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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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保證完成任務!”半大孩子們齊齊敬禮,轉身沖向了戰馬。 目送著小家伙們風馳電掣般去遠,趙天龍慢慢收起笑容,低聲說道:“好了,小家伙們都被你糊弄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你該跟我交個實底兒了吧?!” “王隊長讓你帶一群半大孩子來聽我指揮,不是我有重要任務,而是想讓你們提前離開喇嘛溝!”張松齡點點頭,盡量用比較緩慢的語氣回應。“小鬼子這回不僅僅是拉了上千馬賊當幫兇,他們還帶了一種叫決勝彈的秘密武器。一旦發射出來,就能用毒氣將整個陣地覆蓋住。所有沾到毒氣的人,就會眼睛瞎掉,全身潰爛,生不如死!” “嘶!”趙天龍從來沒聽說過小鬼子手里還有如此很毒的東西,忍不住被驚得倒吸一口冷氣,“你在信里頭怎么沒告訴王隊長?!不對,是老王故意瞞著我。他,他把我當成了外人!” 想到弟兄們都將死在鬼子的毒氣彈下,自己卻被單獨挑出來領著一群孩子逃生。趙天龍心里頭就是一陣翻江蹈海。這太欺負人了!太瞧不起我入云龍了!根本沒拿我入云龍當兄弟!好你個紅胡子,這筆帳,咱們早晚得算清楚! 瞪著噴煙冒火的眼睛,他伸手拉住張松齡衣領,“你知道怎么應付毒氣彈是不是。你是從正規軍下來的,你一定有辦法,是不是,是不是?!” 令他非常失望的是,一向見多識廣的張胖子,此刻也束手無策,“我也沒見過毒氣彈是什么模樣。只是在部隊上的老兵嘴里聽說過那東西!聽到鬼子手里有毒氣彈的消息之后,我就趕緊返回來報信。沒想到…..” 沒想到紅胡子不肯讓游擊隊丟下百姓獨自轉移!單純從軍事角度,紅胡子絕對不是個合格的指揮官。但從做人的角度,張松齡卻不得不豎起大拇指,對他說一聲“佩服!” “眼下老百姓們都忙著給牲口抓秋膘,跑得漫山遍野都是,當然不可能立刻就召集到一起,跟游擊隊一塊兒轉移!”趙天龍不能容忍別人說游擊隊一點兒過錯,哪怕是好兄弟張胖子也不行,“你再仔細想想,你們的人遇到鬼子使毒氣彈,使什么辦法對付!你們當年總不能蹲在戰壕,等著被小鬼子活活毒死吧?!只要你能想出辦法來,要什么物件兒我都可以幫你去找。哪怕是要我趙天龍的命,我都可以把這二百多斤兒交給你!” “我們當年……”張松齡凄然慘笑,不知道該不該將事實讓趙天龍知曉。國民革命軍根本沒有任何有效手段對付小鬼子的毒氣彈,所謂毛巾上沾水,在很大程度上只能起到心理安慰作用,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大批大批的國民革命軍戰士,就像趙天龍剛才問的那樣,一只手抱著槍,一只手用毛巾按著口鼻,活活被毒死在戰壕當中。致死,也沒轉身退卻一步。 “我們當年……”用力搖了搖頭,他盡量讓自己不想那些悲慘的事情。“我們的人總結出來的最好辦法,就是讓小鬼子沒機會把毒氣彈發射出來。這里距離喇嘛溝還有一段路程,咱們兩個現在繞到鬼子大部隊前頭去,還能再拖他們一段時間!” “那就趕緊去!你帶路,你遇到過他們,知道他們現在到了什么地方!”哪怕有一分機會,趙天龍也要做一百分努力。他是個草原游俠,沒有家,也沒有親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群可以真心交往的朋友,他無論如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朋友們死在鬼子的毒氣彈下。(注1) “鬼子們白天時一直沿著溪流走。那條小溪我叫不上名字,但是肯定能直通喇嘛溝!”張松齡點點頭,慢慢走向鄭小寶留下來的戰馬。蒙古馬短途沖刺遠不如東洋馬和其他名血名種,但蒙古馬的耐力,卻可以甩那些名血名種無數條街。其他名血名種連續跑上兩個小時以上就可能力竭而死,看上去身材普通的蒙古馬,卻可以馱著人跑上一天一夜不眠不休。 接下來,他和趙天龍兩個就要騎著蒙古馬,去和小鬼子比拼耐力。看誰先把誰耗得方寸大亂,看誰先把誰耗得筋疲力竭!雖然,他們只有兄弟兩個! 注1:抗戰期間,鬼子在中國廣泛使用的毒氣彈是芥子氣,可以直接傷害人的眼角膜,也通過人的皮膚向體內滲透。所以只能用防毒面具和防化服來抵制,沾水的濕毛巾,基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第八章 戎機 (四 上) “是流花河,只有它從東往西倒著流,一直流進喇嘛溝的雁棲湖!”趙天龍想了想,皺著眉頭給出結論。 他和張松齡目前所在位置叫大甸子,距離流花河的直線距離也有五十多里。兄弟兩個策馬插過去,差不多需要跑上一個小時才能趕到河邊。而小鬼子白天挨了張松齡的冷槍,夜間宿營時必然會加強戒備。警戒級別稍高一些就能注意到夜間馬蹄聲,進而做出針對性反擊。 “小鬼子有兩輛汽車負責拉補給。我白天時干掉了汽車的司機,還打壞了一輛車的輪胎。應該能耽擱他們一段時間!”張松齡點點頭,低聲補充。 “那咱們索性就繞得再遠點,從小蘑菇林那兒過河。然后隔著河岸去找小鬼子麻煩!”不愧為大名鼎鼎的草原游俠,趙天龍稍稍花些力氣,就找到了一個相對穩妥的行軍路線。 自知對附近的地形遠不及趙天龍熟悉,張松齡點頭贊同。隨即翻身上馬,一邊朝西南方向兜,一邊在馬背上跟趙天龍兩個商量具體行動方案。兄弟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令整個方案變得切實可行。非但可以給鬼子制造夢魘一般的麻煩,而且能盡最大程度保存自己。 草原上無論白天和黑夜策馬狂奔,都不必擔心撞傷人。兄弟二人風風火火地跑了一個半鐘頭左右,來到了一座散發著松葉香味兒的林子邊。趙天龍向張松齡打了個招呼,示意后者把馬速放慢。然后輕輕拉住坐騎的韁繩,一邊讓黃驃馬恢復體力,一邊豎起耳朵,聆聽附近的風吹草動。 “沙沙,沙沙!”“嘩嘩,嘩嘩,嘩嘩!”“嚯嚯嚯嚯”當馬蹄聲被夜風吹散,風聲、水聲和秋蟲聲便漸漸大了起來,匯合成一首長調,將整個草原映襯的無比靜謐。 趙天龍策著耳朵傾聽了片刻,然后又跳下馬來,徒步走向樹林。在樹林和溪流交界的位置反復檢查了好幾遍,抬起頭,低聲跟牽著兩匹馬跟上來的張松齡說道:“地上沒有汽車轱轆的痕跡,我也沒聞到油味兒。小鬼子的大部隊應該還沒經過這里。你會游泳么,如果會的話,咱們就拉著馬鳧過去。大約要鳧三、四丈遠,也就是四十米左右,也可能更遠。現在的秋天,草原上的河水比夏天時寬。” “我在老家的河里頭游過,一百米之內應該不成問題。”張松齡想了想,輕聲回應。 “那就好。省得咱們再浪費時間扎筏子了!”趙天龍高興地點點頭,伸手開始解自己的衣服。兩個大老爺們也不用避諱什么,轉眼間就都脫了個赤赤條條。將槍支和彈藥都用脫下來的衣服包了,與干糧、水袋一道橫放在馬鞍子上。然后將兩匹馬的韁繩系在一起,握在手里牽著走向河水。 黃驃馬跑了一身汗,正巴不得跳進水里洗個舒服燥。東洋大白馬也不是旱鴨子,意識到主人要帶自己耍水,興奮得直打響鼻。二人兩馬互相照應著,非常輕松地就過了河。找了一塊相對堅硬的沙地上岸,然后將衣服和行禮重新收拾好,開始準備下一步行動。 既然在河的北岸沒有發現車輪痕跡,說明小鬼子還沒經過此處。趙天龍和張松齡用扯下來的衣服角包了干草裹住馬蹄,一邊沿著河岸緩緩向東走,一邊瞪圓了眼睛四下尋找小鬼子的蹤跡。功夫不負有心人,大約又找出了二十余里遠,在黑漆漆的夜幕下,他們終于發現了幾點燈火。象魔鬼的眼睛般,明明暗暗忽閃不停。 趙天龍向張松齡打了個手勢,命令后者將坐騎停下。然后自己翻身下馬,躡手躡腳地向燈火靠近。隔著一條河悄悄觀察了十幾分鐘,又悄悄地走回來,壓低了聲音對張松齡說道:“小鬼子看來白天時真的被你給折騰狠了,睡覺都不敢閉上眼睛。光靠近河邊這側營地,就布置了兩處明哨和一處暗哨。也許還不止一處,我還沒來得及細找。不過站崗的鬼子精神頭不是很足,咱們應該能找到下手的機會!” “汽車在哪里?”無論有沒有下手機會,張松齡都想先攪了鬼子的好夢再說。想都不想,低聲追問。 “汽車停在營地中央,由一堆鬼子圍著。估計你說的毒氣彈就在其中一輛車上!”趙天龍想了想,繼續補充。 “帶我過去看看!”張松齡抓起三八槍和子彈袋子,低聲要求。 趙天龍點點頭,拉過黃驃馬安撫拍了幾下,命令它領著大白馬去遠處休息。然后也拎了一把頗為老舊的三八大蓋兒,與張松齡一道再度摸向河岸。 這一帶的河灘是細沙質地,沒有什么淤泥,非常方便取水。所以也難怪小鬼子選擇在臨近河岸的位置扎營。隔著五十多米寬的河面,張松齡可以非常清楚地看清整個營地的全貌。為了防止睡覺時遭到偷襲,鬼子們用木樁和粗鐵絲,將整個營地都圍了起來。東、西、北三面都用沙子堆了簡易陣地,架上了機槍。只有靠近河道的一側,因為不可能有大隊人馬從水面上飛過,所以也沒花費力氣修筑臨時機槍陣地,只安排了兩個流動哨,和一個隱蔽性不算太好的暗哨,以防有個膽大包天的家伙悄悄從水下爬上來搞破壞。 在營地的正中央,是鬼子用來運送作戰補給的兩輛汽車,并排停放,中間留出一段空地。其中一輛的車頭面目全非,不知道鬼子們用了多少力氣才從河水中將它弄了出來并且重新修好。另外一輛駕駛室處的車門也變了形,被鬼子用鐵絲綁在車身上,才勉強沒有散架。 每輛汽車的四周,都有十幾名鬼子席地而坐。屁股貼著車身,雙手抱著步槍,睡得如同剛剛挨過刀的死豬一般。夾在兩輛汽車之間的空地上,則是幾座灰綠色的行軍帳篷。那是軍官休息的地方,小鬼子的隊伍里頭等級分明, “我去那邊開槍吸引鬼子的注意力,你負責打爆所有車胎!”俯在張松齡的耳畔,趙天龍用極低的聲音說道。這是兄弟兩個在路上商量好的步驟,趙天龍自認步槍水準比不上張松齡,所以情愿給后者打下手。 這種時候,張松齡與成建制鬼子交手的經驗,就開始發揮作用。想了想,低聲提議: “咱們再稍微向后退一點兒,沒必要靠這么近。免得小鬼子看到槍口的火焰,太輕松地確定咱們這邊的人數和位置!” “好!”趙天龍點頭答應。在夜幕的掩護下,二人弓著身子緩緩后退。一直退到距離河岸百米左右,才在張松林的示意下,分散開,各自找了顆醋柳后臥倒。端起槍口,緩緩瞄準河對岸的目標。 第八章 戎機 (四 下) 小鬼子的隊伍里頭等級森嚴,即便同樣為抱著步槍背靠汽車露宿的底層士兵,軍曹們也要占據隊伍正中央位置,靠屬下的體溫來替自己抵御草原深秋時節那已經有幾分透骨的夜風。 趙天龍手中的步槍很輕松便找出了一名小分隊長,調整呼吸,慢慢用步槍上的準星套住此人的左胸上方。惡貫滿盈的鬼子軍曹大蓋是夢見了如何在城里欺負中國老百姓,肥豬臉上涌滿了獰笑。忽然,他的身體抽了抽,臉上的笑容完全變成了痛苦。與此同時,一聲清脆的槍響在營地上空激起,驚醒了整個草原。 “嘎嘎嘎嘎…….”數不清的水鳥從河道中飛起,呼啦啦遮斷頭頂的星光。 “嗬,嗬,嗬…….”鬼子小分隊長手捂胸口,在地上痛苦的翻滾,掙扎,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距離有點兒遠,趙天龍這一槍并沒有直接打中他的心臟,而是擊穿了他的左側肋骨。三八槍的子彈借著余勢在他的胸腔里翻滾,將左側肺葉搗成了一團漿糊。 被槍聲從睡夢中驚醒的鬼子兵們根本弄不清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眼睜睜地看著自家頂頭上司一邊翻滾一邊狂吐暗紅色的rou塊,嚇得頭皮都麻了。半晌,才有人扯開嗓子慘叫著示警,“敵襲,敵襲。那個狙擊手,那個中國狙擊手又殺回來了!” “敵襲,敵襲!那個狙擊手就在附近!”所有圍著汽車露宿的鬼子兵都受到了影響,一邊慘叫著往地上趴,一邊端起三八槍四下亂打。“乒、乒、乒、乒” “乒、乒、乒、乒”爆豆子般的槍聲瞬間響徹整個夜空,任神仙來了也分不清敵我。趁著小鬼子一片大亂的功夫,趙天龍又從容地開了兩槍,其中一顆子彈因為目標移動迅速而落到了空處,另外一顆子彈則迎面將一名急匆匆從帳篷里跑出來收攏隊伍的鬼子軍官推翻在地。 連續的傷亡令鬼子們愈發驚恐。根本無暇分辨子彈的來源,瞄準一切自認可疑的目標瘋狂開槍。趁著小鬼子們沒時間照管汽車的機會,張松齡用醋柳樹的枝條擋住槍口上部邊緣,瞄準河對岸的汽車,穩穩地開火。“乒、乒、乒、乒、乒”,五顆子彈陸續飛出去,將面對河岸的四個輪胎打成了蔫黃瓜。 “嘶”“嘶”“嘶”在一片混亂的槍聲當中,輪胎放氣的聲音顯得格外短促怪異。前后才半分鐘左右時間,兩輛汽車就同時朝河面方向傾斜過來。幾名躲在車身附近尋求庇護的鬼子兵嚇得哇哇怪叫著跳起,抱起槍沒頭蒼蠅般四下亂竄。營地內明亮的電石燈將他們照成了一個個活靶子,正愁尋找目標越來越費力的趙天龍迅速調整槍口,扣動扳機,“乒、乒”又是兩槍,將一名鬼子的大腿打折,另外一名鬼子的屁股燙了一個窟窿。 “幫幫我,幫幫我”“救命救命”受了傷的鬼子兵躺在血泊中,手捂傷口,慘叫著來回翻滾。因為過于追求射程的緣故,三八槍子彈出膛時所攜帶的動能極大。在近距離擊中目標,很容易直接穿透,殺傷效果甚為使用者所詬病。但是在接近和超過二百米的距離處,三八槍子彈的傷害效果就與近距離時截然相反。子彈入rou后非但不會將目標貫穿,而且會急速翻滾旋轉,將傷口附近的肌rou和血管攪成一團漿糊。 與傷者來自同一個地區的士兵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鄉黨血液流干而死,掏出急救包,匍匐著向血泊靠近。這個從正常人類角度來看絕對應該鼓勵的動作,卻遭到了附近一名鬼子軍官的嚴厲申斥,“不準過去!誰也不準過去救那兩個笨蛋!趕緊給我把狙擊手的位置找出來,他在破壞汽車,他的目的是破壞汽車!”