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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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地滿頭大汗,也不敢起身而謝,憋著干坐在那里,想說不好,可狀元戴有祺立刻貼上來說這詩寫得好。 若非皇帝在場,李光地早就一巴掌給這戴有祺拍上去了。 張英知道藏拙,他李光地雖不需把自己兒子藏著掖著,也總要謙虛一點,這平白就點了個彩頭給自己兒子,算是個什么事兒? 可如今兩位評判都出了結果,李光地也只有憋了一口氣,勉強到:“筆力尚弱了一些,典故也塞得生硬,差強人意吧……” 康熙知道李光地是個什么德性,也懶得搭理他。 這邊彩頭下來倒是快,高興得李鐘倫大笑了好幾聲。 胤禛一直在康熙背后站著不出聲,小盛子則站在胤禛的背后,再后面就是張家的三位公子了。 這邊熱鬧方過,后院那邊收的詩稿也上來了。 女兒家的詩稿,比之男子,多幾分婉約,字跡也清秀得多,透著一種精致的閨閣氣息,也別有一番滋味。 康熙慢慢翻著,那邊的戴有祺是看不下這些小家子氣的東西的,只敷衍地看完了,李光地也沒覺得有什么好,勉強圈了幾首出來。 可康熙這里就不一樣了,他“咦”了一聲,眉頭就已經(jīng)皺緊了。 胤禛覺得奇怪,低眼一看,差點沒嗆死! 這鬼畫符一樣的東西,哪家姑娘交上來的? 原本胤禛還在思索,可一看這字,忽然想到什么,再一看那詩,頓時了悟。 顧三…… 這顧三姑娘,到底還是把扶不上墻的爛泥,機會都給制造好了,她自己不珍惜,也怪不得旁人了。 胤禛只道顧三是自己壞事,卻沒想到叫白巧娘塞給顧三的詩稿不是她本人字跡,遲早露餡兒,因而顧三拿著自己錄上去的詩交了,實才是穩(wěn)妥之法…… “皇,黃先生……您這,可是見到什么佳作了?”李光地顫巍巍地問了一句。 康熙也覺得奇了,只道:“倒是見到幾首出奇的,可這真是……難說,你們也來瞧瞧。” 李光地二人湊上去,一看,也皺眉:“這字,未免也太拙劣了……詩倒是好詩?!?/br> “《詠春調(diào)》這一首。” “夾道隔春風,萬綠一點紅。無人餐秀色,歲歲映蒼穹?!?/br> 餐秀色? 后面站著的張廷玉跟張廷瓚同時轉過頭,對望了一眼。 這詩,雖略有改動,可不就是張廷玉那一首嗎? 張廷玉朝著前面康熙手中一看,那字,真真是熟悉極了! 聯(lián)想此事前后,他臉色頓時有些不好起來。 胤禛見了,卻略一轉眼,看了看張廷瓚。 張廷瓚是心頭一凜,拉住了張廷玉,示意他稍安勿躁。 這字,他們都認得,顧三姑娘的,看著雖比早些天在桐城時候好了不少,可依舊拙劣得不忍直視。 字如此丑,詩卻還不錯,這不是奇了嗎? 張廷玉琢磨著那一個“餐”字,卻是知道那顧三是個能藏的人了。 他原詩用的是“無人憐秀色”,被顧懷袖改了一個“餐”字,便是取了“秀色可餐”這個典故,融入詩中,一顛倒,也算得漂亮。 不學無術? 這就是傳說中的不學無術? 張廷玉忽然也覺得,謠言確是可怕。 不過更可怕的,不該是捉刀之事嗎…… 原本張廷玉來,也是想知道這刀到底是為誰捉了,不成想,今兒竟然知道是給顧懷袖。 里頭到底藏了什么貓膩? 他眼神沉了幾分,卻又微微一笑,越發(fā)有意思起來了。 后面還有兩首,一首的頭句“紅云十畝何人栽”改成了“紅云十畝接天來,碧荷萬里何人栽”,一首的第三句“海棠春信潮初落”改成了“海棠春信香已斷”…… 張廷玉琢磨著,只覺得改得不好不壞,貼近此時此地,更適合女兒家寫出來了而已。 可最后一首,就有些驚人了。 這是一首《惜春調(diào)》。 “昨夜雕窗桃花瘦,今朝石溪隨水流。此春將隨此風去,西陸何處蟬聲舊?” 康熙看著最后這兩句,卻是一笑:“這一首,不知是哪一位閨閣姑娘所作……是個有高潔芝蘭之質(zhì)的?!?/br> 一旁戴有祺見了這字就頭疼,他乃是靠著書法成為狀元的,自然見不得這拙劣的字跡,即便此詩頗有風骨,卻不見得能對了他胃口。 戴有祺只不冷不熱道:“詩是勉強,可字……著實無法入眼。” 康熙笑望了他一眼,也不說話。 李光地也看此詩,卻道:“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間,這是李煜的詞。不過全詩唯一的亮處,擋在最后一句,是駱賓王《在獄詠蟬》的典。” 昔年駱賓王受難于唐女皇武則天,被發(fā)落了,于是作此詩明志,以蟬自比。 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 不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 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 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 大多數(shù)人喜歡用“南冠”這一典故,這一位字跡拙劣的閨秀,卻別出心裁用了“西陸蟬聲”之典。 此春將過,夏天便來了,蟬聲四起,因而問“蟬聲何處舊”,也是巧妙。 “只可惜……此一題,詩眼乃是一個‘惜’字,此詩雖妙,卻也不能摘得這彩頭了?!?/br> 李光地不由得嘆了一聲,似乎頗為惋惜。 康熙卻豁達得很,“寫這詩的人,不一定在乎你這彩頭,有什么可惋惜的?另圈一個就是了。” 眾人聞言,都點頭稱是。 張廷瓚忍不住去看張廷玉,這一首除了前面兩句是張廷玉的,后面可都是人顧三改的。 張廷玉卻都是沒搭理他,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仿佛周圍事情都與自己無關。 一旁的張廷瑑倒是感興趣,說“不知是哪一位姑娘有這樣的才情和志趣”,這邊張廷玉張廷瓚哥倆聽了,也都不出聲了。 李光地等三人圈了另一首頗為不錯的詩,也算將彩頭定下來。 可今兒康熙是興頭大發(fā),看著席間擺著的鱸魚,忽然道:“朕……正看著這鱸魚,我忽然冒出一上聯(lián)來,不如我出個上聯(lián),一會兒找人對上一對?” 說著,他便叫人擺了筆墨紙硯,也不給旁人看,提筆就寫了幾個字,讓人傳下去了。 胤禛這邊幾個人都沒看見,他一想起后院里還有位棘手的姑奶奶,便背著手輕輕撥了撥手指,小盛子見了會意,側過身給張廷瓚使了個眼色。 小盛子前腳慢慢地退走,后面張廷瓚略站了一會兒,也走了。 張廷玉一回頭就沒見到張廷瓚,又瞧見四阿哥身后少了一個人,干脆地也抬腳走了。 只有張廷瑑,跟那李光地家的大公子李鐘倫打成了一片,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張廷玉出來就不見了張廷瓚,一問侍女,才知是往抱廈里走了,那是最靠近后園的地方。 走廊里隔了兩扇屏風,張廷瓚剛剛消失在此處,張廷玉就來了,旁邊還有沒人用過擺在那兒備用的桌案。 小盛子才悄悄抄了上聯(lián)過來,看都不看就往那邊塞:“大公子,您文思敏捷,這一回可靠著您了……” 張廷玉心說這小盛子辦事也忒不靠譜了,不過張廷瓚也不在,他直接伸手接了字條,卻是上聯(lián)。 “鱸魚一尾四鰓,獨出松江一府?!?/br> 這一聯(lián)頗妙,上下都是數(shù)字,怎么對? 張廷玉手指微微一掐,只提了屏風后面的羊毫小筆,略一思索,便下了筆。 寫成后,輕輕一吹,便將紙裹了遞回去,小盛子拿了就辦事兒去了。 沒一會兒,張廷瓚回來,見到張廷玉在此,真是大驚失色。 “你、你……” 張廷玉輕描淡寫道:“我?guī)湍銓昧?,大哥出去莫要說漏嘴。” 張廷瓚:“……” 有這么個二弟,真是糟心啊! 卻說小盛子一路悄悄順著走廊過去,恰有一婢女過來,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將手上的字條換了,一會兒那字條就到了顧懷袖的手中了。 顧懷袖展開一看,卻是一怔。 “螃蟹二螯八足,橫行天下九州。” 這氣魄! 顧懷袖一見,便滯了一下,一是為這下聯(lián)的氣勢,二是為四阿哥坑她之不遺余力! “啪”地一聲,顧懷袖一按桌面,差點氣得掀桌。 青黛冷汗:“姑娘,都在看您呢……” 顧懷袖只覺得頭疼,直接將這紙條一團,收入袖中,提筆就在紙上落了一行字“鐵錘一敲三震,可解連環(huán)九珠”。 管他工整不工整,那什么“螃蟹二螯八足,橫行天下九州”卻是斷斷不敢對上去的,女兒家要能有那樣的氣魄,顧懷袖能把頭給割下來。 就算是旁人相信,顧懷袖一出去也只有露餡兒的份兒。 這哪里找來的捉刀,??幼约喝耍?/br> 顧懷袖恨得咬牙,一臉陰沉地交了下聯(lián)。 前廳里,再一次熱鬧了起來。 張廷玉也怡然極了,看得出康熙一直沒怎么留心前面的,一直在翻那特別拙劣的字跡,這一回見了下聯(lián),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到底是哪一位閨秀,這樣蕙質(zhì)蘭心又有點小機靈,頗為可憐的……” 上下沒個意境倒也罷了,工整只能算個勉強,可這下聯(lián)的意思,卻是要用鐵錘解九連環(huán),簡單粗暴,可卻另辟蹊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