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暮霜不用想也知道他要說什么，淺淺一笑：“你不用在意他們說什么，有為師在，為師說過會信你。”

    顧沉礪對上容暮霜琉璃般清淺的眼眸，怔怔不前。

    修道之路渺渺，最初的愿望也不過是拜一人為師，在偌大的三界中安身立命。

    容暮霜帶著徒弟回了青荇峰，阮當歸已經回來了，看見容暮霜連忙“踏踏踏”跑了過來：“我還找你呢，你怎么又亂跑，你身子還沒好呢。”

    容暮霜看他臉色不太好，估計也是為了那些弟子奔忙：“我身子好多了，倒是你，別太傷心。”

    容暮霜嘴笨，不太會安慰人，只能拍了拍阮當歸以作安撫。

    阮當歸乖乖地點了頭：“我青荇峰弟子本來就少，現如今更是不剩幾個了，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干的，我定要拆了他給我試藥！”

    容暮霜笑吟吟地言：“那是自然。”

    他四下望了望，沒看到那抹灰白的影子，問阮當歸：“你看到我的貓了嗎？”

    阮當歸緩緩搖頭：“沒啊…”

    容暮霜只好進屋子里去尋，誰知還沒進去那灰白的身影就竄了出來，跳到了容暮霜懷里。

    容暮霜連忙將那小小的貓兒接住，一頓猛吸。

    那貓折騰著，兩只腳胡亂蹬，竟將容暮霜垂在胸前的白發勾了個正著，爪子纏住了發，扯得容暮霜一疼，腦袋都歪了歪，連忙停下來，可是手里的貓兒還在亂動。

    他正要喚阮當歸幫忙，面前的陽光被人擋住，一雙修長的手握住了容暮霜被纏住的長發，有條不紊地開解著。

    顧沉礪認真地解著容暮霜被纏住的銀絲，容暮霜只覺得隔了一只貓的距離，真的太近了。

    顧沉礪此時低著頭，渾然不覺二人此刻的樣子有多親密。

    阮當歸本要起身的動作頓住，見顧沉礪已經幫忙便又坐下了，甚至還喝起了茶。

    見暮霜師弟和徒弟相處不錯，他便放心了。

    待顧沉礪將最后一縷白發從貓兒爪下奪出來，容暮霜連忙退開一步，不自然道：“…多謝。”

    只是容暮霜的發尾還被顧沉礪握在手里。

    容暮霜：“……”

    這小子想干嘛？

    顧沉礪沒松手，猶豫道：“師尊許久不曾束發了，弟子替師尊梳一個？”

    容暮霜暗自松了口氣，想想長發散著也確實不太好，再被小貓勾了可有苦頭吃，便點了頭。

    剛才還胡亂撲騰的貓兒現在在容暮霜懷里倒是安靜了下來，乖乖待著被容暮霜順著毛。

    容暮霜連人帶貓進屋坐下，顧沉礪也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檀木梳子，替容暮霜小心地束發。

    “師尊是天生白發？”身后顧沉礪突然發問。

    容暮霜被他問住了，細細想來，原著也沒說過暮霜仙尊的白發是怎么造成的。那應該就是天生吧。

    容暮霜含糊道：“是吧。”

    顧沉礪看著手中的萬千銀絲，若有所思。

    第16章

    日上三竿，暖陽驅散了濃霧，將青荇峰里里外外滲透。

    容暮霜睡得并不安穩，有一股氣息好似刺痛了他，即便在夢中也蹙著眉。

    原本應該躺在容暮霜身邊的那只小貓已然不見了蹤影，此刻他的床榻邊站立著一道灰袍身影，那人的面目籠罩在斗篷之下，隱藏在陽光不及的陰暗處，他看著床榻上的容暮霜，手中有暗紅色的魔氣涌動。

    床上的容暮霜周身被暗紅色魔氣環繞，將他整個人包圍，看不清里面的白色仙尊，只能看到一團暗紅色的云霧以及斷斷續續的痛吟聲。

    容暮霜只覺得自己的筋脈被拉扯著，全身的骨頭好似被腐蝕一般，明明疼得想要睜眼，卻被鬼壓床似的怎么都醒不過來。

    好痛，太痛了，比上次的灼燒還要痛。誰來救救他，他又要死了么？

    容暮霜想縮起來，可是他動不了，他聽到床邊有人在說話。

    “容暮霜，你該給我龍族償命！”

    “你害得我龍族后裔所剩無幾，害得我只能和魔族合作，變成如今這副龍不龍，魔不魔的模樣，而你，卻安穩舒適地躺在知行山上睡大覺，容暮霜，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容暮霜疼得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只能大致聽到在喊他的名字，還有…魔族。

    “怦”

    房間的門被破開，一道靈力極速甩向灰袍人，那人似是沒想到有人回來，側身躲開。

    顧沉礪幾乎是那人躲開的同時，護在了容暮霜床榻前，他看向灰袍人目光狠厲。

    灰袍人站在不遠處，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你師尊只想要你的命，你護著他做什么？”

    顧沉礪頓了頓，冷聲接道：“與你無關。”

    灰袍人不在意地笑笑：“你們人類可真是好笑，明明那人想你死，你卻因為所謂的師徒之情，還要救他，真是可笑！我告訴你，容暮霜就是個虛偽的人，說什么為了三界眾生，不就是為了滅我龍族有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嗎？！”

    顧沉礪看著面前的人陰惻惻的模樣，也覺得他好笑：“背地里下手，如此陰險手段，你又好到哪兒去？”

    灰袍人好像笑了笑，卻笑得像哭：“為了龍族，我已經無所謂了，今日容暮霜必須死！”

    灰袍人話音一落，暗紅色魔氣朝顧沉礪涌去。

    顧沉礪面色不改，手中匯聚靈力，同那涌來的魔氣對上，兩股力量在半空中撞擊，將空間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