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jié)
“您不用道歉,是我不好。” “不,”皇帝神色堅定,“你沒有錯。”是他把前世的記憶代入到如今,才會對謝瑤與慕崢那樣放心不下。這種愚蠢的事情,他再也不會做。 他的瑤瑤仍舊是那個謝瑤,但前生犯過的錯,他們都不會再犯,絕對。 而這一次,的確是他委屈了無辜的謝瑤。 “朕要怎么補償你才好?” 謝瑤不客氣地歪頭想了想,道:“皇上敢不敢……讓我見外姓男子?” 她不是沒有見過蒼向明、崔光等人,但他們畢竟只是少數(shù)皇帝的心腹,并不足以讓謝瑤的實力擴充到前朝。 太皇太后留下的人脈,她也還沒有盡數(shù)攬入手中。 若是擱在平時,皇帝或許會有所猶豫,但在這個時候,為了表明他對謝瑤的信任,皇帝不及深思便答應道:“好。你想見誰,日后不必通過朕。” 他答應是答應了,卻又是悶悶地問了一句,“不過瑤瑤……你想見誰啊?” “小氣鬼。”謝瑤瞇了瞇眼睛,鄙視地說。 第114章 第114章 謝瑤當然不會直白地告訴皇帝,她想見太皇太后留下的人。好在皇帝亦未深究,這一茬就這樣揭了過去。 太皇太后把持朝政多年,效忠于她之人極多,其中至少有一半,仍可為謝家所用。但其中最麻煩的,當屬太皇太后的心腹,李沖。 雖說李沖的女兒文昭儀已經(jīng)向謝瑤低頭,但李家當初到底是曾對謝瑤不利。謝瑤有那個包容他們的胸懷,李家卻不得不仔細盤算,做好最壞的準備。畢竟,他們最大的靠山已經(jīng)不在人世。謝瑤是否可以依靠,李家仍在觀望。 而這種觀望,早已使謝瑤下定了決心。李氏不得不除,否則便是她的心腹大患。況且皇帝一面用著李沖,心中卻早有削弱李家之意,謝瑤完全沒有必要為了保全一個不知是否得用的李家而與皇帝作對。 當初太皇太后死后,柳姑姑被送往李家為妾。柳姑姑不肯,便有人送來一杯早已預備好的毒酒。她知道的秘密太多,若不肯為李家所用,太皇太后不可能留她。 但當時畢竟太皇太后已死,控制力大不如前。柳姑姑想盡辦法,見了謝瑤最后一面。 謝瑤還未開口,柳姑姑便已下拜道:“娘娘放心,奴婢絕不為難娘娘。” 救下柳姑姑乃是違抗太皇太后遺旨,柳姑姑心知,她和謝瑤的交情還不足以讓謝瑤做出如此違逆之舉。 謝瑤頷首道:“多謝姑姑。不知姑姑找本宮前來,所為何事?” 實則她心中早已有了計較,果然便聽柳姑姑道:“奴婢愿為太皇太后殉葬,但奴婢臨死前,尚有遺憾。”說著在地上描出一個“李”字。 謝瑤輕嘆一聲,“想不到姑姑竟如此倔強。”她寧肯死,也不肯幫仇人半分,這份剛毅,非尋常女子所有。 柳姑姑答的理所當然,“太皇太后若不知我心思便罷了,既然他們已然知曉一切,李沖想必會對我百般防范。既然殺他無望,奴婢又怎能茍且偷生,助仇人一臂之力?” “姑姑剛烈,謝瑤佩服。” 柳姑姑道:“娘娘放心,奴婢不會白白為難娘娘行事。奴婢這里有一份密函,記錄了文昭儀李氏在宮中的勢力。或許有朝一日,能夠助娘娘一臂之力。” 眼下文昭儀雖老實,但李氏畢竟是掌過權的人,懷著什么心思誰都說不好。 謝瑤并不客氣,拿了東西,也給了柳姑姑一句,“姑姑放心,若時機得宜,本宮定會助姑姑一臂之力。” 柳姑姑欣喜道:“有娘娘這句話,奴婢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謝瑤突然覺得不忍,輕聲道:“姑姑走好。” 匆匆?guī)讉€月過去,謝瑤隱約還能想起來,當時柳姑姑決絕的臉。 不是每個懷有深仇大恨的女子,都有機會報仇雪恨。她想想自己,當真是幸運。大仇得報不說,還有了那樣愛她的夫君和可愛的兒子,謝瑤知道,自己應當惜福。 回到宮中之后,謝瑤榮寵更勝以往。當年正月,皇帝袞衣和冕,朝饗萬國。龜茲國獻名馬,珍寶甚眾。吐谷渾、蠕蠕、勿吉等國并遣使朝貢。朝賀之時,稱二皇子元恒為皇太子,謝瑤為千歲。 北朝上下,一時間眾議紛紛。皇帝沒有斥責來使的自作主張,亦沒有就勢順水推舟立太子。 事實上在后宮中,謝瑤的待遇早已與皇后無異,二皇子的吃穿用度,亦是與皇太子的份例比肩。 除了禪心殿之外,各宮皆如冷宮一般,不得皇帝恩寵。與謝瑤交好的便罷,還能得到幾分權。與謝瑤疏遠的,可就慘了。比如大嘴巴的羅氏,不懂事的謝瑾,還有……謝瑤產(chǎn)子后,不再手握重權的文昭儀。 李氏聽說了番邦對謝瑤母子的稱呼,先是在自己寢宮中大發(fā)脾氣,后來冷靜下來,便冷冷笑道:“立元恒也好,殺了謝瑤那個小賤.人!” 聽梅驚慌不已,忙道:“娘娘小聲兒些,如今這后宮,可是她蓮昭儀的天下了!” “我怕什么?”文昭儀輕哼道:“她是昭儀,本宮就不是了?一樣的位分,為何本宮就矮她一頭?” “娘娘……”聽梅欲言又止,卻是不敢再勸。文昭儀向來無寵,自打蓮昭儀入了宮,她又失了權,現(xiàn)在連靠山都沒了,如何能與蓮昭儀相提并論?但李氏的脾氣一日差過一日,動輒拿她們這些下人撒氣,聽梅就是有再好的良言,也不敢逆著李氏說了。 轉(zhuǎn)過頭到了太和十七年,一年多沒提位分的謝瑤,終于被晉為蓮妃。冊封的理由頗為有趣,竟是謝瑤輔助詔定樂章,非雅者除之。于國有功,故晉位蓮妃。 冊封宴上,羅氏嘴巴不知收斂,敬酒時暗示謝瑤干政,被皇帝罰俸一年。自此之后,便無人敢當面說這位新晉的蓮妃娘娘一個“不”字。 七月,皇帝立孔子廟于京師,親祭之。 此后幾日,皇帝日日前往淑儀林氏宮中。 后宮之人向來敏感,一個個都盯緊了皇帝的腳步,紛紛揣度著蓮妃娘娘是不是要失寵于皇上。心思活絡些的,甚至跑到御前打探。誠實收禮收的手軟,回答他們的時候也十分誠實,先是照著每人的心口窩來了一腳,然后氣呼呼道:“胡說八道什么呢,皇上只是白日去林淑儀宮中與林淑儀說話兒,晚上仍宿在禪心殿。敢編排蓮妃娘娘,我看你們當真是活膩了!” 有人信了誠實這般說辭,自然也有人不信。宮里面難得出點兒新鮮事,甭管是主子下人,聚在一起都八卦個沒完。甚至還有人說,皇帝當真好體力,一日御二女…… 種種版本的傳言,于謝瑤都如過耳的風一般,并不曾放在心中。皇帝雖未曾明說,可她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兒。 除了頭一日皇帝去見林氏叫她略有心慌外,后來她見皇帝每晚都回來,便都穩(wěn)住了心。兒子正是最好玩兒的時候,整日纏她纏的厲害,謝瑤沒空跟皇帝鬧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