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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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么,你有多大把握,。”川田國昭看得直犯惡心,將身體向后仰了仰,皺著眉頭追問。 “非常確定,沿著這條路再追半個小時,肯定能看到他們的影子,他們胯下的馬大多數(shù)都是遼馬和頓河馬的雜交改良品種,雖然個頭和沖刺速度都比蒙古馬強不少,但對飼料的要求也高,長途奔跑的耐力方面,更是照著傳統(tǒng)的蒙古馬差得遠。”身為騎兵,小喇嘛甭看打仗的本事不怎么樣,對畜生的研究卻頗有心得,三言兩語,便解釋清楚了自己做出判斷的依據(jù)所在。 “吶呢,。”川田國昭猶豫著,把頭轉(zhuǎn)向身邊的兒玉末次,試圖咨詢后者的意見。 對于兒玉末次來說,能不能將張松齡等人全殲,對他自己的意義不大,反正這次行動的總指揮官是川田國昭,成功與否,責任都不會落到他兒玉末次頭上,因此只是稍作遲疑,就迅速給出了答復,“我認為肖團長的判斷有道理,馬上天就亮了,只要游擊隊不過河,即便追差了路,咱們也有機會調(diào)頭。” “他們應該不會選擇別的路。”沒等川田國昭做出決定,作戰(zhàn)白川四郎回過頭,主動提出自己的意見,“按照地圖所示,流花河上只有兩道拱橋可以供馬匹通過,其中距離咱們最近的一道,在前方四十多里遠的地方,如果游擊隊想擺脫咱們的話,搶先過了橋,然后用手榴彈把橋面炸斷,應該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那就趕緊追,無論如何都把他們截殺在河道這邊。”川田國昭興奮地用手狠狠捶了一下駕駛員的座椅靠背,聲嘶力竭地命令。 “轟轟轟。”指揮車咆哮著排出幾大團黑煙,沿著流花河畔的小路繼續(xù)向前追去,跟在后面的運兵卡車迅速跟進,車輪滾滾,將晨曦中草地壓出數(shù)道丑陋的轍痕。 “追,追八路,殺光他們,為太君報仇。”小喇嘛騎著一匹青灰色的坐騎,跟在指揮車側(cè)后半米多遠,寸步不離。 昨天的戰(zhàn)斗中,警備旅傷亡慘重,因此他倒不愁沒有空閑的馬匹輪換騎乘,很快,就憑著賣力的表演,再一次吸引到了川田國昭的目光,“肖君,你是蒙古人么,騎術非常不錯。” “報告太君,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蒙古人,我剛生下來沒多久,就被丟在喇嘛廟門口了,所以從小就當了喇嘛,直到我?guī)煾缸螅胚€了俗,到張學良的軍隊里討生活。”聽曰本人主動跟自己說話,小喇嘛全身上下的骨頭立刻就輕了幾分,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應。 “這就是他們叫你小喇嘛的原因。”川田國昭也需要通過說話來振作精神,扯開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能被對方聽見。 小喇嘛雖然為人勢力,身輕骨軟,膽色在偽軍當中卻排得上號,見川田國昭談姓正濃,也將聲音提高了數(shù)分,以指揮車上每個人都能聽清楚的幅度回答道:“不光是這樣,是,是因為小人師父姓肖,所以小人也跟著姓肖了,一開始當兵吃糧時,大伙都嫌我嗓門高,所以給我起了諢號叫小喇叭,誰知道叫來叫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又變成了小喇嘛,不過這樣也好,正應了我原來的老本行。” “噢,這個綽號來歷倒也有點意思。”川田國昭笑了笑,大聲點評,前方的草叢里發(fā)現(xiàn)了兩匹因為勞累而倒閉的戰(zhàn)馬,不用細看,就知道是游擊隊丟下的,這說明小喇嘛先前的判斷非常準確,值得他多給一些好臉色作為獎賞。 “唉,名字么,不過是個代號,反正我連自己應該姓什么都不知道,叫小喇叭和小喇嘛,又有什么分別,。”也看到了草叢中戰(zhàn)馬尸體的肖代團長晃了晃頭,盡量裝作一幅云淡風輕的模樣回應。 “你這個人也很有意思,中國人里頭,像你這樣的,可真不多。”川田國昭又笑了笑,帶著幾分嘉許的口吻說道。 “太君,我是滿洲人。”幾乎是習慣姓的,小喇嘛迅速開口矯正,話說完了,才意識到今天矯正的對象是誰,趕緊又堆起媚陷的笑臉,繼續(xù)大聲補充,“以前是中國人,但是現(xiàn)在是滿洲人,即便是中國人,我也和其他中國人不一樣。” 第五章 赤子 (十七 上) 太陽慢慢從草海里升了起來,透過烏云,將萬道朝霞灑在寬闊的河面上。 無數(shù)條不知名的魚兒從睡夢中被驚醒,跳躍著蹦出出面,用身體將整個河道攪得一片沸騰。河面上的霞光瞬間被魚兒的尾巴攪得粉碎,點點嫣紅姹紫隨著水波四處蕩漾,宛若孟春時節(jié)的落花。流花河,這條東蒙草原上最特殊的河流也伸著懶腰從熟睡中醒來了,用粼粼光倒映出河畔上那一個個疲憊而又堅定的影子。 “再往前走三十里就是斷金橋了,咱們再堅持一下,過了河后就能休息!”趙天龍策著黃膘馬,從隊伍前方跑到最后,又大聲叫喊著反折到最前。所有游擊隊員當中,他永遠是體力最充沛的那個,胯下的黃膘馬,也永遠是模樣最神駿的那匹。一人一馬仿佛有使不完的勁兒般,,從繁星當頭忙到天光大亮,片刻也不肯停下來休息。 “堅持!大伙再堅持一小會兒!”張松齡晃著綁滿了繃帶的兩支胳膊,與趙天龍一道大聲鼓動。“過了河把橋炸掉,讓小鬼子對著河面哭!” “讓小鬼子對著河面哭去!”游擊隊員們從馬鞍上抬起頭,齊聲回應,努力向兩位隊長展示自己精神抖擻的一面。然而沙啞的嗓音卻出賣了他們,暴露出他們已經(jīng)成為強弩之末的事實。 張松齡和趙天龍兩個裝作什么都沒聽出來的樣子,繼續(xù)帶領著所有人馬向前馳奔。作為這支隊伍的核心,兩個人知道自己此刻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哪怕泰山崩于面前,也不能稍微皺一下眉頭。弟兄們都在看著他們,已經(jīng)犧牲的那些英靈也在天空中默默地看著他們,他們沒有軟弱的資格! 同樣被二人故意忽略的,還有身后越來越清晰的汽車馬達聲。草原上地形空曠,早在天光還沒放亮之前,他們就已經(jīng)發(fā)覺自己被鬼子盯上的事實。川田國昭被徹底打急了眼,居然寧愿放棄踏平游擊隊老營的機會,也要先他們趕盡殺絕。當然,如果小鬼子按照原來的計劃直撲喇嘛溝,結(jié)果肯定是一無所獲。前后多出了五六個鐘頭的時間,足夠紅胡子組織留守老營的弟兄和老營附近的百姓們從容撤離。 這個新發(fā)現(xiàn)讓張松齡和游擊隊員們震驚之余,心中亦充滿了驕傲。憑著區(qū)區(qū)一百二十多,名弟兄,居然讓兩千多氣勢洶洶欲將游擊隊連根拔除的日偽聯(lián)軍,數(shù)度改弦易轍。這份戰(zhàn)績,難道還不足以令人自豪么?放眼整個草原,除了黑石游擊隊之外,還有哪支隊伍,能給小鬼子帶來如此奇恥大辱?!這簡直是在狠狠抽關東軍的耳光,并且是抽完了就走,不給對方還手機會的那種。手握著這份榮譽,哪怕是將來把小鬼子趕走后沒仗可打了,回家去繼續(xù)當個農(nóng)民。閑暇之時,也可以坐在鋤頭柄上對著周圍的晚輩后生們自豪的說,你爺爺我年青的時候,曾經(jīng)跟小鬼子狠狠干過一架,打得他們哭爹喊娘,滿臉桃花開! 帶著這份自豪,游擊隊員們用力磕打馬鐙,沿著流花河畔前人踩出來的土路繼續(xù)飛奔。后的小鬼子們也毫不猶豫地跟了上來,盡管川田國昭等人心里清楚,這和他們的原計劃越來越遠! 小鬼子的汽車咬著游擊隊的馬蹄煙塵,緊追不舍。偽軍們和他們胯下的戰(zhàn)馬堅持不住,陸續(xù)掉隊,但是川田國昭已經(jīng)完全顧不得干涉了,透過笨重的望遠鏡,他已經(jīng)看到了游擊隊員們驕傲的背影,其中有個騎著東洋大白馬的黑胖子,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那匹大白馬是川田國昭的前前任,藤田純二少佐的心愛之物。為了避免在追殺黑胖子張松齡時遭到紅胡子的重擊,才忍痛將其作為禮物送給了紅胡子。如今大白馬在張胖子手里將父系與母系雙方血脈中遺傳的優(yōu)勢發(fā)揮得淋淋盡致,它的原主人藤田純二卻被押上了帝國的軍事法庭,并且將帶著終生的屈辱到預備役部隊中打發(fā)日子。 第二個因為這個張胖子而倒霉的是川田國昭的前任三井橘樹,這個倒霉的家伙在任時間之短,估計已經(jīng)創(chuàng)下了記錄。連黑石寨太上皇的椅子都沒坐熱,就因為追殺游擊隊不成,反而被對方引進了一個冰湖里凍壞了內(nèi)臟,在病榻上掙扎了幾個月之后含恨而死。 “其他人可以讓他他們逃走,那個騎著白馬的胖子今天卻無論如何都必須殺掉!”放下望遠鏡,川田國昭大聲宣布自己的最新作戰(zhàn)目標。不算不知道,仔細在心里一算,他才發(fā)現(xiàn)短短兩年時間里,黑石寨的顧問已經(jīng)因為前面那個騎著白馬的黑胖子換了三茬。這種趨勢必須在自己手里終結(jié),否則,說不定還要有多少帝國才俊要步藤田純二后塵。 “那個黑胖子簡直是噩運之星!必須盡早剪除!”無獨有偶,剛剛到達草原沒幾天的兒玉末次,也把張松齡當成了眼中釘。在白刃戰(zhàn)當中被 游擊隊給打退了,這簡直是兒玉中隊成名以來最大的屈辱。只有始作俑者的血,才能將這一屈辱洗刷干凈。也只有始作俑者的血,才能讓他這個中隊長向上頭有個過得去的交代。 “那你們就讓汽車的速度再加快些,千萬別讓他找到機會從容安置爆炸物。橫跨河道的那座拱橋的地基是石頭的,應該沒那么容易炸毀。只要橋面被破壞的不太厲害,游擊隊即便僥幸搶在咱們前頭過了河,也難逃過汽車的追殺!”作戰(zhàn)參謀白川四郎頭腦遠比兩位同伙清醒,已經(jīng)從眼前這步看到了下一步,并且提前給出了應對策略。 “加速,加速,別管警備旅了。給我把汽車的運動能力全發(fā)揮出來!”在這種時候,川田國昭絕對能做到從諫如流。聽了白川四郎的話,立刻高高地舉起指揮刀,向車隊下達了全速沖刺命令。 “嗚嗚嗚!轟轟,轟轟!”司機用力將油門踩到了底,把馬達的潛力壓榨到最大。指揮車如同離弦之箭般向前竄去,像一頭餓紅了眼睛的野狼。身后整個車隊的速度也驟然提高了五分之一,不顧翻車和拋錨的危險,跟著前方的頭狼,準備將已經(jīng)跑了大半宿,早已筋疲力竭的獵物徹底撕成碎片。 不得不說,小鬼子專門為草原地形而改進過的運兵車,質(zhì)量著實非常出色。排氣口噴出的煙霧已經(jīng)呈藍黑色了,汽車發(fā)動機居然依舊沒有崩潰。很快,就將車隊和前方“獵物”之間的距離,從五里多拉進到了三里之內(nèi),并且繼續(xù)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將這個距離繼續(xù)縮短。 張松齡和趙天龍等人也聽到了身后已經(jīng)變得非常刺耳的馬達轟鳴聲,咬緊牙關,帶領弟兄們將戰(zhàn)馬體內(nèi)最后的一點能量壓榨了出來。兩匹由三岔鐵蹄馬和頓河馬雜交改進的良駒跑著跑著,就突然口吐白沫,一頭栽倒于地。馬背上的游擊戰(zhàn)士多虧了身手足夠靈活,才在坐騎倒下的瞬間甩開了金鐙,以雙臂為支撐跳起來,落在了另外兩匹空著鞍子的戰(zhàn)馬上,勉強逃過了被坐騎壓在身下的橫禍。但是他們兩個胯下的新坐騎也迅速開始喘粗氣,嘴角處流下的唾液也迅速由白轉(zhuǎn)紅。奔波了整整一個下午和一個夜晚,卻沒有任何精飼料補充,隊伍中絕大多數(shù)戰(zhàn)馬也都瀕臨了崩潰的邊緣。用不了多久,就會重蹈先前那兩匹的后塵! 如此關鍵時刻,偏偏前方又出現(xiàn)了新的意外。有伙運販賣貨物的駱駝隊恰恰擋在了游擊隊的道路上。隊伍里頭的商販們聽到劇烈的馬蹄聲和轟鳴的汽車聲,被嚇得手足無措,愣愣地坐在駝峰上,居然忘記了喝令畜生閃開! “快走,小鬼子的汽車馬上就殺過來了!”不愿意無辜者受到殃及,張松齡一邊放緩坐騎,一邊扯開嗓子大聲提醒。 “老鄉(xiāng),快把駱駝趕到別處躲一躲,小鬼子車隊就在后邊!”其他戰(zhàn)士也盡量拉緊韁繩,放緩馬速,以免直接沖進商隊當中,驚到了商販們賴以謀生的駱駝。 沒想到,他們不提醒還好,一提醒鬼子的汽車即將殺至,商隊當中那名臉上蒙著頭巾的首領,立刻下定了決心。扯開嗓子用帶著東北口音的蒙古話大聲招呼幾聲,居然讓回麾下的伙計們將駱駝橫了過來,直接擋在了張松齡等人的馬前。 “老鄉(xiāng),你這是干什么?”猝不及防之下,張松齡接連拉了兩三次坐騎,才避免了白馬與駱駝直接相撞。正準備質(zhì)問對方到底安得是什么居心,蒙著臉的商隊突然一翻腕子,兩支盒子炮對準他的胸口扣動扳機。。 “乒、乒、乓!”一名游擊隊員全力催動坐騎,用身體擋住了子彈。張松齡和趙天龍暴怒,大喝著端起槍來,沖著黑巾蒙面的“商隊首領”和“伙計”展開反擊。 “商隊首領”顯然在開槍之前,就早已考慮好了退路。居然沒等張松齡和趙天龍兩個將槍口指向自己,就主動跳到駱駝身側(cè)。一邊帶領麾下“伙計們”舉槍繼續(xù)向游擊隊偷襲,一邊陰笑著叫囂:“趙天龍,你也有今天!老子被你們逼得在草原上無法立足,這回,剛好連本帶利一并討回來!” “蔣葫蘆!你找死!”聽見對方那公鴨般的嗓音,趙天龍立刻明白到底整個突發(fā)事件的來龍去脈了。正舉著長槍短槍向游擊隊員們射擊的根本不是什么商隊,而是已經(jīng)消失多時的黃胡子及其麾下殘余馬賊。這些家伙先前一直扮作商隊在草原上茍且偷生,唯恐被人認出真正身份。此刻卻得知游擊隊正遭到日本鬼子的追殺,所以趁機落井下石! “黃胡子!你給小鬼子當狗,難道當上癮了么?居然死都不知道悔改?!”張松齡也聽出了對方身份,兩支盒子炮輪流開火,壓得黃胡子蔣葫蘆在駱駝身后不敢露頭。所有子彈都打到了那匹駱駝身上,可憐的畜生卻不懂得躲閃,用血rou之軀替陰險的主人擋住了一輪又一輪射擊。而黃胡子自己 ,則利用駱駝的身體為掩護,指揮麾下的大小嘍們將隊形迅速展開,拼死也要替小鬼子拖住游擊隊的腳步。 已經(jīng)半個白天加一整夜沒休息,游擊隊員們的體力和戰(zhàn)斗力下降都非常明顯。打出的子彈大多數(shù)都落在了空處,無法將眼前的土匪迅速擊潰。而黃胡子帶著馬賊們卻顯得有恃無恐,他們根本不用考慮此場戰(zhàn)斗的后果。只要能用子彈封住駱駝隊周圍一百米左右的范圍,逼著游擊隊繞路而行,就基本上能達到最終目的。小鬼子的汽車距離此地已經(jīng)不足兩里,游擊隊耽擱的時間越長,繞的路越遠,越難以逃脫鬼子伸過來的黑手。 “拔刀,跟我沖過去!!”危急時刻,趙天龍毅然做出決定。抽出闊背長刀,就準備迎著馬賊的子彈從駱駝隊中硬砍出一條血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