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書迷正在閱讀:不同時期的爸爸回來了、她似皎月[娛樂圈]、神城、葉先生,余小姐、光輝騎士、我成了豪門假千金以后、末世紀元、地獄代言人、團寵小龍女、濟世
想要對張松齡動武的話,事先也必須仔細掂量掂量。馬賊們非常尊重他們的大當家,卻不意味著會盲目遵從一切號令,特別是當一些號令明顯違反了江湖道義的時候,他們很有可能會當眾表示反對,或者出工不出力,給張松齡創造各種機會翻盤或逃走! 輕易不敢冒犯眾怒的危險,穆姓中尉只好另辟蹊徑。臨來之前,他做了充分的準備工作,充分地了解到張松齡對老二十六路軍的感情。所以,在再三拉攏未果的情況下,毅然拋出了老二十六路奉命重建的這個殺手锏。只要張松齡受到對二十六的舊情影響,主動跟自己返回南方。接下來,中統局就完全把握住了事態發展的主動權。屆時,葉副局長再面對軍統局的毛副局長與軍委會的賀大主任,就不會再被二人壓制得毫無反擊之力。甚至可以找機會把賀大主任對老頭子的命令陽奉陰違事情直接上達天聽,從而讓賀大局長徹底失去老頭子的寵信,再也無法站在軍統局的立場上對中統局百般擎肘。 一邊飛快地在腦海里打著如意算盤,他一邊仔細觀察張松齡的反應,不肯放過任何一瞬間的表情變化。只見張松齡的臉色先是震驚,然后是激動,然后略略帶上了一點兒負疚,然后負疚又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風暴過后的萬里晴空。 前后不過是三五個彈指的功夫,張松齡卻像剛剛爬過了一座大山般,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疲憊。但是,他的臉色卻不再難看,目光也如同一口歷經了千年風雨的古井一般,不見半點兒波瀾。“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輕輕地朝穆中尉點點頭,張松齡微笑著說道,“二十六路打得那么英勇,早就應該浴火重生了。孫長官想必也為了這一天,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眼下正是他老人家最忙的時候,我就不回去給他老人家添亂了。等哪天趕跑了小鬼子,我再親自回去向他老人家匯報。想必他老人家也知道,我們這些人,無論走到哪里,都不會丟了老二十六路的臉!” “嗯!嗯?”盼來盼去卻盼到了與自己預料中完全相反的結果,穆姓中尉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真的不回去了?老,老二十六路,如今可正是用人之際!孫連仲將軍當年待你可是不薄!” “所以我才更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回去給他老人家添亂!”張松齡深深地看了穆姓中尉一眼,仿佛將此人隱藏在心底處的惡念看了個通透。“二十六路不容易,他老人家更不容易!咱們不能讓一心為國的人都得不到好報。你說呢,穆先生?” 短短一句話,令穆姓中尉幾乎無地自容。面紅耳赤地呆立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字,“你,你,不,不知道好歹!” “在人情世故方面,張某的確笨了點兒,卻不是個可以隨便糊弄的傻子!”張松齡冷笑著回應了一句,丟下又羞又氣的穆中尉和在旁邊偷笑的彭學文,轉身便走。 “哎,哎,你往哪去?對夾鋪子在這邊!”彭學文見狀,趕緊快步從背后追上來,伸手去拉張松齡的胳膊,“不關我的事情啊,真的不關我的事情!我這個人向來言而有信!” “回軍營去找我的馬!”張松齡用力甩了甩袖子,將彭學文伸過來的手甩得遠遠。“黑石寨臥虎藏龍,張某笨,惹不起你們,還是躲得遠遠得為好!” “你不笨,你比某些人聰明多了!”剛剛冷眼旁觀了中統局的笑話,彭學文心情大好,一點兒也不在乎張松齡話里對自己的疏遠之意,“某些一直自我感覺良好的家伙才真是笨得無可救藥!你別搭理他們,有我在,他們不敢拿你怎么樣!” “你也未必是個什么好鳥”張松齡再次甩開他的手臂,冷冷地回應。如果剛才沒有彭學文在場的話,他還真可能一時沖動著了穆中尉的道兒。然而一想到彭學文昨天的古怪表現,他心里就多了幾分警醒。再想想第一個通知自己二十六路奉命重建的人居然不是彭學文,心里的警醒立刻又提高了數倍,很容易地就想明白了有人準備拿自己死而復生的事情做文章。 “哎,你這人..!”彭學文這回真的被冤枉了,滿臉委屈。知道老二十六路重建的消息卻故意沒告訴張松齡,他是怕張松齡卷進一場無法預知后果的漩渦。畢竟連馬漢三站長都三緘其口。像張松齡這種沒有任何背景的小家伙一腳踏進去,根本沒機會再活著出來! 張松齡也能明白彭學文對自己沒惡意。否則此人掌握了這么一條有利消息,早就興高采烈地宣布出來,然后靜等著自己主動投懷送抱了。但是他卻依舊心里覺得堵得難受,不僅僅為了穆中尉的陰謀詭計,而且為了這個國家。已經將三分之二的國土丟給了小鬼子,重慶的某些家伙居然還有精神去勾心斗角。如果他們把互相之間拆臺使壞的一半兒精力拿出來對付小鬼子,身后的國家也不至于沉淪至此! 他二人在這邊糾纏不清,穆姓中尉也從羞惱中恢復過幾分精神頭來。拔腿追了幾步,沖著張松齡的背影喊道:“張中校,別忘了你還是黨國軍人!能為國家出力的時候卻不服從召喚,如果.....” “閉嘴!” “無恥!”彭學文和張松齡幾乎同時轉過頭來,沖著穆姓中尉斷喝。“別動不動將國家兩個字掛在嘴巴上,你不配!你做的那些事情,不配提起國家!” “滾,別讓我再看到你!看到你我就惡心!” “你,你們倆.......”穆中尉被徹底罵懵了。手哆哆嗦嗦往腰間摸,卻沒勇氣將腰間的勃朗寧手槍拔出來跟對面二人拼命。對面兩個人,無論張松齡,還是彭學文,都是在槍林彈雨中打過滾的,心中有了戒備,立刻便殺氣逼人。而他所擅長的卻是用心殺人,沒等拔槍,氣勢已經全被對方所奪。勉強把槍掏出來,則等同于老鼠主動舔貓鼻子,找死而已! “既然有這么多力量攙和進來了,我就不讓周黑子為難了。早點兒趕回去,還能再想想其他辦法!”罵完了穆姓中尉,張松齡心中的煩燥終于減輕了一些,想了想,和顏悅色地跟彭學文商量,“你手里如果有人會修電臺,能不能讓他跟著我去一趟喇嘛溝。那邊也繳獲了一座日本人的野戰電臺,破壞得不算厲害。如果修好的話,與城里邊聯系也方便些!” “你讓我去幫助游擊隊?!”彭學文先是愣了愣,隨后搖頭而笑,“好吧,我讓老余跟你走一趟!反正幫一次也是幫,幫兩次也是幫,我現在已經債多不用愁了!” “那就謝謝你了!”張松齡收起笑容,鄭重向彭學文拱手。對方無論怎樣喜歡玩弄陰謀手段,在國家大事上,雙腳卻始終站得很正。光憑著這一點,就值得他張某人敬重。 “這還是你第一次感謝我!”彭學文搖搖頭,滿臉苦笑。正準備再調侃張松齡幾句,穆中尉已經第二次追上來,沖著他大聲提醒,“姓彭的,別忘了你們軍統的使命!你現在身為......” “滾!”彭學文飛起一腳,將此人踢出老遠。“老子幫的是中國人,難道還幫出錯來了?!滾得遠遠的,別再給你們中統丟人!” 穆中尉被踢得連翻幾個跟頭,趴在地上,滿臉鼻涕。眼看著彭、張二人并肩走向軍營,沒一個肯再回頭看自己。他突然想起當年班超出使西域的典故,頓時勇氣倍增。伸手掏出勃朗寧,趴在地上瞄準....... “乒!”一聲凄厲的槍響打碎了街頭的寧靜,幾百只進入到城中躲避風寒的沙雞飛起來,呼啦啦遮住半面天空。 第三章 縱橫 (一 上) “乒。”“乒。”“乒。”“乒。”張松齡和彭學文兩個拔出盒子炮,對準附近的房頂就是一通狂掃,三名普通商販打扮的家伙先后從屋脊上摔落,掉在地上,氣息奄奄,還有一名脊背中了一槍,卻沒有立刻從房頂上掉下來,掙扎著翻向屋脊另外一側,貓著腰,狼狽奔逃。 “我左你右,抓活口。”張松齡看了彭學文一眼,大聲命令。 “抓住他,看看到底是誰派進來的。”彭學文沖張松齡點點頭,繞過街道附近的一排房屋,朝刺客可能逃走的方向包抄過去。 從始至終,二人都沒再看穆姓中尉一眼,趴在地上肩窩處汩汩冒血的穆中尉跟著一起追也不是,繼續在地上繼續“隱蔽”也不是,鐵青一張毛驢臉,好生尷尬。 直到紅胡子的警衛員小鄒跑上前,拿盒子炮頂住了他的腦門兒,他才突然如夢方醒,扯開嗓子大聲喊到:“抓刺客,趕緊抓刺客,有人要刺殺彭專員,有人要刺殺彭專員!” “別耍賴,我親眼看到你向張隊長背后開槍。”警衛員小鄒氣得火冒三丈,抬起手,就是一記大耳光,剛才若不是自己及時開槍打中了此人的肩窩,張隊長恐怕早就遭了毒手,如今陰謀敗露了,同伙也都被張隊長和他的朋友亂槍打死,這個姓穆的家伙卻又睜著眼睛說起了瞎話來,真是要多無恥有多無恥。 “我,我跟他們不是一伙的,真的不是。”穆中尉被打得眼冒金星,一邊在地上翻滾一邊大聲喊冤:“我剛才,剛才發現了他們,發現了他們圖謀不軌,才準備,準備鳴槍,鳴槍示警,不,不信,你看我的子彈,我的子彈肯定沒落到你們張隊長身上。” “放屁。”小鄒揚起沒拿槍的胳膊,劈頭蓋臉又是一頓耳光:“要是傷了我們張隊長,我還會讓你活著,起來,別耍死狗,否則老子直接拿槍崩了你。” “冤枉,我冤枉。”這當口,穆中尉豈敢承認自己和另外的一伙來歷不明的刺客有關聯,躺在地上,不停狡辯:“你要是把我崩了,就是殺人滅口,我跟刺客沒關系,沒任何關系。” 遇上一個如此敢做不敢當的孬種,小鄒一時也沒了辦法,正準備干脆將此人一槍崩掉了事,周黑炭已經帶著一大堆人從軍營那邊沖了過來,看見平素一直拿腔拿調的穆中尉滾得滿身泥土,還被小鄒用槍頂著頭,立刻紛紛掏出了家伙:“別沖動,把槍放下,姓鄒的,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警衛員小鄒怒不可遏,站起身,用盒子炮朝周黑炭指指點點:“黑胡子,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我們張隊長聽說白胡子和小鬼子勾結起來要對付你,不顧自己身上有傷,連續跑了幾百里路來通知你,可你呢?昨天晚上剛擺了鴻門宴,今天早晨就派這個姓穆的家伙在他背后打黑槍。” “胡說。”周黑炭聞聽此言,一張黑黝黝的面孔立刻漲成了青紫色:“我,我什么時候派他做刺客了,,他,他怎么可能是刺客,。” “不是刺客,那你問問,他剛才拔出槍來準備干什么,還有,那邊的尸體,到底是誰派進城里來的,。”面對著一圈黑洞洞的槍口,警衛員小鄒毫無懼色,狠狠朝地上唾了一口,大聲冷笑:“呸,還黑胡子呢?連帶著善意上門的客人都謀算,虧我們王隊長還拿你當英雄。” 這下,不止周黑炭面紅耳赤,一干黑狼幫的大小頭目也個個臉上發燙,昨天自家大掌柜借著酒勁兒逼張松齡入伙之事,乃他們親眼所見,他們雖然沒勇氣阻止大掌柜的這種行為,內心深處,卻是一百二十個不支持,如果今天早晨張松齡又于黑石寨內遭了暗算,無論下手的人跟穆中尉有沒有關系,他們黑狼幫的臉也都丟光了,此后就是與黃胡子一樣的江湖敗類,只要提起來,人人都會以手掩住鼻孔。 只有第二百一十一旅來的那幾個聯絡軍官不覺得慚愧,舉著空空的兩手繼續向前湊,同時好言好語跟小鄒商量:“這位兄弟,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誤會,誤會了我家穆副官,他,他是文職出身,槍都拿不穩,怎么可能向你們張隊長行刺,。” “那你得問他。”警衛員小鄒把眼睛一瞪,大聲說道:“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斃了他,你們就站在那問,只要他實話實說,我就把他還給你們。” “你.......。”幾個人原本準備湊到近處一擁而上將小鄒繳械,卻沒料到對方如此警惕,只好怒氣沖沖地停住腳步,轉頭向周黑炭求救:“周營長,您看,這事兒該怎么解決。” “怎么解決,姓穆的蹭了老子一身屎,老子還沒找他算賬呢?怎么幫你解決?”周黑炭在心里大罵,卻不得不想辦法緩和氣氛:“鄒兄弟,你先別生氣,老呂,老吳,你們也別再往跟前湊了,鄒兄弟是紅胡子的人,下手不會沒有分寸,那邊不是還有幾具尸體么,咱們把尸體抬過來,就知道是不是穆副官指使的了。” “滑頭。”“沒擔當。”幾名二百一十一旅派來的聯絡軍官心中暗罵,對周黑炭這種兩不相幫的態度非常不滿意,然而他們卻找不到更好的解決方案,只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大聲說道:“好,那就把尸體抬過來,是不是我們的人,反正一眼就能看清楚。” 說著話,就跟黑狼幫的嘍羅們一起去抬地面上的尸體,才走了幾步,就聽見彭學文那特有的尖刻聲調:“不用忙活了,他們肯定不是來自第二百一十一旅,跟你們家穆特派員也不會承認跟他們有任何關系。” “你說什么。”幾名聯絡官怒氣沖沖的扭頭,剛好看見彭學文和張松齡兩個抬著一名渾身是血的家伙,大步流星向這邊走了過來。 “我是說,刺客雖然跟這位穆特派員聯手害人,卻與第二百一十一旅沒關系,難道幾位不同意么。”彭學文一邊走,一邊冷笑著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