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書迷正在閱讀:光輝騎士、我成了豪門假千金以后、末世紀元、地獄代言人、團寵小龍女、濟世、美人師尊懷崽了、仙途之修仙很忙、重征娛樂圈、全網黑他竟是影帝的白月光
“小伙子,你喜歡這個?”旁邊有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葉長生聞言一愣,轉過頭去尋聲音的主人,只見堂內黑酸枝木的柜臺在燈光下閃著柔和的光,一個穿了件月白色唐裝上衣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正站在柜臺后笑瞇瞇的看著他。 男人的背后是斗大的“茶”字,他不置可否的抿了抿嘴,腳步略略頓了頓,然后走了進去,看見柜臺里琳瑯的茶葉和茶器,才意識到這里是個茶行。 葉長生好茶,是因為祖母的影響。他的祖母喝了一輩子的茶,從葉長生懂事時起,祖母的盤扣上衣和茶一起定格在了他的記憶里,好似幾十年她都是這樣,經年不變溫婉的笑著,手執茶壺給他倒茶,教他念詩識字,樂此不疲的跟他講茶葉和他祖父的故事。 他只是覺得奇怪,愛茶懂茶的祖母,為什么對其中兩種那么執著。 葉長生經年累月耳濡目染,早已能將茶說得頭頭是道,于是便問店主:“老板,你家的碧螺春,產地是不是洞庭山一帶?” 老板聞言立刻就笑了起來,“小伙子真是識貨,今年春分頭一批采制的碧螺春,產地直供絕對信得過,來一杯嘗嘗?” 他點頭,側頭看著一旁開著門的茶室,老板見他好奇,便道:“有時間可以來坐坐。” 茶是老板親手泡的,沖泡后的茶葉在玻璃杯里上下翻飛,茶水銀澄碧綠,清香襲人,葉長生就著一杯茶,在茶香氤氳里聽老板講起這家店的歷史,從堂前的黑酸枝木柜臺講到面前的茶杯。 明明是剛見面的陌生人,卻閑談間仿若多年的老友,葉長生將此歸為了緣分。 華燈初上時他走出店門,回頭看了看走馬燈下的店門,鏤空窗欞一邊是個“茗”字,一邊是個“茶”字,門的兩邊貼著一副對聯。 老板又站在了柜臺后,微微笑著看向他,一瞬間,葉長生有著恍惚的錯覺,這是個志怪故事里才有的茶館,每個過路的人都聽老板講個故事,喝杯茶,然后又發生一段夢幻般的故事。 葉長生就這樣成了這家店的常客,漸漸的和老板熟悉起來,兩人像是忘年的君子之交,聽他說起自己出門在外的女兒,也聽他說起這條街上的家長里短。 后來的某天,他發現茶館關了門,再開門時,站在黑酸枝木柜臺后的人,變成另一個人,他聽人說起,才知道那是常聽老板提起的出門在外的女兒。 葉長生聽到有人喊她阿聲,對她說節哀,他聽了好一會兒,才聽明白原來老板夫婦搭乘的飛機失事,倆人不幸罹難,玉露堂從此由才剛滿二十五歲的余聲接管。 他匆匆的抬眼看了眼余聲,看見她手腕上縛著的白色絲帶,淡淡的可惜從心底升了上來。 離開時他躊躇良久,到底還是沒有和她說上話,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他走到半路又回頭看了眼店門,那副對聯上的字撞入了眼簾。 浮云吹作雪,世味煮成茶。 他想起老板得意的跟他夸耀:“這個字是我家閨女寫的,怎么樣,不錯吧?” 說話的人已不在,世事有時總是無常。 此后又過了幾年,他依舊常來,余聲也認得了他,每次來都會笑著叫他葉先生,他也叫她老板娘,這些年來,他們似乎就這樣淡淡的維持著一個客人和主人之間的距離。 只是這種距離在時間的推移中又漸漸變得近了許多。葉長生喜歡圍棋,原來的老板也喜歡,他們常常一下就是幾個小時,后來棋盤不見了,他問老板娘它去哪兒了,她沒回答,可是他隔天再來時,棋盤就又出現了。 葉長生經常出沒的原因余聲不問,他也不主動說起,他們心照不宣的做著點頭之交,余聲連他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但卻有著神奇的默契。 阿珊端了茶過來,“葉先生慢用,滿滿的都是春天味道。” 葉長生失笑,點了點頭,剛想說話,就聽見余聲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阿珊,快來幫個忙。” 阿珊就忙走了出去,葉長生的目光落回了面前的茶湯上,看了半晌,端起杯來抿了口,又打開棋盒捏起棋子自己同自己對弈起來。 黑白交錯的棋子在網格縱橫的棋盤上擺放著,像是兩軍交戰的前線,葉長生捏著個白棋,手指屈起來抵著下頜,思考著該放哪里才好。 還沒想出來,就聽見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阿聲,我家做菜要用茶葉,家里沒有了,你這里有賣不出去的么?” “賣不出去的茶葉做菜哪里能好吃,來來來,我這里有好的,給嬸子你抓一把。”余聲脆脆的應道。 葉長生愣了愣,隨即笑著搖了搖頭,她說的好茶,想來就是碧螺春了,明明那么貴的茶葉,此刻卻聽著像是大街上幾塊錢能買一斤的粗茶。 跟往常一樣,葉長生喝完一杯茶后起身離開,出門前對余聲說了聲:“老板娘,我先走了。” 余聲和他進來時一樣,還是站在柜臺后,笑容可掬的看著他,點了點道:“葉先生慢走,雨天路滑,小心些。” 葉長生也笑笑,跨出門檻,從青瓷大缸里取出自己的雨傘,在廊沿下頓了頓腳步,又“刷”的撐開傘,舉步走入了尚且細雨蒙蒙的街道。 余聲在他出門后就抬眼看著他的背影,西褲上似有浮塵,據阿珊聽來的小道消息,此人已有三十余歲,可是看起來卻至多二十五六,難道真是男人比女人老得慢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