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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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將他們的罪責先記錄下來,等消滅了黑石游擊隊之后,再功過相抵,如果那時他們還沒表現出悔改之心,無論咱們怎么處置,想必警備旅上下也沒人能說出話來。”白川四郎又笑了笑,淡淡地回應。 “你們兩個聽見了么。”川田國昭用腳尖踢了張進寶一腳,大聲喝問。 “聽到了,聽到了,謝長官不殺之恩,謝長官不殺之恩。”兩名偽團長張進寶和楊耀祖立刻撲到川田國昭腳下,痛哭流涕。 “給他們松綁。”川田國昭厭惡地掃了兩人一眼,將身體微微后挪,在內心深處,他是一百二十個瞧不起這種沒脊梁骨的哈巴狗,然而周圍還有數百只哈巴狗在眼巴巴地看著,他也不能將自己的厭惡感表現得太明顯。 “哈伊。”有鬼子兵們答應了一聲,彎下腰去,用刺刀挑斷捆綁兩名倒霉蛋的繩索,雙臂剛剛以恢復自由,張進寶和楊耀祖便手足并用向前爬了數步,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喊著表態“多謝,多謝長官不殺,不殺之恩,在下,在下立刻就帶兵殺到月牙湖市場里去,跟,跟游擊隊決一死戰!” “多謝長官,多謝長官,在下,在下愿意充當前鋒,替大日本皇軍開路,逢山開道,遇水搭橋!” “滾一邊站著。”川田國昭像躲瘟疫般將身體跳開,將兩名偽團長各自閃了個狗啃屎,“就憑你們兩個,也配去跟紅胡子決一死戰!!是給游擊隊送免費軍火去,還是準備半路逃走!!老實站到一邊等著聽候命令,下一步該怎么打,還輪不到你們兩個多嘴!” “哎,哎。”兩名死里逃生的偽團長抹著汗退到一邊去了,誰也不敢再多說半個字,好不容易逃過一劫,向川田國昭表個態是必須的,但表演完畢之后,就應該知道盡快把自己藏進人堆里頭,至于當先鋒去追殺紅胡子和入云龍,腦子被驢踢過才會真想那么做,石旅長就在汽車上躺著呢,白癡才想步他的后塵。 顧不上管兩位偽軍團長肚子里打的到底是什么花花心思,川田國昭迅速又將目光轉向了自己的智囊,作戰參謀白川四郎,“白川君,鑒于目前這種情況,你認為.....!” “我剛才根據實際情況琢磨出來一點,具體行不行,還得由川田君來做最后決斷。”白川四郎謙虛地笑了笑,低聲回應,“因為警備旅作戰不利,咱們原先制定的那個圍殲黑石游擊隊的計劃肯定需要做出一定幅度調整,眼下入云龍和張胖子兩個帶領游擊隊的騎兵主力不知去向,帝國軍隊為了收攏警備旅,也耽擱了太長時間,即便現在就起身,馬不停蹄地向月牙湖市場趕,等到達了目的地,商販和留守的游擊隊員們早就逃之夭夭了,根本不可能重新將他們堵在湖邊!” “的確。”川田國昭遺憾地點頭,又朝救治石蘭斌的運貨汽車上掃了一眼,兩眼里兇光必現。 “這次行動完成之后,警備旅是要去滿洲和外蒙邊境執行對蘇作戰任務的。”白川四郎壓低了聲音,提醒川田國昭沒必要在一伙馬上就要去送死的炮灰身上耗費太多精力,“而他們剛才的表現,也并非一無是處,至少,他們通過自身的努力,已經讓游擊隊的騎兵受到了一定打擊,剛才那種情況,絕對不可能再發生第二次!” “嗯!!”川田國昭被說得一愣,兩眼里的兇光漸漸變成了困惑。 “我剛才粗略統計了一下”白川四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鋼筆,一邊寫,一邊低聲分析,“從游擊隊的騎兵第一次與咱們交手,到現在,他們已經犧牲了四十六人,其中九個人,面孔上帶有明顯的白俄羅斯民族特征,而據咱們事先探明的情報,紅胡子麾下的游擊戰士一共才五個中隊,加上他去年收編的七十余名白俄馬賊,全部戰斗人員的總數大約是兩百三十人上下,在這兩百三十多名戰斗人員里頭,合格的騎兵大約是三分之二!” “你是說,紅胡子的騎兵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川田國昭的眼神瞬間就亮了起來,瞪著自己的智囊,大聲探詢。 “川田君果然厲害。”白川四郎笑著拍了一句上司的馬屁,繼續分析,“假設紅胡子麾下的騎兵有一百五十人,去掉這四十六名戰死者,則還剩一百出頭,而他不可能將所有騎兵都帶到集市上承擔保衛工作.......” “你是說,剛才入云龍身邊的,已經是紅胡子此刻能拿出來的全部騎兵。”川田國昭興奮地簡直要跳起來,大聲詢問,如果事實真是如此的話,剛才的失利也不是完全不可以接受,畢竟自己的部門戰略意圖已經實現,用警備旅那些微不足道的廢物,換掉了游擊隊三分之一主力。 甭說跟游擊隊的交換比例的達到了五比一,即便是用十名偽軍交換掉一名游擊隊騎兵,川田國昭也認為自己賺翻了,兒玉末次、白川四郎兩人的觀點和他差不多,也都自動把偽軍的傷亡情況忽略不計。 “白川參謀的意思是,到目前為止,主動權依舊掌握在我們之手!” “的確,此戰的局勢發展,尚未脫離掌控!” 二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大聲強調,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寫滿了猙獰。 作為這支軍隊里頭軍銜最高的人,川田國昭多少還懂得一點兒謙虛為何物,沉吟了片刻,繼續說道:“那依白川君的意思,咱們具體該如何調整,繼續向月牙湖畔那個市場開進么,還是想辦法把游擊隊的騎兵騙過來耗光他們!” “月牙湖畔那個市場,沒必要再去了,商販們全部撤走之后,紅胡子不可能繼續在那里等著咱們。”白川四郎先是輕輕搖頭,然后微微冷笑,“咱們換個目標,直接去端紅胡子的老巢!” “什么.......?”川田國昭的聲音又高了起來,里頭帶著難以掩飾的驚詫。 “他們中國人有句古話,跑了和尚跑不了廟。”白川四郎臉上的笑容,比寒冬里的鐵塊還要冰冷,“游擊隊在那邊,據說新建了很多簡易作坊,而留在當地的游擊隊員,實力并不足以保護住這么多產業,只要咱們擺明了姿態要將那里鏟成一片白地,在當地的支持者們撤走之前,紅胡子和他麾下的士兵只有拼命往回趕,要么向先前一樣繼續sao擾咱們,要么與留守者匯集在一起,跟咱們打一場陣地戰,除了上述這兩種應對策略之外,我看不到,他還有第三種選擇!” 第五章 赤子 (九 下) 畢竟是亞洲第一流的部隊,小鬼子做出戰術調整之后,行動非常干脆。車隊和馬隊在草原上迅速調了個頭,直接朝游擊隊的營地,喇嘛溝一帶撲了過去。 將近兩千人的隊伍,當然不可能走得無聲無息。很快,游擊隊布置在附近的流動崗哨就發現了這個變化,并且以最快速度將消息傳遞到了趙天龍和張松齡兩人耳朵里。 趙天龍和張松齡兩人其實沒有跑多遠,憑著對地形的熟悉,他們在小鬼子的望遠鏡之外兜了個圈子后,又帶領著所有尚能騎在馬上戰斗的弟兄,悄悄地潛到戰場附近。時間拖得還不夠長,他們無法確定自己要保護的人已經安全撤離。所以,他們必須留下來尋找新的戰機。 “小鬼子這回真的被咱們打急眼了!”聽完流動哨的匯報之后,趙天龍忍不住苦笑著搖頭。 川田國昭的戰術非常無恥,但游擊隊卻不得不將此人的招數硬接下來。否則,一旦被小鬼子撲到老營附近,非但留守在營地內的戰士和傷員會被鬼子趕盡殺絕,營地周圍那些與游擊隊關系密切的百姓們,也會遭受滅頂之災。 在小鬼子心里,可沒有什么仁義之師的概念。殺光、搶光、燒光,是他們對待游擊區百姓的一貫政策。在察北軍分區傳達過來的報告中,經常能看到這類令人氣憤填膺的消息。特別是在華北的五臺山、北岳一帶,因為屢屢遭受重創,小鬼子的報復愈發很辣異常。去年冬天的掃蕩中,光是一個崞縣,就有四萬多無辜百姓慘死于小鬼子的屠刀下,整個縣城十室九空。 草原地區的漢人村落原本就少,能全心全意支持游擊隊,給游擊隊提供糧食和士兵來源的漢人村落更是鳳毛麟角。所以比起月牙湖畔的市場,喇嘛溝附近的漢人村落,對黑石游擊隊生存發展更為重要。如果這些村落里的百姓被小鬼子殺光了,游擊隊就徹底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哪怕留下來的戰士再多,也失去了繼續生存和發展的空間。 “先派人將消息送到紅隊那邊!然后咱們兩個再想辦法拖住鬼子!”張松齡也搖了幾下腦袋,苦笑連連。 “讓老徐騎著我的馬去,他對附近的地形熟悉,我的馬跑得也比別人的快!”對于好兄弟的意見,趙天龍從來都是言聽計從。略做沉吟,就迅速做出了安排。 “還是騎我的白馬吧!白馬的性子更綿,不會把老徐從背上掀下來!”張松齡又搖了搖頭,低聲建議。趙天龍的黃膘馬的確是一等一良駒,但脾氣也跟他的主人一樣桀驁不馴。如果半路上使了性子將老徐從背上丟下去,可就要耽誤大事了。所以還不如稍微穩妥些,選擇張松齡的東洋大白馬。 “把白龍駒借給他,那你自己一會兒騎什么?!”趙天龍微微一愣,關心地詢問。張松齡的騎術在游擊隊里頭只能算作二流水準,臨陣更換坐騎的話,肯定會影響他的戰斗水平發揮。而自己則不然,從小在草原上長大,對馬匹具有天生的親和力。無論換了哪一匹騎乘,都能將一身本事使出十足十。 “先前那招咱們沒機會再用第二次了。弟兄們體力也不足以再像先前那樣跟小鬼子反復糾纏!”張松齡想了想,有些無奈地回應。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根本不愿意跟小鬼子死纏爛打。這種戰斗根本發揮不出游擊隊的特長,也看不到誕生奇跡的希望。 “那你準備怎么拖住鬼子?”趙天龍又是一愣,皺著眉頭詢問。按照他的想法,像先前那樣騎著戰馬突然靠近鬼子的大隊,咬上一口再迅速將隊伍撤離,足以繼續反復使用。反正大伙也沒打算活著回去,什么時候拼剩下最后幾個人了,就抱著手榴彈沖進鬼子群中一拉弦,只要走的時候能拉上幾個墊背,此生便了無遺憾! “我還沒想好。但咱們先前的戰術,肯定已經不適合了。弟兄們體力跟不上了,戰馬的體力也跟不上了!”張松齡皺起了眉頭,臉上的表情愈發凝重。 見好朋友想得辛苦,趙天龍便不再繼續打擾他。走到一邊,將老徐叫過來,命令他騎著張松齡的東洋大白馬去給紅胡子去送信。然后又把另外五十六名游擊隊員召集到一起,低聲命令,“大伙抓緊時間吃點兒干糧,捎帶著也給牲口喂喂水。小鬼子想去抄咱們的老窩,咱們怎么著也不能讓他遂了心意!” “是!”弟兄們齊聲答應著,分散開去給自己和坐騎補充營養。每個人的目光里都流露出了幾分決然。大伙從月牙湖畔出發時總人數為一百三十七,現在為五十九。扣除因為傷勢嚴重不得不退出戰斗的三十二人,實際陣亡人數為四十六。超過了出發時總兵力的三分之一,也遠遠超過了游擊隊在歷次戰斗中的折損數量。 那些犧牲者已經化作了草原上微風和白云,正在天空中看著他們。所以他們不能讓先走一步的弟兄們失望。他們都是騎兵,整個東蒙草原上最強大的騎兵。他們不愿也不敢辜負騎兵的榮耀。 妄圖用五十來人的隊伍,擋住兩千余敵軍的腳步,看起來實在有些像癡人說夢。張松齡一個人站在草地上想了又想,拖了好長時間,才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把所有人叫到自己身旁,他低聲說道:“小鬼子奔著咱們的老營殺過去了,紅隊那邊即便得到消息,也未必能及時返回營地去通知留守的弟兄。為了給山上的弟兄和山下下的百姓創造撤離機會,無論如何,咱們都得再跟小鬼子打一仗。即便不能拖住他們,也不能讓他們走得太輕松!” “張隊,你就說吧,該怎么辦,我們照做就是!”哈斯、巴圖等年青隊員,早就把張松齡當作了自己的偶像,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大聲表態原以他的馬首是瞻。 “胖子,這里頭就你鬼點子多,你說咋辦,咱們就咋辦!別扯其他沒用的,咱們聽著累得慌!”小鄒、蘇日勒等游擊隊的骨干,也紛紛開口回應。經過一年多并肩戰斗,大伙早已了解到了張松齡的指揮能力。在關鍵時刻,絕對不會扯他的后腿。 “我準備跟小鬼子打一場阻擊戰!”張松齡輕輕點頭,心里悄然升起一股感動。論資歷和人緣,他在游擊隊里內絕對排不上號。但無論是平時也好,還是眼下也罷,游擊隊的骨干們卻給與了他毫無保留的信任。甚至在紅胡子有意無意流露出培養他做接班人的想法時,這些骨干們也沒有表達出任何不滿的意思。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他張胖子打鬼子的本事大,就該將來接紅胡子的班兒。至于大伙,既然沒他張胖子那份斤兩,給他這個后來居上者打下手,也是毫無怨言。 “阻擊戰,咱們的人,夠么?”唯一存在疑問的地方,是敵我雙方懸殊的兵力對比。眾人望著張松齡,低聲探詢,“去喇嘛溝的路可不止一條,并且周圍也沒什么大的山山溝溝。咱這點兒人,平地上布置一道阻擊線絕對超不過五十米寬。小鬼子只要稍微將車頭掰一掰,就能繞道咱們身后去!” “是啊,咱們都是騎兵。跟小鬼子打陣地戰,不是......”趙天龍也覺得張松齡的想法有些出人意料,看了他一眼,遲疑著追問。 “白天時的確如此!”張松齡點點頭,非常耐心地跟大伙解釋,“但是到了傍晚和夜間,就完全不同了。如果小鬼子不連夜行軍的話,紅隊那邊就能及時派人回營地組織撤退。有一晚上的時間,足夠把所有人撤個干凈,連根羊毛都不給小鬼子留!如果小鬼子趕夜路,咱們這邊五十幾個人,和一兩百人,起到的作用差別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