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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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呆呆地看著他痛苦的神色:“那你為何不把他找回來?” 溫故木然道:“時機未至,遍尋不著。” 他頹然失神的樣子,令嬌嬌動了惻隱之心:“那你有沒有沾了他氣息的東西?說不定我能幫你找到。” 沾染他氣息的東西? 溫故取出踏云幡,“他失蹤前,曾身披此物,或許有用?” 嬌嬌道:“我試試。不過要將它燒了。” 這是跟著他近千年的寶物,在他駕云之前,一直以它代步。他輕輕地撫摸了兩下,似是與老友道別,然后毅然將它遞了過去。 嬌嬌拿過來,口中念念有詞,手心猛然竄出一簇火苗,點燃踏云幡。她將燒起來的火焰丟入池中。池面翻滾,粼粼微波蕩漾,須臾,就出現一個人影來。 溫故激動地上前,那人跟著動了動,與他打了個照面。 溫故:“……” 嬌嬌干笑一聲道:“這東西上面都是你的氣息,難免不準,我再試試。”她又少了一簇火,將踏云幡燃至半面,才將火丟出去。 池面鬧騰得更厲害,水花噗嗤噗嗤地想著,人影混在波紋里,支離破碎,連影子都分辨不出。 不知過了多久,池子越來越暗。 嬌嬌大失所望:“對不起,我功力不夠,沒辦法……” 溫故上半|身突然向水池傾去。 池面上依稀有個盤坐的人影,只是四周太暗,看不真切。沒多久,人影突然向后摔倒,打起滾來,從床上一路滾到床下,翻來覆去,仿佛痛苦以極。 “小心!”嬌嬌伸手擋住幾乎要鉆入水里的溫故,“這是窺世鏡,只能看到不能穿過去。” 溫故張嘴欲言,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將嘴唇咬破了,“那是哪里?” 嬌嬌道:“我功力不夠,只能看到這里。要是大長老,還能聽到聲音呢。” 溫故道:“有沒有辦法讓他看到我?” 嬌嬌笑道:“咦?你這個問題倒和我小時候問的一模一樣。不過大長老說,窺世鏡窺世鏡,就是用來偷窺的,不是用來見面的,所以不行呢。” 溫故雙手撐著池邊,看著池面的倒影,眼眶微微發紅。 嬌嬌收起笑容,疑惑地看著那個英俊溫和的神仙像個委屈的孩子,突然仰起頭,讓眼眶里打轉轉的淚水倒流回去。 那明明是別人的眼淚,她偏偏鼻子一酸,眼睛跟著起了一陣濕意,訥訥道:“故事里的有情人最后都在一起,你們也一定可以。啊,你看!” 溫故低頭,看到池面的景色突然敞亮,可惜打滾那人縮在地上,只能看到背影。另一個背對他們,拿著一盞應急燈放在桌上,用腳尖踢了踢地上那人,似乎說了什么,地上的那個人慢慢地坐起來。 溫故心怦怦亂跳,眼睛死死地盯著,恨不得伸手將那個礙事的人拉開。 終于,地上那人站了起來,蒼白憔悴的臉色好似臥床久病,面容被大片胡子遮住,只有雙眸清亮依舊。饒是如此,溫故還是一眼認出那就是自己惦念的人。 嬌嬌疑惑地望著他激動的表情,似乎想不通這樣的邋遢鬼哪里值得一位英俊有本事的神仙傾慕。 仲世煌與那人對話了幾句,那人慢慢地轉過身,眼睛突然直直地望了過來,就好像……透過窺世鏡看到了正在偷窺的二人。 溫故面無表情地回望著他,仿佛他們真的對看著。 嬌嬌嚇得跳起來,不由自主地靠向溫故,池水蕩漾,景象模糊,慢慢地恢復成洞頂的樣子。“我,我法力不夠了。”她羞慚地說。 溫故強笑道:“多謝,即使是這樣,也很好了。” 嬌嬌帶著溫故回到大長老的居所,青宵和桑菩已經在大長老的威逼下喝掉了三壺水,正苦著臉喝第四壺,一見他們出現,立刻松了口氣。 桑菩重新掛上笑容:“我就說,大長老不必著急,大仙與嬌嬌姑娘天造地設,只要稍微談一談,就能情投意合。” 大長老柔聲問嬌嬌:“寶貝,你們打算什么時候辦喜事?” 嬌嬌道:“我不要娶他了,讓他家的野人娶他。” 青宵疑惑道:“野人?” 嬌嬌摸著下巴道:“下巴都是毛!” 青宵:“……” 溫故還沉浸在仲世煌被翁于橋折磨的情境里,整個人恍恍惚惚,也不知道周圍的人說什么,直到桑菩拍他才回神。 “大長老問你考慮得如何?” 溫故愣愣地反問道:“考慮什么?” 大長老瞇起眼睛,“你到底娶不娶嬌嬌?” 溫故低頭:“請大長老恕罪。” 大長老道:“既然如此,天童玉之事就不必再提!” 桑菩大驚失色,還要再說,大長老就一甩袖將人送了出去。 溫故等人知道她沒有惡意,由著風將他們送到山下。 桑菩與青宵相視苦笑。 青宵道:“要不,我再去求求大長老?” “不,還是我去吧。”桑菩拿出吊墜,“當初天狐族遭劫,得須彌援手,便贈此吊墜,可用來換天狐族三次幫助,到如今,尚有一次剩余。” 青宵道:“這太珍貴。” 桑菩道:“與天下蒼生相比,不值一提。” “其實,”溫故將嬌嬌送給他的大塊天童玉拿出來:“嬌嬌姑娘送了一塊給我。” 桑菩、青宵:“……”美男計真好用啊! ☆、第62章 重逢之時(上) 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最后成功了。 桑菩和青宵喜不自勝地帶著溫故回昆侖,心里對他與嬌嬌的故事好奇得不得了。偏偏從天狐境回來之后,溫故神色異常,常常說著說著就走了神,要不就是望著遠處發呆,讓青宵和桑菩想問也無從下嘴,只好帶著疑惑回到昆侖。 他們回來得這么快,大大出乎白須大仙的意料,看到天童玉時,眼睛都樂得瞇起來,稱贊不已。 “你們打算用這塊石頭做鼎腳嗎?那也只夠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他們身后響起。 溫故等人回頭就看到青盞帶著一個灰衣青年過來。青年眉目疏朗,神色寡淡,隱隱拒人于千里之外。 白須大仙驚喜道:“莫非這位就是元時大仙。” 青年點頭:“我是元時。” “你剛才說它做鼎腳是什么意思?”青宵問。 元時懶洋洋地說:“這塊是天童玉的原石,提煉出來才能用。這么小一塊,大概能提煉……”他伸出拳頭,“它的一半。” …… 白須大仙心都要碎了。 溫故羞愧道:“怪我誤事!”若是他肯答應大長老的條件,興許大長老就會指出錯誤。可是,若時光倒流,他已知嬌嬌給天童玉不夠煉鼎,他又是否會答應呢? 仲世煌痛苦的樣子立刻在腦海閃現,他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否定了那種可能。他已經騙了仲世煌這么多次,怎能再毀諾? 如時光倒流,他大概會繼續哀求吧。 桑菩和青宵也跟著自責。 元時道:“其實,用天童玉做乾坤蕩穢鼎也不是頂好的,不然也不會輕易就被煉制成魔鼎。” 白須大仙怕他嫌他們太蠢,忙說明了一下方案二和方案三。 元時頷首道:“這兩個倒不錯。” 白須大仙聽他贊許,心中大喜:“元時大仙肯出手,蒼生有救矣!” 元時疑惑道:“我幾時說要出手?” 白須大仙:“……”那剛才說那么多,是純聊天嗎? 元時道:“我又不會煉制。” 白須大仙:“……”不會還聊得這么專業? 青宵吃驚道:“大仙是煉器大師,師父一向推崇備至,怎么可能不會?” 元時道:“你師父是誰?” “黃凌。” “哦,他倒會。”元時道,“我煉制的武器不是殺人用,就是防止被殺的,一向簡單直接,像這樣吸收污穢之氣為天地靈氣的,當真不會。”他語氣既嚴肅又認真,讓人不由自主地相信。 白須大仙從希望到失望,再從希望到失望,接連兩次,有點兒沒脾氣了,無奈道:“不管怎么說,大仙都比我們懂行,懇請大師留下來,助吾等一臂之力。” 元時道:“好,我也很想看看乾坤蕩穢鼎要如何煉制。” 煉制乾坤蕩穢鼎的事雖然被高調提出,可到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煉器師沒有,煉制的礦石只有一塊鼎腳——還是次一等的選擇。 但昆侖這些天也不全然是壞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被青盞和湮華的出現嚇到了,閆爻后來倒是很安分,一改囂張,默默地與眾仙對峙,默默地縮小地盤,讓諸仙都松了口氣。 溫故聽聞消息之后,躊躇許久,還是選在半夜來找白須大仙。 白須大仙看到他,嘆了口氣道:“你還是很擔心。” 溫故道:“天狐境有一面窺世鏡,我見到了他。他正被翁于橋折磨。” 白須大仙皺眉道:“據我所知,喬奣為人雖然……陰險狡詐卑鄙無恥沒臉沒皮六親不認惡貫滿盈無惡不作,但是,他喜歡躲在別人背后挑撥離間或者借刀殺人,像你說的,親自折磨人這樣的待遇,可不是隨便給的。” 溫故沉下臉。 “莫非……不對,他們本來沒什么交集,為何會如此?”白須大仙不解。 溫故道:“我想去找他。” “時機未到,你找也是白找。” “縱然如此,也好過坐在這里焦慮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