了。我室友叫了我幾聲，我不睬他，他就很老實地在那里刷盤子，瘦瘦的，寵辱不驚。

    過不了多久，任興進來讓我吃飯。我不要吃了，我室友都在洗盤子，吃個屁。任興看看蹲著的我，蹲著的室友，然后無聲地笑了一下，“柳同學，又見面了。”

    我室友抬頭，卻望著我的方向，“明天你去哪兒？”

    我承受著兩人火力全開的眼神，打了個哈哈，“跟任警官出去有點事兒……一起來？”

    我室友垂下眼睛：“你們去吧。”

    我煩躁地把煙丟下，用腳底碾了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