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小鬼頭默了。 我沒聲沒息的瞧他一陣,“那我將你先送到離得遠些的一處僻靜的巖洞,暫且躲著吧?!?/br> 他點頭應道,“好?!?/br> 將要出洞,我無意識回眸一眼折清,卻恰見他眼眸半斂、不動聲色的凝著我,神情之內并無半點倦怠,不若他早前說的要小憩休息的模樣。我心中緩緩的一頓,若無其事的轉過頭去,帶著小鬼頭入了雨簾。 在洞中還不覺,待得出洞之后,噼里啪啦降下來的瓢潑雨拍在我身上確然還有那么點疼。我哼哼唧唧的一路走,轟鳴的雷聲就在我頭頂上一陣陣的炸開,甚是駭人。 小鬼頭說他害怕,想叫我把他抱緊點。我在雨中艱辛走著,如其所愿的將他緊緊扣在懷中,而后艱難發問道,“小鬼頭,我們過往是在哪見過呢?不然,冥河洪水逼近如此危機的時刻,你怎還會來喚我?!?/br> 小鬼頭甜軟著六七歲孩童特有的稚嫩聲線,在風雨中似是一份慰藉,“我之前沒有同公子打過照面,但卻總聽茉茉提起公子你,我從村外跑來的時候,見你還在窗邊呆站著,下意識就去喚你了?!?/br> 我聽罷,良久未說話。風聲大作,拂亂了他一頭細軟的發。 做為骷髏便是有這個好處,一張凸凹有致的臉上,無論何時都不至于能顯出什么情緒來,尤其是當連話語都省了的時候。 我給風吹得有些搖晃的步伐漸漸偏離既定路線,朝冥河邊上走去。 小鬼在我懷中動了動,不安的小聲喚我,”公子?“ 我沒答。 小鬼環住我的手臂,仍是怯怯,”公子你怎么啦?“ 我繼而沒答,卻垂頭平靜,掃了他一眼。 小鬼頭怯怯而蒼白的臉色因這一眼,漸漸涌上一層灰暗。 我細細打量著他面色的變化,終是緩緩開口,不緊不慢道,”你說什么?方才風大,我沒聽清?!?/br> 小鬼頭抬頭看著我,紙般慘白的臉上一點神情都無,空洞幽黑的眸一動不動,死死將我盯著。 我甚至沒來得及說一句別的,有什么在我肋骨處驀然一滑,接著緊扣著小鬼頭的懷抱便是一空,手骨之上平添三道輕微的指甲刮痕,痛楚尤盛。 一切只是轉瞬,霧蒙蒙的雨簾視野范圍內,小鬼頭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地上唯余幾節帶血的斷甲。 我松開空空作合抱狀的手臂,站在原地,心中暗道不好的干笑兩聲。 大抵是做骷髏還沒有做習慣,我時不時都會忘了自個肋骨下頭是空蕩蕩的一節,將人扣得再緊,他往下掙開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這一過失,實屬不幸。而更是不幸,我在小鬼頭掙脫的前一刻,曾不小心的瞥見過他撕開柔弱面皮后的原貌,清楚瞅見他幽青慘淡的膚色和覆蓋整個眼眶的眼白,周身上下似是裹著一層濕膩而粘稠的尸水,綠油油的,顯然攜了致命的尸毒,當屬厲鬼。 小鬼頭斷了指甲,哀哀似哭嬰兒般的尖叫聲回響在周遭蒙蒙的雨霧之間,猶若一只瀕死的貓在游蕩著哀嚎,聽著毛骨悚然。我獨自在雨中立著,一覽無余的由他躲在暗處窺覷,卻沒多少心思害怕了。 我起初第一眼見小鬼頭時便覺他舉措奇怪,卻因為自己忘性太大,時時給壓根沒點印象的人搭話,故沒多放在心上。 后來臨別折清的那一瞥,他并沒有實質性的警告我什么,可折清他單單這么認真的看我一眼,我就覺得夠不對了。 疑心乍起之后,對小鬼頭頭一句的語言試探,其實是給他蒙混過去了的。他道是經由茉茉的告知,我并沒有察覺什么不妥,卻也未因此打消疑慮。 論述心理試探,鉆研字句太過費腦,沉默以待、施以無言的威壓一類才比較好實施。 一個謊若是撒得好,最好的結局便是讓被騙之人相信,再不濟就再接再厲的圓下去。我明曉他一句微妙避開鋒芒,且并無破綻的回答之后,必當很是關注我的反應。而我擺出一份已經看出漏洞的模樣,不問亦不答,不予他二次圓謊的機會。他若真只是個單純的小鬼頭,便不會惴惴而不安。 他的惴惴顯而易見,適時的我心中落下三分肯定,豎起防備。 我吊著他一顆心,又深知若是吊著人心,需得有個起伏才算完整,故不緊不慢回了一句風大未能聽清的話語,容他稍微喘息。我尚以為小鬼頭既然是入了修羅道的通天妖物一枚,總該有個好忍力。哪想不過一回起伏,便叫他覺著屈辱不堪,狠狠賞了我一爪之后,憤而露了狐貍尾巴。 而人算不如天算,這狐貍尾巴我本是攥在手心的,可惜估錯了一副*皮囊的作用,竟白白讓他從我懷中逃了去,著實可嘆。 頭頂的雷云迫近,小鬼頭卻還在我身邊的雨霧中徘徊,其架勢甚為明了——大家既然同為高級點的妖物,他便是打算著要我替他分擔一回雷云,承了他的劫數。 我現在一點法力都無,兼之眼神不好,委實可稱得上是個襯手的軟柿子。小鬼頭的尖叫聲離得近,我卻無法準確的判斷出他的方位,只得任他來來回回,似乎戲耍般的的將我耍的團團轉。 我凝起心神,聚目望向水霧之間,不知是錯覺還是如何,總感覺小鬼頭的身影像是xiele氣的球一般干癟下去,并非我早前所見的小孩體態,莫名佝僂起來。那四肢爬行的黑影,漸漸已經不成人形,毛骨悚然似哭似笑的尖叫聲卻一直繼續著 。 入了修羅道的厲鬼,都有一個異變的過程,若是熬過了雷劫,異變結束后,便是通天妖物的完全體,那就麻煩了。 齊刷刷的雨聲掩蓋了小鬼頭徘徊時發出的聲響,倒是他刻意發出的尖叫聲,像是一步步靠近,隱隱逼迫的警鳴,讓我終于有點緊張不安。 冥河的河水漸漸上漲,漫過淺石灘,細小的漣漪陣陣涌到我腳邊不遠的地方。我原地躊躇一會,便邁步走進了冥河。 我這一身堅實的骨就有這么一個優勢,不會被冥河中的亡魂啃噬殆盡。雖然帶著自損的意味,但總好過被人捉了當做擋雷的盾牌。 看我走進冥河,小鬼頭明顯急切起來,尖叫也漸漸從哀怨轉向炸毛似的凄厲。雨中詭異形態的黑影幾次試圖撲向我,我則不慌不忙掬起一捧冥河之水,隨時準備著意欲相迎。 可他幾次嘗試后都放棄了,明顯很忌憚冥河之水。 我再往冥河內退幾步,一直到大腿都沒入了河水之后才道,“冥界那般多的妖物,想必大半都受你庇佑,你既然承諾不將天雷引到石窟中去,他們便一個不離的待在原地。如此卻正是有個大好機會,你有何必同我死磕?” 我是聽到小鬼頭似哭一般哀嚎之后才緩緩想起,當初我在冥河中游的石窟打算了結掉黑骷髏時,聽到的那一句‘慢著’正主是誰。 整個石窟厲鬼之間本就無所謂秩序,自然也不會有誰多事的為旁人出頭。小鬼頭他能在我對黑骷髏起殺心的時候,分外合襯的道出一句‘慢著’,就該是某種統領階級,庇佑著其他惡鬼的存在了。 自家老大升了階,成為通天妖物,滿石窟的惡鬼自然而然不會恐慌逃竄,該是開懷忐忑的靜待雷云過去。指不定從此之后翻身奴隸把歌唱,他們終于可以不用蜷縮在石窟之中茍活,同冥府二分天下。 想必小鬼頭也是在那一次才發現了我的存在,將我定位做頂替天雷的頭號人選,稍作打探,趁著洪水大亂之時接近我身邊。 故而當下,我頗不淡定的站在冥河水中,給小鬼頭的建議便是,石窟中惡鬼一抓一大把,他若是需要個擋雷的,去石窟那才安全有保障。 小鬼頭對我所說的話半點正面回應都無,卻終于在雨幕中現身的爬到沿河岸邊,抬起一雙似蛇,覆著細小鱗片角質般的陰厲豎瞳,死死的凝著我。 我忍著背脊發寒的震顫感,直視著他的雙眸,接著道,“你這樣的妖物我見得多,早前所謂的庇佑就像是提前圈養起一群肥羊,待得需要的時候才方便宰殺。他們現在聽話得很,全都好好的聚在一起等你開刀,不是挺好么?“只是可惜石窟中的惡鬼們實在弱小了點,不曉得能不能抗下這九道的雷劫。 小鬼頭終于開口,不像是從喉嚨中發出來的聲音,裹著一份陰冷?!澳闶鞘裁慈??” 其實他這樣的妖物我一個沒見過,類似的魔物卻見過不少。妖魔本就如此,不似凡人有一顆柔軟的心,所有舉措的最終目的都是為己,以最壞的惡意來揣度他們便可了。 ☆、第13章 庇佑 魔界尚未統一之前,立于高位的魔多半是如此踩踏著弱小的魔漸漸強大起來的,我對這種事已經見怪不怪。 小鬼頭他自以為圈養一干頂替天雷的惡鬼是多么隱密的后招,殊不知這一招早就被前人用爛了,才會在被我披露之時,驚訝于我的身份。 幾句話之間,原本剛沒過大腿的冥河之水已然涌上腰部,我支撐不住還是往岸上走了幾步,水紋因我腿骨的攪動而泛起一陣細小的漣漪。不曉是否是錯覺,我竟瞅見幽暗晃著慘淡白光的冥水之下,一道無聲無息的黑影游過。有什么輕輕的帶過我的腳踝處,是猶如發絲一般的觸感。 我心中咯噔一下,趕忙去看岸邊的小鬼頭,生怕他亦是不怕冥河之水。卻見他仍好好的趴在岸邊,只是模樣奇怪,干癟深陷的胸腔之內隱隱有什么一下一下,似心跳般的鼓動著。偏偏幽青的臉上一絲表情都無,似蛇的眼睛卻瞪得奇大,突兀在一張干皺覆著青鱗的臉上。 我良久的將那鼓動瞧著,驀然倒抽一口涼氣,暗道一聲慘了,來不及再細辨什么,轉身噗咚一下便自個狠撲進水中,拼了命的往冥河中心游去。 墮入修羅道的妖魔,大多是隱忍潛藏了萬年的厲鬼,一朝墮魔,淪入修羅地獄,陰冥尸氣也隨之大漲。而墮入修羅那一日,也便是雷云降臨之時。這過程大抵像是凡人飛升,不過等階高了不止一星半點而已。 而我曾在魔界戰場上時聽千溯提及過,有那么一種厲鬼,在隱忍潛藏期時會將自己寄生在一具半殘魂的尸體中,待得雷云來后,便得以蛻尸胎而脫逃。 這種雙胎鬼尸,即便是全盛時期的我,也被千溯囑咐要多加小心,其所攜帶的尸毒委實不容小覷。 且而我亦記得他曾提過,雙胎鬼尸,萬年難得煉成一具。 我如今運勢臨頭,在獨余三魄的時候被人巴巴的找上門來了。轉瞬也便了悟,并非是石窟中的小嘍啰們那雙胎鬼尸他不惜得用,而是有我這么個極佳的擋雷板后,那些嘍啰就成了真正的羔羊,是用來吃的。 我心中駭然,一面頭也不回拼命的往冥河里鉆。漆黑的冥河底部除了周身橫亙不斷傳來的噬骨之痛,扒開的水劃過指尖,竟又在恍惚間留下輕柔發絲纏繞的觸感,待得拿另一手去撥開,卻又丁點都感知不到了。 就像是落入一張編織細致的網,待得想去掙開,卻發現身邊什么都沒有了。 這樣若即若離的壓迫感幾乎讓我無法喘息,我清晰的感知到有什么尾隨著我,從冥河河岸起一直跟到冥河的中心,幾次我都看見了‘它’綿長細軟若海藻般在水中飄散的發,卻在轉身的一瞬間,在我背脊后一寸之處消失了。 ‘它’纏上我,卻只是不緊不慢的將我驅趕著,并不著急的任我掙扎,似乎在靜待著什么時刻。 也便是如此屏息的一瞬間,我眼前突然毫無預兆的刺來一陣極致的耀眼的光芒,整片灰暗的天際霎時猶如白晝,短短一剎那便又消失開去。我尚未反應過來,緊接著便是一聲猶如山體崩塌般的巨大聲響炸開在河岸邊上,似乎正是降落在雙胎尸鬼所在之處。雷劫終于落下。 即便未能直接受沖擊,臨著雙胎鬼尸所在河岸處,翻騰而起的河水亦掀起一層足有一丈高的浪潮,直直朝我這個方向撲來。 我沉在水中,聽到岸上雙胎鬼尸凄厲的尖叫聲,像是能將人的耳膜生生穿透般,其所受的痛楚可見一斑。 愈是如此,我便愈是心驚膽戰,想那血雷既然能滅了墮入修羅的厲鬼,其滋味必當不很好受。我若是再給那雙胎鬼尸擒了去,就真的沒戲可唱了。 正要就著浪潮朝冥河的另一邊飄去,涌動的暗流之間,有什么從我背后攀上,滑滑的,穿過我的肋骨,輕輕的撥動了我在骨上系帶著的無名招魂鈴…… 我扭身,正好對上一張幽青被啃噬得千瘡百孔的臉,給水泡得浮腫了,空洞洞的黑眼睛直直的瞅著我,細軟而飄散的發纏在我的骨上。 說沒嚇到是騙人的。我沒想那雙胎鬼尸他褪下的那一層人皮也有妖性,且而因為其本體尚在岸上,妖性尚存且源源不斷。這層人皮無論被啃噬多少次都會復原,似游魂一般的在水下跟著我。 我一把扯樁它’的發,原以為只是個受人趨勢的傀儡之物,卻沒想到‘它’在我手中驀然爆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浮動的面皮與自水中張大的嘴,襯著那聲尖叫,格外的可怖。 狠狠甩手,吃驚之下打算將之拋到冥河之外,卻給‘它’的發絲纏死,甩脫不能。 于此同時,第二道血雷落下。 不似第一道雷光的雪亮,這回的雷光中隱隱帶了一絲猩紅,顯得異常妖異。 雷光乍顯之后,‘它’纏著我的力道有一絲的削弱,緊接著卻是強上十倍的附著力,甚至逆著涌動的河水,開始將我往冥河岸上,雙胎尸鬼所在的地方拖拽。 冥河之內浪潮滔天,我一來在其中泡久了,渾身疼到無力,二來周身的關節之處統統被‘它’的頭發纏繞得死死的,掙扎起來總落不到實處,讓我很是憋屈。 ‘它’那一張幽青的臉趴在我的背上,綿軟只剩皮囊的手覆在我的肋骨,隨著水波悠悠的蕩著,道不出的毛骨悚然。眼見著已經再度被拖到了中游地段,我掙扎無果之后深吸一口氣,終是探出兩手伸向了背后…… 入手處那肌膚的觸感有點發硬,我甚至不敢多做感知,當兩手皆有所觸及,也不管抓住的是什么,只當抓住綿軟浮腫些的獸皮,狠狠一拉…… 附著之感轉瞬消失,冥河之中的萬魂即刻便將失了妖性的人皮啃噬一空。 ‘它’對于我而言到底不是什么難解決的東西,畢竟妖力有限,只是那觸感留在我的掌心,讓我心中梗得慌。 在河水中幾度沉沉浮浮,我好歹是爬上了可得我喘息的淺灘。 適時恰好第五道雷劫落地,我瞧見足有兩人合抱大樹粗的血紅光柱砸在遠遠的對岸,激起一圈悍然的浪潮。 我渾身*的躺在碎石子上,一邊半死不活的喘著氣,一邊體會著整個地面因那強烈的雷擊而帶來的震顫感,心有余悸的做著深呼吸。想我未能和那雙胎尸鬼做正面沖突,又趁著他蛻變還沒完全就憑借冥河避遠了,實在是明智之至。 在我這個地界已經聽不到雙胎尸鬼的尖叫聲了,我連連咳嗽著爬起身,打算再度避開一些。 扶著一邊的亂石,我尚且還未完全站起身之時,背脊上突然一重,似乎有什么跳了上來。 我的身體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地一滾,那玩意自我身上跳開,站在滾一圈后半跪在地的我身前,對我桀桀怪笑著。 是一個七八歲小孩的模樣,同早前的小鬼頭沒甚兩樣,只是氣色要好上許多,水潤潤的。眼睛卻仍是那雙陰毒,覆著青鱗的蛇眼。 他已經褪了尸胎,可想而知方才被血雷劈中的,定當是他褪下的胎皮,因為其上與之相近的妖氣甚足,甚至超過本體刻意隱瞞下的氣息,才會被誤當做本體而受到雷云的清掃。 我弄不清楚他是何時來到對岸,好整以暇的等著我自投羅網,想必那張被丟到冥河中的人皮也只是他用來吸引我注意力的。這才叫我沒注意到他不聲不響渡河的時刻。我上岸之際的確還在奇怪,茉茉安置在冥河下游的小船,是什么時候飄到中游地段來的。 小鬼頭自打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放棄掉我,欲擒故縱的陪我玩了這么久,控制好所有的時間點,恰好在尸胎被第五道血雷劈得連渣都不剩時。一面避開雷云,一面順手黏上我這第二順位的擋雷板,可見他確然是個靈智頗為不錯的妖物。 此刻要逃已經不現實了,雷云轉瞬將要移到這方來,小鬼頭朝我伸著一雙小小的手,明明是歡快的表情,聲音卻是森然沙啞著的,“你是要死著替我擋雷,還是活著擋?” 我朝后退兩步,并不回應。反正都其結果都是差不離的,還要費心選個什么勁。 想來小鬼頭也是覺得時間并不至于充裕到還能陪我戲耍一陣的程度,道完那一句之后見我沒個反應,桀桀笑了聲后,就在眼前生生消失了。 我這具殘魂骷髏的反應已然差到,直在被他整個撲倒在地之后,才堪堪反應過來他方位的所在。 他整個人趴在我身上,像是瘋了的惡獸一般,一口白牙咔嚓的咬在了我的頸骨之上。我聽到那斷裂的一聲,甚至以為自己就這樣斷成兩截了。沒想一腳狠力的踹在他胸口,直將之甩出去十丈來遠之后才發覺,碎掉的原來是他的牙。 我爬起身,摸著完好無損的脖子看小鬼頭捂著嘴在地上掙扎嗚咽著,見我起身又一手半撐起身子,陰測測的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