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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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在著急,他卻閉門不見客,算個什么道理?!” “娘的,你還敢當老子的路!” “來人,把門給我撞開,我非要看看廖逢源這是個什么主意!” 緊接著,那門扉忽然一聲巨響。 同時,顧懷袖被眼前一幕給驚呆了。 她完全沒想到,在這樣千鈞一發(fā)的時候,沈恙竟然直接翻出去,一頭扎進魚池里,濺起一大片水花,沒了聲音。 而后,門也被撞開了,外面涌進來許許多多身穿綾羅綢緞的商賈。 人又在門外鬧騰了一陣,等他們往園徑上走,能瞧見魚池廊橋上頭模糊的影子的時候,池子里的水已經(jīng)差不多平靜了下來。 顧懷袖真沒想到沈恙竟然這樣豁得出去。 不過…… 現(xiàn)在不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時機嗎? 她倒也不是要整沈恙,而是……不對,就是整他而已! 顧懷袖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水紅一眼,直接朝她一伸手,讓她把魚食兒遞給自己。 而后,顧懷袖伸出手去,輕輕一掀,便將碟中魚食全部倒進了水里,于是滿池的錦鯉全部擁了上來,看著整個水池里一下繽紛起來。 原本還有見著水池之中水波太大,有些奇怪的商賈,這時候瞧見那錦鯉,都忍不住嘆著:“真真一池好鯉啊……” 他們從后頭闖了進來,現(xiàn)在就要去找廖逢源了。 顧懷袖手里還剩下個碟子,她心里記恨,沈恙這樣的人輕浮得可怕,不報復(fù)回來她心里不舒服。 想著,顧懷袖直接狠狠將手里的青花小碟往水里一栽:“活該!” “噗通”一聲,青花小碟扎進水里,往里面走了一陣,才緩緩沉下去。 看著鋪滿了錦鯉的水面,想著還在這一群魚下面的沈恙,顧懷袖拍了拍手,悠然道:“青黛,走了。” 青黛前后一聯(lián)想,約莫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抿嘴兒一聲偷笑,跟著顧懷袖走了。 顧懷袖也懶得想別的,竟然直接從廖逢源這一座葵夏園出去了,要回自己別院去。 一問張廷玉去哪兒了,才知道張廷玉竟然跟廖逢源去前面看河上翻出來的那些尸體了。 顧懷袖長嘆了一聲,叫人給張廷玉留了口信兒,便自己離開了。 魚池這邊,過了約莫有半刻鐘,人都走完了,沈恙才從水里冒出來,狠狠地喘了幾口氣兒。 他衣服上竟然還咬了一條錦鯉,不過人一冒出水面,錦鯉便滑下去了。 沈恙左手捏著那青花小碟,右手竟然逮了一只紅黑相間花紋的富貴錦鯉。 他遠遠瞧著廊上那圓洞門的位置,顧懷袖已經(jīng)不見了。 收回目光,看著還在自己手里掙扎的錦鯉,沈恙對它道:“別人的東西總是最好的,看見了嗎?別人家的媳婦兒真是……爺跟你說話呢!” 錦鯉依舊在他手中掙扎。 沈恙盯了錦鯉半天:得,今兒晚上就吃你了! 沈恙郁悶得不行,張二他婆娘竟然敢在他躲在水里的時候,往里頭倒魚食兒,一想起都覺得惡心。沈恙滿身晦氣地挑了隱秘的道路,回了廖逢源給自己安排的屋,換一身衣裳去。 卻說顧懷袖去了別院,在屋里等到天黑,才見到張廷玉回來。 張廷玉看見她面色不好,也沒問,只皺著眉,似乎遇見了什么難解之事。 這倒輪到顧懷袖疑惑了:“你不是跟著人去看尸體了嗎?怎么了?” 看是去看了,可也發(fā)現(xiàn)了一些問題。 “我不敢肯定,所以這話我沒跟廖掌柜的說……”張廷玉在屋里踱了兩步,又撥弄了一下半人高的紅木圓花幾上擺著的一盆蘭草,卻緩緩道,“我懷疑,那船上死的一船人,都不是沈恙的隨從,而是要去殺他的人,他從頭到尾就沒上過船。”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再來! ☆、第八十三章 小夫妻 死在船上的不是沈恙的仆從,反而是去殺他的人? 怎么可能? 顧懷袖是真沒反應(yīng)過來,她一頭霧水:“怎么可能是殺他的人?如果沒有想錯的話,除了你之外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一點,也就是說他們的裝束跟普通的丫鬟和下人沒有區(qū)別……對了,丫鬟也是一點,難不成丫鬟也是假扮的?若真如你所說,他們是怎么瞞過沈恙的眼睛的?” 自己身邊的隨從是什么模樣,沈恙肯定是比別人要清楚得多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怎么可能沒有發(fā)現(xiàn)? 張廷玉的推測雖然透著一種肯定的意味兒,可顧懷袖依舊忍不住懷疑。 在她看來,沈恙這人品行不端,可腦子一定沒有問題。 張廷玉那剛才撥弄蘭葉的手指,回頭伸過來,就往顧懷袖額頭上一戳,帶著點寵溺的味道。 他笑了一聲:“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那沈恙既然也是個聰明人,為何你不猜是他說謊?” 說謊? 顧懷袖被張廷玉手指頭戳得往后面仰去,她皺眉看著他:“你的意思是……” 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指,張廷玉坐下來,就在她面前,好整以暇得很。 “我不信沈恙不知情,他只是裝作不知情。這件事大約是他設(shè)計好了的——我出去看的時候,只瞧見那些人的手,不對。” 張廷玉觀察何其仔細? “一般丫鬟的手都很細嫩,尤其是伺候在沈恙身邊的丫鬟。更不用說小廝了,江上行船多,可小廝們平時不用劃船,船上那些丫鬟跟小廝都是虎口和五指連接著的掌腹處有繭子。不是拿刀的,就是握劍的。” 一個個死得干干凈凈,根本沒一個活口。 沒看到這些細節(jié)的,多半就直接相信了這番說辭,認為他的隨從都死了。也就是說,不清楚這件事的人會以為沈恙還會遭到人的追殺,也就是說,廖逢源會以為沈恙還有危險,所以愿意留沈恙在園子里住。 接著,沈恙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坐在暗處,看看外面到底是誰要害他。 除了派人去殺他的人,不會有人知道死了的那些人才是要殺沈恙的。 可如果船上那些人是殺手,到底又是什么人把他們殺了? 沈恙雇的人,或者別的地方來的? 顧懷袖想得腦仁疼,她皺著眉,按著自己的太陽xue:“我怎么覺得說不通呢……” 船在進碼頭之前絕對沒有出過事,也就是說在江上行船的時候,船上的人就已經(jīng)死了,誰這樣神不知鬼不覺? 這時候,張廷玉提醒她:“你想想沈恙說過的話?他這人想得很周密,即便他這是一個謊言,可也保證了最大程度的合理。他說半路上碰到了漕幫的人,一條江上的行船,遇到漕幫的船再正常不過了。所以,他這樣說不會引人懷疑。” 在張廷玉的推測之中,事情應(yīng)該是這樣的。 沈恙登船之前,就有一撥人埋伏在了船上,等待著在河上殺死沈恙,可是被沈恙察覺。 他在這些人動手之前,已經(jīng)安排好了后招,或者干脆是等漕幫的人來了之后才叫人動手,將船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屠戮一空。 那些人當中,未必沒有沈恙真正的仆人,只是里面混入了一些危險人物,而沈恙不敢冒險,只能“寧殺錯一千,不放過一個”。 漕幫的人,也許是他的朋友,也許就是他自己安排的。 解決了船上的事情之后,沈恙就自己跳下船一路到了廖逢源這里。 “而且,廖逢源的園子里,肯定有沈恙的眼線。我想廖掌柜的自己也清楚,否則沈恙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來。” 張廷玉是越分析越覺得有趣,“你說是誰想要殺沈恙?” “肯定是前幾次哄抬茶價的事情吧?” 這一個倒是簡單,前一陣事情鬧得太大,沒了過河錢可以收,多少人要少銀子花啊?這些人因為銀子的事情記恨上沈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我想著,也只有官府那邊有這樣的本事了。” 能夠下這樣大的狠心思,整沈恙一個,不知道是怎樣的深仇大恨呢。 只是不知道這一段時間,沈恙在暗,他們在明,最后會有怎樣的結(jié)果。 別院里沒廚子,張廷玉倒是吃了回來的,不過現(xiàn)在只將一頂紗帽往顧懷袖頭上一扣,道:“餓了么?我在外頭八品齋定了一桌席,走吧。” 顧懷袖一怔,她被張廷玉拉著出去,還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末了,顧懷袖才想起,小石方還在桐城,畢竟不能一路上帶著他走,只帶了幾個丫鬟。 現(xiàn)在要用晚飯,只能去外頭吃了。 不過這也正好,可以品嘗一下江寧的美食。 張廷玉是回來的時候就去八品齋定下了席面的,挑的是靠窗的位置,在二樓。 此刻天色漸晚,坐在樓上,往下一望,十里秦淮的水,在槳聲燈影之中搖曳晃蕩,滿河都是燦爛的光華。 沿河的花船正熱熱鬧鬧,迎來送往。 同別的地方不一樣,江南水鄉(xiāng)的世界,夜晚方才蘇醒。 迎面吹來的就是遠處的涼風,不知道哪里來的小曲兒的調(diào)子。 顧懷袖道:“這里倒是比桐城繁華多了,也有意思得多。回頭無事時,你若不忙,便在這里置下一座大宅也好。” 張廷玉自然也不是那么介意,桐城有桐城的好,江寧有江寧的妙,顧三喜歡便好。 八品齋算是這邊相當出名的酒樓了,上菜也快,雖不如小石方那樣得顧懷袖得心,可真若以一個尋常人的口味來說,已經(jīng)相當不錯。 將肚皮都吃圓了,也吃高興了,顧懷袖就放下筷子跟張廷玉走在江寧內(nèi)城的街道上。 秦淮河上的艷聲,遠遠地還能聽見,他握著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回去。 吃飯的時候,一直都沒談之前沈恙的事情。 結(jié)果剛剛進門,顧懷袖就想起來一茬:“要說誰最恨沈恙,應(yīng)該是背后的索額圖太子一黨,他們有能力報復(fù)沈恙,你同廖逢源等人走得近,豈不是也……” “就你杞人憂天,誰會知道那件事跟我有關(guān)?” 張廷玉嘆氣,“你是吃多了,所以東西已經(jīng)塞到腦子這里了,就這幾個時辰一下就開始變笨了。” 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聽得顧懷袖生氣。 她直接踩了他一腳,瞪他:“說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