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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長生報了個地址,司機應了聲好,又免不了問道:“是從外地回來的嗎?” “……嗯。”葉長生頓了頓,才簡單的應了個音節。 車開到半路,司機接了個電話,說著余聲聽不懂的方言,她憑借在G市多年的經歷努力的分辨著這和G市方言有那么一成相像的話,好像聽到了司機說拉了客人往哪里去等下就收工了之類的。 大概是家人吧,這么晚了,又是中秋,家人才會打電話來殷殷問起歸家的時間。 車子停在了路口,葉長生拎著余聲的行李箱牽著她往前走,下了個小小的斜坡,葉長生的腳步突然一頓,停在了拐角處。 余聲跟著他停下,有些疑惑的扭頭去看他的臉,發覺在路燈的照射下他的臉變得慘白,一時竟有些愣住。 葉長生見余聲看他,想笑笑,卻努力了半天都咧不開嘴,余聲望見他的勉強,忍不住心里一痛,忙踮起腳摸了摸他的臉,低聲道:“長生,不要笑了,不要勉強……” 身后有一輛車子飛奔而過。 車燈刺眼,葉長生忍不住用力的閉了閉眼睛,半晌才拉著她繼續往前走。 剛過了拐角,就看見不遠處的一戶人家燈火通明,門口掛了白色的燈籠,上頭寫了個“奠”字。 葉長生和余聲行至門口,發覺已經有人在等著了,余聲聽到葉長生喊了一聲:“爸,媽,陳秘書。” “……叔叔阿姨好。”余聲愣了愣,忙不迭的跟著叫人。 葉父神情有些冷淡,只是點了點頭沒說話,葉母則是目光和善的迅速打量了她一下,微微笑了笑,“阿聲也來了。” 聲音平靜到仿佛是意外,又仿佛是早已知道,余聲心里的疑團又浮了上來,她等葉父葉母朝前面走了,才壓低了聲音問葉長生:“叔叔阿姨知道我來嗎?” 她是明知故問,葉長生盡管知道卻也不捅破,只是點了點頭,“我提起過。” 進了大門往前走了兩三米,穿過小小的院落就到了客廳,余聲發現門口的對聯已經撕了下來,團成了一團丟在角落的垃圾桶里,門上的門神也用白紙蒙住了,客廳的家具悉數搬離,取而代之的是兩旁的席子,中間一張席子上躺了個人,蓋著白布,一旁的椅子上放著牌位,地上放著香爐。 葉長生的伯父和伯母來得早些,看見他們就點頭打了個招呼,問了幾句路上安不安全之類的話。 葉長生和余聲在門口脫了鞋,赤著腳走進去,有知事的老人讓他們先去燒香,還叮囑道:“要說奶奶我回來了,她能聽到的。” 燒過了香,又有葉祖母本家的姨媽拿來白麻布縫成的孝服給葉長生穿上,頭上還帶了個白帽子,輪到余聲時,姨媽問:“長生的女朋友怎么辦,按哪個關系論,親戚還是孫媳婦?” 身份不同,就意味著余聲在這次葬禮上扮演的角色的不同,是親戚還是孫媳婦,眾人都知其實她兩邊都還靠不上,卻偏偏是葉長生堅持要帶來的人。 一時間竟是大家都沉默了下來,就連正在替葉長生綁孝服的衣帶的余聲都感覺到了他們的為難,葉伯父和葉伯母是不好開口,而葉長生則似是在等待。 良久,葉父卻意外的打破了沉默,“算孫媳婦吧,早晚都要結婚的,阿聲就當是提前送送太婆婆了。” 余聲有些詫異的抬起頭看了一眼葉父,卻意外的看見他面上的線條柔和了不少,葉母和其他人則是松了口氣的模樣。 “那就掛這個咯。”姨媽拿來一幅白布搭在余聲的身上,又道,“頭發要散下來,不能扎著的,到時候白布要戴到頭上去哦。” 余聲忙點頭應是,葉母也是遞了雙白襪子給她,“阿聲穿襪子,不能光腳的,明天出門要多穿一雙才行。” “……為什么啊?”余聲發覺許多跟H市不大一樣的地方,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住好奇。 葉母和藹的笑笑,低聲道:“要光腳去送奶奶啊,但是路上石子碎玻璃多怕扎了腳,你是孫媳婦是女眷就穿白襪子,長生是孫子是男丁,所以他穿紅襪子,明天也要這樣披麻戴孝送奶奶上山去。” 余聲瞪大了眼覺得新奇,但卻乖巧的點了點頭不再問下去了,屋子里的人都不再說話,氣氛安靜又壓抑。 也許是余聲并沒感覺到多大的悲傷的緣故,盡管她很想陪著葉長生盡孝道,但卻耐不住長途奔波的勞累,開始有些打瞌睡了。 葉長生見狀就去問葉父是不是要整晚都守著,得到了不需要所有人都守夜的答復后便讓余聲去客房睡覺,余聲卻覺得不大好意思,囁嚅著道:“我還是陪著你吧,其實也不多困……” 葉長生張了張嘴想繼續勸,卻聽到自他進屋以來就沒說過話的祖父慢慢的道:“都去睡,明天還要你們忙,燈亮著就是了,我來守。” 他老了,大家唯恐他支撐不住熬壞了身子,忙爭著自己來守,卻被他打斷了爭執,“我說了你們都去睡覺!我……這輩子最后一次了,我守這一次,陪她最后一晚,等明天……這輩子的恩怨糾葛就算了了……” 余聲聽得有些懵懂,側臉卻看見葉長生一臉隱忍的難過,甚至連眼睛都有些紅了起來。 她剛想安慰他,卻被他一把拉了往樓上走,走到樓梯口時,她聽到了葉老爺子一聲長長的嘆息。 那嘆息悠悠的,仿佛埋藏了半輩子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