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雖然拼命抵抗,但旅游團成員已經被連日的饑餓消磨光了力氣,最終都被抹上了一層藍色的顏料。這刺眼的藍色落到錢寧慧眼中,不由想起當初長庚給她看的祭祀視頻——大祭司手握黑曜石短刀硬生生挖出心臟的舉動,讓她一想起來就不寒而栗。 而此刻大祭司裝束的維拉科嘉手中,正是一把鋒利的黑曜石短刀! 轉眼之間,光頭和另一個看守已架著一個旅游團成員往維拉科嘉面前走來,那人是站在最前面的尹浩??粗瓢炎齑蕉家С鲅獊?,錢寧慧心膽俱裂,不由大喊了一聲:“住手!如果你們敢殺死一個人,我保證你們永遠不會知道死亡瓶的秘密!” “只要你們想起來,一切都會停止?!本S拉科嘉看了一眼錢寧慧發紅的眼睛,他不知道這個古老的儀式能否刺激出錢寧慧母女抑或其他卓爾金神后裔的記憶,但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大胡子捧出了一個巨大的玻璃瓶,里面盛滿淡黃色的液體。他倒出一杯液體,想要給尹浩喝下。 尹浩的雙臂雖然被人牢牢抓住,卻倔強地扭過頭,不肯喝。因為他看到,那個玻璃瓶的底部,居然浸泡著幾只完整的蟾蜍! “這是蜂蜜酒,好東西!”大胡子見尹浩不肯合作,生怕灑了杯子里的液體,便走到旅游團人群前,將田原拉了出來。 “這是好的,好的!”大胡子笨拙地用英語解釋著。他生怕田原不信,自己先喝了一口。 “喝了這個,你們才不會覺得疼痛,”一旁的伊瑪看不過,忽然用中文說了出來,“如果你們不肯喝,那也無所謂。”她原來一直裝作不懂中文,此刻冒出這句話,讓所有的中國人都吃了一驚。 “我不喝?!币撇聹y這蜂蜜酒中浸泡的蟾蜍大概有安眠或者致幻的作用,他一心等待著中國大使館和墨西哥警方的救援,就算明知后果嚴重也不肯就范。 而田原,則就著大胡子的手,將杯中的蜂蜜酒喝了個干凈。 兩個人,兩種選擇,恰好供其他旅行團成員參考。他們每個人都對尹浩和田原充滿了敬佩,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倆被拉到了死亡瓶前的臨時祭壇上,被人牢牢地扭住雙臂,仿佛待宰的羔羊。 維拉科嘉先走到尹浩面前?,斞湃司囱鲇率浚漓霑r也常常以勇士作為人牲,以期讓他的血和心臟博得神的青睞。以尹浩這些天來隱隱成為旅游團領袖的身份,維拉科嘉對他作為第一個人牲感到很滿意。 他舉起手中的黑曜石短劍,對著尹浩猛地扎了下去! “?。 卞X寧慧、錢mama和其他旅行團成員都驚恐地大叫出來,有人驚嚇得幾乎暈了過去。 然而尹浩緊緊咬著嘴唇,沒出聲,甚至連直立的身子都沒有晃動一下——維拉科嘉的短劍,只是刺穿了他的耳垂。與此同時,伊瑪端來一個玉石雕刻的罐子,將尹浩耳朵上滴落的鮮血收集在里面。 接著,維拉科嘉取出一條長長的麻繩,從尹浩耳朵上的傷口處穿了過去。剛才還隱忍不動的尹浩此番也忍耐不住,在繩索穿過傷口時發出了疼痛難忍的悶哼。 錢寧慧離得近,尹浩身上發生的一切細節她都看在眼里。此刻,她的心情也隨著瑪雅人的舉動起起落落,時而驚駭欲絕,時而心存僥幸。眼看維拉科嘉處置完尹浩,命人將他拉到一邊,大胡子便扶著田原走到了維拉科嘉面前。 大家都覺得以田原嬌弱的樣子,必定無法忍受刺耳穿繩的疼痛。誰想到維拉科嘉的黑曜石短劍扎下去,田原不僅毫無痛苦之色,反倒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眼看沾血的麻繩硬生生從田原的耳垂中穿過,旁觀之人無不心悸膽寒,偏偏田原依然一副愉悅歡快的神色。她睜大美麗的眼睛四下張望,不時露出驚喜的模樣??吹剿劳銎亢褪澜鐦洌菤g喜得無以復加,若非被大胡子扶著,就要跪下去膜拜了。 維拉科嘉并不以田原的表現為異。他看著臺下角落里的旅行團成員,示意手下繼續將他們帶上來。 “你們自己想清楚了,這蜂蜜酒到底喝不喝?”伊瑪見旅行團成員早被串在一條繩子上的尹浩和田原嚇傻了,不由“好心”地用中文提醒了一句。 旅行團成員早見了尹浩和田原的反應,疑心那蜂蜜酒中有古怪,但更是懼怕刺耳穿繩之苦,當下全都喝了蜂蜜酒,心想就算死,死得渾渾噩噩也算是福氣。 接下來的過程甚是順利,長繩將十幾個人串成了糖葫蘆一般,而伊瑪手捧的玉罐里,也收集到了半罐人血。 做完這一切,“瑪雅復興運動”的成員們便圍攏過來,用黑曜石短刀扎破舌頭,手指蘸著舌血涂抹到世界樹石柱上。他們雖然沒有喝蜂蜜酒,卻仿佛醉了一般亢奮,有人拍打起獸皮蒙成的木鼓,其他人便圍繞著串成一串的藍色人牲跳起了舞蹈。 那些喝下了蜂蜜酒的旅行團成員,也被這種節日般的氣氛感染了。他們跟著瑪雅人一起跳舞唱歌,雖然舞姿笨拙、旋律錯誤,卻沒有影響他們歡樂的情緒。 狂歡節一般的溶洞大廳中,只有被綁在世界樹石柱上動彈不得的錢寧慧母女和串在人形“糖葫蘆”盡頭的尹浩眼中流露出痛苦、焦急的神色。他們無法沉溺到虛幻的快樂中,只能背負起對未知的恐懼。 當歌舞進入高潮的時候,伊瑪捧著那半罐所有旅游團成員混合而成的鮮血走到了死亡瓶前。維拉科嘉將她穩穩地抱了起來,緩慢地圍繞著死亡瓶轉圈,伊瑪將玉罐中的鮮血沿著瓶口緩緩倒入。當半罐鮮血盡數順著瓶壁流入瓶內,維拉科嘉放下伊瑪,自己縱身跳入了死亡瓶內。 維拉科嘉身材高大,即使全身沒入死亡瓶中,他佩戴的高聳頭飾也還是在瓶口露出了一小段。瓶外的人可以通過它看出維拉科嘉在瓶內旋轉,將鮮血抹上死亡瓶的每一寸內壁。也不知是哪一個卓爾金神后裔的血液中含有激發死亡瓶的基因段,當血液染上那個嵌套著平安扣的圓形按鈕時,熒綠色的光芒再度閃爍,透過白玉般的瓶壁透到外部,讓一直在歌舞祈禱的眾人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 維拉科嘉涂抹完鮮血,姿勢瀟灑地一撐瓶沿,飛身而出?!艾F在輪到你們了,”他看著綁在世界樹上的錢寧慧母女,“誰先去試試?” “我們不知道怎么cao作,你怎么做都沒用!”錢寧慧驚怒交加地回答。 “有些事我也不愿做,但現在沒有辦法了,”維拉科嘉無奈地攤了攤手,“你知道古代瑪雅人為什么熱衷于用人的鮮血來祭祀嗎?因為卓爾金神是靠血來cao縱死亡瓶,鮮血越多,死亡瓶越容易啟動……” “你這話毫無邏輯,無論血多血少,它們所含的基因都是一樣的!”錢寧慧大聲地反駁。可是她的聲音和四周歌舞的喧囂比起來是那么微小。她絕望地意識到眼下的一切,都無法用邏輯來解釋。 “不不不。如果我在帕卡爾王墓中看到的秘文沒錯,死亡瓶的應急系統不需要任何cao作,單憑鮮血就可以激發,”維拉科嘉說到這里,念誦了幾句瑪雅語,這才用英語翻譯給錢寧慧聽,“每一個太陽紀結束那天,當圣城祭司的血灌滿死亡瓶,西芭芭的通道就會打開——當然,這個‘灌滿’不一定真的很滿?!?/br> 灌滿。這個英文單詞讓錢寧慧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死亡瓶。那么體積巨大的容器,究竟需要多少人的鮮血才能灌滿? “要不,我們一個個地來,看看多少人的血才能灌滿這個瓶子?”維拉科嘉看了一眼癲狂中的旅游團成員,又看了看聽不懂英語只能干著急的錢mama,“或者,直接從你mama開始?她的血統最是純正,一個人的血能抵十個人的血了——我不喜歡殺人,能少殺總是好的?!?/br> “不!”錢寧慧見有人開始去解綁住mama的繩子,不由心膽俱裂,大聲喊道,“從我開始,從我開始!我mama或許會想起什么的!” “這倒也對,你mama暫時可死不得。”維拉科嘉點了點頭,手下人便轉過身,將錢寧慧從世界樹石柱上解了下來。 “小慧,他們究竟要干什么?”錢mama驚恐地問。 “mama你不用管,只要使勁想怎么cao作死亡瓶,那才能救我們大家!”錢寧慧說著,被拽到死亡瓶邊緣,然后幾雙手將她高高舉起,扔進了瓶子里。 下一刻,手握黑曜石短劍的維拉科嘉也進入了死亡瓶。 短劍刺進胸膛的那一刻,錢寧慧聽到了瓶外mama的哭喊和尹浩的嘶吼,更多的卻是狂歡的旅行團成員的嬉笑叫嚷。錢寧慧感覺到溫熱的血從胸腔中噴薄而出,她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的竟然是長庚微笑的臉。 長庚,真想……再看看你。錢寧慧靠在死亡瓶的瓶壁上,用最后的力氣默默地說。 耳邊的喧囂越來越模糊,仿佛各種聲音混雜成一個旋渦,卷帶著她不停地陷落到黑暗的深處。然而就在這片混沌之中,她仿佛聽到了長庚的聲音,那么驚恐那么焦急,真切地回響在整個世界樹大廳中。 這是臨死前的幻覺嗎?錢寧慧不知道。可是另一個聲音也響了起來,依然很熟悉,錢寧慧卻想不起是誰。 那個聲音用英語大聲說:“住手!我才是圣城祭司的傳人,我知道怎么cao作死亡瓶!” 蒙泰喬家族的搜索隊篩選了雨林中無數地坑山洞之后,最終鎖定這個隱蔽的溶洞。最直接的證據,是搜救狗在山洞附近扒拉出的人類新鮮糞便——雖然維拉科嘉嚴令手下不得泄露一絲一毫蹤跡,但有些事情并非放哨的“瑪雅復興運動”成員可以控制。 得到確切消息后,蒙泰喬集團的董事長吉爾貝托?德?蒙泰喬親自帶著安赫爾教授、長庚和孟家遠等人來到了這個山洞。當然,簇擁在他們周圍的,是一隊訓練有素的手持自動武器的保鏢。這群人輕而易舉地俘虜了維拉科嘉安排在洞口警戒的守衛,并讓被長庚催眠的守衛帶路,暢通無阻地沖進了正在舉行祭祀儀式的世界樹大廳。 眼看有不速之客沖入,沉醉在祭祀中的“瑪雅復興運動”成員立刻警覺地抓起了武器,只剩下那些服下蜂蜜酒的旅行團成員們仍舊旁若無人地狂歡。 “救命,快救救小慧,我的小慧!”綁在樹上的錢mama不顧一切地喊著。當維拉科嘉滿身血跡從死亡瓶內出來后,錢mama就一直在瘋狂地掙扎叫喊。 錢mama呼喊的是中文,反應最快的是以中文為母語的孟家遠和長庚。他們焦急地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卻沒有發現錢寧慧。維拉科嘉身上和短劍上的血跡明明白白地昭示著最可怕的事情。 “錢寧慧在瓶子里!”知道錢mama因為極度的傷痛神智已有些不清,旅行團中唯一清醒的尹浩趕緊提醒,“她可能還沒死,趕緊救人!” “我去救她,你處理這里。”長庚驀地朝孟家遠丟下這句話,迅捷無比地沖上高臺,跳進了死亡瓶中。 他的動作太快,以至于眾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到維拉科嘉沖到死亡瓶前拉開了槍栓,孟家遠已經抓住了他的槍管。 “既然我知道死亡瓶的秘密,那么現在王牌在我的手里,”孟家遠背靠著死亡瓶,微笑著望向維拉科嘉,緩慢而用力地把槍管往對方面前一推,“把這個東西拿遠點吧。” 維拉科嘉的眼里滿是不信的神色,嘴巴露出一絲獰笑。他的第一反應是,孟家遠不過是蒙泰喬集團找來的一個騙子?!叭绻闶亲罴冋氖コ羌浪竞笠?,那我用你的血灌滿死亡瓶,應該最合適了?!彼粌H沒有后撤槍管,反而將槍口對準了孟家遠的胸膛。 “他是真的,是真的!”一旁的安赫爾教授生怕維拉科嘉扣動扳機,心急如焚地叫道,“我以上帝之名向你發誓!” “去你媽的上帝。”維拉科嘉輕蔑地哼了一聲。 “每一個太陽紀結束那天,當圣城祭司的血灌滿死亡瓶,西芭芭的通道就會打開?!泵霞疫h忽然說出這句話,維拉科嘉的眼神也瞬間凝固了——這個人,怎么會知道這句秘言?伊瑪應該不會告訴安赫爾吧,否則安赫爾何必想方設法激發后裔們的記憶? “為了防止出現主人負傷無法cao作的情況,死亡瓶內設立了一套應急系統,不過這應急系統也有它特殊的激發方式,不是你硬來就可以成功的,”孟家遠反手指了指胸口被槍管指住的地方,“所以,還得靠我。” 孟家遠目光中的傲慢自信讓維拉科嘉暗暗驚訝。他轉頭掃視了一眼,發現蒙泰喬集團的人已經封鎖了祭臺,自己的手下都被逼到了世界樹下。從武器的優越性和人員的專業化來比較,己方根本就沒有火拼的實力。 維拉科嘉一向是個審時度勢的人,他舔了舔嘴唇,對孟家遠垂眼一笑:“我自然聽從您的吩咐,尊貴的圣城祭司繼承人?!闭f著他撤回槍,輕輕鞠躬,后退了幾步。 “麻煩你們也退后一點,”孟家遠轉頭望著蒙泰喬總裁和安赫爾教授,“保護你們的槍太多了,我可害怕走火?!?/br> “安赫爾教授,你們不是談好了嗎?”吉爾貝托?德?蒙泰喬總裁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人。他是商業巨子,因為長期有效的鍛煉保持了良好的體型。此刻他有些惱火地盯著安赫爾,因為孟家遠眼下的表現可不像安赫爾描述的那樣,是一個值得合作的伙伴。 “孟先生,你要干什么?”安赫爾教授壓抑著怒氣問。 “這個問題應該我來問——你們要干什么?”孟家遠有些懶洋洋地問。 “這還用說,我們想要通過死亡瓶,進入西芭芭的地下世界!”安赫爾回答。他很想讓人把孟家遠制服,但一來孟家遠未必肯乖乖聽話,二來維拉科嘉這群瑪雅人守在一旁,他們可不會袖手旁觀。 “你們呢?”孟家遠望望維拉科嘉。 “回稟尊貴的圣城祭司繼承人,我們也是同樣的目的。”維拉科嘉依然謙卑地回答。 “既然這樣,你們就一起來好了!”孟家遠一拍巴掌,雙手各自指向蒙泰喬總裁和維拉科嘉,似乎找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死亡瓶看著雖小,空間卻有彈性,裝三個人沒有問題。” “不行!”蒙泰喬總裁和維拉科嘉異口同聲地說。 “為什么不行?”孟家遠眨了眨眼睛,“不行的話,你們自己去,我退出好了?!?/br> “死亡瓶我要包下來?!泵商﹩炭偛谜f這句話的語氣,就像走進一家高檔酒吧,掏出金卡對經理說“今天我包場”一樣。他從小作為集團繼承人長大,早已忍受不了孟家遠的插科打諢,不耐煩地親自開了口:“你要什么條件,盡管說?!?/br> “呀,我忘了,確實不能讓你們一起去,”孟家遠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腦袋,“因為死亡瓶中的導航系統每次只接受一種特定基因,你們兩個的血都涂上去的話我們會迷路的?!?/br> “請——你——開——條——件?!泵商﹩炭偛脦缀跏且е勒f。他已經看出來了,孟家遠是在故意拖延時間。那么他在等誰呢?最有可能的情況是——他在等墨西哥警方。 蒙泰喬總裁此刻恨不得踹辦事不妥帖的安赫爾教授一腳,但他也不是十分著急。蒙泰喬家族原本就是從中美洲發家,以集團在墨西哥的勢力,要擺平警察也不算是難事。因此,無論孟家遠怎么拖,他最后都不得不和自己合作。蒙泰喬總裁混跡商場多年,知道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動物,既然很容易達成雙贏,就沒必要兩敗俱傷。 “我的條件很簡單,”孟家遠笑了笑,看看蒙泰喬總裁,又看看維拉科嘉,“為了奪得死亡瓶的使用權,你們無不投入巨大。所以我好奇地問一問,你們要回到祖先棲息的西芭芭去做什么?誰的答案更讓我喜歡,我就幫助誰實現心愿。不過,一定要老實回答哦?!?/br> “我先說吧?!泵商﹩炭偛每戳丝词滞笊系陌龠_翡麗手表,確定現在是中午11點,也就是說,12月21日還有充足的時間。 “1531年,我的祖先弗朗西斯科?德?蒙泰喬成為了奇琴伊察的領主,從此死亡瓶便成為蒙泰喬家族的圣物,被珍藏于家族小教堂之中,”吉爾貝托?德?蒙泰喬說,“從那個時候到現在,蒙泰喬集團在幾百年時間中發展成為一個橫跨多個領域的大型跨國公司,全世界的雇員超過五萬人。集團給他們提供了良好的工作條件和福利保障,多年來一直在世界‘最佳雇主榜’上名列前茅?!?/br> “聽上去你在給家族企業打廣告,總裁先生,”孟家遠調侃,“或者說,這更像現場招聘會上的說辭?!?/br> “這不是廣告,是事實。蒙泰喬集團不光是蒙泰喬家族的,也屬于它的五萬名員工,超過20萬人與集團的興衰息息相關,”提到集團事務,蒙泰喬總裁態度十分嚴肅,“可是近年來,由于受到歐洲金融風暴的影響,集團財務狀況惡化,幾度瀕臨破產邊緣。作為家族的繼承人和集團總裁,我有必要為20萬人的生計和集團的存亡放手一搏。” “你可以申請增加銀行信貸額度,或者折價發行公司債……”孟家遠是學經濟的,所以張口就可以出主意。 “銀行家們都是一群吸血鬼,他們只想吸你的血,怎么可能放血給你?”蒙泰喬總裁冷笑了一下,繼續說,“所以那個維拉科嘉偽裝成考古學者,向我提起了祖先留下的這個死亡瓶。如果在2012年12月21日,我和我的探險隊真的能夠進入西芭芭,找到我的祖先弗朗西斯科,我就可以用死亡瓶將古代瑪雅人的黃金、珠寶和其他工藝品運到現在,拍賣所得的資金用于拯救整個集團和20萬員工家屬?!闭f到這里,蒙泰喬總裁的口氣誠懇起來:“孟先生,一旦我成功,就有無數員工避免失業,無數家庭避免破產,無數孩子的學費不再令人擔心,無數年輕人不因為貧窮而走向墮落。而你若是希望在收獲的財富中分一部分也沒問題,我保證一定會讓你下半輩子過上貴族般奢華的生活?!?/br> 說到這里,蒙泰喬總裁點了點頭表示講話結束。根據多年來做即席演講的經驗,他知道這番煽情而誘惑的話會起到效果。 “聽上去我確實該幫你了?!泵霞疫h摸了摸腦袋說。 “還有我也要一起去。根據我的研究,死亡瓶裝下十幾個人都沒有問題!”一旁的安赫爾教授趕緊補充,“我純粹是為了學術研究,我不僅不會要一分錢的財富,還可以用我的瑪雅知識為你們尋找黃金珠寶提供線索!” “教授,你很值得尊敬。”孟家遠把手放在胸膛上,向安赫爾鞠躬致意。 “那么,現在輪到我了嗎?”等孟家遠恭維完了,維拉科嘉才微笑著說。 “當然,這是公平pk,”孟家遠伸了伸手,說,“請。” “好,那我就開始說了,”維拉科嘉剛才顯然已經斟酌好了措辭,慢慢地說,“1519年,西班牙的科爾特斯出發進攻阿茲特克王國。他殺掉了國王并獲得了海沙一樣數不清的財寶,也激發了更多的西班牙人來到這塊古老的土地上冒險。1531年,弗朗西斯科?德?蒙泰喬帶領他的隊伍來到了奇琴伊察。由于瑪雅人的神話里傳說羽蛇神庫庫爾坎有一天會回到人間,他有著白色的皮膚和濃密的胡須,恰好和西班牙人的特征類似,因此單純的瑪雅人把蒙泰喬和他的士兵奉為天神,毫無抵抗甚至是心甘情愿地讓他們占領了奇琴伊察,連自己的土地被西班牙人瓜分也逆來順受——被奉為圣物的死亡瓶也是在那個時候被蒙泰喬據為己有的,我說得對嗎,蒙泰喬先生?”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泵商﹩炭偛?,也就是弗朗西斯科的后裔不得不點了點頭。這段歷史早就不是秘密,他根本無法否認。 “可是奇琴伊察的瑪雅人再單純,也很快意識到他們迎來的不是神,是魔鬼,”維拉科嘉冷笑了,“西班牙人是狂熱的天主教徒,他們對瑪雅文化極盡摧殘,恨不得將它滅絕。他們搗毀瑪雅人的神廟,屠殺瑪雅人的貴族和祭司,掠奪瑪雅人的財富,焚燒瑪雅人的書籍,更有甚者,只要是認識瑪雅文字的人,他們一概加以屠殺!因為他們認為,既然瑪雅文化不符合天主教義,就不應該存在于世上,甚至連奇琴伊察這座古城,也被他們洗劫后遺棄在叢林里,直到19世紀才被考古學家重新發掘出來!以至于500年前還通行的瑪雅文字至今無法完全破解,500年前還興盛的瑪雅文明留下無數難解之謎,500年前還像神一樣被瑪雅人膜拜的圣城祭司家族竟在中美洲徹底滅絕!請問人類文明史上,有哪一種文明像瑪雅文明這樣被滅絕得如此殘酷?” “打倒萬惡的帝國主義侵略者!”面對維拉科嘉慷慨激昂的演說,孟家遠支持地揮了揮拳頭。 “謝謝,”維拉科嘉朝孟家遠點了點頭,“我雖然只有一部分瑪雅人的血統,但我從小就對這神秘的文化極為向往,夢想有一天能夠解開它所有的秘密……” “那你和我的目的一樣,我們完全可以合作的?!卑埠諣柦淌谠谝慌圆蹇?。 “不,我和你們不一樣,”維拉科嘉輕蔑地看了一眼安赫爾教授,“你們感興趣的是瑪雅的尸體,甚至盤算著怎樣從這尸體上再剝下些金銀首飾,而我要的,卻是活生生的瑪雅,能夠保持文明傳承的瑪雅。因此,我組建了‘瑪雅復興運動’,想要通過死亡瓶前往西芭芭見到我的祖先,告訴他們西班牙人不可相信,即使無法抗衡他們的武器也要想辦法將文明的種子保存下來。我要的是,改變歷史!” “聽起來,你這個目標更加遠大……”孟家遠為難地摸了摸腦袋,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怎么辦,我又想幫助弱勢群體又想賺錢成富二代,哦不,富一代……” “別裝小丑了,我現在懷疑你根本就是個騙子,”蒙泰喬總裁聽了一個手下的密報,得知大批警察正在朝這里沖來,不由對孟家遠越發懷疑?!澳阕詈眠€是先證明一下你能夠cao作死亡瓶,否則我保證警察還沒來,你就變成了一具尸體!”他說完輕輕揚了揚下巴,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就一起對準了孟家遠。 “這句話有道理?!本S拉科嘉一閃身,手中的黑曜石匕首再度精確地抵住了孟家遠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