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謝瑤此時正飯后發倦,因怕立即睡了再積食,閑著無事才聽芷萱哭鬧打發時間。她懶懶一擺手,道:“由她說去。” 就聽芷萱竹筒倒豆子般,把這些年來元氏吩咐她做的事兒全都跟謝瑤說了。謝瑤沒聽出什么新聞來,不大滿意,淡淡發令:“拖出去打二十板子,然后挪到大姑娘屋里去伺候。” 芷萱生怕謝瑤把她賣到窯子里去,方才才招的這么痛快。此時聽到這個結果,心中雖不好過,但也無可奈何,只覺滿心悲涼。 她現在總算明白過來,為什么謝瑤對映霜和映雪那么親昵,對她永遠都是如此冷漠。那時候她被二姑娘謝琦嚇唬,她還覺得委屈。原來謝瑤早就知道了一切…… 這個時候,芷萱真心實意地后悔了。 她端端正正地給謝瑤磕了個頭,慚愧道:“奴婢愧對主子,若能重活一回,奴婢定然不會背叛姑娘……” 謝瑤卻無心聽她表這些無用的忠心,懶懶打了個哈欠,回后頭午睡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嗷嗚,默默前幾天太累了,支撐不住病倒惹。。為了安心養病,這幾天不能碼字了,這里是存稿君。。 第31章 第章 打發走了芷萱,本應是好事一樁,可謝瑤這一日卻有些高興不起來。 她看到了自己不太想看到的東西。 謝瑤的祖父謝沛告老還鄉的折子上了兩年多,總算被太皇太后批了下來。謝瑤現在是家中主事,聽了消息就打算去找父親商量一下該如何迎接祖父,誰知在去前院的路上,她竟看到了三姑娘謝琢。 謝琢不知怎的,竟跑到了謝珩的院子里。兩個人坐在門檻上,勾肩搭背的在一處喝酒。 這種感覺……怎么說呢,就跟看到劈腿的渣男一樣惡心。 她沒想到謝琢竟然會是這種人。當面跟謝瑤他們好,背地里又跟謝珩稱兄道弟。 她想安慰自己,謝琢是將門之后,只是為人豪氣了些,不拘小節而已。誰知映雪卻悄悄的告訴她,她老早就發現謝琢偷偷去看過謝瑾幾次,還給謝瑾送過東西。映雪怕謝瑤生氣,就一直壓著這件事兒,沒敢告訴謝瑤。 這回就沒什么話可說的了。 感情她唯一的“朋友”,也是個兩面三刀的主兒。 這件事對謝瑤的刺激不小。從前院回來后,她就窩在房里發呆。 映雪不會說話,映霜大著膽子來勸她,說謝琢畢竟是寄人籬下討生活,常氏這邊有寵,元氏那邊占著名分,謝琢誰都不能得罪,也是常理。 謝瑤心知她說的有道理,只是心里憋得慌。她搖搖頭,嘆道:“我不是為了謝琢那種人傷心,我只是恨我自己,怎的就這么對她放松了警惕?實在太過大意了。一旦她有什么壞心……” 映霜安慰道:“四姑娘已經做得很好很好了,哪能事事都周全呢?” 謝瑤道:“你不知道,看著阿弟那呆呆的樣子,我心中仍會時常感到自責。終歸還是我太過大意了。在這深宅大院里,哪有什么信任,哪有什么朋友呢……” 所有人,最終都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活著罷了。 經過此事之后,謝瑤又成長了不少。而讓映霜稱奇的是,謝瑤和謝琢似乎仍同過去一般親密無間,不得不讓她贊嘆謝瑤的肚量和……演技。 謝瑤很愛和映霜談天,因為映霜和映雪一樣忠心,腦子卻更為靈活,不會有雞同鴨講的感覺。謝瑤在她面前并不忌諱,直白道:“最好的報復,不是現在就拆穿她。而是讓她真正把我當成知心朋友的時候,再讓她嘗一嘗我今日的滋味。” 就像她對待芷萱一般,謝瑤容著芷萱在那里自以為把狐貍尾巴藏得好好的,然后在芷萱的心變大了、真的想把她當主子的時候,再毫不留情地拆穿她,讓她的美夢瞬間破碎。這可比謝瑤當初在平城直接把芷萱丟下狠多了。 映霜贊了謝瑤一句,因心中坦蕩,不曾有過慌亂之色。謝瑤見了就笑:“好霜兒,你可盡管放心。但愿我這些手段,永遠都不會用在你和映雪身上。” 但經過謝琢一事,謝瑤已經不敢相信任何人了。她最相信的,還是她自己。而能給予別人的所謂信任,都有明確的度,不會越過雷池一步。 很快就過年了。這一年,祖父謝沛告老還鄉,一家人得以團聚。元氏不知道怎么想的,三十那天,把婆婆高氏給接到了府中。 鮮卑人是游牧民族出身,原本并不過年的。只是近些年漢化的厲害,也都過起了漢人的節日。 為了準備新年,這些日子可累壞了元氏。她折了一雙兒女,府里插不上手,只好到外頭四處交際,用自己的私房到各處打點。謝瑤早就聽說,但并沒有攔著。說到底外人領的是元氏的情,又如何不念著他們謝府的好?損人不利己的事情,謝瑤不會去做。 相比之下,謝瑤和常氏等人倒顯得清閑了許多。府里的奴才們個個猴兒精,很多時候謝瑤還沒想到、或者剛想到的,他們就給辦好了。因此謝瑤主持的第一個新年過的圓圓滿滿,沒出半點的岔子。就連站在她敵對方的元氏都不得不感慨,常氏生了個能干的姑娘。 元氏不是突然轉了性,看謝瑤就順眼了,而是她實在無能為力。她不得寵,膝下兩個孩子又不爭氣,和謝瑤一個小丫頭爭權?元氏丟不起那個人。 而且她怕的不是爭,而是爭不過。 左右謝瑤再過幾年就嫁出去了,她一個姑娘家,總不能攥著一輩子的權吧。 再者說句實話,謝瑤安排起吃穿用度來,從不曾短了她這個嫡母半分,元氏心中也是有數的。漸漸的,她對謝瑤母女就收斂了不少,不再似從前那般動輒打罵。偶爾見面時,也對她們禮遇幾分。 謝瑤對這樣的狀況很是滿意,雙方各退一步,既全了面子,又沒損了里子,豈不是好事一樁。 再說常氏自打經過謝璋的事情,人也漸漸的硬氣了起來。就算她將來嫁出去了,也不用再憂心常氏了。 謝瑤最近真是沒什么可擔心的,她嫌冬天太冷,就縮在屋子里頭,整日研究美食,不知不覺的圓了一小圈,瞧著就眉目喜人。 過年了,謝瑯也從官學回家。他平日不在家中,尚不能習慣一向活潑的小弟變成那副樣子,免不得時常傷感。謝瑤心知謝瑯重情,屢屢勸慰兄長。漸漸的,謝瑯似乎解開了心結。但有一日,謝瑯忽然問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為何總有人不明白這個道理,非要挑出是非來才肯罷休呢。” 兄妹兩個相依著坐下夜空下,謝瑤怕冷,往謝瑯身上靠了靠,嘆道:“這世上有很多不可調和的矛盾,是我們無可奈何的。比如鮮卑人對漢人,比如并非一母所出的兄弟姐妹之間。阿兄,我們可以不惹事,但絕不能怕事,你說對不對?” 謝瑯道:“阿瑤,你說的不錯……過去我真是太不成熟了,直到阿璋這回出了事,我才知這世上人心險惡。我身為兄長,真是愧對你們兩個。” 謝瑤搖頭道:“阿兄不必如此自責,你在外面好好的,就是阿瑤最大的心愿了。” 誰知謝瑯卻道:“阿瑤,等過了年關,我想跟著聶伯伯去軍中歷練。” 謝瑤嚇了一跳,忙道:“怎么了?阿兄不喜歡讀書嗎?” 謝瑯認真道:“倒也不是,只是比起讀書,從武或許更適合我。” 他見謝瑤一副不放心的樣子,只好解釋道:“同一個家族里只能有一個爵位繼承人。看現今這情形,爵位八成要落到阿父頭上。到咱們這一輩兒……過去我想著憑自己的真本事闖出一番事業,這爵位不要也罷,可如今我不得不為你們著想。這個爵位雖不顯赫,卻能保證一生衣食無憂。我私心想著,決不能落到狠毒的大兄頭上。” “阿兄所言極是。可若要襲爵,阿兄為何要去從武?”留在家中在謝葭面前刷存在感,豈不來的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