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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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坐在同一張榻上,想要觀察下對方的神色都沒那么容易。 鄭氏是賀霖明面上的舅母,但實際上這情分相當的寡淡,淡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在賀霖面前,鄭氏也不好將長輩的譜兒擺足。 “這……”賀霖想了想,心里頭也頗為同情這位舅舅,“不過天子沒有怪罪的意思就好。阿舅也不必太過勞神。” 皇帝想要怪罪的恐怕只有李桓,崔岷只是表面上的了。 “大娘你不知道,如今外頭都叫你阿舅……”鄭氏頓了頓,好像有些難以說出口,最后還是放緩了聲調“崔三拳。” 賀霖差點沒笑出聲,但是她好歹繃住了,“真是胡說八道!”她豎起柳眉,旗幟鮮明的站在鄭氏這邊,“堂堂黃門侍郎,哪里是隨便能讓人議論的?” 正說著話,突然乳母抱著薩保進來。 “娘子,大郎君醒了,正找您呢。”乳母懷里抱著一個白胖的孩子跪下來說道。 賀霖讓乳母將孩子抱來,薩保這幾個月終于是把母親重新記住了,這會被她抱住也不會哭鬧,更不會鬧著要回外祖母家里。 “看著大郎,好像比以前大了點。”鄭氏看著賀霖抱在懷中的孩子說道。 “天天鬧著要吃,那里會不長大呢?”賀霖好像想起些什么,“阿嫂可有好消息了?” 鄭氏面上頓時閃過一絲不滿。 賀霖在家中是老大,前頭沒有阿兄,口里說的阿嫂就是崔安的妻子李氏了,說起來李氏和崔氏還有一段過往,當年那條命還是崔氏讓賀霖扒拉出來的。 李氏嫁進崔家幾年,毫無所出,賀霖也聽過她的事情。 “她呀。”說起自家的這個新婦,鄭氏這個做婆婆的臉色都不太好,“到了現在也沒見得一男半女,她哪怕給我生個孫女,我都不催她。” “阿嫂和阿兄還年輕,不急。”賀霖聽著鄭氏話語里對李氏頗為不滿有些稀奇,嘴上還是說了一句好話。 “年輕?大娘。”鄭氏幽幽嘆了口氣,“你和丞相都有了長子了,她嫁進來也不過是比你成昏的時候晚了一年。她自己將大郎房中管的和鐵桶一樣,莫說妾侍,就是連近身服侍的侍女都沒有。” 鄭氏自己也看不慣崔岷那些作妖的妾侍和貌美侍女,但是見著兒媳這么將自己兒子整治的老老實實,即使北朝風氣如此,難免心里還是有些不滿。 北朝風氣,女子善妒,常有人把自家夫君管的連一絲縫兒都不留給別的女人。 賀霖早就見多了,像崔氏那種發脾氣給賀內干買女奴的,純粹是屬于*型。 “我也勸過她,讓個妾侍生了孩子,孩子是她的,生母遠遠打發賣了杖斃了都隨便她。可是她就是不聽。”鄭氏對新婦的不滿幾乎溢于言表。 賀霖低下頭去摸了一下孩子頭。 果然做妻子和做婆母根本就不一樣,做妻子的是恨不得盯著丈夫絕對不準他有半點偷腥的念頭,做婆母的好像是□□臉一樣,一心一意盼著媳婦能夠全心全意為兒子著想。 ‘不是自己生的,哪里又會和自己親呢’賀霖心里冒出這么一個想法來。 孩子天生的就會和生母親近,瞧著北朝推行了立子殺母的規矩,可是那些皇帝們惦記的就是自己的生母,嫡母之類,除去馮太后之外,真正感情親密的沒幾個。 規矩管不了人情喃。 ** 皇宮的明光殿后殿,皇帝在教一個小皇子背詩,小皇子站在父親面前,哪怕只有三歲,也學的頗為勤奮。 他一次次糾正兒子的發音,終于小皇子能夠口齒比較清楚的背誦出來,“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本自江海人,忠義感君子。” “好孩子,待會你到荀常侍面前,把這首詩背出來。”元善道。 荀常侍乃是荀濟,出身漢人世家潁川荀氏,為梁帝不喜,逃入北朝,后為常侍。 皇子點了點頭。 過了幾日,皇子在那位荀常侍面前,將父親所教的那首詩背誦起來。 這位出身潁川荀氏的老人聽完孩童略為模糊的詩句,他雙目含淚,朝著明光殿的方向,雙攏在袖中拜下。 “老臣自當盡力。” 入秋之后,時光便過的十分快。 李桓最近與那位南朝的貞陽侯來往頗多,貞陽侯身為俘虜,一門心思想要回到南朝,見到李桓如此親近他,更是求之不得,對李桓幾乎是有求必應。 這幾個月里沒少照著李桓的要求,給南朝的那個至尊長輩寫去書信。 賀霖在冬日里不愛出門,但是李桓在外頭干了什么事情,她是一定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李桓對著賀霖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就將那些事都說了。 他攤開四肢躺在那里,室內暖意融融。他瞇著雙眼和一只狐貍一樣的。 “你可不知道,那個貞陽侯有多想回到南朝,可是他那個堂兄就……”躺在榻上他搖了搖頭。 賀霖這會也困得要死,天冷了身上就容易發懶。 “反正這一時半會的你也不會讓他走不是?”賀霖打了個哈欠。 “我讓他親自給梁國皇帝寫去許多書信,說我有和解的意思。套子就在那里,鉆不鉆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這話說的好像你就是在看好戲一樣。”賀霖懶洋洋的,一只腳一下子就壓在他腿上。 李桓嘿嘿一笑,翻身過來,他看著她淚眼朦朧哈欠連天的樣子,突然腦中某個想法一現。 “你該不會是有身孕了吧?”李桓記得賀霖懷孕不會吐,但是會格外的貪睡。眼下是冬日,人的確容易犯懶,但也不至于一天到晚哈欠打個沒完。 “啊?”賀霖原本還想拉過被子美美睡一覺,她一天能有一半在睡覺,聽李桓這么一提,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不至于吧??” 她雖然算著安全期和他同房,但是她也知道任何辦法都不是百分百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