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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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藤田純二并沒打算讓他們迷茫太久,走到指揮部門口,直接給出了答案,“報務組長小松之助是赤色分子,試圖利用職務便利向中國人通風報信。我剛剛依照戰時法規處置了他,為了避免意外,先將他手下的組員也都監控起來,待返回黑石寨后再逐一鑒別是否也已經赤化!” “嗚嗚,嗚嗚,嗚嗚……”三名倒霉的報務員拼命搖頭,嘴里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為自己辯解。 一眾鬼子軍官則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小松之助是日本共產黨,那豈不是意味著這場行動早就落入了喇嘛溝游擊隊的耳朵中?!那樣的話,大伙繼續前往喇嘛溝,還能收到什么效果?恐怕非但抓不住紅胡子,弄不好,還會一腳踏進對方的陷阱,連平安撤回黑石寨的機會都剩不下! 但是,如果本次行動早就已經被喇嘛溝方面知曉,那入云龍和張松齡兩個,這幾天來又何必跟大伙糾纏不休。稍作攔阻之后,早一點兒放車隊過去就行了,反正也傷不到喇嘛溝游擊隊分毫?! 還有,報務組長小松是共產黨的消息,到底是誰通知給藤田長官的?要知道,此地既沒有電話線與關東軍本部相連,最近兩天也沒有任何信使騎著馬追趕上來。唯一能與后方聯系的只有電臺,而小松之助恰恰是電臺組長,除非被夜風吹爛了腦瓜仁兒,否則,他又怎么會把足以至自己于死地的電文親手交給藤田長官?! 還有,就算小松之助是赤色分子,并且身份已經被藤田長官識破。按照帝國的軍法,也應該將他抓起來送上軍事法庭審判,而不是直接叫到指揮部里邊槍斃!除非他當時正拿著武器試圖劫持上司,或者正在進行一場足以改變戰役結果的行動!以報務組長小松那單弱的小身板兒,怎么有這兩種可能? 疑點太多了,幾乎稍有些腦子的人,都能隨便找出一大堆。然而看到藤田純二那已經扭曲得不成人樣的面孔,所有心存狐疑的軍官和士兵都選擇了沉默。 藤田純二自己也知道臨時編造的謊言根本站不住腳,皺了皺眉頭,咬牙切齒的補充,“為了避免共產分子接到小松的警報,我決定,從現在起,不管任何外部干擾,連夜撲向喇嘛溝!大伙立刻著手準備,十分鐘后,全體出發!” “連夜撲向喇嘛溝?”“不管任何外部干擾!”“只給十分鐘時間做準備?”鬼子軍官和士兵們哭喪臉,大眼兒瞪小眼兒。早知道要這樣,大伙跟入云龍和張松齡等人較什么勁兒?!有在他們幾人身上耽誤的時間,隊伍早就攻進赤色分子的老巢去了!何必天天在河邊風餐露宿,還要隨時承受被冷槍爆頭的風險?! 只是這些抱怨,他們僅僅能在肚子里想,誰也沒勇氣當眾喊出來。小松之助的尸體就在指揮部門口擺著,整個后腦勺子都打沒了,血和腦漿流得滿地都是。如果有誰不開眼繼續冒犯藤田長官的虎威,弄不好,他就是下一個小松之助。雖然過后關東軍本部那邊可能會追究藤田長官的濫殺之責,可被打爛的腦袋卻不能重新修補完整,已經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再從地下鉆出來! 迫于藤田純二的yin威,鬼子們拖著疲敝的身體,在十分鐘之后繼續上路。這回,他們沒有刻意放慢速度以便對付入云龍和張松齡兩個的冷槍,而是不顧一切地直接撲向了此行的最終目的地,喇嘛溝。 轟鳴的汽車馬達聲在毫無遮擋的草原上傳得極遠。很快,就將張松齡和趙天龍等人吵醒。發現小鬼子準備孤注一擲,趙天龍等人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迅速收拾好馬匹,沿著鬼子們留下的馬蹄印兒和汽車印兒,遙遙地追了上去。 這回一直追到天光大亮,都沒遇到鬼子的反擊。眼看著喇嘛溝游擊隊的總部已經遙遙在望,趙天龍終于按耐不住性子,用手向幾個受傷的小游擊隊員指了指,大聲命令,“張兄弟,他們幾個都交給你了!咱老趙是游擊隊的人,不能眼睜睜看著小鬼子到自己家門口撒野!” 說罷,不給張松齡攔阻機會,一催黃驃馬,直撲鬼子車隊。 晨風吹開他的外套,露出捆在腰間的一打手榴彈。每一顆的蓋子都已經擰開,白色引火線絞于一起,露出數寸多長,隨時都可以拉響。 張松齡追了幾步沒追上,只好轉身去攔阻其他幾名小游擊隊員。就在此時,墜在車隊末尾的鬼子騎兵也聽到了來自背后的馬蹄聲,回過頭,驚慌地示警,“入云龍,入云龍追上來了!” “入云龍追上來拼命了!” 架在汽車上的輕機槍調轉槍口,噴出一條條橘紅色的火蛇,突突突,突突突,打得黃驃馬身邊草屑亂飛。入云龍卻根本沒有減緩速度,一邊靈活地改變著前進路線干擾機槍手瞄準,一邊繼續向車隊靠近,靠近,年青的面孔被朝陽照亮,每一處棱角都帶著驕傲的光澤。 “別攔著我!” “我也去!” “我們都是游擊隊的人!”小游擊隊員們終于明白了趙天龍準備干什么,紛紛催動坐騎,沖破張松齡的攔阻。眼看著他們就要沖進鬼子的隊伍,前方的草地上,突然出現了一條濃重的黃色煙塵。上百匹戰馬呼嘯而來,最前方的馬背上,兩面紅旗迎風招展。 青天白日滿地紅! 鐮刀斧頭! “小鬼子,爺爺們在此恭候多時了!”紅胡子帶領著喇嘛溝游擊隊,還有一伙不知道從哪里趕來的援軍,迎面砸進了鬼子隊伍中間,將鬼子的隊伍砸得四分五裂! 刀光閃爍,血漸長空。 ……. 萬道陽光從天空中照下來,照亮黑石寨破爛的鬼子軍營。鐵血鋤jian團團長彭學文拄著繳獲來的指揮刀,大聲命令,“發報,用明碼。察北抗日聯軍,昨夜光復黑石寨縣城!” “嘀嘀嘀,嗒嗒,嗒嗒,嗒嗒…….”被鬼子報務員破壞,又被老余剛剛修好的電臺歡快地跳動起來,送出一串串電波,“察北抗日聯軍,昨夜光復黑石寨縣城!” “察北抗日聯軍,昨夜光復黑石寨縣城!” “察北抗日聯軍,昨夜光復黑石寨縣城!” “察北抗日聯軍,昨夜光復…….!” 第二卷 荒原 卷終 第三卷 黑白 第一章 迷城 (一 上) 山城的雨,每年只下兩場,第一場從立春到立秋。第二場從立秋到立春。 灰蒙蒙的天空下,原本就已經不甚整潔的巷陌愈發顯得骯臟不堪。污水順著泥濘的街道意蔓延,將失了效的藥渣、發了臭的菜葉子、泡成團的手紙和一團團各類動物的糞便沖得到處都是,每一處低洼,都是一個天然的陷阱。稍不小心一腳踩進去,就是污穢滿身。那味道,回家后用多少水都洗不干凈。 光著膀子的棒棒們拎著一根根粗竹竿,趟在泥水里東奔西走。他們是天生的下賤命,沒資格選擇天氣。只要有西裝革履或者長袍馬褂的貴人站在高處的石頭臺階上叫一聲“棒棒!”,便立刻興高采烈地圍上去,三個大子兒一趟,不管路途遠近,絕對童叟無欺。如果有誰嫌路臟懶得自己走,就花六個大子兒雇倆棒棒,找個椅子用竹竿一穿,將人扶上去晃晃悠悠抬回家,無論是爬臺階還是過水溝,都四平八穩,絕對不會讓貴人身上沾半點兒泥巴!(注1) 同樣無法拒絕在惡劣天氣繼續工作的還有報童,他們是另外一群天生的苦命。如果每天賣不出足夠數量的報紙,恐怕當天的晚飯就沒有了著落。如今山城的物價可不比前些年,兩角錢就可以買到一斤肥豬rou。千里轉進而來的中央政府官員和避禍到此地方大戶們,吃得山城物價飛漲。原先賣掉二十份報紙就可以從販報老大手里換到一個玉米面饃饃,現在要賣掉三十份報紙才能換到。如果回去交差晚了還可能換到一個已經餿了的,吃下之后肚子會鬧騰一整宿! 好在今天的報紙銷路還不錯,才轉了三條街巷,幾個報童身上的厚布口袋已經空了一小半兒。眼看著來到小什字,山城最繁華所在,報童們看看各自的口袋,按照出發前販報老大的教導,扯開嗓子用最全身力氣喊了起來:“賣報,賣報,特大好消息!國軍在乾州城外重挫日寇,斃傷日寇四萬有余!”(注2) “號外,號外,張治中將軍抬棺上陣,粉碎日寇西進圖謀,長沙一線轉危為安!” “號外,號外…….” 路邊的茶館里,酒肆中,穿著長袍和西裝躲雨的人們搖了搖頭,咧嘴苦笑。開戰一年多來,報紙上幾乎隔三差五就會宣稱一場大捷。可每次大捷之后,國民革命軍緊跟著就是“勝利轉進”,從北平一路轉進到南京,又從南京一路轉進到重慶,三分之二的國土都丟了,也沒見到把日寇消耗成疲憊之師。自己反倒越打越沒底氣,先前好歹還敢組織幾場反擊戰,如今,守土全靠掘堤和放火了! 報童們口干舌燥地喊了好一陣子,卻沒拉到任何顧客。想了想,迅速換上出發前老大教導的另外一個段子,“號外,號外,我察北抗日聯軍浴血奮戰三晝夜,前日光復黑石寨!” “號外號外,黑石寨鬼子全軍覆沒,塞外雄城勝利光復!” “號外,號外,國民革命軍突入敵后,光復塞外重鎮黑石寨,給予日寇當頭一棒!” “號外,號外…….” 這下,終于有人從路邊的茶館、酒肆中走出來了,并且不止一波。紛紛點手將報童叫到自家身邊,掏出花花綠綠的票子,換回新鮮出路的報紙。一邊大步往自己的座位上走,一邊低頭尋找報童事先宣告的新聞內容。 那些沒錢進屋喝茶吃點心,只是站在屋檐下躲雨的閑人,也紛紛抬起愁苦的臉,沖著已經買了報紙的茶客們低聲祈求,“周爺,真的打了勝仗么?您老給大伙念念唄!” “金先生,報紙上到底怎么說的,小兔崽子們不是在騙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