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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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套組合拳已經(jīng)打出去了,不把偽德王打到俯首帖耳,從此再也不敢私底下搞小動作,絕不能半途而廢。此刻別說是一個陶克陶,就是愛新覺羅溥儀親自來說情,酒井隆也不會給他面子! 參議府參議陶克陶雖然級別不高,早年卻曾經(jīng)留學日本,是個地道的日本通。看到了酒井隆故意裝出來的兇狠表情,就明白此人并沒有真的打算現(xiàn)在就置偽德王于死地。想了想,繼續(xù)低聲求肯,“其實德王自己,并不看好重慶方面的前途。他之所以最近發(fā)生動搖,全是因為他的去年新納的那房小妾的緣故。大家都是男人,您也知道的,枕頭邊上的風,吹起來效果最是厲害。花言巧語聽得多了,德王的心里就犯起了迷糊。再加上最近錫林郭勒那邊屢屢告急,而您又不準他調(diào)動蒙古騎兵師去救火” “哦?聽白君這么說,過錯還出在我身上嘍?!”酒井隆立刻就將眉頭皺了起來,怒氣沖沖地打斷。 “不敢,不敢,將軍千萬不要誤會!”陶克陶被嚇了一跳,趕緊連連擺手,大聲解釋,“我只是說,他的動搖,也是事出有因。絕沒有怪罪將軍您的意思!您也知道,錫林郭勒盟是德王殿下的根本,如果沒了錫林郭勒,他這個自治政府主席也做不長久。所以人一急了就出昏招,也就可以理解了!” “怎么理解!你要我怎么理解!我理解了他,誰來理解我?!萬一讓他真的從背后捅了刀子,非但我,全體留在厚和浩特城里的日本人,有誰能落下全尸么?”酒井隆啪地一拍桌案,再度大聲打斷,“行了,你不要替他說好話了。在他沒有真正認識到錯誤之前,對他的任何懲罰都不會停止!” “認識到了,他已經(jīng)認識到了啊!”陶克陶急得滿臉都是油汗,彎下腰,一邊在廢紙簍撿德王的親筆信,一邊大聲補充,“他在信上已經(jīng)都寫了,愿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已經(jīng)勒令那個小妾自殺了,并且把臨時王府內(nèi)所有跟重慶方面有牽連的人,全都綁了起來,就等您派人去帶走呢!另外,那幾座礦山,他也愿意全部無償捐獻給大日本帝國,不再占任何股份。 “就這些?!”酒井隆不屑地撇嘴,“這些你以為就夠了?!他不將重慶方面的人交出來,難道桑原君會放過那些人?!還有,什么將礦山捐獻給帝國,向傅作義部走私鐵礦是什么罪責,別跟我說你不清楚?!” “這,這,清楚,卑職當然清楚!”陶克陶低著頭,哈著腰,樣子像極了一條乞食的狗。“但是,將軍您也知道,商人都是逐利的。只要傅作義那邊肯出大價錢,走私肯定禁止不了。包括,包括咱們興亞株式會社的下屬部門,也曾經(jīng)向西邊賣過物資!” “什么?!”最后一句話,令酒井隆大驚失色。強裝出來的兇惡表情立刻土崩瓦解。興亞株式會社是他一手引入到歸綏地區(qū)的,背后牽扯到的利益輸送極多。如果興亞株式會社在懲處德王之時,被對方檢舉揭發(fā),倒霉的人可不止是一個兩個。特務機關(guān)長桑原荒一郎、駐蒙騎兵師團師團長小島吉臧、第二十六師團長黑田重德,乃至關(guān)東軍更高層,都有人要受到牽連。 “據(jù)德王殿下跟我悄悄透漏,興亞株式會社,國際運輸公司,還有蒙疆電氣,都有人在私下跟傅作義那邊有過交易。或者賣設備,或者賣礦石”偷偷看了一眼酒井隆的臉色,陶克陶陸續(xù)拋出一個個重磅炸彈。“還有,前一段時間原本該裝備給蒙古師的九七式步兵曲射炮,在運輸途中卻被八路軍游擊隊劫走。據(jù)德王了解,也是因為駐蒙日軍內(nèi)部的人,收了八路軍jian細的金條,所以將運輸隊的行進路線,偷偷告訴了對方!” “八嘎!”酒井隆狠狠一拍桌子,將上面茶杯、水壺,鋼筆、紙張,全都給震落到了地上。太可惡了,真是太可惡了。大日本帝國的軍官當中,居然有人為了區(qū)區(qū)幾根金條,就出賣軍火給八路軍游擊隊!是誰干的這種蠢事!德王又是怎么知道的?!他手中還掌握著多少帝國軍隊的黑材料?!他偷偷搜集這些黑材料針對的又是誰?! “將軍息怒!將軍息怒,這都是德王今天才跟我說的。并沒寫在紙上!也未必有真憑實據(jù)!”陶克陶終于成功地打亂了對方的思路,心中好生得意。幾大株式會社都在跟傅作義部做買賣,駐蒙日軍向八路軍游擊隊出售重武器,還有日本特工人員私下向關(guān)內(nèi)走私毒品,這些事情,其實偽蒙疆自治政府內(nèi)部很多人都多少聽說過一點風聲,只是誰也不敢捅出來而已。如今德王被日本人逼到了懸崖邊上,當然會拿這些事情出來以圖自保。而他這個負責傳話的說客,除了借此能收到一大筆傭金之外,還能讓酒井隆明白,當初棄用自己而選擇吳鶴齡的舉動,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沒有遠見。 然而在表面上,陶克陶還得擺出一幅全心全意替大日本帝國著想模樣,繼續(xù)低聲勸解,“將軍息怒。可能這些事情,都是德王在胡亂攀咬。您也知道,他那個人犯起混來,什么事情都敢做,什么糊涂話都敢說!” “他沒寫在這封信上?!”酒井隆的思維,卻依舊聽在他的前一句話上。擦著額頭上的汗水,沉聲追問。 “沒有,絕對沒有,不信您自己看!”陶克陶趕緊將手里的信紙抹平了,小心翼翼地鋪開在酒井隆眼前,同時低聲解釋:“他不過是想求得您的寬恕而已。把這些寫到紙面上,對他能有什么好處?!卑職覺得,這些事情最好私底下悄悄的處理,以免對您的日常工作造成干擾,進而損害到大日本帝國的形象。如果您還需要跟他了解詳細情況的話,盡管跟屬下說。屬下會再去一趟王府門口,隔著大門,跟他做推心置腹的詳談!”” “隔著大門?!”酒井隆被陶克陶的說法弄得一愣,旋即明白了,這是自己先前那道許進不許出的命令,導致的搞笑結(jié)果。 “是啊,隔著大門!”陶克陶苦笑著點點頭,低聲承認,“這幾天去探視德王的,包括屬下,都是隔著大門跟他說的話。您的命令,得到了不折不扣地執(zhí)行!” “桑原這蠢貨!”此時此刻,酒井隆關(guān)心的是,德王掌握的這些黑材料,究竟還被多少人聽見,而不是自己先前的命令有沒有得到貫徹執(zhí)行。低低的罵了一句,然后又皺著眉頭追問,“他跟你說的話,還跟其他人說過么?我的意思是,都誰知道德王揭發(fā)的那些內(nèi)容?!” “這個,屬下真的不清楚!”陶克陶心中一凜,敏銳地做出了最真確的反應,“您也知道,德王這個人,賭性極大。他揭發(fā)這些事情之前,肯定會留個后手。說不定把一些內(nèi)容早就交給了其他人,以免在取得您的信任之前,遭到某些勢力的暗中報復!” “八嘎——!”酒井隆這下徹底沒脾氣了,既然想殺人滅口都來不及,當然就不能繼續(xù)將德王朝死路上逼。否則,一旦那混賬東西真的把黑材料拋得滿世界都是,自己絕對落不到什么好下場。包括從各家株式會社獲得好處的相關(guān)方,都不會再認為自己這個最高顧問合格,隨時會更換其他人選。 正憤懣間,耳畔卻又傳來陶克陶獻媚的聲音,“其實啊,卑職覺得,眼下德王的種種舉動,包括向重慶方面靠攏的行為,都像是小孩子撒潑打滾要糖吃。你收拾他一頓,再給他粒糖豆解解饞算了。否則,換了別人做這個蒙疆自治政府主席,還不是一樣的么?誰能保證,新任者會比德王更聽您的話呢?!” 注1:歸綏,即現(xiàn)在的呼和浩特。北洋政府合歸化和綏遠兩城,命名為歸綏。日本占領(lǐng)期間,改稱厚和浩特,以此地為“偽蒙疆自治政府”首都。偽德王在城內(nèi)設有專門的官邸。 注2:陶克陶,漢名白廣贏。早年曾經(jīng)在日本留學,歸國后去長春在日滿成立的蒙政委員會任參議秘書,關(guān)東軍參議。后被日本關(guān)東軍派到內(nèi)蒙古,參與德王等人的分裂活動,歷任德王的翻譯,秘書,外交幫辦。1938年7月起,任總務委員會委員兼保安部部長。后受到吳鶴齡排擠,失去實權(quán),任參議府參議。 第三章 風云 攏 第三章風云(七下) 最后一句話,著實說到了點子上。草原上的王爺雖然一抓一大把,可份量足夠又肯低頭給日本人當奴才使喚的,還真找不出幾個來! 就拿蒙疆自治委員會主席這個位置來說吧,小鬼子最初看中的是前錫林郭勒盟盟長索王,索諾木拉希坦。然而索諾木希坦卻立刻就“病”入膏肓,說一句話要停下來喘三次氣,實在“不堪”委以重任。隨即小鬼子又看上了伊克昭盟盟長沙王,沙克都爾扎布。結(jié)果人家沙王連日本人搞的蒙古大會都沒參加,就直接跑到了傅作義那里,然后搭飛機去了重慶。接下來被小鬼子中意的云王總算表現(xiàn)得比較配合,可惜云王的身體情況實在太差勁了些,才當了傀儡沒兩年便病得下不了床,很快就一命歸西了。唯有德王,不但身體狀況合適,年齡不大不小,對小鬼子的各項號召響應得也最為積極。雙方之間的合作,甚至可以追溯到九一八事變之前,德王還只是蘇尼特右旗的旗長那會兒。當時的德王就主動響應松井石根大將的號召,主動邀請日本軍官前去蘇尼特右旗“游歷”。順便拉后者當靠山,與當時的盟長索王分庭抗禮!(注1)(注2)可以說,偽德王之所以能憑著一旗之地,迅速爬上錫林郭勒盟盟長,進而成為偽蒙疆聯(lián)合政府主席,關(guān)東軍在背后的扶植功不可沒。而小鬼子之所以能沒費多大力氣就在草原上建立起偽蒙疆自治政府,與德王的全力配合也密切相關(guān)。如果酒井隆今天斷然決定將偽德王廢掉,恐怕相當長一段時間內(nèi)推不出合適的替代人選。并且其他目前尚跟日本人保持著合作關(guān)系的大小漢jian、蒙jian,心中難免也會生出兔死狐悲之感,甚至極有可能加速倒向重慶那邊,徹底跟日本人分道揚鑣。 “其實德王這個人,對大日本帝國還算挺忠心的!”見酒井隆被自己說得有些意動,陶克陶趕緊繼續(xù)補充,“他雖然這次賭氣跟重慶方面建立了聯(lián)系,可他的幾個兒子,畢竟還都留在蒙疆自治政府境內(nèi)。不像某些人,老子做著滿洲國的官,兒子做著重慶那邊的官。一頭親日,一頭抗日,兩不耽誤!” “嗤!”酒井隆被說得啞然失笑,臉上的怒容瞬間融化殆盡。他知道陶克陶說得是誰,也知道像這種兩邊下注的蒙古貴族,于草原上還不算少數(shù)。比起這些人的首鼠兩端來,偽德王的行為真的只能算小孩子撒潑打滾要糖吃了,畢竟到目前為止,此人的一切行動還只停留在紙面上,沒有任何一項落在了實處。 想到這兒,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對偽德王的“懲處”,可能有些過于沉重了。萬一寒了對方的心,今后再配合起大日本帝國的各項掠奪行為來,肯定不會像先前那樣積極。然而讓他現(xiàn)在就同意放過德王,酒井隆又覺得有些沒面子。要說情,總得來個夠份量的人吧。愛新覺羅溥儀距離厚和浩特有點兒遠,但松王或者李守信等人至少該露一面兒。像現(xiàn)在弄個區(qū)區(qū)參議員的陶克陶來,算是怎么一回事兒?存心等著看本最高顧問的笑話么? 正猶豫間,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響。緊跟著,報務組長池田兵琦氣急敗壞地闖了進來,也不管有沒有陶克陶這個外人在場,就大聲叫喊道:“報告,報告將軍。急電,桑原機關(guān)長從五原城發(fā)來急電。傅作義部集結(jié)三個師,兩萬余人,在八路軍地方游擊隊的配合下,強攻五原。目前舊城和梅令廟等戰(zhàn)略要地均已失守,桑原機關(guān)長請求您立即給與戰(zhàn)術(shù)指導!” “八嘎!”酒井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劈手將電報奪了過來,擲到地上,一邊用腳使勁地蹂躪,一邊破口大罵,“你胡說些什么?傅作義部,傅作義部怎么會這么快就殺到五原城底下?!王英的綏西軍哪去了?!城外的那幾個蒙古師都哪里去了?桑原機關(guān)長,桑原這廢物怎么會跑到五原城里去?!” 報務組長池田兵琦不敢還嘴,彎下腰,用力將電報從酒井隆的靴子底下往外抽,“將軍,將軍,這是真事。我即便膽子再大,也不敢偽造電報來騙您啊!王英部被傅作義部給打垮了,留守在側(cè)翼的三個蒙古師也被打垮了。桑原,桑原機關(guān)長是前天晚上奉了您的命令,帶著特務總隊乘坐飛機到五原城去整頓剩下的那三個蒙古師的。另外三個蒙古師在一周前奉您的命令回援錫林郭勒,此刻正走在半路上!” “什么?你說什么?!”酒井隆彎腰將報務組長池田兵琦從地上扯起來,揪著對方的脖領(lǐng)子確認“你敢給我再說一遍?!蒙古師怎么會那么容易垮掉?他們可都是騎兵,裝備了大炮和機槍的騎兵!” “他們,他們這一回直接面對的是,是傅作義部的新三十一師,三個甲種團出動了兩個,全部裝備蘇械。從師長到營長、連長,都是當年參加過長城之戰(zhàn)的老,老資格!”盡管被憋得臉色發(fā)黑,報務組長池田兵琦還是非常盡職地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匯報完整。 兩個甲種團,總兵力接近五千人。而偽蒙古軍三個師加在一起,連四千人都不到,并且高級干部都因為受到德王的牽連,正被特務機關(guān)長桑原荒一郎挨個甄別。在這種情況下,幾個偽蒙古師能夠做到不臨陣倒戈已經(jīng)算表現(xiàn)得相當出色了,根本甭指望他們能頂?shù)米窀锩妰A力一擊! “現(xiàn)在,現(xiàn)在不是追究戰(zhàn)斗經(jīng)過的時候!”好像存心給酒井隆上眼藥,參議員陶克陶向后退了半步,低聲提議,“傅作義部真的發(fā)了狠,甭說三個蒙古師,六個蒙古師全在那,也擋不住他們!現(xiàn)在關(guān)鍵是要早點派兵去救五原城,據(jù)我所知,帝國的探礦大隊,還有新任的治安部次長水川伊夫閣下,也在五原城內(nèi)保護那些礦業(yè)專家!” “嗡!”酒井隆眼下登時一黑,天旋地轉(zhuǎn)。調(diào)三個蒙古騎兵師回援錫林郭勒,借傅作義之手除去另外三個,是他針對德王的諸多報復舉措其中之一。誰也沒有想到,傅作義的胃口居然如此之大,擊潰了三個蒙古騎兵師還不滿足,居然又盯上了五原城。那可是這次討傅行動的關(guān)鍵點,丟了此地,整個行動計劃徹就徹底宣告破產(chǎn)不說,大日本帝國最精銳的關(guān)東軍,也將迎來他們在中國戰(zhàn)場的第一場失利! 去年諾門罕輸給了蘇聯(lián)人,關(guān)東軍撤掉了一個總司令和一個總參謀長,其他被牽連的各級軍官數(shù)以百計。今年剛開春,就再輸給一個中國地方軍閥的話,新上任的關(guān)東軍司令梅津美治郎大將會不會受到連累不清楚,至少,酒井隆知道自己這個最高顧問是徹底干到頭了!想到即將被召回國內(nèi),以后跟預備役部隊打一輩子交道,他就再也無法維持鎮(zhèn)定。將報務組長池田兵琦狠狠朝地上一摜,大步?jīng)_向外間,“電話,給我接第二十六師團,接黑田中將。還有,小島騎兵聯(lián)隊呢,小島將軍目前在什么位置?!” “黑田重德將軍的第二十六師團,被傅部董其武阻于烏加河”池田兵琦從地面上爬起來,連臉上的血都顧不得擦,抓著電報屁股后緊追。小島騎兵聯(lián)隊已經(jīng)趕過去了,但是,新三十二師一部和八路軍綏西支隊逆著” “該死!”酒井隆轉(zhuǎn)過身來,再次從池田兵琦奪走電報。小島騎兵聯(lián)隊是他同意后撤到包頭接受補給的,當初圖的就是讓傅作義收拾三個蒙古師時,盡管放心大膽去做。如今五原城岌岌可危,小島騎兵聯(lián)隊再匆匆忙忙往那邊趕,哪里還來得及?!況且新三十二師和八路軍綏西支隊既然逆著小島騎兵聯(lián)隊的兵鋒而上了,肯定不會輕易讓開道路。時間不需要太長,只要他們能將小島騎兵聯(lián)隊再拖上一天一夜功夫,眼下被困在五原城內(nèi)的特務機關(guān)總隊以及所有日軍將士,恐怕都兇多吉少。 “不能派飛機么?”陶克陶絲毫沒有避嫌的自覺,居然又跟了過來,低聲給酒井隆出主意,“將軍,派飛機過去接桑原機關(guān)長和水川次長吧,他們兩個如果為帝國玉碎了,關(guān)東軍那邊您就不好交代了。傅作義手中沒有足夠的放空力量,現(xiàn)在派飛機去接人,應該還來得及!” “滾!立刻給我滾出去!”聽到陶克陶那故作冷靜的聲音,酒井隆肚子里的火頭就再也壓不住。都怪這些蒙古人,如果不是他們故意搗蛋,自己怎么會接連使出昏招?!派飛機去接人,桑原荒一郎和水川伊夫兩個丟不得,其他大日本帝國的軍官幾隨便丟么。況且眼下五原城內(nèi)還有好幾百名地礦專家,一架飛機怎么裝得下?!那可是整個大日本帝國的精華。丟了他們,大日本帝國占據(jù)了蒙古草原還有什么意義?再也找不到高品質(zhì)的煤礦和鐵礦,連糧食都無法自給的草原,還有什么征服價值?! “是,將軍息怒,屬下這就走,這就走!”一番好心全都被當作了驢肝肺,陶克陶心里甭提多失望了,向酒井隆鞠了一個躬,便準備轉(zhuǎn)身離開。然而還沒等他將身體轉(zhuǎn)夠九十度,肩膀已經(jīng)被后者一把搬住,“派飛機,我這就派飛機過去。白君,你的建議很好。我會記得你的人情!但是,如果派了飛機依舊接不出他們兩個來,你,你能幫忙想想辦法么?任何辦法都可以,別推辭,我知道你的本領(lǐng)大,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熟人!” 第三章 風云 第三章風云(八上) “酒井將軍,我自問一直對帝國忠心耿耿!”聽到了酒井隆的語氣開始變軟,先前一直奴顏婢膝的陶克陶突然委屈了起來,紅著眼睛,大聲強調(diào)。 此刻酒井隆的心思全在如何將心腹愛將桑原荒一郎和治安部次長水川伊夫閣下從五原城接出來,根本沒注意到陶克陶話語里的怨懟之意,想都沒想,就毫不猶豫地大聲保證,“白君,白君對帝國的中心,我心里一直都非常清楚。你盡管放手去做,將來有了麻煩,由我一力承擔!” “我不到十六歲就東渡日本,學習帝國的先進文化。二十二歲再度公費赴日,全面考察將帝國各項制度移植到草原上的可能。東京的清酒和櫻花,一直刻在我的記憶中。我為之沉醉,為之傾倒!我期待自己的家鄉(xiāng)會變得和東京一樣干凈美麗,為此我不惜付出任何代價。”陶克陶沒有接酒井隆的茬,繼續(xù)帶著哽咽大聲自說自話,“我替帝國聯(lián)絡德王、收編馬賊、煽動叛亂、四下搜集情報,我甚至親自下手暗殺那些不肯順從時勢的家伙。我沉浮宦海這么多年,經(jīng)手的資金每年數(shù)以百萬計,可我一文錢都沒落入自己的口袋。我支持成立的礦業(yè)公司在草原上遍地開花,但我名下沒有任何股權(quán)。將軍,我陶克陶雖然不是日本人,但我陶克陶早就把自己的命運和大日本帝國的國運捆綁在了一起,可是,我大前年是總務部長、前年是保安部長,去年是司法部長,今年是參議府參議”(注1)一邊說,他一邊咧著嘴慘笑,兩行渾濁的淚水不知不覺中淌了滿臉。這下,酒井隆終于明白陶克陶是借機在跟自己討價還價了,怒火登時從腳底直沖腦門。然而,想到自己現(xiàn)在有求于此人,又不得不將怒氣壓了下去,溫言軟語地安慰道:““白君,白君對帝國的貢獻,只要長著眼睛的人都能看得見。但是有些時候,你也應該明白,我必須向現(xiàn)實做一些妥協(xié)。你剛才也曾經(jīng)親口說過,德王殿下的作用無可替代。他全力支持吳鶴齡上位,我,我當時,當時就只能讓白君做出一些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