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幾個月以前,有一個男子對我說,想要娶的人是我,想要帶著我離開,天涯海角,何處不能為家。 可那人卻舍我而去,遠在天涯。 幾個月以后,眼前這個男子對我說,他不愿娶我,他想要離我而去,天涯海角,最好再也不見。 可這人卻留守著我,近在咫尺。 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情意都不是真的。 他們都不曾喜歡過我,都在欺我瞞我。 不知為什么,我忽然覺得我的人生很是諷刺,老天似乎總喜歡在給我驚喜,讓我沉浸其中時,告訴我,醒醒吧,這不過是大夢一場。 好得太過了,巧得太過了,順得也太過了,這果然不是真的。 宋郎生沒有錯,是我自己逼迫他入府做這個駙馬,他只不過是想選擇自己的人生,施展自己的報復,何錯之有? 所以就算我那時,花了三個月時間為他學畫,為他準備壽辰準備驚喜,而他在籌款買毒藥,處心積慮的下毒,讓我遠墮民間,也是我罪有應得。 幸好,幸好我忘了他,忘了我曾經如此喜歡他。 幸好,幸好我愛上了另外一個人,所有的愛恨,所有的怨念,都傾注在那人身上。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我輕笑著輕聲道:“駙馬,我傷害過你,你也傷害過我,我們便算扯平了吧。” 宋郎生怔了怔,如水般的月華下,他的雙眼很清亮。 我道:“這……就算我最后一聲,叫你駙馬了,從此以后,你也不用再內疚,更不用再費心想著怎么躲我,啊,也不用再花那冤枉錢買這么爛的藥了,被坑了多慘啊?!?/br> 宋郎生啞然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我不會再想著怎么捆住你啦,你可以繼續留在京城做你的大理寺卿,當然,不放心的話也可以走得遠遠的,我這么天賦異稟,朝中那些個破事哪難得倒我?” “你……” “我是說,”我道:“我們和離吧。” 更新分割線 宋郎生似乎有些無措,借著月光看他臉與頸處,仿佛泛著紅。我頭一回看見他不知該如何回話的模樣,道:“你不必為難,本公主心胸寬廣往事如過眼云煙不足掛齒?!?/br> 宋郎生面無表情的道:“過眼云煙,不足掛齒?” 我心虛笑了笑:“雖說也不是完全不介意……不過做人嘛若不放開些豈非和自己過不去?” 宋郎生神色莫測,接口道:“公主又豈知你是真心放手還是……只因忘卻而不自知?” 我尋思道:“此話言之成理,若待半年后我想起一切怕是會反悔,不若……讓太子賜你一道免死金牌,回頭我再親手寫道諭令,你大可找個信得過的旁人做個見證,往后任誰都奈何你不得?!?/br> 宋郎生垂下眼:“如此,我是否還要感念公主顧慮周全?” 我道:“話也別說的那么見外,總歸還是把那些恩恩怨怨兩清了好?!?/br> 宋郎生冷冷一笑,那張宜怒宜喜的臉上浮出不屑之情,“兩清?雖說公主可以不計較我的錯處,我可從未言明我移原諒了公主。當日公主初回府邸曾問過我對公主的態度,我的回答你可還記得?” 當日?我稍稍回憶了下,“該不會是那句愛恨交織吧?” 宋郎生微微彎起唇角道:“既然公主殿下認為宋某昔日所為非愛慕只是愧疚,我也無從辯駁,不過我對公主的恨卻是實實在在,公主對我做過的事我還未從你這討回,又豈會善罷甘休?” “敢情你留下來是伺機尋仇來著,”我語塞了一下,“那這仇你想如何報才會了結?啊,我記得你說過我曾要挾你的親人,嘿嘿,你總不會想要綁架父皇和太子吧?” 我這玩笑話還未說全,宋郎生近至我身側,再一瞬,我腦中轟隆一聲,渾身僵住。 記憶底底晃過一道身影,那道暖如陽春的身影在碧空下攬著我的肩,緩緩彎下腰,溫熱的唇與眼前這冰涼的觸覺重疊在一起…… 我猛然睜大眼,倒退一步,宋郎生與我唇糾舌纏之際見我欲要閃開,十分不滿的圈緊我,我幾次掙脫不開,隱隱覺得他渾身散發著一種瘋狂的意味。 終于,等到他松唇離我幾寸,我望見他的雙眼如籠著薄霧的湖水,眼中沒笑,神情之中,帶著點難以言喻,我一手摁住自己撲通亂跳的心,勉強鎮定道:“宋郎生,你不要太過分……” 宋郎生直起身,俯視著我:“我不過是在討債?!?/br> 所以說……我當初也是這么強迫的那啥他么?我艱難張口,聲音聽起來都不像自己的:“這、這叫哪門子討債……” 宋郎生壓低嗓門,“當然不是,遠遠不止,既然要走,總歸是要做完駙馬該做的事?!?/br> 見宋郎生再次湊近了我,我掙不開逃不走,索性蹲□抱著頭嚷道:“等等等等,咱們這是在大街上,影響風化就不好了……” “公主的意思是回府就可以繼續了?” “那也不行!我的意思是……”我結結巴巴道:“你不必如此激動,咱們有話可以好好說……” 宋郎生的聲音在我頭頂上飄:“好好說?” 我歪著頭斜眼看向他,確認他沒有要當街撲倒人的意思,才道:“你現在十分的非常的不理智?!?/br> 宋郎生的自顧的用手背擦著他唇上殘留的紅色血漬……疑似是我反抗之際咬出來的,我覺得面上騰的一紅,道:“好吧,我承認我也不怎么理智,你讓我組織一下思路和語言……” 宋郎生依舊沒說話,一副和我沒什么好說的樣子。 我深吸口氣,道:“據我所知,我做過傷害你的事是‘強行將你擄入府中,生米煮成熟飯后逼你去向皇上請求賜婚,你抵死不從我便以你家族人性命逼你就范’,你當初是這樣與我說的。換句話說,我能放你離開是表達誠意最好的方式,但是,你顯然,不愿意和我和離?!?/br> 宋郎生抬起眼望著我,卻還是沉默。 我伸手往他身上一指:“你看,現在的情況就是,你有事瞞著我,什么都不愿意說。傳統的戲本里,在這種時刻,也許是因為苦衷,或是我過去有什么什么傷心事,你不愿和我說明,盼我忘卻所有,無憂無慮的這樣下去,但……問題是我半年內就會恢復所有記憶?!?/br> 宋郎生一時寂寂。 “也就是說,我終要想起所有的事,你隱瞞不了多久??墒?,你何苦還要隱瞞呢?”我道:“若你是因為喜歡上我而不愿意和我和離,不是更應該對我好,對我坦誠,求得我真心的諒解,我才有可能在恢復所有記憶以后重新接受你和你在一起么?我方才回顧了一下,你待我雖然一直很好,但卻刻意的保持一段距離,即便當我質疑你誤解你,你也不給予解釋,你身為大理寺卿,為人處事實不該如此含糊?!?/br> 宋郎生居然笑了:“所以公主的結論是?” 我說:“我的結論是,宋郎生,雖說你腦子有時候會有偏激行為有時候會有一點古怪說話有時候會有一點毒舌……” 宋郎生:“……” 我繼續道:“但你是一個聰明人。你這樣的人物不會被我控制,就算被脅迫也有其他可以脫身的方式,不至于被我困入府中,更不至于用毒藥這種冒險的方式抽身。我信你恨我,可你沒有說出真正痛恨我的原因,只怕下忘魂散的理由并非你同我說的那般簡單。但倘若,從一開始你就是故意被我強迫當這個駙馬,故意留在我身邊,那么許許多多難以解釋的事,就能夠說得通了?!?/br> 宋郎生神色一凜,蹙起了眉。 “你做駙馬的目的是什么?你原本是想趁我失憶這段時間做什么?我的失蹤究竟是影響你的計劃還是讓你更肆無忌憚的做事?這些……我都無從得知,我現在所知道的是,在我恢復記憶以前,你必須繼續留在我身邊完成你的計劃,所以你,不愿和我和離?!?/br> 我吐了一口氣,道:“但你若不選擇和離,我便選擇和你義絕!” 宋郎生古井一般的眸中泛起漣漪:“公主才思敏捷,若我走后,你當可勝任大理寺之職了。” 他沒頭沒尾的冒出這句話,倒讓我有些莫名其妙了。 宋郎生道:“可如果我說,公主在民間的那段日子所見所遇,包括煦方此人,都乃我精心安排布置的,你還能如此釋然的放我離開么?” ——本章完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被罵的半死,我自己都覺得我活該了。我承認,我的確是不怎么想碼字,一打開文檔就想撞墻,一開pps就沒玩沒了的看,tvb真相完最近又來了潛行狙擊……然后等到想碼字的時候又有其他的工作打亂……然后……直到看到催促的評論才戰戰兢兢的跑來碼……尼瑪我就是m體質就是需要鞭策的人么…… 在歐洲這段時間我雖然沒碼字,但是寫了幾頁紙的大綱,這章是過渡章,下章開始應該不至于醬紫卡了吧!以后不開空頭支票了,什么多少號更新這種事,我自己都信不過啊……以后答應更新的話,一定是已經寫了! 好啦,編輯催了一個月叫我v文,我一直不想v,因為一v就要按時更新……orz,這次編輯下了通牒,我咬咬牙答應了,也許下章,也許下下章,反正,差不多快v文了……對于某些等更新的親也許是好事,對于怕花錢的親也許是壞事……反正對我來說要抗持久戰了…… 我不愛v文,主要原因有2,一個是更新不能拖,一個是評論點擊會少,都跑去看盜文了。好吧,那看我v文有些福利啦,第一:v以后情節不滿意的,譬如出現什么浪費時間的拖沓的無聊的小白的,反正只要您真心不滿意,來群里找我,我墊錢退款(所謂墊錢就是*收走的那部分錢我也退還)。第二:有寫長評的肯定送分看文,除此以外,有購買后面v有寫長評的,出版時候送書。我大概可以送出60本,就前60名叭~~還有的就是有時候有寫限制級的不能發的,有買v的可以發給看啦什么的…… 咳,說下劇情。 男主是誰這個問題真的沒什么好問的了。我這個人很順應民心的。 其實你們應該問問男2是誰,這個問題相當撲朔迷離。 情節開始了么?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了,應該馬上開始了。 大綱呢有幾個篇章,方家疑篇——國子監篇——聶家篇——海上篇——廟堂篇——前太子篇——等等,好多喔,媽的,一個都還沒開始,我真的想shi了…… 所以,我去碼字了…… 亞歷山大不解釋…… ☆、18第十七章 我腦中一嗡,隨即有些發昏,不過宋郎生的話倒是聽得清清楚楚,恍然之間只覺得天地一色,黃葉被夜風直卷入了黑幕,“你……是說,煦方就是你派來故意接近我的人?那些、那些……他為我做的一切,為我流淚,為我奏簫都是假的演出來的么?” 宋郎生蹙眉,“他還給你奏過簫? 我伸手拽起他的衣領,觸手之間無一物卻恍似有千斤之重,“既然他知道我是誰,知道一切,又為何要裝作不認識我?他明明記得為什么看到我中箭、看到我跌落深淵也不救我?” 宋郎生似乎有些被我嚇到,怔道:“他……他竟如此對你?” 我死死盯著他,眼睛眨也不眨,水霧就這樣奪眶而出:“他怎么可以那么心安理得的對我下毒手?他怎能夠在我被大水沖走以后若無其事的到國子監來?這也是你授意的么?” 宋郎生臉色白了白,道:“國子監?國子監近日并無新進監生,莫非你說的煦方便是新來的司業,夏陽侯世子聶然?所以那日你突然跑回府,是因為見了他么?” 這下輪到我發傻了。我眼淚沒干,腦中彎也沒繞回來,“他,不是你指使的么?怎么你會不知他是誰?” 宋郎生頗有些局促的別過頭,淡淡道:“我不過是在公主昏迷時聽到煦方這個名字,料想定是公主失蹤時相伴之人,方才隨口一說,怎會知公主如此激動?!?/br> 隨口一說?我啞然望著宋郎生,他避開我的眼神,冷然道:“我豈有那么大的本事去指使夏陽侯的人?我若要公主消失,在京衙與公主重遇時大可說你不是金枝玉葉,何必接你回府?” 我松開他的衣袖,轉身就走。 宋郎生的聲音從身后飄過來:“公主說我從一開始就有心留在公主府做這個駙馬,可你有否想過,婚姻大事若無你首肯,若你沒有這個意愿,我從何算計到公主的心思?” 我無心細想他的話,索然揮手:“我不愿再追究這些,是說對了也好,是誤會了你也罷,我實不喜歡這般猜忌的相處,算了,不談了。” 宋郎生快步上前攔住我,道:“我如何待你,我為何留下你不介意,可那個聶然那般瞞你傷你,你還心心念念著他的虛情假意,莫非你要與我和離,是圖著和他重歸于好么?” 我如鯁在喉,說不出話來。 宋郎生道:“你這是默認了?” 我抬袖摁住眼簾,任憑袖口吸干淚水,放下,嘆道:“我不愿連回到自己的家里都要和家人勾心斗角,和自己的駙馬話中有話?!?/br> 宋郎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依舊是往日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邁開步伐繞過他,他在我身后跟了許久,一路上任憑夜風襲襲,他越是這樣淡漠,我就越覺得自己悲慘,唯一一個以為能夠依靠的人都這樣心懷城府,積壓的疲憊像攢了個釘子直往我心里鉆。 到了門前,宋郎生忽然拽住我,問:“若我告訴你,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公主愿意在恢復所有記憶以前,信我一次么?” 我道:“或許你真的有許多的逼不得已,許多的身不由己??赡切┖臀矣惺裁搓P系呢?是你的身世也好,責任也罷,要保護家族要維護承諾,還是報仇雪恨,不管是哪一條,都不代表是我可以諒解的理由。我有屬于我自己的生活軌跡,因為你的打亂已經很讓我困擾,若再讓我知道了你的苦衷,讓我寬容這一切,豈非是對我自己的殘忍?” 宋郎生慢慢放開了我的手,一雙眼緊看著我,“如此,公主是非要與我和離不可了?” 我用勁拍了幾下府邸大門,門房好半天才打開門,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一個勁瞎嚷嚷,在看到我和宋郎生時再次嚇個屁滾尿流,我回頭朝宋郎生擠出一個笑:“你只需動動筆,其他的事,我自會處理妥善?!闭f完后我也不再看他,自顧回房和著衣躺下,精疲力竭的睡去。 第二日很舒適的睡到自然醒。 醒來那陣子腦子茫茫然了許久,喚來侍女更衣洗漱,到了吃早膳時才想起和駙馬昨晚經歷的那一番曲曲折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