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床頭裊裊升起的沉水香,讓時間顯得安謐而寧靜。 皇帝見她睡熟了,慢慢的掀起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輕手輕腳的下地穿鞋,然后放輕腳步,向門口走去。 門扉輕響。見皇帝走了出來,當值的映雪正要說話,就被皇帝用眼神制止。映雪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映雪閑來無事,忍不住瞧了一眼,只見皇帝向東配殿的小佛堂走去。 等到皇帝的背影消失在映雪的視線中后,她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剛轉(zhuǎn)過身,就見面前站著一個人,幾乎要貼在她身上,不是謝瑤是誰?映雪嚇得就要尖叫,謝瑤眼明手快,趕忙捂住了她的嘴,悄聲道:“好姑娘,皇上去哪兒了?走了嗎?” 映雪動了動身子,示意謝瑤先放開她再說。 謝瑤囑咐道:“我松了手,你可別大聲嚷嚷。” 見她點頭,謝瑤方放了手。只見映雪喘了兩口粗氣,低聲道:“沒呢,去小佛堂了。” 謝瑤頷首道:“你只當沒瞧見我。”說罷便踮著腳尖,往東配殿走去。 她覺著皇帝也有心事,說不定能從他那兒聽到些什么。她說過了,他是個虔誠的佛教徒,許多不好和她說的事情,他都會向佛祖傾訴。謝瑤過去是從來不和他一起去佛堂的,一是對宗教沒什么興趣,最主要的還是她明白,不是所有的秘密都可以偷聽的,有時候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險,她只要知道皇帝想讓她知道的就夠了。可是這一刻,在謝瑤察覺到他起身的那一瞬間,她忽然想挖開他的心思,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謝瑤腳步輕快,看起來十分鎮(zhèn)定,一顆心卻撲通撲通的亂跳,緊張的不行。 她渾身都緊繃起來,腦中還在亂想,只覺的人的潛力當真是無限的,她好像越來越會演戲了。 謝瑤一向眠淺,又有心事,所以皇帝輕輕一嘆,她就醒了,卻并沒有睜眼。她裝睡裝的像,連皇帝都騙了過去。練得這么個本事,倒不知是好是壞。 思緒紛雜間,她已經(jīng)來到了小佛堂門口。皇帝屏退了所有下人,四周空無一人,都守在了禪心殿外頭,倒便利了她行事。謝瑤湊近房門,慢慢的蹲下來,側(cè)耳傾聽著屋內(nèi)的動靜。 元謙果然在說話,只是聲音很低。好在周遭萬籟俱靜,只要她屏息凝神,還是能聽個大概。 只是皇帝所說的內(nèi)容,叫她有些意外。 她不知皇帝怎么會突然提起這個……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下午寫了下大綱 一口氣寫到了四年后的劇情 好想把大綱丟出來啊!日更什么的真是累啊累愛orz 然后留言的小天使們何在啊 默默快要木有動力了額qaq 第79章 第章 皇帝先向佛祖坦白了自己的罪過,說自己是元家的不肖子孫,子嗣單薄,讓祖母擔心了之類云云。他說的一本正經(jīng),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那副鄭重其事的樣子,倒叫謝瑤不知作何反應(yīng)是好。 就在謝瑤聽得有些不忍的時候,皇帝話鋒一轉(zhuǎn),突然道:“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弟子祈求您的加持。法華經(jīng)說,‘若設(shè)欲求男,禮拜觀世音菩薩,便生福德智慧之男。設(shè)欲求女,便生端正有相之女,宿植德本,眾人愛敬’。弟子祈愿觀音大士,千眼照見,千手護持,加持弟子能求得福德智慧之子。弟子以后將去惡從善,發(fā)愿每天念普門品五部功德,持續(xù)一年,同時布施供養(yǎng)菩薩。祈愿菩薩夢中加持,凈除弟子業(yè)障,得福德智慧之子,將來能利益眾生。” 他竟當真如她玩笑時所說,是在求子呢!謝瑤忍不住捂嘴偷笑,皇帝就是這么假正經(jīng),死要面子。 她笑話他之余,不免有幾分感動。他獨寵她一人,想來承受的壓力也很大,明明心里很想要一個孩子,卻從不在她面前提起,給她施加壓力。 謝瑤心里暖暖的,正起身打算離開,卻聽皇帝說了一句,“愿這孩子托生在弟子之妻謝瑤腹中。” 任何被人提到自己名字的人,都會下意識的側(cè)耳傾聽,謝瑤也不例外。她站定腳步,只聽他說:“弟子曾經(jīng)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有一個孕育我們二人骨血的孩子。” 謝瑤如遭雷擊,腦中轟的一聲,頓時一片空白。 元謙還在說:“弟子愿折壽十年,完成夙愿。” 皇帝說完,默了一默,卻是又后悔了。他一想不對啊,自己總共就活了三十來歲,再折豈不是明天就要死?于是皇帝改口道:“還是折五年吧。” 不然他就這么死了,誰來照顧她。 謝瑤聽他在那里自說自話,有些想笑,可嘴角剛剛翹起來,卻嘗到了咸澀的淚水。她用手摸了摸臉,才發(fā)覺自己哭了。 她聽到皇帝起身的聲音,連忙抹了把眼淚,貓著腰踮著腳,風也似的跑了。她來的時候怕聲音太大,沒穿鞋就溜了出來。如今逃跑,倒也方便,只是狼狽的很。 人在危機關(guān)頭總會爆發(fā)出自己從未意識到的潛能,謝瑤從來都沒跑過那么快。好在東配殿距離暖閣并不是很遠,謝瑤很快便回到房門口,氣喘吁吁的對映雪吩咐道:“進來服侍我洗漱!皇上若問起,就說我剛醒。”她現(xiàn)在的心跳還快的不像話,根本沒辦法再裝睡。 映雪點了點頭,扶著她鉆回被窩里,這才發(fā)現(xiàn)謝瑤沒穿鞋子。映雪向來關(guān)心她的身子,一看就急了,皺眉道:“主子怎么還像個小孩子似的,這天兒雖熱了起來,可也不能不穿鞋子走路呀!寒氣若進了身子,可不好調(diào)養(yǎng)。” 謝瑤急道:“好jiejie,容后再教訓我罷,可別叫皇上聽見了。” 謝瑤話音剛落,就聽皇帝在門口笑問,“什么事兒不讓朕聽見?” 映雪倒也是個忠心的奴才,聞言忙替謝瑤找補,“主子踢被子呢,奴婢給蓋上,就不樂意了。” 皇帝走過來,親手給她蓋上被子,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的。謝瑤不敢再說什么,耷拉著眼睛不去看他,嘴上卻問:“皇上不睡了嗎?” “朕睡不著。”他淡淡的道。 謝瑤瞥他一眼,小心翼翼的說:“皇上難得得閑,不如……不如去大皇子那里看看吧?” 皇帝不說話,謝瑤就大著膽子道:“小孩子嘛,犯錯是難免的。他畢竟是您的長子,能多教他一些,也是好的。” 平日里謝瑤當然不敢說這話,她是想著皇帝前幾天那么愧疚,心里頭又喜歡孩子,這才這么說的。 果然皇帝并沒有十分排斥這個提議,只是考慮了一會兒就道:“那朕去了,你再睡一會兒。” 謝瑤點點頭,乖乖的縮在被子里,看著他離開。直到院子里當值的小鯉進來,告訴她皇帝走了,謝瑤才松了口氣。 她現(xiàn)在是真想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她的腦子實在太亂了。 元謙方才雖然沒有明說,可他話中的意思,結(jié)合他這些日子以來的反常之處,謝瑤基本可以推測出,皇帝和她一樣重生了。 她之所以敢這樣大膽的猜測,而不是拼命用反證法否定這個可能,就是因為這是她本人親身經(jīng)歷過的。自己身上都有可能發(fā)生這種事情,為什么元謙不可以? 謝瑤忽然想起,就像她偶爾會懷疑皇帝的異常一樣,許久之前,皇帝好像也懷疑過她好多次,只是每次都被她搪塞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