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節
書迷正在閱讀:不同時期的爸爸回來了、她似皎月[娛樂圈]、神城、葉先生,余小姐、光輝騎士、我成了豪門假千金以后、末世紀元、地獄代言人、團寵小龍女、濟世
“我們,我們剛才的賭注是開玩笑的。”張松齡的臉色終于尷尬了起來,擺擺手,大聲解釋。 “是啊,我們剛才不是在賭博,我們,我們主要是怕切磋雙方中有人不認真對待,才多少設了點兒彩頭,贏了也不會真的拿走,玩上幾天,就會物歸原主。”大隊長陳輝額頭見汗,也趕緊在一旁大聲補充,賭博、吸毒和嫖妓,在八路軍中屬于絕對不準觸碰的三條高壓線,只要犯了,便會被從嚴懲處,今天當著這么多學校領導的面被晉察冀軍區司令員抓了個現行,他這個帶頭違反紀律的大隊長,回去后恐怕是逃不了一頓板子挨。 “你這個小陳同志,搞這么緊張干啥子么,。”聶榮臻看了一眼陳輝,又回頭看了看臉色有些尷尬的學校領導們,笑著回應,“賭博,是指以掠奪他人財物為目的,并且包含欺詐行為的游戲,而同學之間切磋時帶上點彩頭,只是為了增加切磋的趣味性,既不會傷害同學們之間的感情,也不會令人沉迷其中,最后乃至傾家蕩產,跟賭博怎么能扯得上關系,,況且這種性質的打賭,我平時在軍區那邊也常干,上次冀中軍分區的楊司令就輸給了我五門迫擊炮,到現在還賴著賬沒交呢。” “呵呵呵呵”眾人被逗得啞然失笑,心中的緊張與不安一掃而空,特別是跟在聶榮臻身邊的幾名學校干部,原本正準備過后將帶頭違反紀律的大隊長陳輝叫到辦公室狠狠收拾一通,此刻聽了聶榮臻話,也只好用力瞪了后者一眼,悻然作罷。 “怎么樣,小張同學有信心從我手中把這塊瑞士表贏走么。”待四下里的笑聲稍落,聶榮臻看著張松齡的眼睛,繼續追問。 “有。”張松齡的好勝心迅速被挑了起來,用力點了下頭,大聲回應,“不過我有兩個附加要求。” “說,,只要是合理要求,咱們都可以商量。”聶榮臻眉頭微微一跳,非常干脆地回應。 “第一,咱們比賽之前,誰都不準看另外一方的布置,以免提前考慮破解方法。”張松齡立刻受到鼓舞,將聲音提高了幾分,當著所有人的面兒提議。 “好,這才像真正打仗時的樣子,小鬼子哪有那么好心,準許你提前觀察他的陣地布置,。”聶榮臻想都不想,立刻表示同意。 張松齡目光掃過全場,代表所有學員提出下一個條件,“第二,咱們將彩頭換一換,別用手表跟長苗盒子,誰要是輸了,就請在場所有人去吃一頓韭菜盒子,不限量,吃到吃不下為止。” “哄!”人群里立刻爆發出一陣善意的哄笑聲,特別是先前的裁判團成員,笑得尤為大聲。 聶榮臻沒想到張松齡會提出這樣一個條件,愣了愣,目光迅速從周圍人的臉上掃過,一張張略帶菜色的面孔,立刻讓他明白了學員們此時心中所想和迫切所需,不由得用力點點頭,大聲說道:“好,只要你贏了,就由我個人掏腰包,請在場所有同學和老師去吃韭菜盒子,不限量,可以往飽了吃,吃到吃不下為止,。” “司令員威武。”“司令員一定能贏。”“司令員,我們支持你。”眾學員們鼓掌喝彩,每個人嘴角看上去都亮津津的,兩只眼睛里也放出咄咄的光芒。 只有幾位陪同聶榮臻四下巡視的學校干部覺得尷尬,紅著臉,小聲解釋:“最近糧食供應比較緊張,所以,所以” “我知道,你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了。”聶榮臻大手一揮,非常豪氣地回應,“困難是暫時的,很快,咱們就能打破鬼子的封鎖,弄到足夠的糧食,到那時,就不會再讓同學們餓著肚子讀書了。” 轉過頭,他又迅速向周圍的學員們發出邀請,“誰來給我做參謀,剛才你們玩時,不是雙方都有參謀班子么,我初來乍到,大伙不能眼看著他們一幫人打我一個。” “我來。”“我來。”“我來。”眾學員們紛紛舉手,爭先恐后,能跟軍分區最高領導并肩作戰,是一項難得的榮耀,哪怕面對的是虛擬的敵人,也足夠大伙回憶一輩子。 “胖子,我給你當參謀。”大隊長陳輝眼睛轉了轉,主動加入了張松齡參謀班子,比起給軍區司令員出謀劃策來,跟他對面而戰機會更為難得,萬一錯過,這輩子都追悔莫及。 在他的帶動下,有幾名平素成績相當不錯的學員,也悄悄地站在了張松齡身邊,雖然大伙心里都未必看好此戰的結果,但雙方畢竟在底氣,經驗和能力三方面都有著極大的差距,張松齡這邊即便敗了,只要場面不太難看,也是雖敗猶榮。 聶榮臻見狀,心中覺得更為有趣,憑著大致印象,匆匆在學員中間挑了幾張相對熟悉的面孔作為參謀,然后按照先前跟張松齡的君子協定,快速帶著眾人遠離簡易沙盤,一邊熟悉題目中各項的設定,一邊討論即將采用的戰術。 難得有機會司令員面前表現,一眾擔任參謀的學員都使出全身解術,從各種角度分析“敵軍”情況,替自己一方制定針對性的殺招,群策群力之下,很快,一個看起來非常嚴謹且完善的作戰計劃,就順利出籠。 當大伙回到沙盤旁,張松齡那邊的防御陣地也設置完成了,裁判團一聲令下,雙方全體人員進入了指揮位置,所有掩人耳目的雜物挪開,彼此的前期布置與準備,立刻都暴露于對方的視線之下。 聶榮臻采用的第一步戰術,與張松齡先前差不多,也是兩個連拖后做預備隊,兩個連呈分散陣形,主動向敵軍發起進攻,然而沒等參謀們將代表士兵的高粱稈擺放到位,他卻突然站了起來,大聲喊道:“慢,張松齡,你這個防御陣地是跟誰學的,。” “嘶,,。”沒等張松齡回應,裁判的隊伍里,也響起了一片倒吸冷氣聲,剛才光顧著為聶司令員的到來而感到興奮,很多人都沒注意到張松齡和他的“參謀”們的土工作業,而此刻聽到聶榮臻的詢問,立刻發現了新防御陣地與先前的巨大不同。 先前閻寶林等人設立的防御工事,是經典的橢圓形雙層陣地,分內外兩個部分,彼此之間有交通溝相連,而眼下,張松齡等人重新設立的陣地,則已經看不出是什么形狀,非但外環陣地被改得像個碩大的凸輪般,上面長滿了鋸齒,內環陣地也變得七拐八拐,宛若一個巨大的迷宮。 此外,在外環凸輪和內環迷宮的很多關鍵點上,還用樹枝和泥土堆起了無數座“暗堡”,射擊口緊貼著地面,充分利用了日軍機槍多,彈藥充足的優勢,隨時準備給進攻者致命一擊。 太陰毒了,小鬼子平時打仗,陣地都未必做得如此陰毒,若不是聶司令員及時發現了陷阱,進攻方非吃一個大虧不可,這個張胖子,平素不顯山不漏水,沒想到還藏著如此狠辣的一手絕活。 正當大伙為張松齡設置的防御陣地而驚嘆時,耳畔卻傳來了他的回應,很平淡,仿佛早就料到聶司令員會有此一問,“最初是在二十六路時,跟我的老上司學的,后來又看過幾個小鬼子的防御陣地,自己綜合了一下,就變成現在這種樣子。” “老二十六路,你在孫連仲手下當過兵,。”聶榮臻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張松齡,滿臉難以置信,“你今年才多大啊,怎么會跑到孫連仲將軍手下去當娃娃兵了,。” “報告司令員,我今年二十一了。”張松齡故意將自己的真實年齡說大了一點,以免被人看輕,“當年在老二十六路時年齡十八,不算娃娃兵。” “三年前,那正是抗日戰爭剛爆發的時候啊,你在二十六路那邊是那個部份的,跟小鬼子打過硬仗么。”聶榮臻迅速推算出張松齡的軍齡,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幾眼,繼續低聲詢問、 那是張松齡這輩子最自豪的事情之一,任何時候不會刻意隱瞞,聽了聶榮臻的詢問,立刻大聲回應道:“是老二十六路特務團,我當年被團長茍有德所救,就加入了他的隊伍,跟著他打過三次硬仗,最后一次是在娘子關。” 聶榮臻立刻悚然動容,坐直身體,第三次上下打量張松齡,“娘子關,你是老二十六特務團的,死守核桃園那支,怪不得能擺出這樣的防御陣地,能把小鬼子卡得死去活來的東西,怎么可能簡單,。” “司令員也知道我們特務團,。”張松齡自動忽略了最后那句稱贊,帶著幾分期盼詢問。 “當然,參加過那場會戰的,誰不記得。”聶榮臻臉上的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鄭重點頭,“六天七夜啊,一個團的兵力,硬是打出關去,卡在小鬼子喉嚨上六天七夜,老子當時就在關內眼巴巴地看著,卻一點兒忙都幫不上,老子當時心中那個恨啊,恨不能唉。” “唉,,。”張松齡陪著對方大聲長嘆,事情過去了這么長時間,他早已將此戰失敗的關鍵看了個清清楚楚,不是將士們不肯用命,也不是其他友軍不肯冒險把握轉敗為勝的機會,而是整個國民革命軍,整個國民政府的頂層,都沒做好組織一場有多方參與的,大型會戰的準備,甚至連相應的上下級指揮關系都沒能理順,就稀里糊涂地把弟兄們擺上了戰場。 換句話說,那場戰役,中國方面根本沒有取勝的可能,即便老二十六路的表現再出色,也于事無補,只可惜了特務團那些兄弟的血,只可惜了老茍那到最后都閉不上的眼睛。 “別著急,早晚,咱們要讓日本人血債血償。”聶榮臻深深吸了口氣,低聲安慰,隨即,從兩支充當預備隊的步兵連中分出一支,直接推到了擔任主攻的隊伍中間,“裁判團,我方申請在戰前臨時調整計劃,主攻兵力增加二分之一。” “司令員。”他身后的參謀人員中,發出一聲驚呼,很低,卻帶著明顯的不甘,先前張松齡攻破閻寶林和陳輝的陣地,只用了兩個連,另外兩個連則完全是在旁觀,而這次聶榮臻卻一上來,就要將參戰人數提高到三個連,即便最后贏了下來,也顯得水平比對手差了一大截。 “剛才的防御一方,只能勉強達到日寇的地方留守部隊水平。”聶榮臻豈能猜不出身后幾個年青學員在想什么,笑了笑,輕輕搖頭,“而現在,咱們面對的卻是日軍的一線精銳,比先前多用一半兒的兵力,不丟人。” 第二章 流光 (四 上) 只因為換了張松齡來當指揮官,敵軍就從二流地方駐守部隊變成了一線精銳,這未免有些太漲別人志氣,滅自家威風,非但聶榮臻身邊的臨時參謀們,包括很多裁判團成員和軍校干部,都覺得很不服氣,然而,當攻守雙方真正發生接觸后,很快,他們心中的憤懣便消失了個干干凈凈。 太兇殘了,太惡毒了,在張松齡的指揮下,守衛山頭陣地的“日軍”,簡直就變成了一群惡魔,冷槍阻截,分組遠距離射擊、火炮覆蓋、機槍交叉封堵,從陣地前七百米一直到陣地前一百米范圍內,鬼子在戰場上的常用不常用殺招,幾乎被他們交替使了個遍,還沒等推進到可以發起沖鋒距離,進攻方已經出現大量傷亡,特別是從一百五十到八十米這短短的一小段,幾乎每向前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而進入到八十米距離后,進攻方更是舉步維艱,一個個低矮的暗堡,就像會噴火的怪獸,隨時都可以能奪走一整排戰士的性命,與此同時,“日軍”手中數量眾多的擲彈筒,也紛紛開始發威,或者對準固定區域狂轟濫炸,或者彼此配合起來,重點打擊某個目標,令“八路軍”防不勝防。 身為百戰名將,聶榮臻當然不會被這點兒小伎倆嚇倒,大炮,重機槍、擲彈筒配合起來,不斷地對山上的“日軍”還以顏色,同時還派出少量精銳,以排或者班為單位,沿著守軍陣地迅速移動,尋找火力死角和防御方面的破綻,虛虛實實,騰挪輾轉,打得對方手忙腳亂。 雙方的傷亡數字都迅速向上攀升,很快,就到達了一個驚人的地步,兩邊指揮官的動作都慢了下來,幾乎每一步行動,都要經過反復斟酌,而裁判團的任務,也變得越來越為沉重,幾乎每一次階段性評估,都要討論上好半天,仔細參考以往的真實戰例,并且咨詢了大量旁觀學員,才能最后得出定論。 “給我集中所有火炮,重點打擊他的陣地左上角。”反復試探了五十多分鐘之后,聶榮臻將軍終于找到了一處破綻,開始動用手中唯一具備絕對優勢的王牌。 兩門晉造一三式火炮立刻發出怒吼,將重達六公斤一枚的榴彈成串地砸在“日軍”的陣地一角,張松齡和他的參謀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眼睜睜地看著那一段陣地被炸了個百孔千瘡,還沒等他們調動預備隊上前堵窟窿,整整兩個排的八路軍戰士已經吶喊著發起了強攻,轉眼間,就像尖刀一般插進了陣地里。 “裁判團,我方申請階段性評估。”看著張松齡等人滿頭大汗的模樣,聶榮臻將軍慢吞吞地坐直身體,打開軍用水壺蓋子,嘴對嘴鯨吞虹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