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他說完替我攆好被褥,我忽然想問他一句,“沒有解藥,你該如何逃離京城?” 可我沒有問出口,我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逐漸模糊,闔眸前,望見他站在窗前,任憑雪花吹在身上,良久未動。 宋郎生在聽我說完這些之后眉頭是舒展開了,他輕撫著我喃喃說:“只要你沒有受到傷害,不要難過,那就很好……”他頓了一頓,又蹙眉道:“既如此,你方才怎么不說?” 我內心糾結萬分,“那么多人在場,我也不知怎么細說,而且,聶然他……” 他問:“他怎么了?” “他畢竟……”我掙扎了一下,細聲道:“也是親了我……然后也稍微那么摸了一下……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也算是被他輕薄了……我覺得吧,可能你會有那么一點點的介意……” 宋郎生板著臉,咬牙道:“我不介意……” 我看了他一眼,端詳他表情,試探問:“真的?” “嗯……” 我舒了一口氣,“那就好……害我擔驚受怕了一晚上……” 宋郎生抿唇忍了又忍,長長吸了一口氣,問:“他摸了你哪里?” 我:“……” “臉?還是手?” 我干笑了一聲,攏著被子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道:“其實我現在比較好奇的是……風離的真面目來著……” 宋郎生抬起眼睛,回頭望向躺在血泊中的風離,稍一蹙眉,起身踱過去,緩緩伸手掀開他的人皮面具。 ——(本章完) 作者有話要說:待修。 ☆、第五十四章 (真完整) 是一張熟悉而又清俊的面孔。 宋郎生回過頭來,望見我一臉的詫異,問:“他是誰?” 我愣了半晌,輕輕踏下床走得近些,宋郎生沉聲問:“該不會……” 我點了點頭,復又搖了搖頭,“不是大皇兄,但是嚴格意義上來說,也可以算是……如果我沒有記錯,這位應當是我的大堂兄,父皇最大的一個哥哥的兒子……” 宋郎生蹙眉想了想,問:“就是數年前鬧兵變的那個禹王?” 我點了點頭,“禹王伏誅之后父皇念及親情并未趕盡殺絕他的家人,只判了流刑,后來聽聞大堂兄在服刑的路上就病死了,為此,大皇兄還難過了一陣子……” “你大皇兄難過?” 我道:“他們倆年紀相仿,志趣相投,是一個太傅教出來的學生,也算是交情甚篤……” 宋郎生挑眉道:“如此,便能解釋何以他能對你了若指掌,看來,他是遁死而伺機復仇……或是想要走他爹的老路,奪取江山……” 我頗有些意興闌珊:“也許吧……” 宋郎生揉了揉我的頭發,“既不是你大皇兄,你當高興才是,何苦沮喪個臉?” 我收回目光,道:“我只是覺得人生無常,有些人使勁渾身解數也不得所望,有些人日日夜夜盼著謝幕卻又不得不扛下去……” “你說的是風離還是你自己?” 我不置可否的嘆了口氣,猛地想起方才宋郎生所言,忙問:“你說父皇醒了,是真的還是假的?” 宋郎生輕輕一笑,“自然是真的,連太醫都覺得不可思議,雖說皇上走得還不利索,但卻毫不糊涂。我收到你的信后與趙首輔取得聯絡,本欲冒險進宮確認太子的安危,哪知剛道了宮門就被皇上傳召進殿,太子亦在金殿之內?;噬袭斨鴥乳w與幾位大臣的面說清了我潛藏聶光的真正目的以及他的授意,并要我一一道來,彼時我已查探出風離祭天的預謀,本只希望皇上能派兵鎮壓叛軍,孰能料想皇上忽然賜我佩印,任我為中軍都督,情況緊急我也不便推拒,火急火燎的趕至此處,卻不想你竟被風離所困……” 我搖頭微微笑了笑,又蕭索的嘆了嘆氣,“父皇此舉哪是剛醒?只怕他裝病是有一段時日了,五軍營的都督們多是開國元勛,這些人未必信服于太子,而你臨危受命立下大功,今后這中軍都督的位置自然無人敢有異議,若非如此,歷朝歷代哪曾見過文官領兵的?父皇這是在為太子一步步集權,他想換一換朝廷的血液,便選擇了這個時機,待到聶光起兵謀反,父皇定會任你為主將,到時,要煩心之事可遠比現在還多……” 宋郎生慢慢攬住我,良久,“你莫要思慮過多……” 我搖了搖頭,只覺得有些心灰意冷,“上陣殺敵豈是那么容易的事?不是武功高計謀好就能保全性命……縱然你最終能戰勝聶光,待班師回朝又要面對那樣多的權謀爭斗……” 他松開攬著我的手,彎下腰,眼底有笑意:“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也在你身邊,此些種種何足掛齒?!边@笑容太過好看,我看得心神一晃,咬了咬唇道:“我想要親親?!?/br> 宋郎生怔了一怔,旋即一笑,蒼白的臉色瞬間恢復了幾分血色,他俯□輕輕的在我唇上啄了一口,親得我心撓如癢,“還想親一下。” 他眼睛晶晶亮亮地望著我,“阿棠,你想此刻就回宮去么?”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臃腫的眼皮,想了半天,道:“父皇他老人家才剛醒,我現在這幅光景要是被他看到,還不知要氣成什么樣……你要回去述職就先走吧,反正此處離玉龍山莊倒是很近,我去沐個浴更個衣待恢復點精神氣再回宮去,你看如何…… 宋郎生親了親我的額頭,點了點頭道:“不好?!?/br> 我:“……” 他將我身上的被子裹的更緊一些,攔腰橫抱而起,“我說過,從現在開始,你都要與我在一起?!?/br> ———————————————第二更——————————————————— 是以,在說完那句rou麻兮兮但我聽著很是受用的話之后,宋郎生義無反顧的陪我去了玉龍山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發那群中軍營的士兵們的,反正等他抱我走出王府時,除了封鎖現場的官兵,以及馬車旁的修竹,府外是空曠一片。宋郎生讓我放放心,現下四處都是我們的兵馬,哪怕步行都能平安抵達。 “所以,修竹居然是父皇派去聶光身邊的?!”我在聽完他們二人的描述后激動得幾乎要從馬車里跳出去,“那他怎么不早說?” 修竹道:“在我確定駙馬爺是真心為皇上之前,我自然不便透露我的身份?!?/br> 我瞠目結舌,“那么,如果宋郎生叛變你就出手揭穿他的真實身份,讓他無法在聶光身邊繼續潛伏?哇,搞了半天就不能有一件事不在父皇的計算之內么?” 宋郎生笑了笑,“皇上也是為了以策萬全。” “于是當時在雪地里修竹陰陽怪氣的和我強調你是夏陽侯的幕僚,”我踹了外頭趕車的修竹一腳,“是擔心我察覺到你的身份以免耽誤正事?” 車外的修竹適時咳道:“請公主原諒我吧,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br> 我翻了個白眼,“那么茂林呢?” 宋郎生道:“他起初是風離的人,不過最終還是棄暗投明了?!?/br> 我連連搖頭,“我是不想再聽了,現在我看到一個人都恨不得先掐一掐,誰知道是不是本人?” 宋郎生逗趣的捏起我的腮幫子,說:“還不是你自己掉以輕心到處亂跑?你哪怕有一次聽我的話乖乖呆著,都不用我去收場。” 我拍開他的手,道:“我決定了,待回宮去就讓父皇下令民間禁止易容術這種邪術,否則,今日死了個鳳梨,明日還會來個鴨梨,根本就防不勝防?!?/br> 話題還未聊完玉龍山莊已近在眼前,宋郎生小心翼翼的抱我下車,讓修竹先稟告父皇就說他因為和敵匪廝殺了一番受了點傷需要包扎,晚些再回皇宮去。 修竹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風一樣的策馬消失在我們眼前。 我摟著宋郎生的脖子問道:“玉龍山莊守衛森嚴,你都好好的送我到這兒了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一面抱著我一面往莊里行去,視跪著的一地侍衛奴仆于無物,待穿過長廊入了寢屋,他把我好好放在床上,問:“公主是想就在房內沐浴,還是去錦華閣泡湯泉?” 我原本只想簡單的梳洗一番,腦海中乍然現出昨夜聶然伏在我身上那副上下其手的場景,心下一片惻然,忍不住打個寒顫道:“……還是好好的泡一泡,洗凈濁氣好了……” “好,你先換上衣衫,我去命人打點。” 我在床榻上滾了一圈鉆出被褥的圍裹,順手披了件錦袍,歪著頭的瞧著駙馬的背影:他今日是吃錯什么藥了,我說什么他都言聽計從,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小別勝新婚? 玉龍山莊的錦華閣源于一個聞名遐邇的典故,大抵就是有一個皇帝在一處溫泉盛地修筑了一處離宮,大興土木,引泉入室,每每過冬便攜愛妃游宴沐浴,說穿了就是嫌宮廷煩悶找了地方好給他談情說愛,自此流傳千古。 父皇效仿該帝,也搗騰出那么一棟湯泉池,奈何他政務實在繁忙,后來身體也不好,就沒那么多閑情逸致鴛鴦戲水了,此池便成了宮中姊妹偶來莊內調養生息之處。 錦華閣四周群山掩映,進門處被屏風所擋,一入閣中可見泉水順著石雕龍嘴潺潺流出,水面上熱氣蒸騰,人一近便感到濕潤的熱浪撲面而來,到處是煙霧彌漫,仿若騰云仙境。 撒花瓣的宮女們一見到我便齊齊跪□,我揮了揮手示意她們不用撒了,這寒冬之季有花瓣還不如拿去泡花茶,她們這才匆匆退下,留給了我一處清凈之地。 宋郎生手中持劍,一身鎧裝靠在門邊,儼然就是個侍衛的架勢,我覺得好笑,逗道:“你分明就是假借護我的名義想要偷窺我洗澡,登徒子?!?/br> 他道:“我這并非偷窺,而是光明正大的瞧?!?/br> 感到臉上微微一熱,想到若換成是他沐浴,我應當也會無恥的圍觀,仿佛也沒有什么立場去反駁他。我深吸一口氣,這才背過身去,繞過屏風,除下錦袍,緩緩步入池中花瓣匯聚密集的地方,然后回轉過身,若無其事的看向駙馬。 因屏風所遮,只能隱約望見宋郎生側靠在墻上的半張臉,也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被蒸氣給熏得,連耳根子都漲紅起來,那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我的心何嘗不是砰砰亂跳,光天化日之下當著一個男子的面脫的□□鉆入水中,即使他是我的夫君,這也是要羞死人的,本意是想逗他,弄得自己比他還要緊張。 我按了按額頭,不就是洗個澡么,都老夫老妻了,怎么就像是對新婚夫妻洞房花燭似的。 池水中汩汩流淌的熱水,如搖籃般讓人舒適暖和。我想我真的是暈乎了,要不然怎么會脫口而出道:“今日這溫泉倒是溫度適宜,要不你也下來一起舒服舒服?” 說完這句話后我才回過神來,懊惱的恨不能鉆到水下去,本以為宋郎生會借機嘲諷我幾句,誰料他慢慢轉過頭來,做出勉為其難得姿態道:“既然是公主強烈要求,我若再推拒,豈非太不顧念夫妻之情了?” “呵呵呵呵其實我只不過是那么隨口一說……無需當……” 真。 最后一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宋郎生已經利落的脫下上衣,一步步緩緩走來,露出挺拔的臂膀。 我捂住胸口,驚惶的退了兩步,此時才后悔沒讓宮女們多撒些花瓣,根本就是無處可藏嘛。 宋郎生笑意斐然得看著我,雖說他的身體的線條和臉一樣的好看,誘得人忍不住移開目光,可連褲子都滑落的時候,我終于還是禁不住捂住了雙眼,結結巴巴地道:“你不要亂來啊……” 聽到宋郎生踩下水的聲音,我整顆心都七上八下的亂竄,只想著往后再退幾步,哪想越退越往深處,一不留神足下一滑,就摔到了水里去。 視野模糊不堪,我原本水性就不大好,摔得這一跟頭撲騰了好幾下都翻不直身,等到宋郎生趕到我身邊,雙手摟住我的腰,將我撈出水面時,那些僅有的可以勉強遮遮羞的花瓣早已被打散開來了。 宋郎生替我拂去臉上的水珠,看著我嗆個沒完,忍不住笑道:“不是你讓我一起的么?瞧你嚇得這樣子……” 這樣子,我們貼的這么緊,他的手停在我的腰際,而我鉤住他的脖子,觸著溫熱的肌膚,仿佛有熱源不斷從觸碰的地方傳向四肢,兩個人看起來應該都是紅撲撲的。 我想要放開他,可是往后一轉,發現身后是高高的池壁,他一手摟著我,一手撐在壁上,就這樣把我框在他的懷中。 伴隨著旖旎的微風,心跳guntang得在胸臆間回響。 他一言不發的看著我,吞了吞口水,喉結滑動了一下,像是極力在忍耐什么似的,靜了半晌,他松開了我,旋身靠在池壁上,緩緩道:“我知道,你還未從這幾日中緩和過來,沒關系,我會等你?!?/br> 心頭有處很軟的地方被輕輕的觸動了一下,我靜靜看著他,這個人,任何時候任何事都不愿我受半分委屈,永遠把我的心情擺得比他自己還要重要的位置上。 他是我的駙馬,我的夫君,我從小到大心儀之人。 宋郎生閉了一會兒眼,見我沒有反應,又抬眸看著我,他的臉通紅一片,神情卻是淡淡的,“我只不過是被這湯泉熏得熱了些,你不必這樣瞧我,我現下什么想法都沒有。” 我問:“真的?” “真的。” “哦?!蔽疫z憾的嘆了口氣,“我本來是很有想法的,所以才邀請駙馬同我洗個鴛鴦浴,既然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宋郎生倏然轉身,因為弧度太大掀起了不小水花,“你……你說的可是真的?那……那方才又……” 我撫著自己砰然的心,別過頭去,喃喃道:“女孩子家總是會怕羞的嘛……有時候說不好其實是好,說不想其實是想……口是心非啊欲拒還迎什么的,哪能把想法都說出來……你,你總不能如此不解風情啊……” 話音未落,他反手擁住了我,抬起手將我的臉正過來,神凝的目光漸漸柔和,嘴角再也止不住笑意,偏頭繾綣憐惜的親吻著我。 從輕柔的淺到纏綿的深,暖意從心頭層層疊疊的漾開,又層層疊疊的覆蓋,所有的不安在消散,呼吸是guntang炙熱的,明明緊張得不敢睜眼,卻還怯生生的回著他的吻,逐漸融入這溫存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