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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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才跑出幾步,聶榮臻突然又從背后將他叫住,大聲吩咐,“再給我去買點酒回來,要烈一點的高粱燒,不要那種黃米酒,大概” 迅速向周圍看了看,他快速補充,“每人三碗吧,一并記到我個人的賬上,我過幾天派人把錢給你們捎過來。” “司令員威武。”“司令員厚道。”學校干部的回應聲,徹底被同學們興奮的叫喊聲吞沒,都是二三十歲年紀,平時菜里邊連個rou星都看不到也就算了,還嚴禁飲酒,這回借著聶司令員的東風,大伙剛好狠狠過一次酒癮。 “沒什么威武的。”聶榮臻四下揮了揮手,聲音慢慢變低,“你們都是從基層和一線部隊選拔出來的戰斗骨干,冒著被鬼子截殺的風險到軍校來深造,我這個司令員卻連三頓飽飯都管不起,細說起來,是我虧欠了你們” “司令員千萬別這么說,能有機會多學一些殺敵本領,是我們的福氣。” “是啊,司令員,學校已經盡最大努力給我們提供伙食了,我們知道軍區的難處。” “都是小鬼子害的,等打跑了他們,咱們的日子就會好起來。” “現在吃些苦沒問題,將來打跑了小鬼子,咱們頓頓吃紅燒rou,。” 聶榮臻被大伙單純的想法逗得啞然失笑,用力點點頭,聲音突然間提到最高,“好,等打跑了小鬼子,我再做東請大家吃紅燒rou,還是往飽了吃,不限量。” “還有酒,酒也不限量。”閻寶林舔了下早已濕透的嘴角,帶頭提議。 “好,到時候酒也不限量。”聶榮臻又用力揮了下手臂,大聲答應,“待打跑了小鬼子,我一定在這里擺酒,請諸位痛飲。” “司令員威武。”“司令員厚道。”人群中,立刻又涌起一陣歡呼,眾人簇擁著聶榮臻,就像簇擁著自家出遠門歸來的哥哥,興高采烈繼續往食堂方向走,每走幾步,隊伍中都會爆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 轉眼來到食堂門口,學校的工作人員和伙房師傅們,早已經將里邊收拾整齊,幾條平素吃飯的木頭桌子拼在了一起,周圍再擺上十來把長條凳子,便組成了一處“雅座”,聶榮臻被眾人集體推到窄側靠北的長凳上,左右有學校干部相陪,再往遠,則是陳輝、張松齡等學生骨干,還有閻寶林、周先覺等活躍份子,其他同學則按照性格活潑與安靜,各自找了個空位,熱熱鬧鬧地圍成一個長方形大圈子,等著宣布開席。 韭菜盒子雖然是小吃,準備起來也需要花費一些功夫,在等待開席時間,聶榮臻將軍看了看張松齡,笑著問道,“老二十六路的死守功夫,我今天算領教了,但你那一手又陰又損的用炮功夫跟誰學的,恐怕不是孫連仲將軍的特務團里能教的吧。” “報告首長,是跟日本人學的。”張松齡站起來,大聲回應。 “坐下,坐下。”聶榮臻手掌輕輕下壓,示意對方坐著跟自己說話,“不要一句話一個首長,我聽著累,你喊著更累,咱們今天只是隨便聊聊,用不著如此正式。” “是。”張松齡爽快地回應了一聲,坐穩身體,繼續補充,“開始跟小鬼子打仗時,總是吃他們炮兵的虧,后來自己氣憤不過,就偷偷琢磨,如果我手里有了這么一門炮,該怎么報復回來,琢磨來,琢磨去,就把小鬼子的一些招數給偷來了。” “偷得好,偷得好。”聶榮臻用力拍打桌案,“就該這么偷,偷學了功夫再打翻師父,那才是真本事,咱們中國人,向來不怕跟對手學習,只不過最近一兩百年,才開始固步自封,不過,咱們這個國家已經覺醒了,奮起直追,早晚有追上并超過敵人的那一天,你們這些軍校畢業生,回去后就要帶起這個頭,帶著大伙一道學習,共同進步,一顆火種點不起燎原大火,一群火種,卻能照亮整個世界。” “是。”眾學員坐直身體,齊聲回應,肩頭上頓時覺得沉甸甸的,內心當中也涌起了一股神圣的使命感。 “說遠了,說遠了。”聶榮臻迅速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又開始了公開訓話,笑了笑,輕輕搖頭,“這領導當時間長了,就容易養成一堆臭毛病,咱們今天先不說這些,咱們說點兒簡單輕松的話題。” “不遠,不遠。”大隊長陳輝趕緊搖搖頭,代表所有學員表態,“您是軍區領導,又是大伙的長輩,說點鼓勵的話,我們這些晚輩愿意聽。” “小馬屁鬼。”聶榮臻用手指隔空點了點他,笑著搖頭,“你這個小陳,上了一回軍校,本事漲沒漲我不知道,這討好領導的功夫,可是比以前厲害多了,我記得以前你在四分區的時候,可沒少因為炮筒子脾氣跟人鬧別扭,怎么著,上了幾天學,就把棱角給學沒了,。” “我當時,我當時不是,不是剛從學校出來,不知道天高地厚么,。”沒想到軍區最高領導居然還記得自己前兩年的丑事,大隊長陳輝搔了下自己頭皮,紅著臉解釋,“那時候,只覺得自己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比別人明白,所以嘴巴大,脾氣也沖,后來見識多了,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道理。” “哦,。”聶榮臻笑著點頭,“原來你沒入學之前,棱角已經磨得差不多了,好,能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你成長的空間就會更大,怎么樣,這幾個月的軍校生活,收獲多么。” “收獲很大。”陳輝收起笑容,鄭重點頭,“不但學校里的教員和領導,教會了我許多東西,從其他同學身上,我也學到了許多,特別是” 他推了一把距離自己最近的張松齡,以此為證,“特別是從張松齡同學身上,他雖然年齡比我小,但學識、本領還有待人接物方面,都比我要強” “大隊長,你又拿我開涮。”張松齡不習慣被人當眾表揚,轉過頭,沖著陳輝大聲抗議。 “張松齡同學的確很厲害。”剛才擔任裁判長的周先覺敲了下桌案,主動替陳輝作證,“他文化課是我們中間最好的,軍事理論課也名列前茅,特別是技術兵種組織運用方面,我們平常有了問題,總向他請教。” “對,張胖子玩炮玩得比我們當中任何人都好。”閻寶林、許亮,還有其他幾名性格活躍的學員,也紛紛開腔,話語里,充滿了對張松齡的推崇。 “哦。”聶榮臻頗為意外的點頭,“這么說,我今天運氣也太差了些,偏偏挑上了你們當中最出色的那一位。” “呵呵呵”眾學員以笑聲回應,張松齡則紅了臉,不住地擺手,“司令員您別聽他們瞎說,我學業遠不是最好的,他們,他們是拿我” “過分的謙虛,就是做作。”聶榮臻看了他一眼,笑呵呵地打斷,“我輩軍人,要有勇爭第一的氣魄,不要學那些書呆子,明明巴不得當天下第一,嘴里還假惺惺地謙虛來謙虛去。” “我,我真的”張松齡一下漲得滿臉通紅,繼續用力擺手。 見他的臉都窘迫成了個熟螃蟹,聶榮臻也不好再逼他,笑了笑,將話題岔往其他地方,“小胖子上軍校之前是炮兵吧,在哪個軍分區下面的炮兵部隊,我好像以前沒在軍區直屬炮兵單位看到過你的名字。” “不是炮兵,是騎兵。”張松齡終于緩過一口氣,想都沒想,大聲回應。 “騎兵,陳再道那邊,讓你這么好的炮兵指揮官苗子去帶騎兵,他老陳的腦袋被馬踢了么,。”聶榮臻大吃一驚,眉頭立刻皺成了一個疙瘩。 整個晉察冀軍區里頭,如今只有冀南軍分區還保留著大規模的騎兵部隊,所以提到騎兵,軍區總司令員聶榮臻就立刻將張胖子與冀南軍分區聯系到了一處,但是,這次他顯然是大錯特錯了,在一片驚詫或羨慕的目光中,張松齡又漲紅了臉,低聲糾正,“不是,不是冀南軍分區,我是在察北軍分區,察北軍分區黑石游擊大隊,我們那盛產戰馬,所以我就當了騎兵。” “察北軍分區,你是蘇慕武,蘇醒的手下。”聶榮臻的眉頭又皺了皺,旋即大笑了起來,“怪不得沒讓你去做炮兵指揮官,蘇慕武那邊,窮得估計連大炮找不出幾門,不過騎兵也很好么,大草原上,天空地闊,正是騎兵一展身手的好地方。” “的確是這樣。”張松齡笑著點頭,“草原上地形開闊,城市稀少,除了機械化部隊之外,騎兵恐怕是最合適的兵種,所以無論日本鬼子,晉綏軍還是咱們,在那邊都極力發展騎兵。” “噢。”聶榮臻再度點頭,心中很是詫異,在眼前這個年青的小胖子嘴里,居然還能說出機械化部隊的字眼來!帶著幾分考校的意味,他想了想,又笑著問道:“那你知道,騎兵的優勢在哪里么,如果遇到了小鬼子的機械化部隊,你要采用哪種策略,才有奪取勝利的希望,。” 這個題目,出得可就有點兒大了,好在不是什么正式場合,張松齡亦在戰斗中總結了足夠多的經驗,略作斟酌,就用緩慢且自信的語調回應道:“機動力,我認為,機動力,是騎兵的最大優勢,哪怕對上日本鬼子的機械化部隊,在沒有合適的硬面道路情況下,騎兵行軍速度,也不輸給他們,而日寇的機械化部隊,實際上只達到了運用汽車運送士兵的地步,他們的汽車配件支持和燃油供應,目前也還是無法解答的難題,如果與日軍機械化部隊交戰的話,我會先帶著士兵暫避其鋒,然后派出小股部隊不斷sao擾他,用挖陷阱、設路障、埋地雷等手段,破壞汽車的脆弱部件,如輪胎、油箱等,或者遠距離射殺他的駕駛員,當大部分汽車都變成廢物,鬼子的騎兵也就成了步兵,這時候,是用優勢兵力圍困他們,還是出其不意發起強攻,都可以根據具體情況而定。” “好,好,非常好。”聶榮臻帶頭大聲鼓掌,一連說了幾個好字,才把手停下來,“陷阱、地雷之類的招數,我很清楚,冷槍射殺他們的駕駛員,是不是太理想化了一點兒,你具體實踐過么,效果怎么樣。” “胖子是個神槍手。”沒等張松齡開口,周圍的同學已經主動替他回應,“四百米距離上,幾乎槍槍都是十環,。” “沒有,沒有這么玄。”張松齡趕緊大聲打斷,“司令員您別聽他們瞎說,我只能保證頭幾槍有準頭,時間長了,就越來越差了。” “啊,怎么會這樣。”聶榮臻又愣了愣,對張松齡的說法好生奇怪,據他了解,很多神槍手都是越打越順手,發揮平穩,特別是一些先進國家的狙擊手,戰爭當中如果運用得當,往往能起到非常關鍵的作用,而張松齡顯然只達到了狙擊手的一半兒水準,時間一長,他那個發揮不穩定的缺陷就足以致命。 “我也不知道。”張松齡撓了一下頭皮,有些遺憾的回應,“教我打槍的那位獵戶,說我氣血不足,所以只能堅持頭幾槍的準頭,到后來,眼前就一片模糊。” “氣血不足,你今年才多大。”聽了張松齡的解釋,聶榮臻越發覺得奇怪,將目光對準張松齡,上上下下再度仔細打量,很快,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脖子上,小臂上,還有左耳根上方貼近太陽xue處,都是子彈和刺刀留下的疤痕,已經痊愈了很長時間了,不仔細打量,很難注意到,但認真觀察之后,你立刻能明白傷疤的主人,有多少次在閻羅王那里從容逃開。 “二十一了。”張松齡笑了笑,不閃不避,那些疤痕,包括藏在衣服底下的,都是因為打鬼子而起,那是他的榮譽,他的勛章,沒什么好隱瞞的。 “好漢子。”聶榮臻迅速將目光收回,用手輕輕拍打桌案,“你們都是好漢子,聶某人麾下能有你們這樣的好漢子,是聶某人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