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清傀進來洗澡，由于祝鏡顏自己頂多擦擦身子洗洗頭發，她就趁著這個機會洗完坐到一邊，借了清傀手機在網上買買買新衣服，再讓常用的服飾商派人干干凈凈地送過來。

    問清傀可不可以這么做時，清傀在洗頭，手里打著泡泡，睫毛上沾了點小白沫。她閉著眼睛沉默了片刻，問：“你在我這兒待多久不走？”

    祝鏡顏腦袋鉆進浴簾里回她：“待到下個月，那時候你跟我走？”

    清傀揣摩了一會兒人與人之間名為信任的東西，最后睜了半邊眼把手里的泡沫點在長發女人鼻尖上，很無所謂的口氣道：“買唄。”

    祝鏡顏笑瞇瞇地伸手幫她開了水，退了出去。

    她之前覺得那套行兇時穿的黑色運動服不能機洗，不如拿去扔掉算了，結果還是被清傀抽空手洗了一遍放進了衣柜里臨時的祝鏡顏隔層，結果她死皮賴臉天天穿小個子清傀因時尚搭配買來的大碼衣服，反而運動服被清傀自己拿出來穿著去鼓搗陽臺上的綠植，算是變成了“臟活服”。

    堅決果斷，毫不拖泥帶水地選好衣服，準備結帳時祝鏡顏忽然覺得自己非常有頭腦，直接在購物車里將每個1點成了2，每一套都成雙成對。

    今天兩人就穿著情侶裝，祝鏡顏買了印著M開頭的意大利泰迪熊短袖白T，褲子是款式有點潮的黑色工裝褲，腳上踏著防水款的Tomberland登山靴。T恤是長款，不塞進去會有點邋遢。綁著高馬尾洋溢青春爛漫的清傀不厭其煩地塞完自己的前衣擺，揪著祝鏡顏的褲頭也塞了小半邊進去兜住。

    干活當然沒有首飾，祝鏡顏的耳釘都被摘了，只剩下有點熱的皮革項圈。

    清傀則掛著金屬小項鏈，上面晃著小鑰匙以及新增的別致小虎牙。祝鏡顏海豹式鼓掌直夸好看，要給清傀定制鉑金鏈子，可惜她現在沒植牙會漏風，不然她真要吹個口哨夸贊一下呢！

    最后扣了頂帽子，祝鏡顏一大高個出門就掛在人家一米六出頭的omega身上，兩人晃晃悠悠膩膩歪歪地下樓，照舊是清傀開車。

    系好安全帶，祝鏡顏還從自己的fanny包里取了一副墨鏡盒打開，給清傀呈上。

    一大早向東開，太陽那是極其光彩耀人，極其奪目的，看多一眼都是對視網膜的拷問。

    “哇～”清傀接過來，故作稀奇地打量了兩眼粉色漸變的墨鏡片后戴上，“你說我這樣看起來像不像女明星？”

    祝鏡顏想到家里的相簿，“像，一模一樣?！庇殖烈髁艘粫?，斟酌了一下，最終誠實地加了一句，“但你笑得比女明星好看?！?/br>
    面癱omega透過鏡片淡淡看她，抬手，隨意地順了順那墨藍色的秀逸眉角。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笑了？”

    踩下油門，兩人出了停車場。

    開了兩小時，車停在了市郊山腳。

    祝鏡顏認得這座山，它歸祝氏所有，而且這里的土地別有用途。

    “你在這里長大的嗎？”祝鏡顏心里不舒服，忍不住問。

    “算是？mama把我從那討厭的大宅討厭的親戚堆里帶出來后，我就跟婆婆上山里住了，沒什么不好?！鼻蹇戳艘幌萝囪€匙，后邊嘟地一聲，她就將鑰匙串拋給了帶包的人。

    祝鏡顏若有所思地接住。

    蜀葵花季已經過了，清傀身姿伶俐俏美，帶著暗自環顧四周的祝鏡顏在經年踏出來的小山路上健步而行，偶爾還要回頭拎一把蹲下去看蘑菇看蟲子的媽寶衣領。

    最后，兩人穿過只剩下綠葉的蜀葵叢，來到林業時代檜木搭建的老屋面前，屋頂是青黑色的瓦片。

    清傀看了祝鏡顏一眼，松開不知何時與她十指相扣的手，屈指敲響了厚實的屋門，“婆婆，是我，清傀?！?/br>
    祝鏡顏一手握著肩帶站在她側后方，帽檐下黑亮的瞳色閃爍，盯著那扇斑駁的木門。

    清傀又敲了一次，大了些聲音，意外地悅耳脆亮，“婆婆，清傀帶朋友來看你了，精神好些了嗎？”

    這次敲門后不久，門縫就傳來金屬鎖舌彈出的聲音。

    一名頭發蒼白的老人不緊不慢地拉開了木門。

    “清傀呀？來啦？這才幾天就又來啦？工作呢？糊了？來也不說一聲，有吃好嗎？”

    老人抬頭看著年輕omega，手自然而然地摸上清傀小臂看她是否瘦了rou。

    她的目光渾濁，眼神不會太好使，但是面上氣色和說話時的中氣卻是不錯的。

    祝鏡顏一臉呆滯，緊張到纏結在一起的神經忽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真的就只是一名老婆婆。

    清傀進門，手在老人佝僂的背上輕撫：“哎呀，都好，你才是，背又彎了，都讓你別再去彎腰搞那些有的沒的了?！?/br>
    祝鏡顏怔怔地跟在她們后邊，帶上了門，到客廳木質長椅那兒聽了一耳朵清傀勸婆婆搬下山，婆婆大約被嘮叨煩了，終于注意到了祝鏡顏這個全場最高大活人。

    “哎呀，姑娘，長得挺俊，跟著清傀一起來山里折騰呢？可不是已經在搞對象了吧？”婆婆傾身往祝鏡顏方向嚷。

    祝鏡顏瞅了瞅終于被打斷勸話的清傀，沉出磁性女中音，風度翩翩地照往常般笑出八顆大白牙道：“婆婆好，能一起來看望您是我的榮幸，清傀是我奢望的那個omega，從見到她那天起我就只能想象兩人一齊度過的未來，后來也是我厚顏無恥追到了她?！?/br>
    厚顏無恥是沒錯，但“追求”？

    清傀無奈去倒水，后悔當初沒有報案，沒讓這個人知道強制性行為這幾個大字怎么寫。

    “啊……一片赤忱……對未來有展望，好啊，不錯的姑娘……皮相那是一頂一，骨相也有韻味……看起來還忒慈眉善目，忒親切……”婆婆好好端詳了一下祝鏡顏，眼神看到哪兒就可圈可點似的點點頭，整體來說是滿意的。

    祝鏡顏心里很高興，她在心里海豹式鼓掌。

    瞧著祝鏡顏完美無暇的絕世美A笑容，婆婆最后還是略遲疑地戰術后仰，湊到了端水回來坐下的清傀耳邊。

    “唉，你說這世道，”婆婆悄聲惋惜道：“好好一大美人，怎么這么年輕也少了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